戮人——雅仲

「安…──」帕丁惊呼，安看起来很痛苦！

「别再挣扎了，等解决完黎欧，我自然会放你离开，你又何必…」魏斯勒颦眉，不明所以安．卡特的多馀举动。

「我才不会…被自己的缚式击溃！」

「爆…！」遂后，安竟自己引爆，大量烟雾散播，聿等人不若魏斯勒有着敏捷身手可跳脱，只得猛咳不住，而此时魏斯勒怀内的曦尔也幽幽转醒。

「曦尔，醒来了吗？」魏斯勒放柔嗓音问。

「…枭？什么味道…咳、咳，好难闻…」即便魏斯勒怀抱曦尔朝后方跃开一段距离，但仍令嗅觉敏锐的人儿难受不已。

「曦尔，我马上带你离开。」不忍曦尔单薄的身子因剧咳而颤抖，魏斯勒这就旋身欲施予拿手的跳跃离开，孰料却被蓦然窜升出来的蔓藤困绑颈脖，无法如愿。

「枭！」方才才回复意识的曦尔根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急急唤了声。

「…我不会任你为所欲为的，魏斯勒！」诺尔难得沉下脸来，厉声警告。

「…」魏斯勒压根动弹不得，全身微颤，而曦尔此时已乱了分寸，哭喊着边仓促不安的伸手欲扯开困住枭行动的蔓藤。

「曦尔少爷，请您别动！现在在您眼前的男人，是杀了洛普兰德侯爵兄长的幕后黑手，是杀人凶手！」此话既出，曦尔显着的惊愕住，没再有任何动作，怔愣的瞻仰身前因束缚而苦痛不堪，手臂力道却仍毫无撼动的人，一样轻柔有力。

不论他如何姿意妄为，仍不吝于付出胸膛与沉沉安全感的人。

…──但，这样的枭，竟是杀害洛普兰德侯爵哥哥的凶手？

「你们一定弄错了！枭他…枭他不会…的…」曦尔欲驳斥的话语，在瞥见黎欧步行如走在颠颇道路上的摇晃身影与车马夫倒地不起的狼狈后，顿悟般震动了一下。

「真的…是你吗？枭…──」不等曦尔说完，后颈骤然一个手刀，曦尔丧失了意识。

「魏斯勒！」诺尔低吼，魏斯勒已在不自觉中，松绑了蔓藤，脖颈左右晃动，颈骨喀喀作响。

遂后，魏斯勒再度如呓语般，念出一串又一串的缚式，缚式一圈一圈缠绕在黎欧率领前来的十馀名灵偶身上，然后…灵偶们如顿失自制系统般，一一释放极限输出值的图尔数值，毫不停歇扑前攻击。

「…你们好好陪陪他们，必要的话…一具尸骨也别留下。」魏斯勒淡淡交代，便又念出一连串的缚式，横抱曦尔，倏忽消失在自身散发出的蓝紫雾光中。

「魏斯勒！可恶…！」黎欧吃力挡下灵偶没命似的攻击，眼前这名灵偶手持长型镰刀，不给一丝空闲的猛朝黎欧身上猛挥。

「…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吗？」黎欧一个跳跃，闪离镰刀癫狂的攻势，戎的身影隐晦于黎欧颈部上方，只见戎双掌拢聚，黎欧也同时做出角度一致的动作。

遂一条锁链至黎欧左掌中冒出，黎欧高举手臂，待双臂呈横向一直线，一条铁链尾端带有月勾状的武器因应而生，圈绕着黎欧，甚者链状武器浑身散发着诡异的墨绿晦光。

「链月，它的名字。」戎一手搭在黎欧的肩上，左手扶着黎欧的手臂抚触链月，低喃。

「主子，请集中精神力，如一不留神，反而会被链月操纵，请务必当心。」

须臾，链月彷若自己有生命般，倾前快速移动，一圈圈缠绕灵偶，捆紧镰刀，令灵偶无法再进行动作。

「…杀光、杀光、杀光、杀光…──」被限制行动的灵偶宛如没有被困绑的自觉，步伐晃动得厉害，却仍旧一步步朝黎欧走去，每走一步，链月便缠绕得越紧，而后，血肉溅飞、支离破碎。

戮人－－21

现在，十馀名不具名的灵偶分散，一个人身边最少也有两名灵偶在窥伺自己的性命，即便担忧其他人的状况，但也自顾不暇。

威斯特蓝家族出产的灵偶大多为BodyguardHumanoccasionally〔保镖人偶〕与洛普兰德的机型相较下，洛普兰德根本没有胜算，因为洛普兰德出产的灵偶着重家庭式，并非护卫。

帕丁为扞卫聿的安危，将聿周遭两名灵偶纷纷诱引过去自己身边，加上原先围堵身侧的灵偶，现在帕丁周遭有五具灵偶团团围绕住他。

安目前非常虚弱，能与两具BodyguardHumanoccasionally持平已非常勉强，诺尔更不用说了，现在…能保护主子的只有他了！

所以，一定要…一定要一击打散五具灵偶才行，否则主子没有凡得洛在，肯定无法闪避攻击。

「腾。」一改帕丁平日畏畏缩缩的神态，现在的帕丁一脸肃穆沉着。

帕丁左掌扼住右肩头骨，掌心向下圆弧划开，一支支银刃随着手臂同肩持平落下时，呈半弧形悬浮于帕丁眼睑下。

「少爷，请尽全力逃跑，拜托了，请您千万不要受伤。」帕丁阖眼，不等聿颔首，便快速念出一串缚式，再睁开眼时，银刃一一朝各方灵偶并射。

两名灵偶射穿咽喉，三名灵偶适时避开要害，仅只擦身而过，帕丁一个咬牙，勉强自己更简快的念出缚式，缩减缓冲时间。

原本，『缚式』是一串应用体内『图尔』〔泛指特殊能力〕的类似咒文的东西，为了不伤及灵偶本身，缚式通常很长一段，也需要一定的缓冲时间。

但如果要更简洁的运用缚式，则可直接念出驱动文字以省略，而驱动文字，只会有一个字统括。一般，灵偶本身会有几个练习已久或时常用到的驱动文字，因已习惯旧有缚式的能量流动，所以『梭』〔泛指灵偶体内流动、运作的能源名称〕的耗用，基本上不会有太大问题。

可如要一时间上手不常使用的缚式的话，不仅梭的消耗相当吃紧，严重者甚至必须仰赖使用者再度咏唱一次『懿约』〔泛指契约、使用合约书、认主程序或使用者能量的传递〕方能重新启动梭的流动，复苏。

「帕丁！」诺尔斜睨帕丁的情况一眼，额际一抹冷汗滑落，他有个不为人知的秘密，他能确切掌握到对方灵偶体内梭的流动，而现在，帕丁的梭，以极快的消耗付诸当中，再持续降低，便要濒临『定值』〔灵偶体内驱使的一定数据，如流失至预先设定以下，灵偶便会丧失驱动功能〕以下了。

「截！」明白诺尔能力的帕丁不顾诺尔的叫唤，再使出了个缚式，让银器小刀缠有丝线，限制敌方会有的大动作，此时帕丁的意识已呈现半昏迷的状态。

「帕丁！带着少爷快逃吧！别再战斗了…可恶…！」一不留意，手持鞭藤的灵偶狠狠落下，烙印代码的右手腕随即被困绑，灵偶嗤嗤嗤的笑开了。

「这种时候，你还有馀力去关心同伴啊？看来是我下手轻了些，是吗？」

「放开！你们这些怪物！难道连身为一个人的自觉都丧失了吗？你们根本没有理由加害于我们！」诺尔急着挣脱鞭藤便越缠得紧，疼痛的感觉令诺尔龇牙咧嘴。

「唉呀，我们才觉得你们奇怪呢，简直像个人类，看起来…很不对眼。」蓦然，灵偶手上浮现出另一条鞭藤，朝诺尔鞭笞不断，将诺尔旋身，鞭藤一一落在诺尔背脊上。

不曾受过皮肉之伤的诺尔，根本无法承受敌方的狠辣，每一下鞭打，都迫使诺尔哭叫出声，无法抑制。

「哈哈哈哈…瞧你白皙的肌肤，白得像个女人，没想到就连叫声也像个女人一样，真令人嫌恶！」诺尔的泪痕划过颊畔，于下颏低落。

好痛…，为什么…会这么的痛呢？为什么…他总是…这个样子，无法…派上一丝用场…──

「啊…──」倏然，鞭打的行为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名女人的惨叫及后脊挥散出的，白光。

诺尔征愣的偏头望去，神情便僵持住。

是安。

安颤抖着手臂伸直，把方才的女人身上，轰出了个洞于右胸腔至右肩膀，整块不见了。

女人苍白着脸，唇齿颤动得厉害，连一句求饶的片字都来不及说出，便朝后方直倒了下去。

「安…」诺尔欲张唇说些什么，安沉默的旋身…浏海掩盖他的神情…──倒下。

「…安！」安的头颅倾靠诺尔肩颈喘气，方才他听闻到诺尔的哭喊，不顾一切解决掉围困他周身的人后，便直直赶来，在看到那女人对诺尔做了什么之后，气急攻心下，什么都管不了了…尽管将体内的梭一律化作图尔释出，现在的他，已丧失再站起来的气力，十分虚弱。

「…我没事…诺尔，你快走…」安扶着诺尔的手臂仰起头来看他，却惊愣诺尔的泪如雨下。

「诺尔…你…──」安吃紧的欲抬手拭乾诺尔的眼泪，倏忽一个击地响，宛若一个人倒下扣击石路的声响，令安及诺尔惊疑不定的朝声响来源望去。

「帕丁！」是少爷的声音，围绕帕丁周围的灵偶一个接着一个倒下，少爷连忙疾奔至帕丁身边，撑扶随同其他灵偶倒地的帕丁的颈脖，少爷的面容，布尽泪水，同时，也有喷溅而上的血渍，但仍能看得出来，少爷的神情，是前所未有的悲怆与自责…。

…──之后呢？他什么也记不起来了。

只依稀听到，彷佛有人叫着自己的名字…

…令人心安。看来那个人没事…那就好，他没事就好…。

但，假如那个人，能够停止用那么哀伤的哭音，诉说着那些充满内疚的字句…那么，他一定会…非常开心。

呐，别哭了，诺尔…──别哭了。

姜．波尔那瞠大双眸，不敢置信的瞻视将自己压倒在地的男人。

「…」他喃喃念着男人的名字，可，男人似乎无力得没法回应他，甚者以往那抹揶揄的嗤笑，也牵强得宛若苦笑。

现在在他身前的，彷佛一名陌生得透彻的男人。

「不要怕…」辛亚斯紧咬下唇，双肘撑地，唇齿间颤抖的吐露出要身下的人心安的话语。

但后一秒，他闷哼出声，言语上的抚慰，真的太过牵强。

「辛亚斯，不要，求求你…不要…」连姜自己也搞不清楚他不要辛亚斯什么，只宛若一种直觉，如果再不阻止辛亚斯的话…那么辛亚斯就会…

「两年前…是我太大意，才令姜你遭到不测…现在，我就在你身边，姜…你已经不用再害怕了，无论如何，我都会在这里，跟你…一起。」

「辛亚斯…辛亚斯…」姜不断重复喊着身上男人的名字，不知所措。

「…所以，姜，这一次…不要再把我推开了，不要了…，对不起，姜。」姜早已溃堤。

而辛亚斯也因背部的揪紧而痛晕过去，但辛亚斯非常欣慰，昏厥的神情是一种充满满足的笑靥，辛亚斯非常欣慰。

这一次，他在他身边。

没有人知悉，两年多以来，他有多么痛恨自己，隐藏在白袍下身躯的烙印即是证明。

一个一个烟头烧灼过的痕迹。

当年有太多警讯，要他当心、要他留意，但他没有，任意外迸裂开来。

无力。

他简直不能够原谅他自己。

所以，报应。

他用痛楚惩决自己，虽然皮肉疼痛到个不行，但相对的，心中的哀恸却被填满了。

原谅他，姜，请原谅他──真正懦弱的人是他自己。

「…为什么──」姜单手覆盖双目，想止住哽咽，但眼泪却不得制止的滑坠。

于他们上方的灵偶毫不停歇的攻击，一道道光刃仍无情擦过早昏厥过去的辛亚斯背上。

姜反身护着辛亚斯，近乎崩溃般低吼：「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明明我们什么也没做，却要承受这种伤害！我们哪里做错了！告诉我！」

「救救我们，谁来…救救辛亚斯，辛亚斯…──」满身的血，姜的双手沾满了辛亚斯的血，此时此刻不管谁都好，救救辛亚斯吧…！救救他们吧…！

倏地，一束束诡谲的墨绿色光束，至黎欧身内响着悲鸣，迸裂。

戎与黎欧的懿约合体蓦然被迫解除，两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霎时，黎欧的神情突然变得古怪至极，戎仍怔愣着，几秒后迟缓的察觉，自己竟于不知不觉中与那名纤弱的医师融为一体。

而链月则如同找到命定的主子般乖顺，跟在黎欧手上的感觉截然不同。

但不可能的，自己是与黎欧．威斯特蓝制订懿约的没错，链月也该只会显现在订定懿约的主子身上，既然如此，那这又该如何解释？

「主子，我…」戎想说些什么，但身体蓦然不听使唤，竟是那名医师开始动身的结果，这下更令戎惊疑不已，具性能合约书上的说明，只有他能借助主子的身躯动作，没听说主子本身能操控他的动作，但眼前的男子却也并非他的主子…

而且，被他操控身体自主权的感受并不坏…如果这句话让主子听见的话，哪怕他有九条命都不够偿吧。

诺尔现已丧失平日的模样，一切经由本能行动着，他有力的朝左侧方挥下链月，因动作而铛锒作响的铁链声竟格外好听，戎思忖，当然，这个念头也绝对不能够令主子知情的。

「…午泣！」诺尔左臂高举链月，须臾，铛锒声响不断，地底窜升出一条条枷锁，先铐住灵偶们的手腕，只听闻一阵哗然、嘶吼，而后，当每具灵偶都已确认动弹不得之际，各个灵偶周身地面下，猛一窜出条尾端带手里剑状的三角锥体，直捣心窝，不留馀力。

仅只瞬间，满目横尸。

施力结束，诺尔可说立即的昏厥倒下，幸而实体化的戎一手撑住姜的腰际，适时阻止姜与地面的亲近。

戎此刻的眼神可说异常闪烁，彷佛得到一直以来都很想要的东西一般，十足亢奋，没有心神再去顾及黎欧的想法，现在的戎，满满的胸腔装载着一名叫姜．波尔那的医师身上，不能自制。

因为…──午泣。链月最难以驱动的缚式，竟让一个才合体不久的男子召唤出来了，这表示，链月认同此名男子，成为自己新任的主子──即便持有懿约的黎欧，也不得阻止。

姜．波尔那，专属他的…链月的主子…──

戮人－－22

一场战斗下来，虽宅邸本身没有什么损毁，不过，每个人却都受伤了，伤亡惨重，以目前的情况而论，应当能如此评断吧。

安、帕丁、辛亚斯、姜陷入昏迷状态，伴随昏迷状态的持续，诺尔是一天比一天憔悴。

坚持担下照料安与帕丁的责任，而辛亚斯有英瑾看着，辛亚斯为英瑾的使用者，一但使用者的精神层面有所颓委，身为被持有者的灵偶，身体状态也会随之变得虚弱。

还有即便不情愿，但却因为懿约截断而无从插手的黎欧，眼睁睁看戎一心一意看顾新任主子，眼都不曾阖上。

而聿与凡得洛则全力搜查曦尔与真名为魏斯勒的灵偶枭。

聿推门而入，神情委靡，看来搜查结果可见一斑，英瑾思忖，但仍一如以往倾前，柔和笑着将聿拥入怀中，跟在聿后头步入房内的凡得洛眼看此幕，震了一下，垂下眼睑，默不吭声。

聿被动的接受，已失去过一次的暖意，现在竟满满的，丝毫没有空隙，聿抬起双臂，紧紧揪住，忍下欲坠的感动。

「帕丁他们…情况仍是一样吗？」缓缓的，聿松开拥抱，对此英瑾颇觉惊讶，以往除非他松手，否则聿总是黏着自己不放呢。

看来，聿也长大了呀，是啊，毕竟两年过去了…英瑾略感欣慰，…及一丝惆怅。

「嗯，但我今天状况感觉好很多，说不定就要醒了呢。」英瑾柔笑。

「…嗯，哥哥，我…」聿一张唇，便让英瑾的指腹贴着，不让他说话。

「如果灵偶本身没有意愿，也不见得会接受召请。聿，我很开心，还能够看见你很有精神的样子，所以，答应我，别再钻牛角尖了好吗？等辛亚斯他们一醒来，我们大家就一起出去玩，我很期待哦。」英瑾半跪着用指腹抹去聿的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