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几乎是种喘不过气的堵窒。他的大部分时间是在床上度过,仿佛只有躺着,只有
让自己沉醉在半梦半醒间,才能不去忆起一些痛苦的事情,又或者,只有在梦中,才
能见到自己想见的人,才能体会到温暖的滋味。所以,公子总是让自己躺在床上,蜷
缩在自己的世界里,甚至,已经成为了一种迷恋。
有时候,他也会在深夜里,心烦意乱地爬起床来,点亮一盏孤灯。灯影下,自己一个
人细细地研着墨,铺起一张宣纸,慢慢地,专注地,一笔一画细致地描绘着什么,但
他总是静不下心,常常画到一半,便会将纸揉成一团,然后,一片一片撕得粉碎,飘
落着,宛若春天的梨花花瓣,静静飞扬。
他偶尔也会捧着顾先生的那筝古琴,静静地端放在桌台之上,很出神很出神的凝望,
仿佛是沉醉在自己的记忆里。公子对着那古琴,仅仅只是温柔地轻抚,静静地观望,
如同对着那琴的主人一样,其实公子的琴艺亦如行云流水,清淡高雅,只是,他却不
愿去触碰那琴弦,仿佛害怕沉浸某段消逝的美好中,将伤口深深割开,再也无法愈合
,伴随着缘生缘灭。
他也常常写诗,他的字清秀俊逸,尽数得了顾先生的真传,甚至比顾先生的字,还要
多上一层浓毅的气魄。小柱子虽是个下人,但常年跟在白惜名的身畔,也习得文房,
识得笔墨,眼下,他拾起一纸昨夜公子揉皱了的字,细细地抚直揉平,端放与桌台之
上。
风前欲劝春光住,春在城南芳草路。未随流落水边花,且作飘零泥上絮。
镜中已觉星辰误,人不负春春自负。梦回人远许多愁,只在梨花风雨处。
小柱子心头笼罩上一股萦萦酸楚,看着自家公子正睡着的清静的容颜,却夹着一种病
态的苍白。默默地叹惋了一声,轻轻将灯熄灭。
每一天,小柱子都会陪着他去府里的地下暗室里,那里面常年冷寒如冰,连带着呼吸
出的气体都会凝结成雾,缓缓飘散在冷寂中。小柱子从来都是缩着身子抱成一团,静
静地站在不远处,看着自家公子倾坐在台阶上,轻轻地抚摸着石棺的表面,柔声地说
些话给躺在里面的人听,只有在这个时侯,小柱子才会看到公子如以前那般温和煦意
的神情,偶然间,竟还能看到他唇角微扬,隐隐的笑意。小柱子静静的看着,心里涌
起的却是一抹尖锐的疼,蔓延开来,直直地刺痛着他的眼睛,让他忍不住想掉泪。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