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每当看见她挺着高高的乳房,哼着歌儿,神采奕奕从我旁边路过时,我就自惭形秽起来,看人家服侍得多到位呀,人都变了一个!
计划实施了三个月,我被折磨得快要疯了,我决定停止计划。
我对小雪说,效果明显,我厌恶男生了,W市的男人我都讨厌,和我上过床的我更讨厌。
小雪不相信,说疗程很长的,我急了,抱着她,吧嗒吧嗒流起了泪:“小雪,我不想实施这个救治计划,是因为我害怕面对你。”
“为什么?”
“我发现我喜欢上你了,从小我就喜欢你,现在更喜欢了。”
小雪吓了一跳,连忙推开我。
“你不会是演戏吧。”
“没有,绝对没有。”我信誓旦旦地说,说着,我又走过去抱她,并装作要亲她。
“哦,好了好了,我相信你了。”她逃也似得走了。
留下我还站在原地,冲她的背影忘情地作着被拒绝的痛苦状。
回到S大学,我就急切地去上网。
当我和那个警察疯狂搂抱在一起时,我把我几个月来积蓄的能量和所受折磨的委屈通通发泄到他身上。
离开他时,我对自己说,同性恋就同性恋吧,我就那样了!
四十六
我的学业真是很好了。
大三上学期,我就把英语六级、计算机三级过了。期末考试全班第一,得了一等奖学金,还与一个投资学的教授共同对W市近两年来的股票市场交易进行了课题研究。
大三下学期,也是我人生的又一转折点。
我喜欢上了一个人,一个男人。
我想,我应该是喜欢上他了,很久,没体会喜欢一个人的滋味。
他是深圳一家公司的老板,在一同志BBS上留言,说“五一”前一个星期要来W市做为期一周的项目投资考察。考察完后的“五一”期间,顺便去峨眉、九寨、黄龙等几个著名旅游风景区转转,欲寻觅W市有缘的年轻男子共度美妙旅游时光……说白了,就是发了个寻找年轻、干净gay的广告帖子。
鬼使神差,我发了一封邮件过去。
很快,对方回信要求我给他发几张照片。
我发了张模糊的彩照和一张14岁时拍的照片过去。
不发,不要紧,这一发,事情就来了。
W市某豪华的酒店,一见面,他就说,我就是那个他一直梦想寻觅的人。
酒店宽大、舒软的席梦思床,他抱着我光光的身子,一个劲打颤,闪着激动的泪花,像一个考古学家,抱着一件期待了一个世纪,探寻、挖掘了半个世纪刚出土的夺彩宝物。
我的情绪不是很高,心情有些沉重。
我是MoneyBoy吗?
我在问自己。
虽然,我做梦都想和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去那个世界闻名的风景区走一圈,但我真的没想到是通过网上BBS广告的形式完成这个梦想。
为了一张风景区的门票,我是出卖肉体的MoneyBoy吗?
泪就这样流了出来。
或许是我脸上露出的淡淡的忧郁,也或许是我的泪水,他停止了动作,爱怜地抱着我,一动不动,我们就这样静静拥抱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他亲自开车把我送回S大学。还给我买部手机,当时最流行的三星翻盖款。
他说,这几天,他在W市转转,考察考察,与合作伙伴谈谈。忙完,如果我愿意陪他去旅游,他就开车来接我,如果我不愿意,他不勉强,并就此打道回深圳,永不再来W市。
最后,他把手机放在我手中,说:“从现在起,我二十四小时开机,在W市等你十五天,十五天内,你随时可以给我打电话。十五天内没等到你的电话,我当即离开W市,永不再来。”
七天过后,是“五一”,七天长假。
那部三星手机只存了一个电话号码,卡里有500元钱,除了月租费,我一分未花。七天假期的第一天,我没打电话。
我是MoneyBoy吗?
躺在床上,我问了自己一天。
不,我不是,我回答了自己。
第二天,一起来,我就给他去了电话。
他接着电话,激动地声音都变了样。
我们又见面了,他好象憔悴了,也许是想我想的,也许是担心我不再给他打电话。
我掏出手机递给他。
“它的使命完成了,也该还给你了。”我对他说。
他身子猛然抖了抖,惊恐地看了我一眼,接过手机,低下头,一句话未说,就这么沉默着。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抬起头,冲我微微一笑,那笑很是苦涩,笑完,转过身,欲离开。
“等等。”我叫住了他。
“什么?”他立马打住脚步,转过身,眼神掠过一丝希望的喜悦。
“我本来是打算‘五一’去九寨旅走一圈的,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结伴同行,不过……”
我顿了顿。
“不过什么?”他窜上一步,拉着我的手,急切地问。
“费用AA制。”
“好。”
他爽快地答应了,笑着,兴奋地像个小孩。
我们一人买了一个旅行包,里面装满了面包、水、香肠等之类的东西。
虽然我零花钱不少,但去一趟九寨,开销不小,说好是AA制,我只能省了又省。除了自己包里带的东西,我基本不在外面买东西吃。他只能跟着受苦。虽然,他很开心,但怎么说人家也是有钱人。
我有点不安。
我说:“你请我吃烤鸭吧。”
“好呀!”他爽快地答应,掏出钱给我。
我只买了一个,把炸好后包装好的烤鸭腿连同找零的钱给他,自己转过身,仍啃着干面包。
他不吃,非要给我买一个。我张嘴咬了一口,他才举起鸭腿往嘴里送。
他叫吴骏建,39岁,和我差不多高,体格匀称结实,一张轮廓分明的脸。风度既朴素又与众不同。和他在一起,感觉他真诚,善良,还富有幽默感。
他是个成功人士,在深圳开了家大公司,很多地方有分公司,这次来W市,是想与W市的一家公司洽谈合作事宜。
当然,他很少说他的事业,更不流露出他有多少的钱,只是我偶尔问上那么一句,他才答一句。他除了问我一些学习、生活、家庭的问题,还逗我开心。
本不想动心,但我无法左右自己。心这东西,你控制不了。否则,怎会有心魔之说。
我不知道自己是真喜欢上了他,还是被他独特的商人魅力迷住了。总之,他是我除小康之外,又一个令我砰然心动的男人。
当然,我是在最容易崇拜商海成功人士的年龄遇见他的。我仍然敢说,他是我今生遇见的最具人性魅力的商人。
从九寨回到W市,是五一长假的最后一天,也是他这趟考察结束的最后一天。他邀请我回那家豪华的大酒店给他作临离开前的话别。
我从他的眼里读懂了期待和暖暖的爱意。
他喜欢我,从一个个细微的小节我可以体会出来。但他很有绅士风度,从不强迫我,更不直白表露一些赤裸裸的意识。即便如此,我知道,他在期待着发生一些事情,比如亲吻,比如拥抱,还比如抚摸,甚至是做爱。我想,只有他期待的事情发生了,哪怕只是轻轻一个吻,简简单单一个拥抱,他的心才能安稳下来,他才敢对这份感情抱以希望。
后来,他说的话证实了我的想法。
在我们激情过后,他搂着我。
“很是奇怪。”他说。
“什么?”我问。
“我想吻你,又不敢吻,想拥抱你,几次张开手臂,还是放弃了。我与不少你这么大的男孩做过爱,一见面,我就把他扔在床上,撕他的衣服,尽情发泄自己的欲望。惟独你,虽然欲望比任何时候都强烈,可就是下不了手,有一份胆怯。”
我相信他说的话。
第一次见面,他就疯狂扯我的衣服,扯着扯着,他突然就停止了动作,之后,他一直抱着我,说了差不多一个晚上的对不起。
第二次和我见面,他有了份不安、惶恐和羞涩。他说,遇见自己真正喜欢的人,他会害怕。而与自己所爱的人做爱,他会脸红,会不好意思。
怕什么呢?
怕自己爱的人会笑他。
而我就是那个令他脸红、不好意思还有可能笑他的人。
他开车把我送回S大学,还进了我寝室。这是我除了小康,又一次带这种关系的人回宿舍。
现在时代在进步,愈是成功的商人就愈像邻家的叔叔阿公,慈眉善目,让人提不起戒心,看看李嘉诚、比尔•盖茨就知道了。这也是我带他回宿舍而无一丝担心和警戒的原因。
我信任他!
他给我偷偷留下了那部手机,另外还有一本存折。我是在他回深圳后,在我床上的书架发现的。
难怪他有凳子不坐,非要顺着扶手,爬到我床上去。
晚上六点,他给我打电话了,说是到了深圳。一个小时之后,他又给我打电话,说是往他留给我的存折里存了一万元钱。
“阿涛,需要就花,别太苦着自己。”他柔情地说。
自此,我很少上网了,偶尔上一次,也很少打开那个QQ,偶尔打开一次,我也不和里面的人聊天,我只是满脸堆着笑地看他们给我留的信息。那个警察,说他在满W市疯狂寻我,再不出现,他又要跳一次长江了。
我没回复他的留言,把他拖进黑名单,删了。我边删边在心里对他说:警察同志,对不住了,要快活,找别人去吧。
四十七
大三暑假,很多同学开始在外面实习,考研族则一个暑假猫在图书馆,过着苦行僧般的备考生涯。
我选择了实习。
地点,深圳,实习单位,吴骏建朋友的公司。
“五一”过后,吴骏建乘过三次飞机来S大学看我。每来一次,我们的感情升华一次,第三次来,我们俩好得就像一个人似得,他一走,我立马陷入了无穷无尽的绵绵思念。
思念一个人的滋味,就像是喝了一杯冰冷的水,然后用很长很长的时间慢慢化成相思的泪。我早体会过这种滋味了,只是,对吴骏建的思念,我似乎更有底,更有盼头。
大三的暑假,去深圳实习之前,我给家里打了电话。
妈妈向我提起了鲍小康。
唉,本来,认识吴骏建后,我都开始慢慢遗忘小康了!
我有点怨恨起妈妈来。
其实,遗忘一个人比痛恨一个人更可怕,我咬牙切齿地恨一个人,说明我心里有他,始终忘不了他。
本来,结识吴竣建后,我不恨小康了,真不恨了。心里都没他了,还谈什么恨。只是,偶尔脑海在一念之间闪到他,才想起这个世界还有个叫鲍小康的人。有就有呗,我这么无所谓地想着。
可是,上帝也绝不允许我把这个叫鲍小康的人遗忘。
上帝说,林涛,你就恨他吧,一辈子切之入骨地恨。
我想,我真该一辈子切之入骨恨这个不是人的王八蛋了。
快要挂电话时,妈妈说。
“涛子,有个事不知你知不知道?”
“什么事?”
“就是……唉,还是别说了。”
“说嘛,妈,说,我听着呢。”
“唉,本来小康不让我告诉你,我看还是告诉你吧,你迟早要知道的。”
“听着呢。”
能有什么大事,我心不在焉掏出一块口香糖。
“就是,小三,小三他……”
“哦,你说小三呀,他怎么啦,他肯定又说想我了吧,这小子,打小和我感情深,我喜欢他……”
“他……他死了!”
“……”
“涛子,你,你怎么啦,说话呀。”
口香糖掉在了地上。
小三死了,真死了。摔在山坡下死的。而害得他的人就是他的亲哥哥鲍小康,他才17岁呀。
在二姐夫的汽车修理店学了不到一年,鲍小康又开始逼小三学开车了。
才17岁,就要人家学开那种又高又大的东风牌大汽车。那个小三,别看他学习不行,说话还有点结巴(长大后好多了),学起那玩意儿来,还真有点灵气,很快就会了,除了上高速、跑长途,龙溪的旮旮角角他都敢走。
有一次,我给他打电话,他兴奋地说:“涛子哥哥,你等着,我自己买了车后,我一定开到W市来找你!”
见他这么欢喜,对开车还这般有兴趣,本想劝他回学校读书,话未说出来,打住了。我知道,劝也没用,他会听吗,心都野了。
但我还是对鲍小康流露出了不满,埋怨他不该这么早强行把小三拉入社会。他很是不高兴地呛了我一句:我们家的事,你林涛操哪门子心!
把我气得。
是下午吧,一个和小康甚熟的车主把车开到二姐夫马德军的修理店来修理。
小三修车时,车主走了,说是晚上过来开。到了晚上,那车主却不来了(龙溪镇的人都说,当时他在搞别人家的媳妇呢),非要小三把车开过去,他知道小三会开车。
小三是会开车,要他开过去也是没问题,可天这么黑了,加上修理店还有别的顾客,这车,不能开,万一还出事了呢。大家都这么说。
起初,鲍小康也不同意小三把车开过去,电话那头,车主大叫大喊骂开了。
“鲍小康,不够意思。这些年,白处了,哥们现在不就干女人忙得,倒不出空来吗?”
放下电话,鲍小康二话没说,冲小三一挥手:你把车开过去!
小三乐得屁颠屁颠钻进了驾驶室。
惨剧就这样发生了。
那个叫瑶子岭的大坡有一小段下坡路刚改造过,路基不稳,靠悬崖那边还有个小缺口没补上。小三毕竟是新手,加上天黑,车子就从那个小缺口滚下去了。当即,小三被摔得血肉模糊、面目全非……
我跑到离S大学最远的一个江边的电话厅给鲍小康打电话,用已失去人类声响的尖叫声嘶力竭骂他王八蛋,把小三给害死了。骂着骂着,我就哭,放声地大哭。哭完了,我回寝室,倒在床上,用被子蒙着头。
我喜欢小三呀,他可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想到以后再也见不着了,再也听不见他叫我“涛子哥哥”的声音,泪,哗啦,流了一夜。
我决定,去深圳实习之前先回一趟家。
回到家,我没想过回龙溪,也没想过再跑去那骂鲍小康。可一到家,我就在想小三,总在想,想他栩栩如生,叫我“涛子哥哥”的可爱模样。
人死了,再怎么想也复活不了,既然见不着了,又这么想他,回龙溪要张他的照片带去深圳也好。
回到龙溪,唉,鲍小康也挺可怜的,瞧瞧他,一张黑脸都肿成那样了,想必是哭的,还在为小三的事难过吧。
看见鲍小康那可怜样,说好要克制,不迁怒于他,可一看见照片上小三脸上露出的浅浅的甜甜笑,我就忍不住扑过去,揪住他的衣领。
“你个混帐,为什么要逼死小三,他才17岁呀。”我冲他大吼。
如果非要说小三属于谁,他也是属于林涛,他是林涛的,你鲍小康有什么权力把他给逼死。
鲍小康挣脱我,蹲在地上,抱着头,一言不发。
二姐在一旁紧紧拉我。
“涛子,别这样,风秀婶刚走没多久,小康已伤心得……”
鲍小康突然从地上窜起来,竭力咆哮着:“玉娟姐,你别拉他,让他打死我吧,是我害死了小三,害死了我妈……我该死……”
咆哮完,他又蹲了下来,抱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