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漓的脸刷的就红了,气得在他背后看了半天,实在找不到下手的地方,于是一脚踢在他小腿上:“天冷,我懒得走夜路而已。你那脑子里除了色情的玩意儿还能装点别的吗?”
王烨痛叫一声,捂着伤处闪到一边,非常无辜地望着他:“我说什么了就色情?到底谁脑子里装不了别的东西啦?”
这时候江漓反而不慌乱了,手指指指他:“好,你说的。今天早点睡省得明天起不来。”说着头也不回地往浴室走。
王烨在后面充满关怀地叫:“大家都是男人,有需要就说嘛,那种感觉我又不是不知道。来嘛,我少睡点也没关系呀。”
江漓气得从门后面伸出个头来:“你给我少无耻点就可以了!”
躺在床上的时候也是背对着的姿势。
王烨就从他的后颈一路吻下来,一只手伸到前面滑进他的睡裤里。他的身体一僵,一把按住那只手,闷声说:“我留下来不是为了跟你干这件事的。”
王烨听了动作果然一顿,过了一会儿才用纳闷而迟疑的口气问:“那我们还有别的可干吗?”
江漓一时语塞,为他的厚脸皮竟不知道说什么好,好半天才嘲讽地说:“你今天不是很累?”
王烨的回答里是说不出的体贴,可惜一听就知道他在假装:“可是你在嘛。……又这么想……”
江漓不出声了,按住他的手也没松开。王烨等了半分钟,有点不耐烦了,正要挣脱继续,忽然就见他转了身过来。黑亮的眼睛望着他,其中的意思很清晰又似乎很模糊。声音轻轻的:“闭上眼睛,别说话。”
王烨意味不明地笑笑,照做。他把他的手从睡裤里拿出来,脸微微地倾过去。
跟王烨这种人在一起,基本上就意味着可以主动的机会几乎是零,当然这也没人在乎过。因为这种男人就像是如果你太主动搞不好他会跟你翻脸的人种。不过江漓跟他以前的那些女朋友又不同,他是男人,再如何也不可能完全被动。而且,他知道男人怎样才最舒服。所以他一旦少有地主动起来,说实话王烨是非常享受的。
曾有人说过,他的吻很甜。当然,这不是在说味觉,而是感觉。
没有侵略性,也不会软绵绵,是一种好像棉花糖溶在嘴里,丝一样的缠绵。只是轻轻地吮吸了两下他的唇瓣,舌头在他门牙上舔了舔,微微撬开一条缝,就长驱直入毫无保留地滑进了他嘴里。跟他的舌缠绕,慢慢变化角度地纠缠在一起。
很难描述那种唇舌相交的微妙感觉,总之能让彼此全身最柔软的器官碰触,本身就带有“奉献”和“慕恋”的色彩。就如同全身的感官都集中在了这处小小的地方,在探入对方身体的同时也让对方探入自己,不过瞬间就能让人迷醉。
而江漓的吻毫无所谓的技巧,很单纯很感官,也很干净很投入。他自己怎么舒服就怎么亲,也尽力让对方得到满足。这时的王烨全身已经很难得的完全放松,所以……他被江漓吻晕了。
直到江漓温热的手掌碰到了他,其他的感觉才渐渐回来。
江漓的手心很暖和,不轻不重地拢着他,小心地慢慢抚慰着,恰到好处地刺激,尽管两人还在亲吻,但那种缓缓被点燃的灼热感已经渐渐取代了热吻的沉迷。江漓感觉到他的变化,终于离开他,从他的嘴角开始,沿着下巴一路吻下来。
吻到胸膛的时候,手上的力道已经加重了,王烨的气息也渐渐被打乱。
他用眼角瞥了还闭着眼睛的王烨一眼,滑进被子里,慢慢地把他的睡裤褪下来。当完全被那火热而湿润的口腔温柔地包围的时候,王烨咬紧的牙关里终于忍不住哼了一声出来,一只手不自觉地抓紧了被子,另一只伸进去抓住了江漓的肩。
舒服到想骂娘!
他真想把江漓揪出来问问,这都是从哪学的?连他这个老手都自愧不如。
口交的时候,很多人怕痛也怕难受,很难做到深喉,但江漓做了。就像恋爱,只要是他喜欢的人,他就会用尽自己的每一分来取悦他,嘴唇、舌头、喉咙三个部分配和得天衣无缝,轻易就能带着他飞上天堂。
他忽然明白了为什么要他闭上眼睛。在黑暗里更能描绘出天堂的模样。
这不是江漓第一次帮他做,但每一次的感觉都美妙得无法言喻。
所以完事的时候,江漓看着他那样子,哑着嗓子对他说:“别上瘾啊,我可吃不消。”
王烨只是满足地笑,吻着他,手又伸进了他的睡裤,他手快地一把按住:“干吗?”
“轮到你了啊。”
“去!我才不要!”江漓撇开头,想把他的手拽出来。
“少罗嗦!”王烨不理他,“来,眼睛也闭上。”
江漓反抗地瞪他,他干脆一只手盖住他的眼睛,覆身吻住他,把江漓的手丢开,继续自己的行动。江漓本来还想再把他的手拉出来,但一被他抓住就不敢动了,只得老老实实地让他摆布。
跟江漓完全不一样的吻法,他简直就是在变着法蹂躏他的唇,狠狠地碾过来咬过去,痛得江漓眼泪都快下来了,扭着头到处躲,他才慢慢放松了力道,细细地一遍遍舔过他的唇。
然后在他辣痛的唇上轻轻吹气:“你帮我做的时候自己不也兴奋了吗?干吗还嘴硬?真不可爱。”
江漓不出声,以沉默作抵抗。
他也不在意,吻着他的下颌,手上熟练地套弄着。直到江漓坚持不住从齿缝间漏出细碎的呻吟,喘息也越来越重:“……嗯……啊……烨……烨……”
那种似乎要哭泣出来的声音,无形中也是一种刺激。王烨怕自己又按捺不住,赶紧加快手上的动作。
“唔……”江漓满面潮红,神色迷离,不由自主地搂紧了他,自己也无法控制脱口而出的话语,“啊……啊……不行了……啊……”
抽了张纸巾把手擦干净,顺手把灯关了,重新钻进被窝,王烨舒服地把他一把抱着怀里,感觉爽极了。就像见到了那种毛绒绒的小动物都很难控制不想去狠狠捏一把,欺负一下,江漓对他而言,差不多是这样的存在。
江漓背靠在他的胸口,也许是在不好意思,一直都没说话。
黑暗中,胸膛贴着脊背,也不知道彼此是不是睡了,还是在情事的余韵中回不过神来。
过了好一阵,王烨的声音才低低地响起:“你以前有过很多伴?”
江漓的身体顿时有片刻的僵硬,半晌才说:“干吗忽然问这个?看我动作很熟练是不是?”语气很低沉,毫不掩饰的嘲讽。
王烨揽着他的手臂紧了紧:“聊天而已嘛。我觉得熟练挺好的啊,难道我敢把这么重要的部位交给一个生手?这事儿要的就是个享受。再说我的也很熟练啊,所以我们都舒服到了,不是吗?”
“你不在乎我有过很多伴?”江漓问得犹豫。
王烨只是随意地笑笑,让他分辨不出那是“是”还是“不是”。“我以前那么多什么什么呢?你在乎?”
江漓还真的去认真想了一下,才摇了摇头:“我在乎的不是你的过去,而是你的现在。”
王烨答得深情款款:“所以呀,都已经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了吧。”
这个时候的他根本没想到当自己有朝一日真的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会痛得像碎成了无数的纸屑,再也拼不回来。似乎十年的爱恋都在这句话里被一笔勾了销。
这个时候的他只会又笑得没心没肺地对怀里的人说:“有过去才好呢,瞧瞧我现在捡到个什么样现成的宝贝,出得厨房进得厅堂入得卧房,又可爱得不得了。”
江漓顿时气得脸都黑了:“你非要形容得这么恶心吗?”
王烨都已经半睡半醒间了,被他狠狠地拍开了手,才醒了些神,回想起自己刚顺口说了什么,赶紧补救:“是真的可爱呀,想一直抱在怀里的我的……”抱着他摇了摇,脑子里急速跑过无数个动物:小猫、小狗、仓鼠、狸猫、海獭、企鹅、熊猫、树袋熊……“呵呵,我的……”硬是没有一个合适的能用来充当爱称又不会被他说恶心的!
“什么?”江漓似乎已经看到了他的窘迫,开心地痛打落水狗。
“我的……阿漓。”原来绕了半天,还是绕不出去。
我的阿漓。
却是江漓最满意的答案。
“王烨,我喜欢你。”
“嗯。”
“……”等了半天,没下文了,不禁又失落又生气,不动声色地又问,“你以前喜欢过谁吗?”
“……嗯。”
“那有告诉她吗?”
“嗯。”
“……”已经不是生气了,是开始好奇,“结果呢?被拒绝了?”
“差不多吧。”听不出来是无所谓还是不想回忆。
“是什么样的人?漂亮吗?”
“嗯。别人我不知道,反正在我眼里,是很好看的。”说漂亮是会被踢死的!
“呵呵,你喜欢的类型,肯定是那种有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大眼睛,瓜子脸,樱桃小口,皮肤白的典型性美女。”
“废话,这种美女谁不喜欢?”不过那人跟你说的一点都挨不上就是了。
“那后来呢?”
“什么后来?”
“表白失败后啊。”
“哪有什么后?你想看我惨到谷底的样子是吗?”
“哦。”表示理解地想象了一番,又问,“初恋?”
“当然。”那时才多大?二恋或以上不嫌早了点?
“初恋最难忘了。”很过来人的惆怅,“现在还常常想人家吧?”
王烨终于撑起头从他侧面俯视过去:“我说居委会的阿漓同志,你户口查完了吧?实在睡不着,你觉得我们再练一回怎么样?”
那边立刻拉紧被子,紧闭双眼:“我已经睡着了。你也早点睡,明天不是还要上班吗?晚安!”
睡到半夜,江漓被不知不觉地咳醒了,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身边空荡荡的。于是半撑起身左右逡巡了一圈,才看到窗子半开着,王烨靠着窗边的桌沿,正盯着手里的手机出神。他嘴里叼着的烟明灭间雾气缭绕。
不像是要打电话,只是一直看。手机的背灯暗下去,他又继续按亮了。就这么一暗一亮地持续着。蓝色的光晃在脸上,阴森的假象中看得到痛苦和无奈。
江漓赶紧把头埋进被子里,想起以前有段时间自己也几乎有过同样的举动。中毒了似的盯着手机看,看上面的一个名字,或者等待着有那个电话打来。
初恋最难忘了。王烨,你也是吧?
“哗啦啦”江漓向上拉开卷闸门,广州的冬天虽然不像北方城市的那么阴冷,但毕竟也是冬天了。天阴阴的,仿佛有床厚厚的棉絮压在上面。
他进到店里开了灯,搓了搓手,把花架一一搬出来。
在花篮里插好了造型的玫瑰们经过了一晚,依然娇艳,但如果今天还卖不出去,到了明天就会稍稍褪色了。没有了生命的根基,即使活在有营养物的花泥里,也维持不了多久。
左边的架上是各色各式仙人球和仙人掌。
他把店里大致收拾好,拿了喷雾器在花篮上左右喷了几下,让花瓣上坠上几颗水珠,看起来更娇艳欲滴。
同样坠着橡胶水珠娇艳欲滴着的假花筒们在地上摆出左右两排,无论春夏秋冬,永远美丽端庄,仪态万方。
发现跟玫瑰篮同样过了夜的百合们有些无精打采,他弯下腰,用指尖抬了抬花瓣,可是不行,天对它们来说太冷了,又不太新鲜了,脑袋还是耷拉着,他叹了口气,希望今天能把这最后的三朵卖掉,即使便宜些也没关系了。
正要站直身,忽然发现旁边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件深棕色的毛呢大衣,笔挺的西裤,铮亮的皮鞋。
他赶紧站起来,大声地打招呼:“欢迎光……临……”
笑容凝在脸上,霎那的急冻连眼睛也冻住了,直直地看着面前这个人,吃惊,不敢相信,不知所措。
“小漓。”那人对着他笑,就好像很久很久以前,站在他学校门口,一地金黄的余晖,那个曾让他暖得好像活在了最大的幸福里的笑。
江漓的眼神动了动,移到了一边,深吸了口气,重新打起精神露出笑容:“先生,想买什么花?”
“小漓……”
江漓的笑容不变,走到花篮架边:“是想送人还是给自己买?我们最近有些不错的花篮组合,在这边您可以看看。也可以根据需要自由搭配组合,为您包装。”
“小漓……”
“啊,我们也有送花业务,您可以预订花束、时间,我们保证为您按时准确送到对方手中。临近春节,本店还推出满百元送花瓶优惠,只要一次性购满一百块的鲜花,就可以获赠价值68块钱的水晶花瓶一个哦,真的非常划算!”
“小漓,你非要跟我这么说话吗?”
江漓顿住,笑容变得有几分尴尬,两只手不自觉地搓了搓:“那么你希望我怎么跟你说话呢,楼先生?”
“你不问问我为什么来?”楼少瞳慢慢地向他走近,他只得慢慢地后退。
“你不是来买花么?对不起,本店只是花店,与此无关的货物一概没有。”
楼少瞳终于站住了,在离他很近的距离,温柔地说:“我专程来看你,你也不问声好么?”
江漓的眼神一下变得犀利:“然后再‘你好吗?’‘我很好。’‘这几年过得怎么样?’‘不错不错。’地续段旧么?对不起,我没兴趣。”
楼少瞳望着他,眼睛中流露出痛心的神情,摇着头:“小漓,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不会说出这么尖利的话。”
江漓笑起来,一样摇着头:“楼先生,您是说这些年您就跟以前一样?真遗憾,我不知道您是个这么守旧的人,这么不知变通。”
楼少瞳的笑一下挂不住,收了起来,眼光落在他脸上,久久说不出话来。
江漓由得他看,镇定地再问:“请问您要买什么花,楼先生?”
楼少瞳望着他的眼睛,一动不动:“我想买……三色堇,要野生的。”
江漓的脸色变了一下,很快又恢复原状:“对不起,三色堇是早春花卉,目前还不到花期。野生三色堇则更需要特别预订,我们可以代理预订业务,不过需要等待几个月或更长的时间,不知您愿意等吗?”
“当然。多久都可以。”楼少瞳立即说。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口气。
“是吗?”江漓也不多说,走进柜台里拿出一本本子,翻开写了几行字,然后转过来,对着他,“那请填上姓名,地址,电话和其他联络方式。一旦货到我们会立即通知您。但必须说明的是,很可能是由国外购入,所以花虽普通但价格也不会便宜,还请交100元的定金。如果有特殊要求,比如颜色、大小、数量、包装方面,请在备注栏注明。”
楼少瞳快速地填完,掏出钱连同本子一起递回给他,依然极有深意地望着他说:“我要的不仅是花,你很明白。”
江漓若无其事地接过钱和本子,检查了一遍,才放好,对他正色说:“楼先生,我一开始就说了,本店只是花店,与此无关的货物一概没有。如果需要其他物品,请另寻他处。”
“那么,我的心呢?”他说得动情,“我想把我的心找回来也不行吗?”
江漓皱起了眉头:“请不要对我说这种话,会让我起鸡皮疙瘩。您要找心可以去路边找些狗打听一下,或许能知道去处。”
楼少瞳顿了顿,想明白了,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哭笑不得:“你以前真的不是这样的,现在说话变得这么刁,到底是谁教你的?”
不正是你教的么?江漓不想跟他多说话,只是答:“花如果到了,我们会立刻通知您的。”
楼少瞳不理他的逐客令,步步紧追:“你明知道我的心还在你身上……”
“咦?”一个声音从他背后忽然冒出来,他才回过头,就被根油条指在了鼻子尖,“果然是你,楼少瞳!你还来找我们阿漓做什么?啊!”
“姐姐……”
“噫!别叫这么亲热啊。我跟阁下非亲非故,也不想沾亲带故。”万般鄙视地瞥了他一眼,看向后面的江漓,“阿漓,他有没有怎样你?”
江漓摇摇头,钻进柜台里:“楼先生,花到了我们会通知您的,请您离开吧。”
“小漓,我……”
“也请您不要再对我说些奇怪的话,会令我反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