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阳开泰之艳阳高照————思羽[下]

作者:思羽[下]  录入:06-29

烨英再次打量著我,道:「暨璇士果然快人快语!记得从前令尊在擎天,也是像你这般天不怕地不怕的.....也罢!看在令尊和擎天的过往上,只要暨璇士接我一招『寒霜罩天』,此事便一笔勾销,我会下令其他人不再追究,而那失窃的怯情玉....」
说罢,向上官惟看了一眼,冷笑道:「便让暨璇士自个儿和惟儿要吧,老夫不再干涉便是。」
「我说了我没有拿!!」上官惟怒道。
烨英傲慢的瞧著我,没有回答。
「烨英大人如此乾脆,暨艳阳当自从命。」我将拨云见日收起,立定身子:「请出招!」
「艳阳兄!不要!」上官惟拉著我想阻止,我手轻拂,点了他的穴,将他放在烨英的攻击范围之外,烨英冷眼旁观,并未阻止。
我瞧瞧一边站著的雷鸣,他怔了怔,终於还是明了我的暗示,将庞大的身体挪向上官惟,小心戒护著。
说也奇怪,众人似乎也不甚在意上官惟,反而是极其关心我和烨英的举动,彷佛是等著看一场好戏,目光竟是充满期待与兴奋。
烨英周身的环绕著的银色浓雾更甚,虽是术者,但像烨英这样的高手使出的法术,杀伤力绝对不亚於任何一招强大的武术,我不敢小觑,暗自运足内劲。
爹的令牌有护身的作用,我将它悄悄移至心脉附近。
「接招吧!」
烨英嘴角牵动念咒,突然我的四周温度急遽下降,站在我角底下的草皮冻结了,触感变得脆弱易碎,冰冷寒气逐渐逼近我的周身穴道。
我的衣角因为急寒的低温,变得硬梆梆的,不再柔软飘动,冷冽的寒意像要逼迫人低头般,无情的侵入骨髓之中。
默念爹所授的荧日神功心法口诀,环绕周身的炙热内力抵御著刺骨冷意,也许真是习惯了夏焱温暖的气候,对这骤然的寒冷,真有种冻彻心肺的感觉,一时间,胸口有些许不适的麻痒,头也隐隐作痛了起来。
一个身影和一道白光在眼前一晃,持续袭来的寒气立即止住,熟悉的身影和过去从未出过鞘的长剑横在我和烨英之间,烨英的寒气被剑一挡,居然如蒸发了
般,消失在锋锐的剑芒中,想来是剑柄上的怯情玉和来人的内力化解了烨英的攻
击。
「义父,」上官悒道:「暨璇士已接你一招,这事便这麽算了吧。我也有督导不周的疏失,义父可一并责罚。」
烨英见是上官悒,有些愕然,站直身道:「我原也无认真责罚的意思,只是想试试暨璇士的能耐,」向我道:「暨璇士果然不辱令尊名声,行事举止皆有乃父之风啊!」
我大大皱眉。被人说像爹对我而言可不是好事。
上官悒收了剑,将一枚丸药递给我,低声道:「快服下以免身体受寒。」
「我没事。」我向他摇摇头,虽然感到有些不太舒服,但其实无大碍。
看看上官悒,他紧蹙著眉瞧著我,眼神中既是责备又是焦急,还有满怀的关切。
我犹豫了一会,还是接过药丸,一口服下。
上官悒见我服下药,原本凝重的神色才稍缓,回头对烨英道:「孩儿方才在路上看到火光,便急著赶了过来,在附近碰到了李大人,正往这里过来。」
烨英皱眉道:「刑部的李大人?他找我会有什麽事?」
他低头寻思一会,突然目光犀利起来,来回扫视著,此时果然有人前来通报那为李大人的来访。
烨英於是吩咐了众人收拾现场残局,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上官悒对我道:「稍微运劲帮助药效运作。」走向一旁拍开上官惟的穴道。
上官惟此时方能开口:「哥...艳阳兄....」似乎觉悟到即将面临的责骂,上官惟垂首,声音细若蚊鸣,但不由自主的看向我,一脸的担忧。
我对他淡淡一笑,表示没事。
我是真的没什麽事。
上官悒并没有如预期的给上官惟狠狠一顿责骂,只是叹口气摇摇头道:「你这祸闯的著实不小!」
上官惟眼睛似乎要滴出泪来:「哥!连你也不相信我吗....我并没有拿怯情玉啊...」
上官悒面无表情,语气冷冷的道:「就算怯情玉不是你拿的,事情也已经不小了,你倒厉害,能瞒过云歆离开上官家,云歆还紧张的四处找你呢!」
说著也不再理会上官惟,招手唤了随行的手下,我们被一干人护送著离开了烨英府。
#39
临走之际,我见到烨英府门口有若干官兵站著,看来那李大人并不只是寻常的私下来访。
回到夜翎门,霍云歆怪叫著迎向我们,拉著上官惟唠叨不已,上官悒便将上官惟复又交给她照看,并向我示意,要我跟著他到後院。
夜翎门的後院有个不小的池子,池中有座凉亭,上官悒吩咐属下送来药品,屏退四下後,他打开了放有各式药品的箱子,取出其中一瓶伤药,向我道:「你的手指有些冻伤,得上点药。」
「只是小伤,不碍事。」我其实没有什麽感觉,听他一说,低头瞧瞧自己的手,指尖有些许红肿,方才根本无暇顾及,现在只觉得有一点点麻木。
「你一定是没被冻过,」他一把抄住我的手,拉到自己跟前:「放著不管,过阵子可就难受了。」
说著将伤药薄薄的涂敷在我的手指上。
上官悒低著头,我可以清楚看见他低垂的眼皮上长长的睫毛,浓密的挺拔的英眉仍然蹙著,明显神色不悦,却紧抿薄唇,保持沉默。
不知是否因为他涂药的动作过轻的缘故,我感到指尖传来一阵酥麻,胸口跟著微微绷著,也许是烨英的残留的寒气仍滞留在我的手上,使上官悒的手掌显得极其温热。
难耐的寂静中,上官悒终於出了声:「我将你上回作过记号的无香草一部分和锦盒等物事,交给了和上官家素有交情的刑部李大人,所以他才会在此时前来。」
我一思索,问道:「这麽说,那锦盒内磁瓶中的药粉...」
上官悒点头正色道:「如你我猜想,便是『绯炎』。」
这麽一来上官惟长久以来的揣测便可能是真的。
「但是我希望别让惟弟知道这件事,」上官悒道:「惟弟太容易冲动,意气用事,一方面可能打草惊蛇,更何况,无香草不只能做绯炎,绯炎也不是只有一个用途,就算烨英真向鼎楠宫大量购入无香草,也不能因此就断定是和炙火宫有勾结,何况,以烨英之能和权势,要脱罪是轻而易举的事,现下只用这个证据判定烨英的罪绝对是不足的......而且....」
上官悒叹道:「虽然义父为人不苟言笑,城府极深,但他一向做事光明磊落,我也很难相信他会这麽做.....」
我没有答话。
我想上官悒确实是很为难的,虽然我对这之中的详细牵扯并不知情,但显然烨英确实不像奸恶之徒,他对我出的招虽凌厉,却不含杀意,下手有著分寸。
上官悒见我不说话,问道:「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义父的『寒霜罩天』可不好挨,尤其是你这个没看过雪的南方人。」
上官悒毫无保留的关切眼神,让我不禁心口一热,突然觉得很难正视著他,不由得低下眼睛,看著他握著我的厚实手掌,轻声道:「你不怪我闯进烨英家闹事?」
「我猜你是想找夜翎鹊。」上官悒微微一笑,声音极其温柔:「我只是想不透为何你这麽想要夜翎鹊,莫非你有什麽心愿要使?」
「除了怯情玉,我倒是没什麽非得弄到手的东西。」我苦笑道:「这下可真得自己去挖了...」
上官悒握著我的手蓦然一紧。
「没有了怯情玉,你是不是就不愿意留在夜翎门了?」上官悒的眼神锐利起来,直直瞧著我。
「........」脑中一片混乱,我只得问道:「你这麽希望我留在夜翎门?为什麽?」
「为什麽?我以为你知道为什麽!」上官悒口气突然一冷,道:「艳阳!告诉我,你真的不知道为什麽吗?!」
「我...」
上官悒强硬的口气和几乎把人烧穿的眼神,让我一阵惶然,窘迫让我想闭上双眼,但终究还是得面对,我勉强自己开口,感到声音有些紧涩:「我....」
不知为何,我自认口才不差,此刻却完全想不出要如何回话。
上官悒的另一只手覆上了我的脸,柔声道:「告诉我,你究竟要怯情玉作什麽?」
温热的手掌似要化解我的焦虑般,轻轻的摩娑著,低淳的音调,轻柔的语气,带著安抚和诱哄,我不由得叹口气。
「那是我爹遗留的任务,我得找到他要的怯情玉,放到他生前设好的装置上,否则便无法解除在我身上的咒术。」
「你中了什麽咒术?!」上官悒眼神流露著紧张:「但我看你明明好好的...」
「於日常和眼前并无大碍....」我苦笑:「只是一但熟睡了便会作恶梦....虽然不算严重的大事,但也挺烦人的,所以才想早一刻解决....」
梦到爹算是恶梦吧?
上官悒松了口气:「所以那怯情玉,并不急於一时找到?」
「原则上。」我笑道:「当然那恶梦也不是天天作的,有时真的睡沉了反而不记得...」
「若是不急著眼前要找,何不先留在夜翎门?夜翎门人脉眼线众多,还怕找不到?」上官悒道:「总比一个人瞎找的好。」
又绕到这话题上?
我只得道:「我自然是有爹给的物事可以探测怯情玉的地点,不需动用到夜翎门的资源。」
「你就这麽不想留在我身边?!」
上官悒声音带著明显的怒意,迥异於平常泰然自若的样子,这转变未免太快了,快的让我手足无措起来。
「我.......」我讷讷道,唉!这是怎麽回事?我从来不会这麽词穷的。
原本明晰的脑子给他这样一搅,都几乎要被搞糊涂了。
我向来习惯走一步算一步,尤其是这种事,当初确实是为了要帮上官惟和取怯情玉而暂留夜翎门,但事情结束之後呢....?
连我自己都没多想。
「留在我身边,待事情解决後,若怯情玉尚未找到,」上官悒的语气不容置疑:「最多就我陪你去挖吧!」
「啊??」我瞪大双眼。
我没听错吧?!
「总之,不许为找怯情玉这种小事离开夜翎门,」上官悒道:「夜翎门可是不许门人为私事擅离职守!」
「现在才端起掌门的名?」我皱眉看他:「既然认为我是你属下,干麻还那麽怕我离开?」
「我从不觉得你是我属下....」上官悒苦笑道:「你有属下的自觉?我可是半点瞧不出来!」
「.......」
那...我们究竟是什麽关系?主属关系?前天上官悒才问过我,但我现在却才发觉这实在是个该问自己的问题。
沉默半晌,我开口问道:「你真的要和我去挖怯情玉?这可不是一个掌门会作的事。」
「你心动了?我自然说到做到!」上官悒定睛瞧著我,微微一笑:「不过,这的确不是一个掌门该作的事.....」
「所以,说说你的条件吧!」我叹道。
「呵呵,你开始了解我了?这是个好现象!」上官悒笑道:「我的条件很简单...」
说著,手一带,将置在我们之间的药箱移开,上身凑向了我,将我的手拉向他的颈肩,熟悉而灼热的眼神和气息,由浅酌到深入的吻,代替了即将接续的话语,唇舌在无声的吸吮探索之间,已经透露著明显的渴望和讯息。
缠绵交会著的不只是欲望,浓密的情感随著他的唇深深的传递,我的回应似乎也成了一种本能,轻轻扯著他後颈的发丝。
其实,我并不讨厌这种无法思考的感觉,虽被夺去呼吸的空间,也无法清楚的思考,但却让人无法自拔的沉溺其中。
也许有些事的确该想清楚,而有些事...又不需要考虑那麽多。
绵长的深吻结束後,我感到身体和脸都微微发热,甚至身体有些倦怠,不想使力,就这样靠在上官悒肩上,他的唇轻轻擦著我的後脑,拥著我的手在我的後背轻轻抚著,热热的掌心,让我脑中什麽念头、挂虑都没有,只是感到极为安心、舒服,彷佛一切都不需要自己承担,所有的烦忧都有个能信赖的人在旁一同解劳。
这种感觉....其实....我是很喜欢的,也不排斥一直持续。
眼前上官悒漆黑的发丝沾著些许夜露,闪闪发亮,我伸手想将它拭去,发尾的柔软触感,让我忍不住缠绕把玩著。
「艳阳....留在我身边。」
「这算是掌门的命令吗?」
我漫不经心的回道。边不自觉的将上官悒的发丝的绕在指上,复又松开,他的头发有如浓郁的乌檀,和他墨绿苍杉般的长挂,同样有著沉敛冷冽,却让人心情稳定的色泽。
「是又如何?」上官悒的声音有些低哑,搂著我的手臂也紧了些。
「那...当属下的还能不从吗?」我笑道,将他轻轻一推,嘴唇在他愕然的俊脸上印了一记。
「艳阳...」上官悒细长的眸子骤然变得明亮。
突然一记细微的声响让我们俩警觉起来,环顾四周。
「上官惟...」
我看到上官惟的淡绿衣衫在池子的另一端,随著夜风轻轻的摆动。
#40
上官惟手里端著一个托盘,若无其事的向我们走来,将托盘搁在亭内的桌上,托盘内有两个有盖的磁碗:「夜深了,喝点驱寒的药汤吧!」
他低头将磁碗盖子开了,递给我,嘴里却对上官悒道:「哥,方才有人来通报,天皇夜里召见李大人和烨英....」
「这麽快就传到天皇耳中?」上官悒蹙眉沉吟,站起身唤来下属:「把云歆叫来,还留在陇越城内的堂主也一块儿找回。」
上官惟将另一碗药汤递给上官悒:「哥,你的汤...」
上官悒一摆手:「你身子弱,就把它喝了吧,」对我道:「没什麽事就早点歇著!」
正说著,突然伸手悄悄捏按著我的後腰,力道不小,我因为有些吃疼,忍不住睨他一眼以示警告,却看到他久违的笑脸,有著三分挑衅和七分得意。
对这表情我自然极是熟悉,不觉脸一热,真是的!在自己弟弟面前到底想干嘛?!
幸好上官悒只是眨眼一笑,站起身胡乱揉一下上官惟的头发,迳自离开凉亭。
目送上官悒远去的身影,上官惟站定身子,良久不语。我感到气氛有些尴尬。
到底上官惟何时到後院来的?我竟毫无所觉。想来真是只顾著和上官悒....说话。
一阵冰凉的夜风徐徐拂过凉亭边,原来平静的池子上跟著起了阵阵涟漪。
擎天的夏夜简直就像夏焱的深秋,空气虽然冰凉乾爽,但也极易受寒。
我开口道:「惟兄,快趁热把药汤喝了吧?这里天冷,汤容易凉。」
上官惟恍若未闻,只默默的坐下,也不去揭开磁碗的盖子,只用指尖在碗盖的边缘上,轻轻的刻画著,像是在描绘著上面的图案,平滑白皙的手指,修长而骨节分明,徐缓轻柔的动作优美而娴雅。
「艳阳兄....我真恨自己的弱...如果我能有艳阳兄一半的强悍就好了....也不至於牵累你....」
上官惟眼睫低垂,看著桌面轻声道:「想不到艳阳兄竟然硬接烨英一招,烨英的厉害众所皆知,我简直心跳都要停了,万一艳阳兄有个什麽....」
「烨英那一招威力确实不小,但也不至於让我有性命之忧,反而是累惟兄操心,令我著实感到歉疚,」我温言道:「放心吧!虽然我不敢自称身经百战,但能不能应付还是自有分寸,不会硬拼,惟兄无须挂虑。」
「艳阳兄...你救我...是因为哥哥的关系?」上官惟突然抬头,清澄的双眼望向我。
明澈的眼神彷佛要让人无所遁形。
「我和惟兄认识早於令兄呢?」我不知为何感到些许不自在:「自然是因为和惟兄的情谊而出手。」
「......是啊,打一开始,艳阳兄就对我很好.....一直很关心我......即使我时常麻烦到艳阳兄,把艳阳兄扯进无谓的纷争中,艳阳兄却是一点也不介意。」
上官惟一叹,道:「艳阳兄不怀疑是我把怯情玉偷走的?」
我道:「你拿怯情玉毫无理由,我相信不是你。」
「艳阳兄...你这麽相信我,让我很是高兴....」上官惟神色复杂的看向我:「但我也并非毫无理由...如果说拿走那颗怯情玉是我的话....」
「惟兄为何要拿怯情玉?」我问道。
怯情玉原本便是一种有独特能量的矿石,虽有防御效用但也使用时也会消耗自身内力,除非是要施什麽极难的法术或禁咒,或是喜欢收藏。
推书 20234-06-29 :秋风辞————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