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倪喝着温热的水,一下子体力和精力都振奋了很多,看看时间也不早了。于是同团员之间相互电话联系了一下,而后汇合,小鱼的衣服都被汗塌透了,额前的头发也湿漉漉的,喜滋滋的说道:“啊,我谈好了一家,他们说到时候一定会去我们的画展!”
倪倪点点头,别人显然都斩获不大,所以,都兴致不高,而且,看也不看罗藏一眼,到了闭馆的时间,外面却下起了雨,入夏以来的第一场雨,大家既兴奋又有些无奈,还好会展的服务台准备了很多赞助的雨伞,于是大家纷纷去领了伞,雨伞有限,基本上都是两个人一把,甚至三人一把,都急匆匆的回家,罗藏和倪倪一把,两个人一起向会展外而去,因为阴天,灯亮的比往常早,借着小雨,有种恍惚的美丽,行人都步履匆匆,这里的建筑风格大多是法式的,有高大的梧桐,梧桐在雨里有种富足的浪漫!
罗藏把伞的大半遮到倪倪的头上,所以,倪倪身上一点雨夜没沾到,而罗藏的肩头都湿透了,不过,一点也不影响罗藏的情绪,他讲小时候的糗事给倪倪听,倪倪笑的花枝乱颤,挽着罗藏的胳膊,也说自己的事情给罗藏听,两个人笑的前仰后合,漫步在会展中心外的街道上,一直向右公车的地方走去,这样的一对年轻人真是美妙的雨中风景!
倪倪笑着笑着忽然停住了,罗藏刚开始没注意,可是发现倪倪连脚步都停滞了,于是,也跟着停下来,顺着她的目光过去,竟是欧阳,没有打伞,在一个店铺的‘雨遮儿’下沉默的避雨,罗藏笑女人的小心思,于是推了推她:“喂,还不过去,正是英雄救美的时候!”
倪倪的脸红了,“我不去,为什么总是我主动?”
“傻瓜,在爱情面前怎么有道理?怎么有那样多的说法,除非爱的不够深,不然不存在什么强求不强求,主动不主动的,快去吧,拿着伞”
倪倪为难的说道:“可是你……”
罗藏已经把伞放到倪倪的手里,而后快速的跑到一个转角,回头一笑:“我不是也有菩萨兵嘛,而且,这样比较讨人疼啊!”
倪倪看着跑远的罗藏,再次眼光湿润,撑起雨伞快步的走向了欧阳晴川,在快走到得时候,回头看了一眼急匆匆的跑掉的罗藏,露出那样美丽的一笑,这时候的倪倪像极了《东京爱情故事》里的赤名莉香!
当倪倪走过去的时候,欧阳也看到了她,面色有些尴尬,选择别过头去,倪倪上前,淡淡的说:“晴川,到伞下来吧,我送你到停车场!”
欧阳选择忽略,可是,倪倪仍旧把伞遮到了欧阳的头顶:“伞,不是爱情,是散,所以,晴川不要多心!”
欧阳看着瘦弱却不软弱的倪倪,站在雨里,眼光清亮执着,倪倪笑了笑:“晴川,你拿着伞吧,我知道你最注意形象,也许,我们真的不适合同样走在一把伞下!”说罢,硬是把伞塞给欧阳,而后一个人投入雨里,倪倪的眼泪在转身的一刻像雨水一样细密,自言自语的说道:“雨下的这样大了?”
就在走出去几步的时候,雨被遮住了,欧阳追了出来,木头人一样在倪倪的旁边给她遮着伞,固执的像个孩子,倪倪也没拒绝,两个人沉默的往前走,此刻,天彻底的暗了下来,雨在灯光下斜剌剌的洒下来,那是温存的,诗意的,除非心里充满了怨恨,不然真的很美!
倪倪低头说道:“晴川可以不这么做的!”
欧阳木头木脸的不看倪倪的脸:“这么做了!”
倪倪一笑:“晴川原谅我曾经说过很过分的话,我不该诅咒你一辈子都得不到罗藏,不该说你一辈子都争不过我小舅舅!”
“那天我也很过分!”
倪倪再次浅笑,目光湿润而悠长,充满了忧伤,又充满了真挚:“其实,如果换做是我,也会爱上罗藏,知道吗?我从来不曾真正的去了解过他,不曾以真正放松的心灵打量过他,而刚才,就在刚才,他和我一起,我在雨光灯光中看到他的侧脸,我终于明白了你,你是对的,你的执着也是对的,即便是我,也会爱他如夫,惜他如子,晴川,从前的事情对不起!”
倪倪自顾自的说着,欧阳晴川自顾自的听着,就在倪倪说道最后的时候,欧阳忽然觉得倪倪那样的美,那样的温柔和亲,一把拉住她,扔到雨伞,在暮色四合之中,热烈的亲吻倪倪!
倪倪几乎晕倒过去,先是大力的反抗,而后在欧阳炙热的舌头的翻搅下软了下来,罗藏也许说的对,管他是不是强求,先走出去一步再说吧!
马场(上)
罗藏在雨里乱跑一气,本来就不认识路,结果更不认识了,跑到一个卖冰棍儿的老头儿的雨遮下挡雨,老头看看他:“结婚了吧”
“嗯!”罗藏抱着肩膀老老实实的回答。
“一看就是,没结婚的都雨天泡妞儿去了,结了婚的傻老爷们儿没人管,满街乱跑,买根冰棍儿呗,白避雨呀?”老头儿透彻的说!
罗藏买了根儿冰棍儿,哆哆嗦嗦的站在那儿吃,老头笑嘻嘻的同罗藏说话,罗藏拿出电话给王彻打,王彻心急火燎的声音传过来:“我刚开完会,你在哪儿?宝贝,找个地方避雨,我马上接你去!”
罗藏原地直蹦:“我没事,你办你的事,我是问你晚上想吃什么?”
“吃你!”
“滚犊子,我问真事儿呢!”
“我们出去吃,在哪儿呢,心肝儿,我马上到!”
老头悠哉悠哉的说道:“小子,帮我把车推上坡儿呗!”罗藏看看他:“嗯,现在吗?”
“是啊,我回家了!”
“好吧”罗藏一边回答一边对电话说:“我忙点儿别的事儿,雨不下了,你慢慢开车!”而后收了线,王彻又打过来,“在哪儿啊,要去哪儿啊,跟谁啊?晚上不回来啦?”
“我……我帮卖冰棍儿老大爷做好事儿呢,你捣什么乱?就这样!”
于是,罗藏帮助老头儿把车推上一个大上坡,湿衣服贴在身上,别提多难受了,就在老头在前面唱歌,罗藏在后面推车的时候,一辆大悍马停在旁边,车里伸出一个脑袋:“老爸,你又跑哪儿玩儿去了?”
罗藏和老头一起停下,对着车看,罗藏和车里的人同时愣住了,车里坐的不是别人正是管风,而这个老头儿正是他那不务正业,黑社会退役老江湖——管河山!
管风看着罗藏,罗藏看着他,一时都说不出话来,老头儿拍拍罗藏的脑袋:“小家伙儿,你挺招人喜欢,大爷挺喜欢你,白送你一根冰棍儿,以后谁欺负你,你提我!梧桐街卖冰棍儿的老头,好使!”
罗藏手里拿着一只小豆冰棍,老爷子吹着口哨儿骑着小三轮儿,在一马平川的大路上,扬长而去,剩下管风和罗藏大眼瞪小眼,冰棍儿水顺着罗藏的手流下来,于是,大脑短路的罗藏伸舌头去舔了一下,而后指指路:“我回家行吗?”
“我送你呗!”
“不用,我认识路!”
管风不分青红皂白,提住罗藏的领子就揪上了车,而后脱光了膀子,把衣服扔给罗藏:“换上!”
罗藏手忙脚乱的还得顾及冰棍儿,还得防着管风,管风的长相就够枪毙的了,简直穷凶极恶,他一把抢过罗藏的冰棍,三口干掉:“赶紧的,我没那么大耐心!”
罗藏一副流氓兔儿的表情,脱下自己的衣服,换上管风的,简直麻袋似的大!
“伤好啦?”
“嗯”
“没留啥后遗症啊?”
“没有”
“还挺结实!”
罗藏选择沉默,管风侧头瞅瞅他:“去哪儿啊?”
“呃……去……去前面的路口!”
管风一脚踩住刹车,后面的车一路刹车声,有个司机伸出头来就骂,管风把脑袋伸出去只看了他一眼,那人就噤声了,管风看着罗藏:“你觉得跟大爷开玩笑有意思是吧?”
罗藏垂着睫毛说道:“那就现在下,反正你停车了!”
“哎呀!小子,跟我来劲儿是不是?爷再把你弄黑屋去削你一顿,你美是吧?”
罗藏耿耿着脖子看了看管风,冷哼一声:“无所谓喽,除非你打死我!”
后面的车‘叭叭’按喇叭,管风脸色青黑,真是他奶奶的,居然没有交警来维持秩序,不过,我倒是想说管大爷,交警替你维持秩序咩?
管风一拍方向盘,‘咣’一声踹开车门,扬声大骂:“我日你们大爷的!”
话音未落就听到有人接了一声:“我日你大爷的,老子赶时间,你堵着!”
两个混乱骂街的人在出车门的相隔大概十几辆车的地方相遇了,而后,彼此道歉。
“表哥,你搞什么鬼?堵在这里干嘛?我赶时间!”
“小彻,你怎么堵这儿了?你干嘛去?”
罗藏在车里愣住了,竟然可以遇到王彻,而管风是王彻的表哥!那么现在该怎么办?出去,还是留下?
管风大大咧咧的说道:“你小子,你跑哪去了?虎叔说你名花有主了!”
王彻笑呵呵的说道:“怎么着,给我办个PARTY?”
有个司机可怜巴巴的对着王彻说:“弟兄,好歹让个路啊,这么堵着……”王彻指指管风:“走吧,我今天真有急事儿,我家宝贝儿没处避雨呢,我得赶紧接他!”说罢拿起电话,而后罗藏的手机就响了,而罗藏已经脱下管风的衣服换上自己的,平静的站在管风的车旁:“王彻!”
王彻看见罗藏几乎立刻跑过去,脱下衣服,“快换上,怪我怪我,开会开的太晚了,冻着了吧?”
罗藏尴尬的站在大道上,一溜儿车的司机都伸着脖子看,而罗藏有些不自在的看管风,管风有些惊讶的看着罗藏,彼此的眼神一碰就离开了,王彻一边脱下罗藏的湿T恤,一边给他换上自己的,而后忙忙叨叨的说道:“你怎么跟我表哥遇到了?”
罗藏不知道怎么回答,管风也默然无语,王彻看看两个人笑了起来:“帮我姑父推冰棍儿车了,没错吧?”
罗藏笑了:“什么也瞒不了你!”
王彻拉着罗藏的手向自己的车走去,边走边说:“表哥,不好意思,名花有主,我要回家去了!”管风无语的看着两个人离开,而后上了车,让开了路,王彻的车经过管风的车时,按了按喇叭,罗藏则淡淡的向管风的车看了一眼!
王彻也没开车出去吃饭,而是很快到了家,给罗藏放了热水,让他去洗澡,自己则跑到厨房去给他下面条儿!
当罗藏浑身水汽的坐在餐桌旁时,王彻认真的看了看罗藏:“你认识我表哥吗?”
“不认识,好像很有派头的样子,不过今天也认识了,会不会对你不好?”
“有什么不好?”王彻低头吃着面,声音含混的说:“我正想公开一下,这正好儿了,他是个大喇叭,回去跟谁都会说,省的我麻烦!”
罗藏也低头吃面,‘哦’了一声:“我们好久没去看二叔他们了,很失礼!”
王彻一笑:“你怎么知道我没去看,我替你去了,我说你不好意思,二叔还说你小孩子气,九姨说了,两个男人过就是好过一男一女,当年她净挨打了,还告诉我欺负你就会打断我的腿!”
罗藏低头有些羞涩的笑了:“怎么什么事情到了你那里都变得很简单呢?”
“小抱,爱是最简单也是最复杂的事,主要是看爱着的人和被爱的人以及同样心怀爱意的人是否有一颗宽宏的心,我们还算幸运!”王彻深深地看着罗藏说道!
罗藏抿嘴一笑,吃完了面,正把碗往厨房送,王彻却截住了他,一抱就把罗藏放在了一张漆桌上,罗藏安心的坐在那儿,被王彻环抱着,静静的看他,王彻端详着罗藏:“脸色不好,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呢?”
罗藏浅浅的一笑投进王彻的怀抱:“彻,抱抱我吧~”
王彻也没再问什么,而是用心的抱着罗藏,手轻轻的抚摸他的头发,这样的拥抱仿佛是骨肉相连的,彼此的心平静而安详,不紧不慢却刚刚触及心灵!
王彻过了很久才轻轻的说:“宝贝,明天忙不忙?去马场玩怎么样? 我让你看看我养在那里的两匹马,你保证会喜欢!”
罗藏点点头:“好啊,我真的很少见过正真的马!”
这一夜,王彻并没有纠缠罗藏,两个人躺在床上,灯光氤氲,窗外又下起雨了,这个房子的有间卧室是透明的玻璃顶子,可以看到雨水落下砸出的‘花朵’
罗藏枕在王彻的手臂上,舒坦的说道:“彻,给我讲个故事吧!”王彻悠闲地玩着他的手指,“听什么样的呢?我好多故事的……”
“讲一个关于爱情的……”
于是,王彻讲了欧亨利的小说《麦琪的礼物》,罗藏没听过这个故事,却深深地震撼了,眼光湿润的趴起身子来看王彻:“彻……”
“我知道,我没经历过这个,可是,我喜欢这个故事,而你就是我的麦琪!”
罗藏不说话了,微笑着躺在王彻的怀里,静静的睡去了……
++++++++++++++++++++++++++++++++++++++++++++++++++++++++++++++++++++++++++++++喜欢分割线的双眼皮儿作者!
雨后的马场空气清新,当马童牵来王彻的马时,罗藏几乎立刻就喜欢上了这样高大,俊逸,有美丽的大眼睛的动物,而当罗藏和王彻同时换上骑马装出来的时候,彼此都愣了一下,别人也都愣了一下,这两个人简直让人头晕目眩!
王彻和专业的马术师教罗藏骑马,那匹黑色的,眉心有白色菱角的骏马似乎也很喜欢罗藏,及其的配合,而王彻在马上忽然对一个骑马而过的人喊道:“哎呦,这不是庆梓吗?你也来骑马,总也不见你了!”
那人勒马站定,是个很威风很严肃的中年人,看见王彻,挂满霜雪的脸似乎笑了一下:“王彻!很久不见,难得你这么清闲?”
马场(下)
本来罗藏在马术师的指导下专心致志的学骑马,听到王彻叫徐庆梓的名字,一下子勒住了马头,以至于差点一头从马上栽下去,好在马术师及时揪住了他的骑马装的后面,这个样子可是够狼狈,不过引起了徐庆梓的注意,看看王彻:“你朋友?”
王彻笑着点头:“心肝宝贝!”徐庆梓一脸的冰,抹搭着眼睛溜了溜罗藏,“长的跟个假人儿似的!”罗藏在马上直拱,想让他的马往徐庆梓的跟前儿凑合,可是,这匹高贵的纯血马似乎专门跟罗藏逗壳子,站在原地打响鼻儿直踢踏,就是不走!
王彻瞅着直笑,他的小抱平日里‘人模狗样儿’的,关键时候就跟个孩子似的好笑,不过王彻可不打算帮忙,徐庆梓哼哼道:“新手儿啊,一会儿得从马上蜇下来!”
马术师也被罗藏搞的头昏脑胀,不知道怎么帮助他才好,罗藏总算跌跟头打把势的凑到了徐庆梓跟前,徐庆梓却一催马向前去了,对王彻说:“跑一圈啊,我的‘忒拜’现在状态好极了,不知道你的怎么样?”
罗藏本来急的满头大汗,这下倒不急了,自言自语的说道:“啊,原来是忒拜,希腊神话里最强大的一个帝国啊,我更喜欢俄狄浦斯!”
徐庆梓一下子就站定了,缓缓的回头来看罗藏,脸上的冰霜更甚:“你了解俄狄浦斯吗?”
“不算了解,要了解一棵草的心都不容易,更何况一个悲怆的英雄!”
徐庆梓兜转马头,与罗藏并辔:“大多数人都管恋母情结叫俄狄浦斯情结!”
罗藏头晕目眩的在他的马上坐着,不过声音很平静:“那只是命运加在俄狄浦斯身上的砝码,他没有选择的余地,用自身的悲惨救赎一个诅咒,形成了一个人生的涡流,他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徐庆梓理都不理王彻了,看罗藏在马上着实不配他那神赐的外貌,于是,说道:“你叫什么名字?我叫徐庆梓!”
“您好,我叫罗藏!”
“很好,罗藏,我们去喝杯茶怎么样?”
罗藏看看王彻,王彻纵容的笑了一下,于是,罗藏一点都不潇洒的从马上下来,一边同徐庆梓说话,一边站到他身边,两个人往马场的休闲厅去了!
于是,王彻成了孤家寡人,一扬鞭子意味深长的看看他的罗藏,而后纵马而去,王彻是个高贵又高明的骑手,他尊重他的马,而他的马也尊重他的意志,所以,跑起来分外的有龙形虎跃之势,在王彻跑到树林的时候,把马速慢了下来,王彻很喜欢这里的一个小山坡,喜欢在这里驻马远眺!
就在这个时候,听到有人说:“是王彻先生吗?好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