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 by 绝小娃娃

作者:  录入:06-29

  云舒痴痴地看着筱文的脸,他是那么神采飞扬,他是那么好,如果能拼着自己的这条残命救下他,也是值得的。
  看到云舒的眼神,筱文微笑了一下:"我爱上你,就是因为这样的眼神,那么好看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心爱的人,但这眼神却从来不是给我。"
  云舒低下了头:"对不起筱文......真的对不起......"
  "没关系的,我会在你身后看着你的。早点歇着吧,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
  云舒却拉住了筱文的手:"筱文......谢谢你!"
  筱文在云舒手上拍了拍:"我明白的,但我记得你的话,要找一个全心全意的对吧?"看着他清风般的微笑,云舒只觉得自己之前对他的伤害纵是给他一颗心也难以弥补。
  筱文走出屋子的时候,见鸿飞正在院子里站着,他的脸上带着复杂的神色,见到筱文,他皱起眉头,却没说话。
  "有话跟我说么?"筱文先开了口。
  "哦......他睡了么?"鸿飞小心地问。
  "我让他睡了,但不知道他是不是听我的话。"
  "可以和我去喝一杯么?"
  "好啊,你以前总说我身子不成,不让我喝酒的。"
  "但你背着我,也并没少喝。"
  "哈哈!所以,一起去喝吧。"筱文走过来,伸手在鸿飞背上拍了拍。
  那一刻,鸿飞太清楚地明白了爱人和兄弟的不同。
  走在街上,两旁灯火酒旗显示出了蜀地的繁华美好,筱文指着前面的一家酒馆道:"就那里吧,二楼临街的窗风景不错。"
  二人上了楼来,要了几个菜一壶酒,筱文先为鸿飞倒满:"大哥,筱文感谢这么多年大哥小心呵护,为了筱文所做的万般牺牲!"说罢,他一口就酒喝了下去。
  "你慢些......"鸿飞又不由自主地出语相拦。
  筱文无奈地笑了一下,鸿飞也笑了。他不再阻拦筱文,将自己面前的酒也喝了下去。
  "鸿飞哥,第二杯筱文有个不情之请,是为了云舒......"
  "什么?"鸿飞严肃下来。
  "你已经太习惯去为别人安排所谓的最好结局,但你有没有把云舒当一个平等的人来看待呢?尊重他的选择,珍惜他的情感,不要辜负他,也不要逾越他。他自己的人生就像你我一样,有些事是必须面对的,我们就算再爱他,也不能代替他去做决定。他心里爱的是你,爱得没有一丝缝隙,再容不下另一个人,我不想看着你们这样互相伤害,如果他能选择我,我自然不会让你,但他若选择你,我会离开。"
  "你不懂,我并不是把他让给你,自己真心爱的人,谁舍得让啊?只是......这是唯一可以走的路......"
  "什么啊?你这样说话可让我不能接受了。你哪里不比我强?我本来就是个生死未卜的人,他跟着你,你可以好好地疼惜他一辈子的!"
  "我......"
  "你什么?"
  "我......我已经身患绝症,不能陪他了。"鸿飞紧紧地攥起拳头。
  "你说什么?"筱文瞪起眼睛,"绝症?什么绝症啊?啊?生病的不是我么?你怎么会......"
  鸿飞索性骗他到底:"神医说了,你的病是有治的,可是我......"
  "苑鸿飞,你不要告诉我你自己去当什么药人了......"聪明的筱文立刻反应到了,"如果你这样做了,我现在就从这楼上跳下去......"
  "不......不是的!"鸿飞急忙辩解。
  筱文仔细想了一下以前的事,并没有发现鸿飞做药人的蛛丝马迹,因此才略略放下心来。
  "你的话我不相信,鸿飞哥,你要成全我不是这样的方法,不要让我看不起你。云舒的事我们交给他自己决定,你也犯不上这样诅咒自己。"
  话说到这个份上,鸿飞也不好再说什么。筱文只低了头喝酒,鸿飞心里烦闷,也多喝了几杯。
  "你弄回来的那个小倌赶快处理掉,我们过两天就回去了。"
  "处理?怎么处理?"
  "这话应该我问你吧,你不会想把他带回家去吧?"鸿飞抬起眼睛。
  "他身子没好,我不会抛下他。"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呢......"
  "管好你自己的事吧。说起那个曦羽,我还挺喜欢他的,也许最后的这段路,他陪我也不错。"
  "什么最后?我不是告诉过你你的病没事的吗?"
  "总之曦羽我要带回去的,不用你照顾他,我自会管他。"
  筱文本来想利用机会跟鸿飞说清楚,但他发现他和鸿飞很难沟通,有很多观念是根深蒂固地存在于鸿飞的脑中,并不是几句话就能打碎的。筱文脑子一转,忽然想到个激将法,既然云舒可以这么用,他为什么不行,主意拿定,筱文道:"哥,云舒......你真心舍得让我么?"
  "我只希望你们俩都过得好。"
  "好!我会好好照顾云舒的,那从今天起,云舒就是我的人了,你也不用再惦记。我不想他一个人呆得太久,我这就回去陪他了!"说罢,筱文站起来,朝鸿飞抱了抱拳,鸿飞惊呆了,他没想到筱文忽然来这么一手,他还呆呆地愣在那里,筱文已经下楼去了。
  鸿飞慢慢地明白过来,他竟然真的亲手把云舒推给了别人。在他在黑暗中犹豫彷徨的时候,云舒从来没有放弃,没有一个人是没有尊严的,云舒为了坚持他认定的爱甚至要忍受他对尊严的践踏。为什么云舒会那么坚持?而此时,他为什么又那么轻易地放弃?鸿飞看着自己的手腕,过血,傻云舒,你以为用这样的方法就可以让我放弃你么?明白的,谁都不是傻瓜,纵使爱情让彼此变得迟钝,却并没有失去理智。这一夜过后,是否一切都将不同,虽然鸿飞尽量把眼光放远,安慰自己说云舒会和筱文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但想到这一夜,云舒美好的一切将落在另一个人手中,鸿飞就觉得一阵窒息。即使是筱文也不行,别的都可以,生命都可以拿去,但云舒不可以......
  酒精让混乱的大脑更加糊涂,这时,一阵高亢歌声传入他的耳朵。他烦乱地一回头,是个唱曲的正在临桌为客人演唱。鸿飞心里烦,本想把那人哄走,但回头才发现那人是个断了双腿的残疾人。那人给对面的客人唱完,似乎是看到了鸿飞的招呼,走到鸿飞桌前。
  "公子,小的给您唱个歌吧。"
  没等鸿飞说话,他已经把随身带的琵琶拨弄起来。琵琶本是适合女子演奏的乐器,但给这残腿男子弹来却颇有气势。
  "一开始我只相信,伟大的是感情。最后我无力的看清,强悍的是命运。你还是选择回去,他刺痛你的心,但你不肯觉醒。你说爱本就是梦境,跟你借的幸福,我只能还你。
  想留不能留,才最寂寞。没说完温柔,只剩离歌。心碎前一秒,用力地相拥着沉默,用心跳送你,辛酸离歌。
  原来爱是种任性,不该太多考虑。爱没有聪不聪明,只有愿不愿意。你还是选择回去,他刺痛你的心,但你不肯觉醒。你说爱本就是梦境,跟你借的幸福,我只能还你。
  想留不能留,才最寂寞。没说完温柔,只剩离歌。心碎前一秒,用力地相拥着沉默。用心跳送你,辛酸离歌,想留不能留,才最寂寞。没说完温柔,只剩离歌。心碎前一秒,用力地相拥着沉默,用心跳送你,辛酸离歌。
  看不见永久,听见离歌......"
  "爱没有聪不聪明,只有愿不愿意......"鸿飞喃喃着,待那男子唱完,鸿飞问道,"这是个什么歌啊?"
  "《离歌》。"那男子声音高亢而微沙。
  "《离歌》?"鸿飞重复着。
  "是的,这歌是我为我爱的人写的。"
  "你爱的人?"
  "是的,她是个很好的姑娘。"
  "现在呢?"
  "不在啦......"
  "你还是个有故事的人哪,一起喝一杯吧。"鸿飞为那人添了一副碗筷。
  那人喝了几口酒,鸿飞问道:"想留不能留才最寂寞,怎么会写出这样的句子啊......"那种感觉吻合得让他心痛。
  "看到我的腿了么?很久以前,我知道自己有了腿疾,不愿连累她。她有个很有钱的追求者,我自认为让她跟那个男人在一起会比较幸福,就狠心地跟她分手。并为她写了这首离歌。她真的走后,我却终日在痛苦中度过。有一次,我无意中遇到她,她告诉我当年她只是为了给我筹治腿的钱才嫁给那个人的,之后的日子她过得一点也不好......后来,她男人犯了事,全家被充军了,在充军的路上,那个男人死了,她也不知下落。我下半辈子一定要找到她,哪怕走到天涯海角......不和真心相爱的人在一起,才是最大的痛苦,如果有爱人,哪怕只活一天,也是开心的。如果没有爱,那么就算活一百岁,也不过是熬日子而已......"
  鸿飞凝视着这位残腿老兄,良久都没有说话。
  "兄弟,多谢你的一杯酒,别在这里借酒浇愁了,能听懂离歌的人,自然有深爱的人啊......"
  鸿飞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递到那残腿人手中,那人接了钱,点头谢过,下了楼朝前去了。
  鸿飞留下酒钱,起身朝客栈飞奔而去......
  筱文回来时,本想直接去找云舒,想了想还是先折到曦羽的屋中。
  曦羽还没有睡,正在写什么东西,见筱文来了,忙将纸藏在身后。
  "还病着呢,怎么就写起东西来了?"筱文有些心疼地想没收了他的稿子。
  "想为你填个新词呢,写的不好,不给你看。"曦羽牵牵嘴角。
  "把身子养好了比什么都强,可别弄这些伤神的事了。"
  曦羽失落地侧过头:"连我唱歌都不喜欢了么?"
  筱文坐下来,拉起他手道:"我什么时候说不喜欢你了?可别胡思乱想的,你快养好身子,我们马上就要动身了。"
  "动身?"
  "是啊,我们马上就要回江南了。我本来想等你再养几日,能动了再走,可鸿飞哥那个脾气......唉,只怕这一两日就要走了。"
  "哦......"曦羽垂下了眼睛,"筱文,新词我也没写出来,今天想给你唱个鸳鸯锦呢......"
  筱文怕一会儿鸿飞就撑不住要回来,便道:"有空吧,我先去云舒那边......"
  曦羽点了点头,哀伤地看着筱文走远。他摇了摇床头的小铃,那是筱文预备着他不在的时候,让曦羽可以随时叫伙计的。
  伙计进来时,曦羽问道:"一切可都准备妥了么?"
  来到云舒的屋子,筱文轻轻唤了两声。云舒迷糊着睁开眼睛,见进来的是筱文,心里不禁失望。
  "我帮你劝他了,但他太倔了,等他自己想通吧。"筱文有些抱歉地摊开手。
  "算了,他那个人我也知道,太麻烦你了。"云舒下了床,走到桌边,"筱文,不管怎么样,云舒此生都辜负你甚多,云舒想要高攀一步,与筱文结为异姓兄弟,不知你可否赏脸?"
  筱文微笑起来:"好啊,在下求之不得,本来还想带上鸿飞哥的,但他那么糊涂,我们不带他了。只你和我,我这就去准备香案。"
  云舒笑着点了点头。
  香案很快就摆在院子里,二人叙了年庚,云舒大筱文一岁,为兄长,筱文为幼弟。云舒将手腕划开,一串血珠洒在酒盅里,云舒对天祝道:"盼云舒与戴筱文结为金兰兄弟,从此将筱文视为亲生弟弟,多加照顾,至死不变!"
  筱文也划开手腕,将血滴入酒杯:"戴筱文与盼云舒自今日歃血结拜,从此敬云舒为兄长,事事依从,谨守孝悌!"二人举杯相视一笑,将对方的血酒一饮而尽,云舒擦擦嘴巴道:"从此云舒却再不是孤单一人......"
  "你本来也不是孤单一人的。"
  云舒回过头来,见说话的竟是鸿飞。鸿飞奔过来,一把将云舒揽在怀中:"我却再不会放手,什么生死,什么道义,什么什么,都不如一个云舒......"
  筱文淡淡地笑了一下,转身离去了。他的心里却并没有多少伤心难过,只有一丝淡淡的失落。云舒说得对,如果没有一心一意,这样的爱要来干什么?他戴筱文是爱盼云舒,但却并不会为了这个而失去自我。
  鸿飞紧紧地抱着云舒,云舒闭起眼睛,将头埋在他的怀里:"你这傻子终于想通了么?"
  "你也想通了?"
  只两句话,为彼此考虑的一切变坦诚地摆在了对方面前。
  从庭院到房间,他们几乎一直没有分开过。鸿飞把云舒抱到床上,没有疯狂的拥吻,也没有激烈地爱抚,他们只是紧紧地抱着彼此,一丝也没有分开。
  "你终于还是认了,你知道么?你每次无论清醒时对我多么不好,你睡熟时叫的可从来都是我的名字......"
  "就因为这个你才坚持了下来么?"
  "是属于我的爱,我为什么要放手?"云舒倔强地皱起鼻子。
  "是我不好,让你受了这么多苦。"鸿飞将唇放到云舒的肩窝处,轻轻吻着。
  "你是不好。上一代的恩怨跟你有什么关系?又关我什么事呢?明明心里爱死我了,却死咬着不松口,我就不信,你折磨我时自己不心疼......"
  "让它过去吧......从今后,不管多少岁月,是长是短,我们好好爱着,好好走到底。"
  "鸿飞,我想救筱文。"
  "什么?"
  "我......很想救筱文。我只能为他为做这么多,而且......如果筱文对那个小倌是真心的,不要为难他们,要知道我们俩也走得很不容易。"
  "救筱文的事交给我吧。"
  "你说相爱的人,如果一定要走,是先走的那个幸福一些,还是后来的那个幸福呢?"
  "我不听你这些歪理。"
  "你不听我也要说,是先走的那个要幸福一些吧。所以你让我先走,这是我给你惩罚,谁让你以前那样辜负我......"
  "你好好地给我活下去,不许胡思乱想......"鸿飞在他唇上惩罚地啄了一口。
  "你走了我若能活,也必是没有意思了,若没有你在,纵是活一百岁,也不过是把思念的折磨延长再延长,你当真那么狠心地对我么?"
  鸿飞蓦然想到今天遇到的那个残腿人,如果自己真的去了,云舒为了对他的承诺,只会活得比那个残腿人还不如吧。想到此处,鸿飞微笑起来:"好吧,听你的,你的人生我不再贸然替你做任何决定。只是......我有个要求。"
  "什么?"
  "以后我陪你浸药,好么?"你受多少苦,我便陪着你。
  云舒咯咯地笑了起来:"好啊,只是你可别出什么坏主意,我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我能理解为你在挑逗我么?"鸿飞的眼神危险起来,他低头吻住了云舒的唇。
推书 20234-06-29 :卧底 ————亚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