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任。在这些人监视下,当然无法再用舌头来为父皇舔嗜伤口。只有用纱巾就着酒精
擦洗,那些血肉模糊的伤口里,还有许多砂石、小铁刺和竹屑竹钉,边清洗,还要边
将这些东西拔出来,清洗到后背时,若没有这些魔女在边上看着,只怕明珠已经抱着
父亲痛号出来。后背的整张皮都几乎被撕完了,一条条挂下来的细肉,绞得明珠心都
已经死了千万次了。金辰鹰被他拔弄得全身皆疼,再强硬的人,也禁不得这样的折磨
,咬紧了牙,不想在这个畜生面前示弱,却最终昏了过去,一张俊脸硬生生被自己堵
得铁青。
再次醒来,被捆得像只粽子,努力转过头,已经是清晨了。云树趴在床边,恬静可爱
的睡着,令鹰想起自己的凝儿,可怜他小小的嘴角还有破裂的血迹,眼角还挂着泪迹
。那畜生坐在窗台上,一袭白衣,仍然是一尘不染。但让金辰鹰奇怪的是此时这个小
畜生脸上的表情,不再像昨天帮着明亦远那样的冷血无情,小畜生的脸上很纯净,不
知道是早上的拂晓的光照得他很纯净,还是,还是他原来就这样纯净。
觉察到父皇已经醒来,明珠缓缓的转过头,两个魔侍女便上来侍候道:"珠王,魔主
请您过去,前线蓝王已经回来了,好像有重大军机要商量呢?"
明珠跳下窗,也不问候金辰鹰一句,一抖衣衫就出殿了。这样子倒是潇洒得很。金辰
鹰盯着他的背影,暗暗琢磨,这个小畜生真的是因为权力分配不公才跟明亦远的么?
怎么觉得不像,别的不管,他的眼睛,真的很有力度。那应当是龙鹰心决已经有所成
的标志。龙鹰心诀的内功基础不只是亦正亦邪的龙神功。当年龙泽为了报玉天然亡国
之仇,在一段时间内练功走向偏激的路子,这龙神功中吸纳了不少的江湖邪法,将龙
神功的正义之气冲淡了。这龙鹰心诀是自己通过与恩师的反复琢磨,已经将龙神功的
心法中有些邪意的去尽,恢复到三千年前玉清泉太祖时的纯源后,再加上自己在苍叶
寺与红叶大师参经悟道所得的,这龙鹰心诀是最充满正气的功夫,如果不吸纳天地间
的正义之气,根本不可能有所成。这个畜生倘若能吸纳天地正气,这,这内心也当持
正才对,又如何会有因权力分配不公,而和明亦远勾结图谋天下的邪心呢?莫非他有
什么为难之处?还是把云树叫醒,问上一问。
刚想叫醒云树,想起云树昨天晚上差点被恶魔算计的冲动的傻样子(昨天晚上一见云
树来救他,金辰鹰就知道不会成功,只是不想伤了云树的一片好心),只怕问倒没有
问清楚,反倒把大家都弄到了进退不得的境地。想到这里,索性平心静气的开始考虑
问题,暂时先放下对这个畜生背叛的冲天怒气,冷静的思索一下,事情为什么会发生
的。
一种情况就是表面上看到的,为了权力分配,他已经丧失人性,这就没有什么好商量
,他是公敌,自己再爱儿子,也不能庇护他了。第二种情况,他有难言之隐,他做了
什么事叫明亦远抓住了把柄,比如伤害丝儿,或者是伤害净尘爹爹,他不得不听命于
明亦远。这不对,明珠为什么要伤害丝儿?为什么伤害净尘爹,于情于理都说不通。
那只有第三种情况,明珠投降他,一定是图谋什么,难道明珠想凭自己的力量搞掉明
亦远,表面投降,实际是想给这魔头致命一击。所以种种所作所为,不过是迷惑魔头
而已?这也不对,明亦远又不是傻瓜,那么好骗,轻易就让你得手?这明亦远的功夫
明明不在我之下,偏偏败给我,难道他明里是败给我,实际就是在试验明珠罢了。他
到处安排人监视明珠,摆明了是对明珠不信任,这种情况下,又如何能得手?
那又转回来了,回到第一种情况。可是如果是第一种,儿子现在已经变得非常邪恶才
对。为什么他对着明亦远的时候是一脸邪气,可对着自己的时候,眼睛里所射出的神
光,却是浩然坦荡呢?选择相信种种儿子的作为,还是选择相信儿子的眼睛?两难啊
。
突然诸魔女都弯腰施礼,一个清丽的声音,使金辰鹰几乎要脱口而出"是你,七天前
助我们救出凝儿的人的救命恩人?"转头一看,却是一个极漂亮修长的蓝衫男子,一
双长长的凤目凝视着自己。那男子道:"你们都退下,我是奉魔主之命来劝降的。"云
树还想趴在金辰鹰床头,守护鹰叔叔,那蓝衫丽人一把将他拎起,向门口扔去。云树
尖叫道:"姓蓝的要是敢伤鹰陛下,明珠一定砍下你的狗头。"
蓝衫男子狂傲的长笑道:"我自横刀待君来,明珠染血未可知。"
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金辰鹰瞪着他,那男子拉了把椅子在他对面充满了柔韧
性的坐下,显见的武功不在明亦远和明珠之下,他轻柔笑道:"一代龙鹰,名不虚传
。就算是伤痕累累的躺着,也是气势逼人。"
金辰鹰冷冷的道:"你是蓝羽芡?"
"是,跟聪明人讲话,是极有乐趣的。"蓝羽芡一边大声的说一句,一边却用唇语对金
辰鹰道:"老兄,你别猜你儿子的心思了。"
"哼,若要劝降,我劝你,按你魔宫规矩,将我千刀万剐了,我若不死必灭你魔族。"
金辰鹰语气极不善。
"龙困浅滩遭虾戏,有没有听过。都这样子了,还这样强横,这儿不是你的北渊,也
不是龙泽,鹰陛下,识时务者为俊杰。"蓝羽芡半是嘲讽,半是正经的道。说完这话
,嘴唇迅速无声点动:"他已经无可奈何,你们不死,他无法得到明亦远的信任。"
"哈哈,鹰某纵横天下三十来年,也活够了,平生偏是不识时务的。便是死了,也要
搅得魔宫魔仰马翻。"金辰鹰虽然只读明白了他的唇语一半,但心中的疑惑却更甚了
,这小子,不是听报说自从小畜生投降以后,他跟小畜生在魔宫争风吃醋,折腾得水
火不容么?他怎么帮起小畜生来?为什么要指点我们救凝儿?不是说他是明亦远最忠
心的下属么?
"哈,你好好想想,只要你父子都投向魔主,不出三年,说不定天下一统,你成为魔
主的丈人,整个天下都在你们翁婿三个面前低头,父凭子贵,靠吃软饭就在天下人面
前耀武扬威,要比现在威风万倍。"蓝羽芡清越的大笑,却转而用唇语道:"为了天下
,只有牺牲你们,事情严重程度超出你们的想像,再猜也是枉然。"
"放屁,我没有这种畜生儿子,他要是敢跟那个魔头做出浮荡的事情,我变鬼,也活
活吞吃了他。"金辰鹰狂癫怒吼,奋力从床上坐起,锁着他的铁镣全都咯咯作响。
"你,你别不知好歹,魔主是看在珠王的份上,对你一再退让,你若再不识抬举,一
旦武功被废,就什么都不是了。"蓝羽芡被金辰鹰的冲天怒气吓得退后几步,声音不
再亮丽,也充满了怒气。
"滚出去,告诉明亦远,只有战死的金辰鹰,没有投降的猪狗不如的畜生。"金辰鹰暴
怒的擂着床,床杴就劈啦一声,断了。
蓝羽芡气急败坏的出殿,明亦远带着讽刺的笑容道:"说你不行了,还想当说客,这
人是个极烈的性子。罢了,只有废他的武功了。为了讨珠子欢心,也只有一辈子养着
他了。"
迎面像一团白火一样冲过来的明珠,当胸就向蓝羽芡一拳头。蓝羽芡勉强避过,厉声
尖叫道:"你做什么,就算是魔主面前第一爱将,可论身份,在魔地,我可比你高贵
得多。"
明亦远拦住了明珠道:"好珠子,别生气,我下令,任何人不经你允许,不得打扰我
未来的国丈总行了!"
蓝羽芡妒忌的笑着,一拔蓝衣,转身离开。明亦远见明珠也有些不可理喻,便好生好
气的将他劝回去,才回宫看战报。刚走过正殿,就碰到蓝羽芡身边的一个小魔卫鬼鬼
祟祟的东躲西藏。侍卫乔光普把小魔卫扭到魔主身边,小魔卫吓得哭了,抖抖索索的
将一封挑战书交给魔主,原来是蓝羽芡今晚约玉心悦今晚在百里外的狪吼崗决一死战
。明亦远看罢,将信交给小魔卫道:"你送过去,不准说本魔主瞧见了。"小魔卫连滚
带爬的就向明珠的宫殿过去。
小魔卫将信送到明珠面前,明珠将信顺手扔进魔火中,满不在乎道:"滚回去告诉那
只丑不可言,自高自大的东西,叫他把棺材准备好,生死文也弄好,省得到时候他纯
魔一族来找我麻烦。"
明亦远边看战报边问道:"珠王宫里的丫头怎么说?"
"珠王一直在擦剑,边擦,边笑。丫头说,嘴边的笑容很残忍,好像打猎一样又兴奋
,又残酷。"
"小蓝啊,叫你不要惹他,你不信。当什么说客,那只鹰,是你能说动的么?叫你忍
忍珠子儿的气,就是不听,唉,也罢,让你受点教训。这命总不能叫你搭上。"明亦
远懒散的道"朕先睡一觉,等比武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再加我。"
无月之夜,狪吼岗那成堆山民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白骨上,不时转过的魔宫的巡逻灯光
,把此地更照得如同人间地狱一般。蓝羽芡在狪头上,慢慢的扬起了自己的销魂刀,
惨蓝色的光芒照亮了白骨上所有空洞的绝望眼窝,让躲着偷偷旁观的魔将们都冷冷的
打起了寒战。
明亦远翻了个身道:"打得怎样了?"
洛研光在一边轻笑道:"小蓝真够无耻的,一上去就偷袭,一边挥销魂刀,一边居然
就使他的看家暗器万冰化羽,你说这黑夜里,连个月光都没有,这千万片如小利剑般
的冰羽无声无息的袭过去,还不把珠王射成个刺猬?"
"哼,就凭这手想胜,门都没有!"
"嘿嘿,那是,龙神剑厉害啊,千万片冰都在眼前掉下了。不过珠王好像有点失误,
有几片还是刺中了他。"两强相遇,两败俱伤,得到最大好处的当然是现在在魔宫排
行第七的洛研光。
"小蓝他找死,敢伤珠子儿,他也嚣张得过份了!"明亦远有些闷怒的眦了眦牙。
"没,没伤到要害,这不现在正打得起劲呢?狪吼岗上,可好看了,一堆白骨上,两
个绝代佳人飞来飞去,那些白骨被内力所震,全成了武器,咱们好几个窥探的魔将被
打成了重伤。厉害啊,主上,您不管么?"洛研光有些幸灾乐祸。
明亦远翻身懒懒的眨着修长的大眼睛,继续入睡。洛研光趁机溜出去,一饱眼福,就
算学不到什么招式,看看人家厉害的杀招也好。还要最好是两个都死了,就算不都死
,最好是小蓝把那个妖精给杀了,然后小蓝也重伤,哈哈,一下,就从第七伸到第四
,成为魔主手下第一倚重爱将。
半个小时左右蓝羽芡的亲随蓝培连滚带爬的到魔主的宫门外苦苦哀求:"主上,您可
怜可怜咱们纯魔族吧,咱们主子是胆大妄为了些,可是已经受了伤了,半个身子都是
血了,看在他,他这二十万年对您忠心耿耿的份上,您就出面救救咱们主子吧!"
明亦远依旧翻身睡觉,理也不理。又半个小时左右,任海平出现在宫门外,单腿跪下
道:"魔主,蓝王的死活,我管不着,可他要是拼死给我的主子一击,我的主子就算
不死,也重伤了。要是因此致残,只怕魔主也不想看到吧。"
明亦远翻身跃起,还没有给出任何答复,人已经到了百里之外了。转眼便到狪吼岗,
岗上,一魔一人,已经斗得血腥味弥漫全岗了,有蓝羽芡的血,也有明珠,当然更多
的是来窥探的,被无辜央及的魔将。明亦远飞过十来具被白骨撞击得脑破浆流的甚至
肠胃倒处乱流的魔尸。就在明珠的龙神剑将切入蓝羽芡的心脏,蓝羽芡的销魂刀将捅
进明珠小腹的时候,生生将两个杀黑了眼的家伙给制住。魔杵抵住了龙神剑。一双戴
着黑铁手套的长掌合住了销魂刀。明亦远反手给蓝羽芡一个巴掌,将强弩之未的蓝羽
芡打倒在地,怒气冲冲的命令魔将们将他抬回去治伤。这该死的,伤成了这样,前线
还怎么去?
对着明珠,巴掌扬起来,却又心疼的放下,一身白衫上,鲜血沥沥,想来也伤得不轻
了。驻着龙神勉强站立,一张脸比尸骨还苍白。这些天,逼着他和他爹作对,已经够
难为他了,今晚还来一趟莫名其妙的同室操戈,自然精元费尽。唉,看他这样子又倔
又可怜,就是心抽,想自己为他受了十万年的苦楚,可是见他这样儿,什么苦都忘记
了,就是想做些事讨他开心。自己也是、怎么想了一下,愣是想看看小蓝十万年后是
不是跟小云有勾结,结果,差点儿葬送二员主将,幸好任海平脑子清楚,要不然,今
晚,今晚,唉统一大业只怕就断送在今晚了。
伸手将他扶住,抱住他软而冰的身体,觉得有点像抱只小猫咪。倔强的小猫咪没有再
顽抗,软软的跟着他走。暧昧的半扶半抱回宫中,也不管金辰鹰和古云树那仇恨的像
烈火一样的目光,轻轻的将小猫咪按在椅子上,叹气道:"你这是何苦,他不过是来
这儿对你父皇讲了几句不中听的话,小蓝向来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就为这件事拼了命
,伤成这样。"说罢,小心的将深深插进他左手臂羽剑拔出来,血立时喷涌,心疼的
拿药给堵住伤口。温柔的扎好了繃带,还想再给明珠宽衣来瞧瞧,叫明珠一把掌给打
了出去。明亦远也不生气,体贴的道:"让三皇子给你裹伤呗,我知道你不喜欢我碰
你的身子,等咱们大婚了以后,我再,再替你抚伤。"说罢,陪着十二分的温存,亲
了亲明珠额头,便轻手轻脚的退出了。
三十二对面不相识
三十二对面不相识
云树紧张的跑到他面前,一连串的追问:"你,你跟蓝羽芡比武去了?你杀了他么?
明亦远有没有生气?你伤得重不重?要不要喝点水?"
明珠目光焦点几乎已经对不准云树了,失血过多,使他的身子都有些云翻雾腾了,全
身肌肉瘫软,好像要死了一般。耳听云树的聒噪,平日里的莺歌燕语,都变成讨厌的
乌鸦叫。他有点生气的尖叫道:"你先给我裹伤成不成?哪有那么多问题?你麻不麻
烦?"
云树紧紧闭上嘴,委屈得泪水滚来滚去,急急忙忙的给明珠找药、找纱布,又像无头
苍蝇般过来给明珠脱衣服,心慌意乱加上内疚惭愧,一双手抖个不停,一件衣服居然
脱了许久,还没有脱下来。连金辰鹰都暗暗叹气,唉,看到这小畜生受了重伤,血流
湿了白衣的情形,怎么这心里就那么刺呢?恨不得以身相代。这畜生都犯下了天地不
容的大罪,为什么还舍不得他呢?心里这般想,原先根本不看儿子的眼睛,就不听指
挥的往这小业畜身上瞅,眼睛里不由自主的流露出关心和疼爱之色来。
云树向来娇生惯养,只有别人侍候他的份,什么时候侍候过别人。脱了明珠外衫一看
,吓得就哇得一声哭出来了。内衫上全叫血浸透了,一定是伤得重极了,这手就像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