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云舒

虽然以前林枫也说过类似的话，但，但那种喜欢完全是朋友之间的喜欢啊，他该不会是……不会是……
还没等到他把脑中的一团乱麻理出个头绪，林枫的唇就突然间压了上来。
“嗯……”他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小小的抗议，余下的声音便被对方悉数吞入口中。
林枫以自己身体将他压在墙上，两具年轻结实的身躯紧紧熨贴，几乎不留一丝缝隙。
他用左手按住他的手臂，右手伸入他的后颈，固定住头部，猛地用炽热的吻封缄住他的唇。
由于太过突然和慌乱，殷飞显然方寸大乱，没来得及做任何抵抗，因此，他的舌头便顺利地长驱直入，伸到他口中。
他紧紧压住他，强硬地横扫着口腔中的每一寸角落，挑逗着里面最柔软的部分，将它卷起来深深吮吸——这是一个连灵魂都能触及的深吻，炙热，强硬，深情而温柔……
他的嘴唇柔软而甜蜜，散发着一种如阳光般灿烂健康的气息，温柔而浓烈的甜蜜滋味，从他的舌头，如电击般传入他的四肢百骸……
他无法自恃地深深探入，着迷地吮吸着他口中每一点蜜液，一寸寸地舔噬着他柔软的舌头，然后，用舌尖细细构勒着他的唇形……每一次吮吸，都令他发狂般地想要更多……
同时，双手也微微松开他，一遍遍地游移在他僵硬的背部，试图让他放松下来。
不知吻了他多久，只觉得整个口腔都充满了对方的唾液和气息，紧贴的胸膛下，传来自己剧烈狂乱的心跳，体内的血液疯狂流动，一波波地冲击着自己那以冰封以久的城墙，坚硬的表层，开始一道道，碎裂开来……
一阵又一阵强烈的激情翻涌在胸口，他的眼眶都不禁微微发热。
他命中注定是他此生的阳光，只有他可以撕开那层冷硬的外壳，将光线直射入他心底最深最柔软的地方！
如果可以，他好想就这样抱着他，亲吻着他，一辈子都不够！
正当他意乱情迷之际，突然，舌尖传来一阵锐痛，他倒抽一口凉气，被一股大力猛地推开。
殷飞气喘吁吁地靠在墙上盯着他，张口结舌，目瞪口呆，平时象火焰一般的生气勃勃的眼眸，此刻写满了震荡和惊惧，还有一脸孩子般的脆弱。
林枫用手背一抹唇角，好家伙，咬得真狠，舌尖已经被他咬出血了。但他如此慌乱无措的样子，却刺痛了他心底最深处的一根弦。
“殷飞，我……”
看他的表情，他一定伤了他，他不该逼他这么紧的！
林枫突然觉得于心不忍，虽然他绝少在意别人的感觉，但下意识地，他也知道自己做了一件了不得的事。
毕竟殷飞一直只当他是好朋友，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让他信任他、接纳他，谁知他却偏偏无法自恃地强吻了他！
看他此刻脸色煞白、全身颤抖的模样，就知道这件事对他造成的影响，显然是无法言喻的。
——为什么要这么怕我呢？这世上，我最不想伤害的人，就是你。
——为什么我只能当你的朋友呢？我想像个情人一样就这样亲吻着你，抱着你，永远陪在你身边，不可以吗？
林枫突然觉得胸口好痛。
“殷飞，我喜欢你。”
……喜欢……
除了这个词外，拙于表达的他无法想出更好的慰语。他之所以想要反反复复，传递给他的，不就是“喜欢”这种单纯的感情吗？
——我只是喜欢你而已。
他既温柔又感伤地看着他，缓缓伸出手，想要抚摸他的脸颊。
殷飞全身僵硬地连连后退，他张了张口，却发觉自己紧张害怕到几乎连一个字都发不出，这令他更加恐慌。
死死盯着他伸过来的“魔爪”，他拼尽全身的力气，将他挥开，然后，白着脸落荒而逃。
心里没有任何其它的想法，只要一个声音在脑海里狂叫着，快逃，快逃！逃到一个远离他的安全的地方！
“殷飞，我不会道歉的，因为我喜欢你，只喜欢你一个！”
静静的小巷中，如受伤的野兽般的哀嚎一阵阵回荡在耳边，殷飞用力捂住耳朵，跑得更快了……

 

第六章

殷飞疯狂地向前跑着。
像一只野兽，纵奔在六月炙热浓郁的原野……
这天是星期六，午后，二点整，仍旧很强烈的阳光照在路面上，热浪一阵阵袭来，三三两两的行人，纷纷朝他侧目……
体力已达极限，胸膛处传来呼呼作响的喘气声，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一滴滴渗出……
但他还是不想放慢速度，仿佛只有这样拼命狂奔，才能蒸发掉体内多余的液体，不让它从眼角滴下来。
那个混蛋……
嘴唇像被烙铁烫过一般，火辣辣地作痛。他暗暗咬紧牙，用手背拼命擦试唇部，却怎么也抹不去那种滚烫的触觉。
这可是他的初吻哎，他一直想要留给叶菲儿的，没想到居然就这样被他给夺走了！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林枫，他不是他的好朋友吗？怎么可以对他做出这种事？
虽然殷飞表面上一直死鸭子嘴硬，但内心里，他早就把他当成一个完全可以信赖的好友，但是没想到，万万没想到……
在被他禁锢在墙上强吻的时候，整个人就像掉到一个无底的深渊，不断不断地下坠，那种可怕的失重感，几乎可以令人丧失神智……
这个吻就像一团火，劈头盖脸地一把掷到他身上，烧得他整个人都傻了，呆了，连反抗都几乎忘记了！
所以，他现在只能这么狼狈地落荒而逃。慌乱中，他没有注意前方迎面而来的车辆。
“砰”地一声，他和骑单车的人撞在一起。
“怎么回事？你到底有没有长眼睛啊……”传来怒气汹汹的吼声，在殷飞抬头后，斥问转为讶异，“怎么是你，殷飞？我正要去找你呢，你怎么到底乱闯，这样走路太不小心了！”
熟悉的磁性的声音，殷飞抬起头，一张俊逸疏朗的脸庞近在咫尺，温柔的笑容令人倍感亲切。
“立海。”他想站起来，脚踝处传来一阵剧痛。
“等一下，你受伤了。”章立海蹲在他面前，小心翼翼地轻试他脚上被单车擦撞的伤口。
“吡……”殷飞忍不住抽气。
“我送你回家。”章立海环住他的肩膀，一把抱起他，放到后座上，朝他眨眨眼，捉狭地轻笑，“坐稳喽，我可是飞车手。”
才转身，却被殷飞捉住了衣角。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殷飞向来是生气勃勃、阳光灿烂的，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眼神呆滞，毫无生气。
他很不对劲。
果然，殷飞垂着头，喃喃说，“我……不想回家。”突然间，感觉好累好倦好怕，他不想呆在只有一个人的冰冷空间。
“好。”章立海一如既往般温柔，摸摸他的头发，“那就去我家吧，随便给你包扎一下伤口。”
“嗯。”
乖乖点头，靠在他背后，殷飞轻轻闭上眼，感受着阳光抚慰于眼皮上的微微暖意，脸颊磨娑着棉质外套的厚实感，满足地吐出一口气。
幸好他还有立海这个朋友。无论外界风吹雨打，最终，他都可以安全地逃离到他这里。

* * *
“来，喝点吧。”从厨房中走出来的章立海，笑吟吟地端着两杯芳香四溢的热巧克力。
“谢谢。”殷飞小心地接过，缩回沙发上，环顾四周。
虽然他来章立海家的次数也不算少，但每次来，仍是无法适应这套位于黄金地段的高价别墅式公寓楼的精美豪华。
室内优雅精美的装饰、壁挂、沙发和桌椅子，都是由主修修筑及室内设计的章立海的母亲一手操办的，一走入公寓，便能感觉到浓浓的法国中世纪优雅舒缓的风格。
章立海的父母从事于建筑业，常年在法国、欧洲和台湾两地奔波，鲜少见到人影。
看到冷清清的空间，殷飞下意识地问：“你爸妈又出国了？”
“嗯。”章立海拿出药箱，单腿跪蹲在他面前，帮他包扎脚踝处的伤口，“现在不知在法国还有德国，一忙起来，连我这个亲生儿子都不顾了。”
“不过他们对你还是很好啊，每天都会打电话过来。”殷飞的口气充满羡慕。
“这倒是，我也知道他们很关心我啦，不过有时爸妈不在，感觉更自由。其实我还想搬出来一个人住呢。”章立海抬起头，朝他笑，“到时候我们住在一起吧，我也可以照顾你，省得你一个人寂寞。”
“我能自己照顾自己，你这些话，留着用来哄女孩子吧。”殷飞打趣他。
“女孩子？”章立海微扬起唇角，“我对她们才没有兴趣。”
“才怪，当初一开学，不知是谁泡妞泡得最欢。”
“那是因为某人不甩我，所以我只好另找代替品。”
“是谁？那么厉害，居然不买你的帐？”殷飞的好奇心来了。
“你不懂的。”章立海淡淡一笑，把话题扯开，“对了，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好像很不对头。”
“没事。”殷飞轻咬下唇。刻意忘掉不久前的一幕。
然而章立海并不是他所想那么容易打发，他站起来，坐在他身边，硬是扳过他的脸，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我从来没有见你这样子，一定发生了什么事，告诉我。”
“不要让我担心。”最后一句话，彻底打掉了他的伪装。
“我……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殷飞虚弱地低喃，将委屈悉数倾泄出来。
“我不知道到底是自己做错了，还是林枫有问题，我有做过什么令他误会吗，他、他……他居然那样对我！”
“他怎么样对你？”章立海蹩起眉心，黑眸中锐光一闪。
“他，他……”虽然很难以启齿，但……殷飞咬咬牙，“他突然向我告白，说他喜欢我，已经很久了，然后……还……还吻了我。”
可恶！
那个混帐！居然敢趁他不在的时候偷跑！
“他还对你做了什么？”章立海一把抓住殷飞的手臂，手指深深陷入肌肉中。
“没有了……他被我推开，我转身就跑，然后就遇到了你。”殷飞忍着痛，不安地看着章立海阴沉的脸色。
还好……
章立海的脸色稍稍好看了一些，他松开他。
“立海，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一直当林枫是一个好朋友，但是没想到……他居然会喜欢我，可是，我明明是男生啊，男生怎么可以喜欢男生，这……这简直是变态……”殷飞烦心地揪住自己的头发。
“你讨厌他吗？”
殷飞怔了怔，缓缓摇摇头。
讨厌？不，他并不讨厌他，他是真心结交他这个朋友。如果讨厌他，一开始又怎会接受他？
“那……你喜欢他？”猜想着这种可能性，章立海觉得胸口传来一阵隐隐的刺痛。
“我只是当他是一个很好很好的朋友，就算喜欢，也是朋友之间的喜欢……”
“可是现在你明白了他的心情，还可以当他是一个纯粹的朋友吗？”
殷飞不禁语塞，他就是不知该如何重新定位啊。
章立海叹口气，移到他面前，单腿跪下，两臂放在他身侧的沙发上，将他圈在自己两臂之间的安全领域。
两人对视的双眼，映出彼此的影像。
“那我呢？”他深深看着他的眼睛。
“什么？”殷飞睁大眼睛，不懂他指的是什么。
对方的眼睛，完全褪却平时的明朗温和，被一种更为深沉邪肆的东西所取代。
这种东西，令他感觉心悸，仿佛带着一种鼓惑的魔力。
“如果我说……”章立海轻轻地，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当时要是我向你告白，并吻你时，你会怎么反应？”
“无法接受？震惊、恶心、害怕，还是……别的？”他轻轻凑近他，沙发深深下陷，轻柔的吐气，带着一种无比温柔的令人难以抗拒的气息，拂过他眼睑……
殷飞头晕目眩，意识半梦半醒……
在混混噩噩之前，直到那像羽毛一样轻柔湿热的吻，拂过自己眼睛、额头，鼻梁，然后，最终落到唇上时，才蓦然醒悟！
章立海居然在吻他！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两个都这样！
这个世界难道疯狂了吗？！
“你……”他用力推开他，拼命缩到沙发最深处，但，被他的双臂禁锢，他已无处可逃！
“我跟他不一样。”章立海没有压上来，也没有逼他，只是将他圈在两臂范围之内，“我比他更喜欢你，比他更在乎你！从国中一直到现在，我以为可以就这样守护着你生长，但是没想到偏偏碰到林枫那个混账小子。把你交给女孩子无所谓，但我绝不允许还有其它男人拥有你！”
“这……这是什么奇怪的逻辑！立海，你是不是发烧了？还是在说糊话？”殷飞的脑中乱成一团……
一切越来越奇怪，越来越混乱，越来越失控！
“也许吧。”章立海自嘲地一笑，笑容中有着丝丝难言的苦涩，“自从遇到你后，我就没有正常过。你以为我对谁都这么温柔吗？你以为我对谁都可以无条件妥协？小傻瓜，那只是对你啊，可是我又怕吓着你，所以一直隐瞒着……但是林枫出现了，我无法再瞒下去，我不想你被他抢走！”
他握住他的手，以自己温热的手掌包容住他一手的冰凉。
“在你眼中，我真的只是一个好朋友而已？你……真的从来没有在意过我？”
认真的眼神，仿佛能刺穿他的灵魂。
“我……”
殷飞说不出话来，如果是别人，他早就以一顿老拳来做出回应。但，眼前这个人不是别人，他是章立海！
从小就守在自己身边，呵护着自己长大的无比温柔的章立海，他心中永远的避风港湾……
在怔冲的凝视间，对方越来越扩大的脸庞，他知道自己又将被吻了……
恐怕是最近被男人强吻吻多的经验吧……
奇怪自己还能这样自嘲地想，果然，覆在唇上的力道和热度都告诉他，他真的又被他吻了！

 

第七章

 

在怔冲的凝视间，对方越来越扩大的脸庞，他知道自己又将被吻了……
恐怕是最近被男人强吻吻多的经验吧……
奇怪自己还能这样自嘲地想，果然，覆在唇上的力道和热度都告诉他，他真的又被他吻了！
完全不同于林枫的激烈粗鲁，章立海的吻，柔得像天使的羽翼，轻得像拂过脸颊的微风，一丝一缕，尽是渗入心底的温柔……
没人能拒绝这样的吻，更没人能拒绝这样的温柔！
从前和章立海的一幕幕如闪电般掠过，殷飞发现，此刻的自己，竟然软弱到连推开他的力气都没有。
心底发出深深的叹息，他闭上眼睛，半放弃半接受般，抵御着他的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