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猪神的黄昏

作者:猪神的黄昏  录入:12-27

许乐天要账簿,朱程失踪给了他机会,决策层其他人丝毫没有怀疑的任他搜查总经理

室……《孙子兵法》这个疑点,所谓直觉,难道不是朱程在这些日子对他潜移默化的

效果?

电梯门打开,停车场的温度略低,一阵凉风灌进狭窄电梯间。

肖文浑身冷汗,竟被风吹得打了个哆嗦。

“熊哥。”他定了定神,把书递给大熊,“这本不是《孙子兵法》,是关系到我们生

死存亡的重要东西,你收着吧。”

大熊想也不想的推回来,四方厚实脸憨厚的笑:“兄弟,你别寒碜哥哥了,我是什么

人自己清楚。你比我聪明又仔细,你收着就好。”

肖文察颜观色,大熊不像说假话,他假装沉吟,又道:“要不我拿回去交给两位朱先

生吧,我毕竟是外人……”

“屁!”大熊一掌拍到他肩上,肖文早有所料,倾身卸了一半力道,总算没有再跌跌

撞撞。

“肖小子,我告诉你吧。”大熊挤挤眼,神神秘秘的靠近肖文,压低声音道:“程哥

早就吩咐了,他不在的时候,你想做什么我们都得随你!我看啊,要不是怕那两个好

命姓朱的家伙多话,程哥恐怕会把生意都交给你代管!”他与有荣焉的咧嘴笑:“所

以,你放一百二十个心,程哥不但没拿你当外人,还很看重你!”

朱程的吩咐?肖文狐疑更甚,如果这些布置都是因为朱程料到他会来找账簿……他抑

止不住周身寒意,微微的颤抖起来。

正越想越惊,刺耳的铃声突然响起,肖文怔了几秒才醒觉是这几天随身携带的大哥大

的来电音。

他向大熊示意,定了定神,走开几步接电话。

“请问哪位?”

对方喘了两口气,沙哑的道:“我抓到丰二了。”

 

19 南城暗巷

第二日凌晨三点,肖文悄悄出了家门,下楼,钻入不知在楼口等了多久的一辆车,车

子安静的驶走。

肖文坐在后座,只能看到司机的背影,很瘦,似乎是个很年轻的男子。

司机一路没有出声,肖文闭目养神。

二十余分钟后车子停住,肖文开门下车,附近居然一盏路灯也没有,从远处隐约射来

霓虹残光。

肖文站了一会儿,眼睛适合了黑暗,看到了站在巷口等他的田鼠。

他向田鼠走去,随手关上车门,那辆车如来时一般安静的如同在水面滑行一般离去。

 

田鼠的样子看来和平时一样糟糕,憔悴得仿佛几天几夜没睡好觉。

他迎上肖文,急急的道:“没办法,只有把人藏在这里才能躲过朱程和许乐天的耳目

。待会儿你一定要牢牢跟着我,不管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要多事,听清楚没?”

他的声音听来比电话里更沙哑干涩,又着急的加快了语速,像是喉咙随时会裂开,吐

出一口血。

肖文不由的抬手拍他肩膀,想让他略为平静。

田鼠一把抓住肖文的衣袖:“听到我说的话没有?”

称得上声色俱厉,肖文不由得点头,田鼠呼呼喘气,两人同时转过头,看向黑夜中更

为漆黑的所在——

南城暗巷。

 

其实“暗巷”并不暗,两侧平房的屋檐下挂着几盏昏黄的路灯,灯罩已经断裂零落,

光秃秃的灯泡隔几秒闪一闪,似乎随时可能熄灭。

田鼠扯着肖文的衣袖急走,肖文记得他的吩咐,双目直视前方,连余光都不敢乱瞟。

饶是如此,房屋里外传出的咒骂声、打斗声、冲撞声、肉欲的呻吟声、女人甜腻的笑

声等各种声音仍是不停钻入他耳中。

偶尔有一群人黑暗的角落冲出,田鼠脚步不停,对方也似乎没有看到他,继续自顾纠

缠。

又走一段,田鼠停在一间平房前,吐出一大口气,低声道:“到了。”

他放开肖文,掏出钥匙走前一步开门。

肖文站在他身后等着,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后接近,他迅速向侧方闪开,“

砰”一声,一条人影扑了个空,倒在他刚才站立的位置。

“救……救我……”地上的人挣扎着爬向肖文,伸手扯住肖文裤腿:“我不想做……

我不是鸡……”

年轻女子的声音……肖文忍不住低下头。

一阵风来,屋檐下悬挂的灯晃了晃,昏黄的灯光投在那女子脸上。

那是一张鬼脸。

 

肖文倒抽一口冷气,那女子非常瘦,皮肤和骨骼之间像是没有肌肉,骤眼看去就是披

着一张人皮的枯骨!

肖文后退,那女子竟被他在地上拖了几步,仍然死死拽着他的裤腿,呻吟般说着:“

救我……我不想做……”

田鼠过来一脚跺在那女子小臂上,一脚又一脚,那女子发出的哀嚎声凄厉如鬼哭,终

于松开了手。

叫声引来一群人,脸隐在阴影中,有人弯腰架起女子,一群人又悄没声息的退走。

只有那女子鬼怪一般的脸在摇曳灯光中忽隐忽现,叫道:“救我……救我……”

肖文望着她消失的方向,田鼠在他身后道:“没人能救她,从沾上毒品开始,她的命

就定了。”

肖文默默的回过头,田鼠的脸也有一半隐在阴影中。

“丰二就在屋里。”

 

平房的门洞开着,田鼠开了灯,肖文进屋后轻轻带上门。

屋子很小,一室一厅,搭了个偏间作为厨房。

屋内很凌乱,各种生活用品乱七八糟的挤占狭小空间,空气中油烟味、饭菜的香味和

潮湿腐烂的气味混合在一起。

肖文跟着田鼠走进里间,影影绰绰看到大床上躺了个人。

“我把我妈送医院去了。”田鼠歪起嘴角像在笑,“正好把床让给他睡。”

里屋的灯泡坏了,肖文在黑暗中慢慢的走到床边,拖了一条凳子坐下,轻声道:“丰

二。”

 

丰二做了噩梦。

他很多年没有做过噩梦。操,出来混,要钱要女人什么没有,底下一堆小弟奉承,上

头有朱程罩着,这么舒心的日子还要做噩梦,老天爷也会踢他一脚!

但他确实做了噩梦。

梦里有个女人。这女人并不是七窍流血的女鬼,相反她还长得挺漂亮,柔柔弱弱白生

生正是丰二偏好的类型。

可就是这个美女,却在梦里一直一直看着他,什么也不做,只用她黑白分明的眼睛定

定的看着他,不管丰二怎么叫骂跳脚,她仍是没有半分表情。

丰二从梦里惊醒过来。

他立刻听到有人在叫:“丰二。”

 

丰二睁开眼,看到床前坐着一个人,从外间泄进来些微光亮,照着那人眼镜的反光。

“谁?”丰二惊怒的想起身,上身抬起一半又重重倒下,这才发现自己被五花八绑。

“哪个王八蛋敢暗算老子?赶快放开,不然等老子跑掉,零刀子碎割了你!”

肖文看了一眼田鼠,田鼠“嘿嘿”笑道:“这家伙被小昭送到E市,避祸还不老实,成

天跟当地娱乐城的头牌小姐泡在一起。我给那小姐塞了点钱,她就在丰二酒里下了药

。”

那边丰二又在叫嚣:“臭婊子,他妈的女人没一个好东西!老子早晚操烂……”

“丰二,我是肖文。”肖文微微皱眉,截断他的污言秽语。

丰二陡然住口,顿了片刻,迟疑的道:“肖文?”

他双手被反捆到背后,双膝也被捆拢,像条毛虫般蠕动到床边,拼命向肖文抬起头。

“……真的是你?太好了,小白脸你赶快救……”兴奋的语音变小,消失。肖文冷冷

的俯视他,丰二的神情也变得怨毒。

“是你!”

“我早知道你他妈不是好人!”

“你抓了老子想干嘛?”

 

“是我。”肖文扶了扶眼镜,五指顺着脸颊向后,虚按了下后脑,淡淡的道:“六年

前,一九八六年十月二十七号,你在图书馆后面工地上被人打了闷砖,那个人是我。

“你把一个无辜的女孩子从课堂上抓进礼堂折磨,想逼出来的那个人是我。”

“那个女孩子被人先奸后杀,没有能力保护她的人是我。”

肖文静静的看着丰二,道:“害死林安吉的人,是不是你?”

 

丰二恶狠狠的瞪着肖文,突然吐了口痰。

那口浓痰正中肖文胸口,黏腻腻煞是恶心,田鼠怒喝一声几步过来,肖文拦住他。

肖文从衣袋里抽出纸巾,慢慢的擦去痰迹。

丰二破口大骂:“老子睡过的女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谁耐烦记那些臭婊子的名字?

你要是说的C大中文系那小娘皮,不错,是老子奸了,杀了!小妞不识抬举,伤了老子

命根,老子就下了重手!弄半天你就是她后头的男人,想找老子报仇?老子不怕!老

子这辈子风光够了!你他妈就是杀了老子,你的妞也是被老子破的处!哈哈哈……”

他竟狂笑起来,如夜枭般阴骘的笑声令人遍体生寒。

肖文又看了田鼠一眼。

“放心。”田鼠冷笑道:“在这条巷子里,随便他怎么折腾。”

肖文点点头,不再理会丰二,起身走到外屋。

田鼠跟他出去,虽然关上了里间的门,仍能听到丰二又开始大骂,故意把抬高身体摔

到床上,震得床吱吱作响。

肖文在桌边坐下来,灯光下脸色很平静,只稍微有点苍白。

田鼠打量了他几眼,他刚刚才明白肖文为什么处心积虑要抓丰二,小心翼翼的问:“

怎么处置他?”

肖文不答。田鼠不敢再问,舔了舔嘴唇,呆呆的陪坐。

又过了一会儿,肖文突兀的问:“小昭的事怎么样了?”

 

20 活着

 

“小昭那边进行得很顺利。有个人你可以见一见。”

肖文看着田鼠开门出去,不片刻带了个人进屋。

田鼠走在前面,由于身高比那人矮了二十公分以上,肖文抬眼就看到那人的脸。

以肖文的镇定功夫,仍是忍不住怔了怔。

好漂亮的男人。

灯光下那人的皮肤白得泛着柔光,蓄着长发,随意系在脑后。长着一双桃花眼,看人

的时候目光温柔无限,似有深情如水,淹得人窒了呼吸。

男人也看到了肖文,微笑着颌首,田鼠要他坐下才拉开凳子端正的坐了,竟是进退有

礼举止有度。

“他叫……”田鼠噎住,转头问:“你现在叫什么?”

“张无忌。”那人含笑道:“只属于小昭一个人的张无忌。”

“你他妈还是这么恶心。”田鼠打了个哆嗦,抖落一身鸡皮疙瘩,对肖文道:“小张

是专找女人钱的,同行里数一数二的角色。出马不到一个星期,小昭就对他死心塌地

,连丰二是谁都快忘了。这不,丰二失踪到现在,小昭愣没发现。”

肖文无表情的看着“张无忌”,道:“你能在她身边多久?”

张无忌从容回应:“直到她花光所有钱。”

肖文点点头:“她手里握着朱程集团桌面下的交易,能从她身上捞多少,就看你的本

事了。”

张无忌眼睛一亮,激动得脸颊微红,为了掩饰而低下头,骤眼看去像个腼腆的少年。

肖文不再说话,朱程集团是多大一个聚宝盆,只要胆够大,够贪心,不怕他不冒险。

果然,张无忌很快抬起头,面色已恢复正常,眉眼弯弯,深情微笑。

 

送走张无忌,田鼠回到屋里。

肖文仍坐在桌边,在桌面上拿了一只杯子,随手倒满水,缓缓的喝。

田鼠心里“咯噔”一声,霎时间肖文的影子和朱程重合,他仿佛看到朱程集团总部华

丽的总经理办公室里,端坐在沙发上品茗的朱程。

肖文侧过头,看了看僵在门边的田鼠。

田鼠醒过神,觉得自己的幻觉太神经质。勾着头走到桌前坐下,等肖文喝完一杯水,

忍不住道:“里面的人……要不要我……”

肖文摇摇头。

“不要杀人。”

“那种王八蛋你要放过他?”田鼠不由得提高声音,鼻翼因为急促的喘气翕动着:“

你疯了!放了他我们死定了!”

这是他第一次对肖文不敬,可见是真急了。

肖文又倒了一杯水。

田鼠不擅言辞,急得青筋暴起,瞪了肖文半天,又起身团团转,不时发出不明含义的

怪声。

肖文又喝完一杯水,轻轻放下瓷杯。

杯底与桌面相碰,发出细微声响。

里屋的丰二大概折腾够了,也静下来。

肖文扶了扶眼镜,道:“多少克海洛因足够让人上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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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鼠愣了愣,陡然醒悟,迅速报出数量。

肖文淡淡的道:“我出钱买货,给他打针,除了第一次,以后每次把针和药交给他,

让他自己打。隔几天加重份量,如果发现他有剩余,就断他三天的药。”

田鼠越听越惊,照肖文的办法,丰二为了毒瘾发作时有药,肯定会次次全部注射,那

么要不了多久就会因过量注射海洛因而亡!

真是歹毒又干净的杀人手段!杀人者根本不用出手,被杀的人自己断了自己的命!如

果是别人想出的办法,他可能会佩服,但是肖文……田鼠瞥了眼肖文淡定的斯文的面

孔,打了个寒噤。

还有小昭那头,肖文步步紧逼,朱程集团这堵坚实的墙壁竟被他耐心的挖空了墙根。

田鼠想,或许他的幻觉没有错。

肖文和朱程,根本是同一类人。

 

同样的司机,不一样的车,肖文被平安无事的送回住家楼下。

他下车,望了望薄曦的天边。

车子以匀速驰走,汇入逐渐壮大的车流。

肖文抬起头,他家在五楼,能够望到飘飞的窗帘。

昨天忘了关窗。

他站在楼前一动不动,人行道上渐渐有了行人,擦身时奇怪的看他一眼。

长街这头到目力尽头的路灯都熄灭了,因为是一瞬间,仿佛所有的星子同时陨落。

太阳升起来。

行人、车辆、喧哗,熙熙攘攘人世间。

有个背着比肩膀宽出一半的大书包的小女孩子跳跳蹦蹦的经过,撞到他身上。

肖文扶住她,帮她站稳。

小女孩子仰高头看他一眼,肖文微笑,她就红了脸,埋着头跑开。

跑了一段回过头,那个哥哥还站在那里。

小女孩子有点奇怪,也站住了。

她站了一会儿,到花坛边沿坐了一会儿,最后倒回去,蹲在肖文面前,双手托着小脸

,大眼睛睁得圆圆的盯着他看。

肖文俯下身,刮了下她的小鼻子,“怎么不去上学?”

小女孩子眨眨眼,“哥哥你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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