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龙行 第一部 山河色变 上——行到水穷处

作者:行到水穷处  录入:12-12


文案

山河引已经结束,但后面的事情还没有完结,我不想写番外来作补充,于是给玉家的

第四代一个大展身手的机会。

主角:玉心怡,玉心悦,风晨旭┃配角:孟怀柔,轩辕絳,以及玉家一干人等


一明光碎


风清清的吹起,风里带来的微光照亮了通往易动魔宫的路。那一级级的台阶上闪着异

样的暗红色,诡密的闪着妖样的光芒。这是一条用人血染红的路,一条用桑德兰子民

的鲜血染红的路。
十年,与易动魔界的十年征战应当结束了,三天前和弟弟商定了给易动魔界以最后一

击的时候了,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将会以桑德兰的神和人的全胜而告终。
弟弟说完最后一句话时候脸上都是疲惫的笑容,所有的部下都认定这是皇帝陛下的胜

利之笑,是了经历了太多的失去和痛苦,是应当是陛下微笑的时候了。再过三天,陛

下就可以亲手为他的爱人报仇了,这一天大家都等得太久了。
唯有我知道弟弟在想什么,弟弟已经对世上的事情厌倦了。世上的事情真是奇怪,弟

弟曾经对那个魔头是如此的切骨痛恨,可是一场场的战争,一个个士兵的牺牲,弟弟

的痛苦开始越来越少,对战争的厌恶却是越来越多。弟弟不想现用人血来取得胜利了

,所以选择了不再牺牲部下的生命而跟明亦远做一次公平的决斗。双方都只带十二个

亲王,拼个你死我活。
明亦远一定是败疯了,他明明知道就算他胜了弟弟,但是他已经没有力量再和我对抗

,最后的胜者一定会是我,可他却还是疯狂提出了决斗。所以这一战无论胜败,桑德

兰的诸神和人民都胜定了。
风吹起了我的发丝,我知道弟弟是想死,想用他的死亡来换取和平。弟弟决定只带二

二亲王,是因为他们将和他一起死在易动魔界,然后弟弟将永远的归去,和觉舒自由

的在天地间邀游,而留下我注定在天人之间受尽孤独的折磨。
弟弟,我不会让你如意,你才是桑德兰的皇帝,而我永远是你的臣民。为你牺牲是臣

民的责职,更何况是我这样一个满身罪孽的臣民。如果不是我将明亦远带回来,如果

不是我把自己所有的心思都说给他听,让他有了可趁之机,让他有了杀觉舒的心思,

魔就没有再起之日,上亿人在这场战争中死去,所有的友国和属国都因为我们付出了

昂贵的代价。所以也应当是我们付出回报的时候,当然具体来说,付出的人不应当是

你。弟弟,你已经因为我而失去太多,哥哥再也不能让你失去了。
另外哥哥,有那么一点自私,哥不想要皇位,哥要觉舒。你就把觉舒让给我一次吧,

让哥哥也享受幸福一把。
已经选择去死了,身边的亲王一个个的和魔王们开战,当最后一位亲王离开自己时候

,魔殿的核心已经在眼前了。可是眼前都是弟弟的笑容,弟弟在被击中后脑时的神密

笑容。记得当时抱住弟弟倒下去的柔软身体的时候,涨起来的兄弟之情冲散了自己用

仇恨聚集起来的复仇之心,当时就想这样拥着弟弟,逃离桑德兰,把这块土地扔给明

亦远。
在弟弟的耳边轻轻的说:"澹云,让哥去死,你活下来,臣民需要你,孩子需要你,

觉舒也希望你好好的活下去,就让哥去死。哥犯的罪,哥自己来承担。"弟弟就这样

合上眼睛,露出了小时候那种占了便宜后的得意神情,这那一刹间,我发现自己是幸

福了,因为我能让弟弟如此幸福。
脚已经踏在易动魔界的核心了,抬头,明亦远,他静静的坐着看着我:"你来了,我

知道你会来,而不是澹云。因为你不会让澹云见到我,不会让他有心软的机会,你想

亲手杀了我。因为我欠了你太多的债了,而,你玉溶月,是我的债主,所以你认为你

最有资格杀我。"
明亦远看着他,桑德兰的辅政亲王,记得他如此的高高在上,甚至连皇帝玉澹云都对

哥哥谦让有加。因为皇位固然是先皇传给玉澹云的,可是也要玉溶月这个孪生哥哥甘

心相让,并且一如既往的支持才行。记得他曾经在大雪地里,把十岁的快要冻死的自

己救起来,那时他八岁。记得桑德兰老王愤怒的声音:"月儿,这是魔的遗种,听父

皇的,杀了。"记得他软软可爱的声音:"父皇,上天有好生之德,您就让儿子救他吧

。"
光阴如梭,转眼二十年过去了,二十八岁的他还是如此风采醉人。真奇怪自己喜欢的

人居然不是他,他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他把自己当兄弟来对待,他长得和玉澹云几乎

完全一样,可是自己就是喜欢澹云,喜欢那个傲气的,坏脾气的皇帝。
魔殿的风已经将溶月银灰的外衫吹得此起彼伏,每一道银亮的光芒都给易动魔界里一

团团红绿蓝黑相间的奇异光团带来致命的清新。那银亮的光芒纯得如同天湖那从未被

任何人洗过的水,柔和却让人无法抵挡。隐藏在殿后的诸魔都被这外衣的银光所摄,

那一群千奇百怪的牛鬼蛇神都逃得远远的。
他的眼睛如此明亮,眼睛里装着整个天下的星星,每一道眼波中的光彩闪过,魔殿的

魔灯就消失一盏。那光似乎从他的鼻子和嘴上闪出来,照得明亦远突然很恼怒,一种

自惭形秽的闷怒。我总是比不上他,这个男人,这个叫玉溶月的男人--和他的弟弟并

称天下双娇的美男子。
明亦远站起来,刚想说话,玉溶月垂下眼睑,修长的十指将麒魂剑一点点的抽出来,

那优雅的动作仿佛他抽的不是剑,而是一支将要送给情人的鲜花。
明亦远冷笑道:"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没有耐心了,刚一上来就要动手了。"
玉溶月微笑的皱了皱那同春天的水一样抚不平的眉头道:"你认为还有说的意义么?

一切过入比如昨日死,今日一战,便了结了昨日,许多痛事已经不必说,所有仇恨也

皆是前身注定更不必说。"
"不责问我,为什么背叛你,为什么欺骗你,为什么掳劫玉澹云残忍的伤害他,为什

么杀了对我恩义深重的风觉舒,为什么掀起这场神魔大战,为什么如此疯狂的杀人?

为什么你不问?"
玉溶月轻轻的吸了口气道:"用不到问,我对你没有恨,没有,在我身上唯有两个字

,责任,我为了责任而战。既然如此,何必来责你的是非。不必再说了,动手吧。"
"你胜不了我,你比玉澹云差,是不是他受了重创后,再也没有能力对抗我了,所以

要你这温文君子出马。"
"胜负不是用过去来判定的,只有未来才能判断。你太啰嗦了,不像个魔神,倒是街

头的大娘了。"
明亦远将魔源黑刀从身后缓缓的抽出来,那黑漆漆的刀锋和麒魂剑的金光映一处。大

殿中所有的帷幕都在晃动,一块块的帷幕都在刀光剑影中散碎,随着强烈的魔风飞出

魔殿,一粒粒印在魔殿的干血都被狂风刮起,整个大殿里闪着异样的血红和那一片在

血红中淡淡闪动的银灰。
一张张的椅子随风而散,一片片碎片整齐到铺到了地上,却转眼又被狂风刮起。两股

力量在地面交错,时而是齐刷刷的铺在地上时而是排着队飞上天空。所有的魔兵都逃

了,逃得远远的,无论是明亦远胜还是玉溶胜赢得决斗,他们都不想做着纵横剑气下

的亡魂,尤其是注定要下地狱的魔魂。
原先大殿外传来的十二亲王的震天的喊杀声都听不见了,所有人声鼎沸都被这风给吃

了,风是静的,静得连一根针的掉下都能听见。风是浓烈的,烈得吹散了所有魔殿的

东西,包括皇座和那一根根巨大的柱子,风是沉重的,重到一块块砖石都呻吟着向大

地的深处躲藏下去。
明亦远看着金银光中的玉溶月,突然说了句话:"你不是为了澹云来报仇,你是为了

你自己,因为你也爱风觉舒,你和风觉舒背叛了你最亲的人--你口口声声挂在心头的

弟弟。所以风觉舒死得活该,而你也该死。没有人在乎你,连我也只爱澹云。"
玉溶月那平静的如同镜子的脸开始变了,愤怒,一种潜上心头的愤怒,我没有背叛过

弟弟,我和觉舒是清清白白的,觉舒至死都只有弟弟,你可以污辱我,但你不能污辱

觉舒。可是那种失败感如此强烈,是的,觉舒爱的人不是我,是弟弟,大家爱的人都

不是我,是弟弟,父亲,母亲......所有的人,眼中只有弟弟。
"所以,你来死,你是想向所有的人证明,玉澹云做的到,你也能做。你想用这种献

身的方式让你弟弟一生都为你痛苦,玉溶月,你不是个光明灿烂的君子,你是个地地

道道的小人,中我明亦远都不爱的小人。"
你胡说,不是这样的,我是为了维护天地正气,是为了天下苍生。
愤怒如此强烈,已经充塞了全身,玉溶月失去了他最值得骄傲的冷静,他只想速战速

决,杀了这个敢污辱他的人,杀了这个污辱觉舒的人。
明亦远笑了,愉快的笑了,他知道玉溶月输了,输在他的失态,输在他的愤怒,除了

我明亦远外,没有人可以在易动魔界动怒,如果动怒,就沦为魔之奴隶,这就是我要

决斗的原因,因为我知道无论是你还是澹云,你们都会动怒的,你们都会沦为魔之奴

隶,都我成为我的专属。而你们这些家伙,当然会答应我的所求,因为你们想证明自

己是天下正气所在。伪君子。
魔殿的屋顶倒塌了,明亦远将魔功全都运于左手,只在一击,玉溶月避不开了天魔杵

将会击透他的心脏,他的肉身将死去,而灵魂永远归我所有。
玉溶月在大殿倒塌的刹那,就知道自己落后了,在速度上落后了明亦远一个身位,是

的,自己没有成功就死了,不过死也要给你明亦远重创,麒钰精气已经遍布了我的全

身,但那不是为了自保,而是以气为剑,割断你的奇筋八脉,叫你再也做不成弟弟的

对手。
天魔杵出手,天地全黑了,整个人间都仿佛沦入了地狱,那瞬间,天地有一种合拢的

趋向,老百姓们吓得紧紧的趴在地上,天呢,易动魔界又想做什么,难道他们疯狂到

了要将天地都毁掉的地步么?
痛苦,遍布全身的痛苦,怎么会这样,已经被天魔功击中了,他如何还能以气为剑,

将我所有的筋脉都割断,将我所有的骨节都卸下,什么时候玉溶月强大到了连天魔杵

都不能动摇的地步了。明亦远想将已经完全残废的身子支撑起来,就算死在你手里,

我也要弄明白,为什么我会输。
一切的黑光乱风都停下来,空气里飘的所的微粒都停下来,麒魂剑明亮的金光发出悲

哀的哭声,那哭声不高,却似乎有感动天地的力量,空气里慢慢的都涌起了这种奇怪

的悲哭。
玉溶月紧紧的抱着怀里的人,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我是代你来死的,可是死的人

却是你,为什么啊!老天,你告诉我。弟弟,不,你不会死,你不要死,你死了,谁

来告诉我应当如何活下去。
玉澹云慢慢地举手擦着哥哥脸上纵横的血泪,他轻轻的笑着,血滴顺着白玉雕镌的脸

滑下来,眼睛里是一种奇特的彩光,好象彩虹进入了他的眼中,他努力的把哥哥映在

眼里,然后一个字一个字的对明亦远道:"明亦远你错了,你算别人都爱弟弟,可有

一个人却始终爱着溶月,那就是,他的弟弟,我最爱我的哥哥,小时候是,和觉舒在

一起的时候是,现在更是。每个人都有爱的权利,哥哥当然可以爱觉舒,这一点错都

没有。只有你这样只知占有不懂爱的人,才会用别人的爱来捉弄。"
溶月癲狂的抱住了弟弟,不要,云,不要飘走,咱们同来同去,你怎么可以丢下我。

你知道孤独的痛苦,为什么要我来承受啊!


二世事无常行


溶月轻轻的将床上的弟弟抱起来,决战已经过去一个月了,弟弟没有死,但是却陷入

了长时间没有知觉的昏迷。溶月亲着他的额头,试图跟弟弟做一直以来兄弟俩心意相

交的意会,可惜,到处都是盲点,找不到弟弟,也找不到自己。溶月的心中有一片恐

惧的苍白,常常觉得自己较弱无力,甚至觉得自己会马上倒地死去。
其实死亡并不可怕,但是孩子们怎么办,三岁的轻云和拂雨根本对发生的事情一无所

知,还在皇宫哭闹着母亲回家,怎么告诉他们,就在晋宁宫的边上,皇宫主殿内,他

们的母亲迫近于死亡。这对已经没有父亲的孩子们来说是最残酷的事。
记得当年父王去世的时节,十岁的兄弟俩紧紧的抱着,哭得死去活来,弟弟一连三个

晚上都不能入睡,他可怜的就像一只冬天里倒处流浪的猫,每天晚上都从昭明宫抱着

被子逃到自己的床上,抱着自己号陶痛呼着:"爹,爹亲。"
然后是母皇在尝尽孤独伤心后的离去,母皇是坐在舅舅和父亲的灵枢边含笑而终的,

对母皇来说,死亡是一种幸福,他终于可以和早去的爱人们团聚了。母皇那时的绝望

曾经留给自己如此沉重的感受,以至于每次在母皇身边,自己就会不知不觉泪如雨下

。后宫春色胜昨昔,独拔玉弦无人理。所以当母皇抛下年仅十五岁的兄弟俩时,兄弟

俩一点都没有责难母皇。唯有骨肉血亲才感觉得到母皇那种心如死灰的悲哀啊。
母皇活着的时候最觉得对不起父亲的地方,就是坚决的不承认曾经和父亲有过三夜情

的一个女人所生的儿子,一个比自己和弟弟大六岁的异父哥哥。所以母皇临终前,将

他收入了风族的族谱,这个兄长现在入宿皇宫,而他的主要责任就是看守明亦远。因

为其他人都对明亦远恨之入骨,只怕他们在冲动的情形下做出有违人道和神理之举,

只有这个哥哥与明亦远素无瓜葛,所以交给他看押应该是最放心的。
应当是去看看明亦远的时候了,昨天朝臣们已经商议定了,就大辟吧。神毕竟是神,

不能同魔道一样用酷刑来取得快感。亲口去告诉明亦远这个消息,不管怎样,他为祸

天下,自己是主要的责任者之一,这是不可否认的。
缓缓的步下台阶,在地牢的最深处,明亦远趴在那里。四目相对,明亦远的脸上露出

了微微的讽笑。
"你来了,亲王,啊不,如今要称陛下了。你终于如愿以偿了,登上了皇位,掌握了

天下。现在澹云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可是你却没有办法把他从风觉舒身边夺走,他

回到风觉舒那里去了,他永远是风觉舒的。我得不到他,你得不到风觉舒是,你我是

一样的人是不是?只不过你是高高在上的主神而我是个魔而已。有什么真正的区别。

"
溶月闪着眼睛看着他,平静的道:"我还是亲王,我是永远都不会坐上那张位置的,

那将是小拂雨的。但是我不能让雨儿沾上血腥,所以我要处决你。三天以后,我会亲

手用伏魔剑砍下你的头。"
"哈,假惺惺,收起你的面具,玉溶月,你是个小人,是个妒忌弟弟的小人,是个处

心积虑要夺权的小人,你是,你就是,有一天所有的人都会明白,你和风觉舒曾经做

过什么事,曾经做什么?"
"我们清清白白,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什么事都没有?就在他们大婚前的七天,你们去打猎。像你们这样的猎手会迷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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