惹尘埃————天使碎片

南宫鸣看他在谈论自己的母亲时，双目莹莹，异彩流动，整个人竟平添了一种不可思议的魅力，他内心深处似乎有根弦轻轻抖颤了一下。

"小洛，你的全名是什么？"

"洛是我的姓，我叫洛千寻。"

"千寻，众里寻他千百度吗？"

"对，我的名字就是我爹送给我娘的一份情意。"

"铛、铛"，外面响起的打更声让南宫鸣警觉，已经是二更天了，看了一眼洛千寻，语气中不自觉地带了一丝温柔，"天不早了，你先去休息吧。"

"那你呢？"

"我还要再看一会，你快去睡吧"

感觉到他对自己的关心，洛千寻心里忽然涌上了一丝暖意。自从爹娘都过世后，他已经好久都没有这种感觉了。

第六章

洛千寻最近的心情一直很好。做为南宫鸣的贴身小厮，他需要做的事并不多，而南宫鸣对他也很好，所以做为回报，他总是在南宫鸣有点疲倦之意时，亲手为他泡杯茶舒缓一下神经。每次看到他喝茶时那种满足的样了，他都会很开心，有人真心欣赏他的手艺呢。他觉得日子就这么平静地过下去也不错，可这种平静却被一封信打破了。

这一天，南宫鸣正坐在书房内看书，洛千寻正在泡茶，一切与往日没有什么不同。忽然有人送来一封信，信封上写着"南宫鸣亲启"及"慕容杰拜上"。

武林中一共四大武林世家，依次是余杭南宫家，华山岳家，姑苏慕容家、黄山林家，也就是表小姐林晚楚的家。这慕容杰是慕容世家的少主，与南宫鸣虽然认识，却并没有什么深交，不知为何忽然给他写封信。

信不长，南宫鸣不到片刻就将信读完，却一直没有放下，攥信的手因为太过用力似乎有些微微发抖。

南宫鸣向来是泰山崩于眼前不变色，可现在他却脸色铁青，额上的青筋一根根的暴起，非常恐怖。洛千寻端着茶，不知该不该送过去。

鼻中闻到熟悉的香气，令南宫鸣的脸色略微恢复点正常，他接过茶，喝了一口，说："收拾东西，我们立即动身去苏州。"

洛千寻收拾着东西，南宫鸣则沉着脸继续喝茶。

与南宫世家的沉稳雄伟不同，慕容世家的建筑玲珑别致，精巧宜人。为了显示对南宫鸣的尊敬，主人慕容杰亲迎至门外。

洛千寻站在南宫鸣的身后，打量着站在门前的三个人。

左边的那位外披滚锦狐毛肩，腰悬玲珑嵌玉环佩，雍容华贵，神采飞扬；居中的却只着一袭白色长衫，腰系宝蓝色丝绦，温文尔雅，清逸出尘；右边的是一位少女，明眸皓齿，姿容绝艳。

中间的人冲南宫鸣一拱手，说"南宫公子，请。"想来他就是慕容杰了。洛千寻觉得他有点眼熟。

几人来至客厅，慕容杰一一为南宫鸣介绍。那个姿容绝艳的少女是他妹妹，慕容家的大小姐慕容宛，而那位贵公子打扮的人是华山岳家的少主岳世林。

大家都见礼完毕，慕容杰有点沉重地开口："那一日舍妹有事外出，正巧遇见令表妹林晚楚小姐，她二人一见如故，就结伴一起游玩，没想到却遇到了雄娘子。那淫贼用迷药将她二人迷倒，带至了效外。他先对林小姐．．．．．．"，看了一眼南宫鸣，见他阴沉着脸，紧抿着双唇，叹了口气，继续道"那迷药很古怪，令人浑身无力，动弹不得，但神智却十分清醒。舍妹心下着急，却毫无办法。这时幸逢岳少主恰巧路过，将贼人赶跑。"

岳世林插口道："那贼子武功不如我，轻功却极高，我追他不上。"

慕容杰接着说："岳少主将她二人送回慕容家，舍妹只受受惊一场，无什大碍，但令表妹却刺激太重，患了失心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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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杰接著说："岳少主将她二人送回慕容家，舍妹只受受惊一场，无什大碍，但令表妹却刺激太重，患了失心疯。"说完，客厅顿时陷入一片不自然的寂静中。

　　良久，南宫鸣忽然开口问："那淫贼长什麽样？"

　　岳世林回答："身材与我差不多，长得很英俊。"

　　"根据什麽断定他就是雄娘子？"

　　慕容宛开口说："是他自己说的，他还说要．．．要好好想想留什麽评语。"

　　"没有人知道雄娘子长什麽样，但他事後留下评语的习惯却是江湖上人尽皆知，所以这个人有可能是雄娘子，也有可能是别人假冒他的名字。"

　　也许是雄娘子的名气太响了，所以大家都相信那个贼子就是雄娘子，从未想过会有人假冒这种可能。南宫鸣在伤心气愤之余，居然还能如此冷静的分析，大家心下都很佩服。

　　慕容杰开口说："不论他是不是雄娘子，我们都不能放过他。我们特意请南宫少主过来，一来是想让你亲自将林晚楚小姐护送回黄山林家。她的家人还不知道此事，由你这个亲人护送，到时也好给他们一些安慰，比我们这些外人要强。二来，就是想请你将黄山林家的少主林朝阳请来，共同商讨捉贼之事。"

　　岳世林接著道："南宫兄刚才的分析很有道理。如果贼人真是另有其人，那我们就应双管齐下，一方面追查那天作恶的淫贼，一方面捉拿雄娘子，即使那天的事与他无关，这样的采花恶贼也不能放他继续为恶。"

　　华山岳世林人称"小孟尝"，从他对南宫鸣的称呼由"南宫少主"变为"南宫兄"，就可看出他的为人是多麽慷慨豪爽。这件事他华山岳家并不是受害者，可他仍然为了武林公义如此尽心尽力。慕容宛看著他，美眸中异彩连连。

　　南宫鸣点头答应，然後说："我可以去看看楚儿吗？"

慕容杰说："让舍妹带你去林小姐的房间，其余人都留在这里，免得人多了吓著她。"

　　洛千寻跟在南宫鸣後面也要一起去，慕容杰拦住他。

　　"这位小哥请留在这里同我们一起等好吗？"

　　洛千寻看著南宫鸣说："我想一起去看看表小姐，也许我能医好她。"

　　众人都吃惊的看著他。想他不过一个下人，居然夸口说下如此大话，怎不令人吃惊。

　　南宫鸣想起他的许多不寻常之处，点了点头。众人见南宫鸣居然真的应允了，更是大吃一惊，不由得对洛千寻刮目相看。

　　慕容杰看著他异常清澈的眸子，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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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千寻看著南宫鸣说："我想一起去看看表小姐，也许我能医好她。"

　　众人都吃惊的看著他。想他不过一个下人，居然夸口说下如此大话，怎不令人吃惊。

　　南宫鸣想起他的许多不寻常之处，点了点头。众人见南宫鸣居然真的应允了，更是大吃一惊，不由得对洛千寻刮目相看。

　　慕容杰看著他异常清澈的眸子，若有所思。

　　害怕惊动楚儿，南宫鸣和洛千寻只好隔著窗子向屋里看。

楚儿抱著身子缩在角落里，大的眼睛空洞无神，只是充满恐惧，而且整个人瘦得都脱了形了，只乘下一付骨头。

　　这就是那个天不怕地不怕，活泼淘气的的楚儿吗？他从小疼到大的小表妹居然变成这个样子，南宫鸣的心脏一阵抽痛，他绝不会放过那个将楚儿害得如此的家夥，不论他是不是雄娘子。

　　他看了一眼洛千寻，"她这样你能治好吗？"

　　"要仔细地给她切过脉才能知道。"

　　说罢，洛千寻举步欲进屋，被慕容宛拦住，"她一见到人就害怕，会变得歇斯底里。不如我先制住她的穴道，你再进去。"

　　洛千寻摇摇头"不行，穴道受制血脉不通，脉象就不准了。"

　　慕容宛邹起柳眉"可她武功很高，发作起来只怕会伤著你。把她捆起来行吗？"

　　南宫鸣邹起眉，这位大小姐出得这是什麽主意。

　　"也不行，那样会伤到楚儿小姐，再说捆住她我也没法切脉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说怎麽办？"

　　洛千寻沈吟了一会儿，抬起头来，"我有办法，但是有点有点麻烦。"

　　慕容宛很好奇"什麽办法？"

　　洛千寻没有回答，却要求"麻烦慕容小姐给我准备一房间，一大桶热水，一个铜盆和一条毛巾，我要先沐浴。"

　　"沐浴？你的办法就是沐浴？这与切脉有什麽联系？"

　　南宫鸣心里也觉得讶异，但是莫名的，他就是相信洛千寻，於是他插口道："就让他试试吧，只是有劳慕容小姐了。"

　　慕容宛只好装了一肚子的问号，吩咐人去准备了。

　　在客厅的现两人等了半天也见他们回去，就一起过来看看出了什麽事，听见洛千寻如此奇特的要求，心下不由得也充满了好奇。

　　东西很快就准备好了，洛千寻正要迈步进屋，却看到八只写满问号的眼睛齐齐地看著他。他停下来，解释："我只是要洗个澡而已。"

　　见他们还是不明所以，他只好进一步解释："我可以施展一种功夫让楚儿小姐安静下来，但我现在是易过容的，而施展那种功夫却必须要用我本来的面目才行。我只是要将易容药物洗去而已。"觉得自己解释的很明白了，於是不再理会众人，举步走进了屋子。

　　可是这些人听了他的话却更吃惊了。要知道，这几个人可都是江湖上最顶尖的人物，论眼力自然也是最顶尖──全都是一等一的绝佳眼力，可是谁都没看出来他是易过容的，世上居然有这样的高明的易容术！南宫鸣心里更是不是滋味：朝夕相处这麽久，他居然一点都没察觉到！

　　慕容世家做事果然非常周到，不但洛千寻要求的东西准备的一样不缺，还体贴地为地多为他准备了一套崭新的衣服。衣服颜色雪白，样子简单，衣料却极佳，又轻又软。他舒服地洗了个热水浴，穿上为他准备的新衣服，走出去说："好了，现在可以去为楚儿小姐切脉了。"

　　可是众人都呆若木鸡地看著他，脸上的表情吃惊之极。

　　"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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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能用"美"来形容他，那对他是一种亵渎，可是除了"美"这个字，他们居然想不出其他的词来，世上没有任何语言可以用来描绘他的容颜。慕容宛无论从哪方面看都是一个绝色美人，可在他面前就象是萤火微光与皓月清辉，根本不能相比。就算是你穷尽想象所幻想出的最完美的人，也无法企及他的万分之一。他是上天创造的一个奇迹。

　　"你...是小洛？"

　　"是呀。"

　　不错，的确是小洛特有的清柔嗓音，南宫鸣首先恢复了神智。很奇怪，他竟不觉得很讶异，似乎小洛就应该是这个样子。一回头却见到那三个人仍然是一付魂不守舍的样子，紧紧地盯在小洛的身上。不知为什麽，他心里觉得很不快，邹起眉头说"快去诊脉吧。"

　　洛千寻提起包袱走进楚儿的房门，南宫鸣则走向窗子。

众人这时也都回过神儿来，跟著南宫鸣走向窗子看他怎样施法为楚儿脉。

　　楚儿房间的门在北面，窗子却是朝南，所以大家站在窗外可以洛千寻进屋後的动作看的一清二楚。

　　只见洛千寻度并没有直接进屋，而是先举手敲了敲门。这轻微的声响立刻惊动了屋内的楚儿，她警觉地抬起头来，脸上一片恐惧地看著洛千寻走进屋来，放声尖叫了起来。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清柔的嗓音魅惑之极，似乎从你全身千百万个毛孔一齐钻入，然後汇集成流，缓缓注入心田；又似乎这声音是有形的，正在温柔之极的抚慰著你的全身上下，舒服之极。

　　南宫鸣心头一凛：魔教的"摄魂大法"！岳世林、慕容杰和慕容宛也都是神色肃然，显然也想到了。

　　　楚儿听到洛千寻的声音果然安静下来，呆呆地看著他。洛千寻温柔地看著她，展颜一笑。这个笑似乎含有无限的慈详之意与无尽的悲悯之情，超脱尘外，至空至灵。

　　窗外众人更加吃惊了：这是佛教无上心法"拈花笑"！

楚儿当然不象他们想得那麽多，她只觉得洛千寻的笑容似乎能将她从深深的恐惧中解救出来，令她觉得很安全。洛千寻确定她的神经确实是完全地放松了，才迈步走向她。他走得很慢，却很有节奏，每一步落足都正好踩在楚儿一呼一吸的间歇上。一步一步地，当他走到楚儿面前时，她已经合上双眼，睡著了。这回他用的是江湖下五门表演杂耍时才用的"催眠术"。

江湖上最邪恶的"摄魂大法"、最圣洁的"拈花笑"和最不入流的"催眠术"竟由同一个人使出，这是什麽情形？窗外众人心里的好奇早已涨得满满的了，见楚儿睡著了，便都一齐拥进了屋里。

洛千寻朝众人做了个禁声的手势，便坐在楚儿的床沿，轻轻地拿起她的手腕，合上双目，仔细地诊起脉来。

过了良久，他才睁开双目。众人心下不由得都是一阵紧张，南宫鸣问："怎麽样？"

洛千寻道："不碍事。"提笔写下一个药方，"照此方连服三个月。"

慕容宛接过药方，有点将信将疑"三个月就能好吗？我们之前为楚儿请了好多大夫，她都没什麽起色。"

"那些大夫是用对普通人的法子为好诊治，而楚儿小姐却身具高深内功，当然就没有效果了。"

"难道练武之人与普通人的病治法不同吗？"问话的虽然是慕容宛，但大家心里其实都有此疑问。

"身体是内功的载体，身体若有不适，内息自然也会有所变化。楚儿小姐是惊惧过度加上急怒攻心，以至内息出岔，浊气上升，才刺激了她的神经，造成她神智不清。如果只是医治她的身体而不调理内息的话，是没有用的。只要我用金针之术将她散乱的气息导正，她的神智就可以恢复了。那些药是用来给她固本培元用的，其实用不了三个月，大约一个月她就可以清醒过来了。"

这种医学理论大家都是闻所未闻，而且也没有听说过可以用针灸来引导内功气息的。不过，洛千寻本身的存在就是一个奇迹了，由他再创出一个奇迹也不是不可能的。就等一个月，让事实结果来说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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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南宫鸣的建议下，洛千寻仍然易容成小洛的样子，然後就全心投入於对楚儿的医治中。必竟以金针来引导内息不是一件易事，稍有差池，後果就不堪设想了，所以大家都不敢打扰他，纵有满腹的疑问也只有等治好了楚儿再说了。

　　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楚儿是否能恢复神智，答案就在今天揭晓。众人都揣著紧张的心情等在楚儿的房里，屏心静气地注视著洛千寻的动作。

　　缓缓抽出最後一根针，洛千寻长吁了一口气"成了。"大家这才开始正常呼吸。

　　楚儿的眼睫毛动了动，在众人的期待中睁开了眼睛。她看了眼南宫鸣，又看了眼慕容宛，眼泪流了下来。

　　慕容宛叫了声"楚儿"，眼睛也红了。

　　"楚儿小姐的病已经好了，你们就不要再哭了。"洛千寻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