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裳……”
“哼!”那人转身离开,走到越子君身边道:“本来只要对付七王爷一个,光这
个你就万般不舍,和我讨价还价到现在。如今又来一个,你说你有什么资本和我
做这比交易?”
“莲裳,看在……”
“看在什么?你想说看在往日的情分上?”
“莲裳……”
“哼!要说情分也不是没有,以前倒是真有,不过现在嘛……”
“你究竟想要怎么样?”
“这得看你啦!”莲裳跑过去一把抓起陆昊然的头发,抓得他整个头往上仰:“
这种货色你都看得上?凭你的姿色配他太浪费了吧!”
“莲裳!!!”
“哦哟,这就生气了?”莲裳一阵阴笑,道:“不如这样,他和七王爷我只能放
过一个,至于是哪一个任你选如何?”
越子君闻言狠狠瞪了莲裳一眼,回头看了看奄奄一息的七王爷,再看了看全身瘫
软可神思清明的陆昊然,无比沉痛。
“怎么?决定好了?要我放过谁?”
“七、王、爷!”
莲裳一听怒从心起,翻手就给了越子君一耳刮子,骂:“七王爷!七王爷!这个
七王爷到底算你什么人,你居然为了他连心上人都肯割舍!”
“我……”
“对了,我倒是忘了,你为了他连亲儿子都杀了,还有什么做不出的!”
眼见陆昊然猛然放大的瞳孔,越子君咬着牙根说不出话。
可莲裳却不放过他,依旧指责道:“怎么?不说话了?不叫委屈了?”
“我说那只是个意外,你信吗?”
“意外?凭你越子君的智慧会猜不出那只是调虎离山之计?你越子君会连保护自
己妻儿的能力都没有?顾湘君是怎么死的?她肚子里的孩子又是怎么死的?你的
亲儿子是怎么死的!!!这些都是因为七王爷!事到如今你还护着他!”
“那与王爷无关,都是……”
“都是什么?你说啊!都是什么?!”
“别逼我……”
“逼你?我逼你?你当初怎么跟我说的?你说你会手刃仇人替我小姑姑报仇的!
越子君!小姑夫!你答应过我会亲手把害死小姑姑的人大卸八块的!现在仇人就
在眼前,你为什么不动手?为什么?!”莲裳激动得有些失控,边哭边吼:“六
年了,我小姑姑死不瞑目六年了!你说过会带仇人的头去给她祭坟的,六年来她
坟前连一炷香都没有,就为了等报仇雪恨那一天来为她烧头香。可这六年你在干
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几次从中作梗阻止我刺杀他,如今我好不容易抓到他你
又要保他。你到底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最后莲裳抓着越子君不断摇晃,
几近疯狂。
越子君也是周身受限,他察觉到莲裳的失常却无力阻止,最终只能祈祷有奇迹发
生。
莲裳已经疯了!
第二十二章
莲裳把仇恨转到了七王爷身上,随手捡起地上的树枝上去就是一阵抽打,边打边
骂。
七王爷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叫越子君不忍心看。可他却知道,此刻劝莲裳停手
非但起不到作用,反而会让他更疯狂。
谁能来阻止他?
失去自由的自己没这个能力,而同样失去自由的陆昊然也没这个本事。
唯一可以求助的……
越子君忽然睁开眼,大喊:“师父!救命!”
莲裳一愣,还不等他有所反应,只觉得背后一阵冷香飘过,寒风阵阵。一道白光
闪过,越子君身上的绳索就被隔开了。
空气中传来一道空灵却冷淡的声音:“不要叫我师父!”
越子君飞速上去对着莲裳的后颈就是一个手刀,莲裳一个踉跄又被越子君踢翻在
地。越子君第一时间用绳索把他捆了起来,然后对着空气说:“多谢师父。”
“说了不要叫我师父!”那声音更冷了几分。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在子君心里师父永远都是师父。”越子君忽然跪下,抬着
头说:“子君尚有不情之请,请师父救王爷一命。”
空中并没有回应。
“师父……”越子君一脸祈求,身形不动。
许久,空中一阵无奈的叹息:“再不管他就死了。”
越子君急忙一个叩首,转身扶起七王爷往外走。路过陆昊然身边时低声说:“昊
然你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陆昊然躺在地上不能动,只能眼睁睁看着越子君扶着七王爷远去,心中说不出的
难受。
这个越子君未免太过重视七王爷了,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
没过多久越子君就折返回来,他扶起陆昊然,把一粒药丸塞进了他嘴里。“昊然
,有没有伤到哪里?”神情紧张,语气关切。
陆昊然本是一肚子酸涩,可在见到越子君的表情后心又软了下来,无力地摇摇头
说:“没事。”他的确是没什么外伤,只是全身无力。
“你怎么不听话?为什么不在外面等我?”差一点他就失去他了,越子君知道莲
裳说一不二,杀人就像切菜一样,从来不眨眼。平日尚且如此,如今神智失常更
是可怕。
那边被捆住的莲裳很安静,像是睡着了一样,越子君却知道他醒着,而且已经安
静下来了。“莲裳。”他试探着叫了声:“没事了吧?”
“嗯。”莲裳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也许是之前情绪太激动,以至于喊哑了喉
咙的缘故。
“碧幽宫的那些人都是你杀的?”
“哼!”
“还有七王爷的手下,也都是你下的手?”
“是又如何?”
越子君一张脸瞬间就寒了下来,搂紧了陆昊然往边上挪了挪:“我倒是不知道你
的用毒水平已经如此之高了,内外近千人居然一下子就放倒了?”一出手就死一
片,这种能力若是流落在外岂不是天下苍生的灾难?
“怎么?你在担心?”
“我好好的问你话!”
“哼!”莲裳挪了挪身,翻过来仰天躺着,冷道:“七王爷的那群人怎么死的我
不知道,反正碧幽宫一草一木都有毒,找死太容易了。”
想想也是,碧幽宫四周充满瘴气,又有大量毒草和毒物滋生,绝不是一个毫无防
备的普通人能进来的地方。即使做了防备,不是宫内人也难逃一死。
“那宫里的人呢?”
“大概是自杀的!”
“自杀?”骗谁呢?一个两个还说得过去,集体?
“哼,你没找到我义父吗?”
“老宫主?”
“我义父要他们死,他们谁敢不死?”
“老宫主身在何处?”
“不知道,大概也躺在宫里的某个地方吧!”
“莲裳!这究竟怎么回事!?”
“说了不知道!我义父疯狂了大半辈子了,还不就为了那件事?大概是知道这辈
子都没希望了,才寻死的吧!”
“死了多久了?”
“快两个月了。”
两个月?两个月了这满地的尸体居然还能保存完好?在碧幽宫这种湿气高又温热
的地方,就连隔夜的食物都会腐败发霉,何况是尸身。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
“莲裳!你笑什么?”
“我笑我义父痴狂一辈子,可最终寻求的东西却是到死了才得到,实在可悲。”
越子君握拳,扶起陆昊然往外走:“我不陪你疯,你若是命大就自救吧!若是逃
不出去就全当陪葬了。”
“哼!带上你相好的滚远点儿,别再让我看到你,否则下一次我让你死无全尸!
”
“你以为我想看到你?”越子君冷笑,转而又用极温柔的语气问陆昊然:“觉得
怎么样?能自己走了吗?”
陆昊然运了运气,发觉体力恢复不少,点头道:“没事。”然后硬撑着站稳。一
阵晕眩让他身形摇晃,眼看着就要摔倒。越子君上前一把抓住,拉近怀里说:“
又不是不让你靠,逞什么强!”
不知道为什么,陆昊然脑中浮现的是越子君也用一样的动作扶着七王爷出门的画
面,一阵酸意。下意识推开越子君的身子,道:“没事,我自己能走。”
越子君毫不在意,微微一笑说:“我扶着你出去,这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先离开
再说。”说完硬是搀扶着陆昊然,全然不顾他的拒绝。
陆昊然只是象征着挣扎了几下后就不在推拒。他几次张口想问,可话到嘴边又问
不出来。
还是越子君了解他,轻道:“别那么急,等离开再说。你的疑问我会一一解答的
。”包括自己的过去。
陆昊然松口气,问:“那个人不管他不要紧吗?”
“你说莲裳?”
“嗯……”这么五花大绑的留在那种地方,要是没人救他,饿上个三五天还不去
见阎王了?
“他就是个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死了干净。”
“他……他不是你的侄儿……”
“他是湘君的侄儿,如今湘君已死多年,说起来我跟他其实不沾亲了。”妻子已
死,那边的亲戚也都成了过去式。若是正直上进的尚还能有些来往,可如莲裳这
般的人还是少接触为妙。更何况湘君未亡之时,他与莲裳也没什么接触,直到妻
子过世一个月之后,他才知道原本以为孤苦无依的湘君在这世上还有最后一个亲
人。若不是湘君意外身亡,他和莲裳本不该有任何交集。
就如同这碧幽宫一样,与外界是不该有任何交集的……
第二十三章
越子君把陆昊然领进门,屋内站着一人,白衣如雪。床上也躺着一人,从衣着上
一看就知道是七王爷。
这位难道就是子君的师父?
正在陆昊然疑惑的时候,越子君上前行了一礼,毕恭毕敬的喊:“师父,我回来
了。”
白衣人回身,冷冷瞪了越子君一眼,只那一眼就叫陆昊然抽了口冷气。
这个人……
好美!
说美不仅指脸,更指气质。这人第一眼看不出年龄,似乎很年轻却又有四五十岁
人才有的气度,那眼中充满着睿智,绝不是二十多岁的人能拥有的。要说他的脸
有多精致也不至于,只是第一眼看着就舒服,说不出的舒服,让人看了还想看。
套句比较通俗易懂的话来说,这人的感觉……就跟神仙似得……
越子君的师父点了点头,转过身继续替王爷治疗。被晾在一边的越子君则主动替
陆昊然泡茶,端了两杯茶,拉着他做到角落去。
“师父不爱人打扰,我们就在这说话。”越子君笑着拍了拍陆昊然的肩,说:“
回神了!”
陆昊然猛然回神,惊觉自己居然直愣愣盯着一位长辈看了那么久,顿时脸上就臊
了起来。
越子君像是习惯了,也不生气,只说:“别这么看我师父,他老人家会生气的。
”
“他……”
“我知道我师父很好看,像神仙一样是不是?”与师父相比,原本出色的越子君
顿时就黯然失色,完全成了普通人。而陆昊然……自然是普通人的级别都算不上
了。
天下居然有如斯美人,实在是……
陆昊然感叹,本也不觉的人的美丑有什么重要,如今却明白了原来世上真有那么
一种人,美成了一种境界,赏心悦目。
“见了我师父,是不是惊艳了?”越子君调笑着:“脸都红了。”
“子君!不能胡说!”人家可是长辈,居然敢当着面说这种话。
“师父不会在意这种事的,他老人家呀……”摇了摇头,越子君想不出该怎么形
容,只能转了话题问:“你不是有话想问我?”
“我……”一时间陆昊然不知如何问,也不知该问什么。他心底最想知道也最在
意的就是躺在床上的七王爷,可当着本人的面却又觉得这么问很冒失,相当的没
礼貌。最后只能说:“你的妻子是怎么死的?”
只听越子君一声叹息,苦着脸要笑不笑:“你这人……”累不累?
“不想说就算了。”以为是触及了他的伤心事,陆昊然急忙安抚。
“也不是说不得的事情。”越子君看着窗外的夜色,目光悠远:“我和湘君认识
的时候才十八岁,那时候刚离开师父独自闯荡不久。当时湘君是秦淮河最有名的
歌妓,出了名的卖艺不卖身。但湘君人长得美歌声又动人,总会有麻烦上身。我
那时年少气盛,凭借功夫好就想来个英雄救美,结果美人没救成却被人打落下河
,最后还是湘君让人把我捞了上来,叫人看了个大笑话。那么多人里只有湘君没
笑我,反而谢我出手相救。我极尴尬却又感激,一来一回于她也就熟了起来。后
来我用尽身上的钱替湘君赎身,那一大半的赎金还是湘君自己拿出来的。我们两
个来到扬州,也算过了几年平静日子。说实话,那几年苦虽苦了点,可心里开心
,只觉得这辈子有湘君陪在身边就知足了。后来湘君有了身孕,我更是乐得找不
着北,恨不得天天围着她转,连孩子的名字都想了十七八个,湘君就笑我傻。现
在想想,我那时候是挺傻的,以为有了老婆再有个孩子,就是最大的幸福了。
幸福来的快去的也快,在湘君怀上孩子不到四个月的时候,忽然有个人找上我,
说是我的生父想找我回去继承家业。这本该是天上掉下馅饼的好事,那时候我和
湘君两个人吃用都嫌紧张,再多个孩子只怕更加拮据,忽然冒出个有钱的爹,自
然高兴。哪知那个有些家世的爹是看不上曾当过歌妓的湘君的,觉得这种媳妇有
辱家门,要我休了她。我自然不肯,与他百般周旋,最后一次谈话是在三个多月
后。那时候我以为爹动容了,就随下人去见他。我答应湘君三日内必回,让她安
心在家里等我好消息。想不到我爹根本不在家,我觉得蹊跷,心中不安,急忙回
转,可在途中却遇到山道滑坡,被堵在路上一天一夜。等赶到家中为时已晚,湘
君……”越子君闭上眼,神情痛苦,顿了许久才说:“我看到湘君躺在床上,一
身的血,整张床都染成了红色。她的肚子被人硬生生剖开,肚子里的孩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