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动的瞬间,那白衣人也动了,只是是向外飞去。
他随着,转眼两人都不见了。
我很是无奈,因为不能追。
不能够追,那白衣人用杀气告戒我不许动,莞砉头也不回说明他不希望我去。
没有能力追,我的武功只能算是中上水平,而莞砉可谓是江湖中难有几个敌手的高手,那白衣人的功力更是深不可测。
畴磋一番后,决定安静地坐下等。现在离开会造成宸漾宫,甚至整个宫廷的恐慌,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我讨厌麻烦。而且就刚才的情形来看,莞砉是不会有危险的。
所以我坐下了,在微凉的夜色下,赏梅品酒,乐得一人清净。
不知过了多久,睡意渐渐浮了上来。正打算闭目养神,只觉跟前一暗。睁眼看莞砉已在跟前,神色木然。
看了看他,难以观察出什么,便笑道:“忙了老半天我们还未进膳吧,难怪总觉得冷。”
说着转身往外走去:“我去吩咐人准备…”
后背一阵温热,后颈痒痒的。
原来是莞砉从后面抓住我的肩,我俩差不多高,所以他微倾身向前将头埋在我的背上。
感到抓在肩上的手颤抖着越抓越紧,生疼生疼的,只有咬着牙不敢吭声。
风里飘着一声声有些哽咽的声音,凄然而又刻骨,仿佛是深深的恨,仿佛是苦苦的悔,又仿佛是切切的痛
“为什么放不开呢?!明明已经决意要放手了…”
“想要结束…不想再纠缠下去了…”
“没结果的啊…”
“可一见他就迷了,乱了,疯了,痴了…着了魔了…”
“不肯放手,不愿意放手。…”
“不让给任何人,不给…我的…”
“可不放…又…能如何…”
“又…能…如何…?”
小风疏雨萧萧地,又催下、千行泪。吹箫人去玉楼空,肠断与谁同倚?一枝折得,人间天上,没个人堪寄。
PS:文末词是李清照的《孤燕儿》。不作赘言。
六、水祸
当晚因为不放心所以留了下来,辗转难眠,总想着夜里发生的事儿,那白色的魅影,莞砉无助凄然的哽咽…
一直等到了天明,觉着仍无睡意,索性起床。
就着晨光看了会儿书,门外丫鬟来请我起身用膳。
梳洗一番后,到了厅上。
莞砉已坐在那儿先用起来了。
装作不在意地仔细观察他,发现他已经完全恢复过来了,虽然神色间尚有些憔悴,但已见不到一丝昨天的影子。对此我很是佩服,太子到底是太子啊,换作我是绝对办不到的。
所以我不是太子。
他对我的态度也一如往常,没什么改变。
这多少令我有些怅然。
怎么说呢?
本以为经过昨天的事,我们俩会走的更近一些。毕竟那样的他说不定只有我见过。
但现下看来只有我还在耿耿于怀,当时人已经没事人似的入朝去了。
本来请辞回府,却被他留下了,说是:
“横竖你回去闲着,不如在我宫里多呆些个日子。你不在的这段时间宫里添了不少新鲜玩意儿,没事随便转转,多好?”
在那双带笑的梅花眼春风拂面的注视下,无奈的点了头。
只是,话虽说得好听,我可不敢在宸漾宫里“没事随便转转”,转个不好是要惹祸的。
看书看至晌午看看外面暖阳明媚,花吐俏来蝶翩舞。不出去走走实在太辜负这大好春光。
弃了随侍,一人无目的地漫步,只是哪里人少、哪里安静又风景宜人就往哪儿逛,逛着逛着就逛到“出园”来了。
看着爬满藤蔓的园门,不知该说“邪门儿”,还是该说“果然”。
想了想,还是走了进去。事实上我非常喜欢“出园”的这种调调。
走了一阵,梅林湖水如期的出现在眼前。
今日无人为我荡筏,我也没自信有本事能施展轻功一口气不断地飞到筑中。所以只有绕湖走走了。
才走了几步就停了下来,因为我发现那个白衣人又出现在了昨天出现的地方。
犹豫了一下还是继续朝那白色身影走去。
随着距离的拉近,脸也逐渐清晰起来。
绝色的五官完美地配在洁白光泽的脸上。
皮肤是白的,但不是的粉白或者奶白,而是一种透明的白,仿佛是外面裹了薄霜的雪,染了寒露的梅花瓣,使本就出尘的脸更少了人气。
他静静地站在梅林间,梅花掩映下微微低垂着眼,密密长长的睫毛几难察觉地轻颤着,梅花的叹息落在上边,漾出淡淡的香,幽幽的愁。
我认出眼前的白衣人就是一月前在我颈上留下伤痕的杀人者。
伤痕又在隐隐作痛了。
是情致的关系吧,觉得眼前的人竟带有几分妩媚。
以此人这样的高手竟未意识到我的靠近,这人是在想什么呢?那么投入。不由想试试等自己走到多近时他才有反应,反应又如何。
可很快,我就后悔了。
走到一臂远处,还未等我反应过来,已飞了出去,想运功却发现一时竟使不上劲儿,一头栽进湖里,挣扎着喝了好几口水才又有力气游上岸去。
那罪魁祸首施然地站在岸上,轻蔑地笑道:“就凭你这水平,还想偷袭?!”
我气得想吼,但实在对此不熟练,强压怒火:“谁想偷袭你了,只不过想走过来打声招呼,有病!”
“有病?!”只见他眼角寒光一闪,刹时扭住我的胳膊,威胁道:“谁有病啊?你说啊。”
疼得我直冒冷汗,从来养尊处优哪受过这等苦,想着好汉不吃眼前亏,求饶道:“我,是我。”
“你?你怎么?我可没听明白啊。”语气中满是玩味。
我恨得直咬牙,想着:怎么会有人用那么悦耳动听的声音说出如此可恨的话来呢!
腹诽归腹诽,我小时是皇子,大了是侯爷,受人尊敬惯了,这种时候反而对什么“宁死不屈”,什么“保持自尊”些个东西没什么概念。立马就咬牙切齿地说:“我,我有病还不成吗?你快给我放开,胳膊快断了!”
这才算将胳膊抢救了回来。
看那人一副奸计得逞、志得意满的样子,不由产生“这也不过就是个本事大点的小孩儿嘛”的想法,使得一向热爱和平的我起了作弄人的想法。
捏了捏被扭疼的手说,“不就是我有病嘛,你用得着这么激动吗?这世上谁不得有些大病小病的。”
见那人刷的变了脸,飞身就跑,喊:“来人呐!拿了这刺客…”
一片万籁俱静。
三个时辰后
我又回到园中
那人竟然还在那儿
他看我回来难得的流露出些微的惊讶神色。
“我懒得来追你,你怎么自己又跑回了?”
“我觉得这样跑了太没胆.”
“… …”
他用那双魔性的眼睛看着我,令我胸口一滞。
“你——迷路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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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我生命中的一大败笔,“路痴”。
我花了两个时辰明白过来自己是绝对无法凭自己的力量走到有人的地方。
又花了一个时辰奇迹般地找到了“出园”,我果然和这儿很有缘。
终于“无限欣喜”地将自己重新送入虎口。
我可以看到那张柔润欲滴的唇绽出邪魅的花朵。
忽然有种想喊“和平万岁”的冲动。
我并不想作弄自己呀…
七、山林
“偶見樸山清夜寒,優遊林径月华殘。何時更待闲如此,再與流雲訪秀巒。”
望着眼前一派湖光山色,不由兴起浅吟。
“你还真清闲啊!”
头上方传来的清冷声音一下子将我拉回现实。
唉……
春光正是好时,风景正是好处。迎面拂来的清风带着湿润的草味,而身边若有若无的淡雅梅花香更是令人迷醉。
身处这样的情境中无论是谁都会感到身心愉悦。
但,我没有。
为什么?
不要问我为什么。
如果你也被别人像东西一样夹在腋下,不知什么时候会死翘的话,看你愉快不愉快得起来。
勉力扭过头,向上道:“你都飞了一宿了,到底何时才停啊?”
没回应。
“我会难得那么多事地问你,实在是为你好。我被夹着横竖不用力气,你不停地飞多累啊。”
还是没回应。
无奈垂下头,闭上眼。
却在下一秒和地面抱了个满怀。幸而草长柔软,不然吾命休已。
翻过身,抬头便见那绝色美人站在跟前,不可一世地望着我,冷哼道:“你很厉害啊,被人夹着都能睡着,还睡了一个晚上。”
我站起来,掸掸衣衫上的草:“晚上太黑,没什么景色,我除了睡觉无事可做。”
他看着我,想来是很不高兴,虽然脸上没什么,可眼里有焰火在闪。
“你不怕我杀了你?”
“有什么好怕。说实在的,我活到今日该看的、该吃的、该玩的、该享受的都已遍了,死了也没甚好留恋。”
“你不怕我拿你来威胁你的亲人?”
“皇族实无亲,更何况是我这么个有名无权,只知享乐的候爷。”
“是吗?据我所知,你与皇上太子很亲近,与各个皇亲国戚也处得不错。”
“那是因为我既无野心,也无实力,不会对任何人造成威胁。他们再毒再阴再狠,也终究是人,还是需要有些个温情让他们在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之后平静心绪、安慰灵魂,而我这个无欲无求温和可欺的侯爷正好起到了让他们稍适放松的作用,他们也乐得给我相应的钱财与方便。但若有一日我与他们的利益相冲突,他们会毫不犹豫也毫无顾及地将我除去。我是没有任何利用价值的,抓了我百害而无一利。”
他直视着我的眼睛,忽然浅浅地一笑:“你倒看得明白。”
因了那一笑,我有些迷茫。
浅浅的一笑,浅得好似残叶落于水上漾起丝丝波纹,不经意间便消失了;却又是午夜沉静里绽放的昙花,意外的惊艳,转瞬即逝,再寻不见。若能再遇,望能相守。
“若能再遇,望能相守”?!
惊异于自己无意间的思绪,怔怔地沉在那双无尽的深潭中。
“十儿他……”
“呃?”我回过神来。
他转过脸,望向树林,“李莞砉,他会伤心,为你。”
“莞砉……或许吧,他是个好孩子。”
“你认为,你有资格称他孩子吗?”
“我……,算了,那么,你要杀我罗?”
“不,杀你很无趣。”
“你是因为有趣才杀人?”
“不,我想杀就。当然,有趣更好。”
“你不想杀我?”
“暂时,不想。”
“那你为何一路带我来这儿?”
“这儿并非目的地。掳你,一是想整你,二是想赌赌看十儿他会不会为你来找我。”
十儿……,他唤莞砉“十儿”,对了,莞砉当初是十皇子。
“我不认为对他来说我有这个价值。不过那是你们俩之间的事,你乐意怎么想我都无所谓。但我能不能请你不要因你的猜测而连累到我?”
“不能。”
——>_< 无力……
“反正你很闲,我都不嫌你麻烦,你就别挑三拣四,和我走一趟。”
为什么他们都认为我很闲,闲到要陪着他们?!
PS:
由于剧情需要,太子一时是不会登场了,所以请喜欢太子的人耐心等候。
篇首的山林诗是濂亭先生的《夜遊山林》,寇寇我是很有道德的,只要不是我写的我都会注明出处,嘿嘿。
八、小北
自从那天在他的胁迫下以“沉默就是默许”(他认为)的方式同意与他走一趟后,我终于得以用双脚走路。他似乎也不赶。一路话虽不多,倒也太平。
“你不问去哪儿吗?”
当我们在一家小栈坐下叫了些馒头后,他忽然问。
要不是相处几日已然习惯,我真会怀疑他是不是在问我。
那么冷淡无波的语调,而且眼睛看的是馒头。
唉,在心底叹气,已数不清是这些天来第几次叹气了。
“横竖到了便知,问了也改变不了什么,而且你也不一定会告诉我。”
“在侯爷府你吃什么?”
“莲倾准备什么我就吃什么。”
“你还真好养,给什么吃什么,一点意见也没有。”
什么叫“好养“?!
“我对吃的要求不高,当然如果味道好我会更高兴。”
“我没有理由让你高兴。”
……
我选择缄默,和这种人有道理可讲吗?!
“你们听说了吗?”他身后一桌坐的人沙哑着嗓音对同桌议论道,“今儿个晚上诸葛绿庄的少庄主诸葛晓要娶妻,你们猜新娘是谁?”
“是谁啊?”一边的人起哄地问。
“嘿!是已过世的‘刀神’的独女夏芜,陪嫁的就是那柄人称‘刀中之王’的红袖刀。”
“哎呀,是她啊!”
“武林中有名的美人啊!”
“红袖刀?!真不得了。”
一时惊起无数赞叹。
恩,那女子再美也美不过我眼前这位,不,应该说世上难有人之美貌可出其左右。
一路行来不知迷了多少人,惹来多少麻烦,又有多少人枉死在他的剑下,一个身怀不世武功、冷酷高傲的男人却有如此姿容,真是祸害。
所以我每次为了避免惹祸,都先他一步挑个不显眼的位子坐下。他初时很是不屑,到后来估计是杀得烦了,便也随我。幸而这人还有些自知之明,平时在路上走都知道带个垂纱帽。
“走。”
啊?
跟着突然起身的他一路走,走到个路口停下,他转身靠在路边树上。
虽是满腹狐疑,但还是不要多管闲事好。
“小北。”
那清冷的声音响起,声音的主人却不见了。
我寻着风的去向望去。
只见他反手以剑抵着一个正欲转身的人。
这人正是刚才在栈内引起议论的人。
他往那人脸一拂,竟扯下张面具,露出张年轻的可爱娃娃脸,也就二十出头,虎头虎脑,浓眉大眼,身材高壮,眉宇间透出霸气,唇角却总带着游戏人间的嬉笑。
“哎呀,大哥,还是瞒不过你啊。是小弟不对,你快把剑掇开吧,怪寒人的。”声音也变了,听来浑厚而爽朗。
“哼。”
剑入鞘。
我发现这小北丝毫未被他的剑气所伤,可见武功必是不弱,不,应该说是很强。
“你和夏的事不要拉我进去。”
他们认识?!那“夏”是指夏芜吧。
“大哥,这次好坏你要帮我。你也知小夏夏是只听你的话,我去不管用,说不定反而弄巧成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