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耿耿星河不知天
风晨旭和宝儿已经顾不得为难任何人了,他们俩冲到宝库前,将所有的沙袋全部甩出去,管不了砸着人了。这七天,宝儿只觉得自己日夜都要疯了,白天生活地冰层下,晚上就是大火山中,弟弟根本无法抵抗再一次的酷刑,从第一天开始,就将魂魄逃到了自己这里,来寻求自己的支持,实在话,这七天,与其说是明珠的精神在抵抗,不如说是宝儿在跟酷刑搏斗,天啊,杀千刀的承祖,你,你想出这种主意,我弟弟要是有三长两短,你杀了我好了。
两人刚想合边将宝库门震开,里边已经响起了沉重的铃声,不一会儿,门自己开了,从里边传来一股让人作呕的血腥味。晨旭和宝儿率先冲进去,明珠,明珠你别怕,我们来救你了。
这两个六神不安,担心得脸都全部扭曲,再也不复是镇定自若,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绝世神王。他们俩冲进去,就看到一具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躯体血痕交集一丝不挂地躺着,他们真的不想相信那是明珠,但是他们知道这个躺着的血块就是明珠。晨旭和宝儿直扑上去,盯着明珠那白得已经透明的脸,那里面每一根血管好像都成了惨白色,似乎血已经从他身上流尽了,嘴唇如同雪片,薄得几乎消失了。明珠的双目闭着,胸口没有任何起伏,没有迹象表明还有生命。他们所见到的,都在证明他们的爱妻、爱弟已经没有气息了。因为以他们俩现在无双的内力,一点呼吸声都没有听到。晨旭绝望地扑上去,发出了一声困兽临终的嚎叫,宝儿则一声不肯,死死地抱住了弟弟。
紧随其后的众人听到晨旭的凄厉的叫声都打了个寒噤,尤其是鹰和风涵,同时扑上来到大叫:“明珠,明珠怎么了?”
晨旭抱住爱人完全冰透的身体几乎喊不出声来,他只觉得眼前是一片昏暗,心血不断地向上涌。此刻晨旭脑中只有一种念头,明珠已经离他而去,他活在世间还有何趣,他不如速死。就在他内血上喷,要喷血而亡之时,魔医一掌击在他的后心,压住了他的内血。晨旭狂叫道:“你们残杀了我的爱人,还不让我与她去吗,你们以为你们阻止得了吗,我要你们欠我夫妻两条命,我要明亦远知道,他害死了的,不仅是明珠,还有我。”
魔医叹气道:“他还没有死,你要是死了,他可真活不过来了。”
金辰鹰和风涵抱着一丝残存的希望搭着明珠的脉搏,好一会儿才觉出有轻微的颤动,他们心里不禁又涌起了一阵狂喜,真的明珠还没有死,只是身体太虚弱,所以心跳特别慢。金辰鹰和风涵,都心痛欲碎,含着泪花,凑在明珠的头边轻轻地叫着:“明珠,明珠,我们来了,你醒醒,醒醒呀?”
“他的大脑供血严重不足,所以脑部长时间的失去了知觉,我不知道他能不能再醒来,所以我要求你们时时唤着他,用内力给他续命,如果七天内能醒来,那还有救。”
七天,这是多令人难以生存的七天啊,无论是谁,都不敢睡,就怕一睡,就传来明珠不治的消息。没有人有心思去责罚承祖,现在,明珠的命就交在他手上了,看着他将水拼命地往明珠嘴里喂,看着他边治,边嚎哭,大家心里更难受,真的要惩罚承祖么?也许,他也是好意,只是他不知道,对明珠的伤害,原来如此之大。
每天晨旭都极其耐心地抚慰着明珠,转眼六天过去了,十月初一,宝珠兄弟的生日啊,风凝叫烧了百来个明珠最爱吃的小菜,做了一个蛋糕,在明珠的床头点起了蜡烛,只有自己家的十几个人,给宝儿过二十八岁,明珠二十四的生日,众人不敢吵着明珠,一边哭,一边轻轻地哼着歌,为珠子祝福。稍微吃了点蛋糕,就退出去了,留下晨旭和宝儿一个轻轻地给爱妻吹箫,一个抱着弟弟说话。旭吹了一会儿,又弹了一曲凤求凰,然后也不管宝儿在边上,傻傻地对明珠说着自己的心意。
“珠子,你一定是生我的气,其实,从小我就特别喜欢你。你知道,带孟明柔回家,是太刺伤你了。我真的好后悔,我为什么就一直在逃避呢?因为,我太爱你了,我怕,怕我投入了,得不到你的回报,于是,我选择了逃跑。可是当你真的去了魔地的时候,我实在是太爱你了,我受不了你要离开我,我想把你留下来。明珠,不要离开我,真的,不要离开。你,你不知道,你,你已经比我自己的生命都重要,不,比我生命中,任何一个人都重要。失去你,我不是想死那样简单,失去你,我的心,会无法轮回的。我求求你,明珠你醒来好吗,骂我、打我、讨厌我,我都很开心啊。”
晨旭和宝儿管自己说了一大堆一大堆的话,不知道过去了多少时间,菜全都凉了。他们把菜端起来,叹了口气想收拾一下。当他们收起来时,就听见有个声音在慢悠悠,轻飘飘的说:“我还没有吃,为什么你不让另一个寿星吃就拿走呢?”
晨旭回过头,瞪大的眼睛里是不听控制的泪水,他扔掉了碗,一把将明珠抱起来,轻得就如同一片叶子的明珠正笑着看他。宝儿一个劲儿地想把他扒开,喂,是我弟弟啊,你死抱着干什么?
明珠醒了,他听到了旭哥和哥的呼唤,醒了。他虚弱地笑着,晨旭含起一口蛋糕轻轻地喂着他,明珠真得没有气力吃,晨旭把蛋糕用舌头顶进了他的嘴,用气将自己的一片爱意送下去。明珠真想对他多说几句,但是力不从心,他又一次昏迷过去。宝儿急得大叫,一直跪在外头的承祖父子,立即赶。承祖进行了急救,将两位少主,一个抵前心,一个抵后背。好一会儿,承祖非常开心地大叫道:“成功了,爹,您快把药给拿来,熬在受过刑的要穴上,儿子相信,上天没有欺骗我。”
承祖小心地将药涂上去,以免弄疼了主子遍体的伤口,这些鞭疮都很深啊,目的是为了将筋骨中的毒都给激发出来。承祖已经很小心了,可明珠仍然几度疼得昏死过去。
风凝刚想怒骂承祖,突然自己的骂语被眼前所见的奇景给震回去了。大家真的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明珠身体上那些被火灸得深黑,被冰镇得紫红的地方,滚起了大水泡,全身三百多个要穴,加上一些非紧要部位,迅速隆起了五百多个大水泡来。水泡也就罢了,更怪的是水泡的颜色,白天的时候,这颜色是黑的,比墨汁还要黑。看着那小拳头一样的,五百多个,挤得密密麻麻的水泡,大家都惊呆了。
承祖轻轻地用竹针挑破了一个水泡,用棉垫子盖着,轻轻一压,立时,一包黑得让人觉得恶心的,发出像烂尸体一样恶臭的浓水,就挤出来了。承祖柔声道:“主上,大家都帮着挤,手力很轻很轻,就是将恶毒吸出来就可以了。太重了,少主受不了。”
其实承祖的担心倒是多余了,明珠早已经疼得死去了,感觉不到大家在挤这种足足让人可以半个月没有胃口的恶水了。白天,一连挤了七次,都是研黑的。怪了,到了晚上,颜色又变了,从黑色,变成了奇异的红色,这会,这臭味,又不同了,倒像是黄鼬的屁臭,白天的臭是特别的尖锐,晚上的臭,是特别的浓厚。大家强忍受着奇臭,将毒水也是挤了七次。一连七天,挤出来的水的颜色和味道都在变化,最开始挑出的水是极黑,极红的两种色彩,臭味熏天,但是水的颜色经过每一天,就开始变了,变成了深红和深黑,臭味中开始夹杂一点香气,接着变成:浓黑、浓红,中黑、中红,黑、红,浅黑、浅红,淡黑、淡红,微黑、微红。到了治疗的第八天,水的颜色终开完全变成了清色,臭味也全都变成了明珠那清新可人的体香,那就意味着这一年的阴阳搜魂刑的毒流基本上已经被排出体外。承祖长长舒了口气道:“成了,主上们,现在,少主只要调理治伤就行了,您们可以治奴才的重罪了。”
玉龙吟亲自将他扶起来道:“孩子你是对的,壮士短腕,唉,咱们是太溺爱他了,所以,舍不得啊,前些日子,我们对你太无礼了,你们父子,不要放在心上。”
又是十几天过去了,明珠的身体,谁都看得出来,在好转,这毒不发作了,据承祖说,这样,在一年时间里边可以控制,到了明年这个时候,再治一次,然后每年一次,到第八年,最后治一次,这毒可以完全清出去。
大家看着明珠的小脸开始红润起来,像块嫩嫩的水玉,都知道承祖说的,是完全正确的,当然不能再怪他,不仅不怪,遵守承诺,将刘静宜赦还。刘静宜一家人,进宫谢恩,风凝拉住她道:“宜姐,过去的事情,你就把他忘记,以你的神通,自然可以再造福于百姓,何乐而不为呢?平民医所,一直是咱们龙泽最弱的一块,我将这交给你,你把老百姓们都治好了,相信,一定可以重新回到神医的份位上去。”
躺到十月二十来日,明珠有点躺不住了,骨头发麻了,想要起来嘛,谁都不许,那些侍卫,把他看得紧紧的,主子的命,可是大家拼着死救回来的,承祖说了,要静静地躺着休息,休养生息,这样,身子才会真好。不然,主子,经过这次折磨,这人又只有五十多斤了,瘦得都不成话了。所以,接下去,就是承祖说的,肥珠计划,计划非常简单,每天吃,吃了以后,睡,呵呵,吃了就躺,不长半斤也长四两对不对?
不仅他的身体在好转,龙泽现在的声势日日上扬,三位泽主,能比自己的儿子差了去么?北渊、龙燕,在东西两个大陆,二十一个大国中称雄,龙泽虽然国力不能和他们俩国相比,但是,这排名也在往上挤啊,特别是富裕程度,按泽民分派,龙泽的收入,是天下最高的国家。一有了钱,日子宽松,千万般事情,都要打算起来。风凝除了照顾儿子,便是处理泽务,现在他反倒是最忙的。
太平年月,中泽和上泽就比较空,这兄弟俩,空下来,就对练。风涵已经和宝儿师徒两反复琢磨啦,鹰父子创出龙鹰心诀,咱们俩也要创一套功夫传之后世。这两年的反复思量,也有了个大模样了,所以,风涵就通过跟鹰对练,来弥补自己创新中的不足。
鹰呢,现在有点上火,这龙鹰心诀啊,怎么就练习不到明珠这一个档次呢?好像自己的招式都不到位,所以,每一招,都有偏差。这心里头别扭啊。我这个当爹的,赶不上儿子?不行,一定是这些年养尊处优,所以,把自己的身体宠坏了,要加紧练习。
其实呢,有些招式,他若虚心一些,多问问儿子,也许改进就比较容易。可他又摆爹的架子,不想跟儿子请教,小东西,你不主动跟我说,我才不问哩。我自己琢磨。
越琢磨,越觉得自己这套武功其实连自己都想不到,有许多后招,恐怕连明珠都还没有琢磨到,自己还是上玉龙后山腰的平台,召集雪鹰过来陪着练习,然后是不是找找昊扬龙王,跟他对招,这样,可能进步会神速。
金辰鹰天生迷恋武功,心里这般想,行动上半点都不拉下。晨练结束,就立即上玉龙后山腰。这事情还不想让龙吟娘亲知道,想到时候给娘亲一个惊喜,让他晓得如此龙神功,虽然没有明珠撑场面,可依然还是天下第一。自己就从小时候做起,没有什么诀窍,勤学苦练。
一连七天,大家都知道他练功去了,也不清楚他的进境如何,不过风凝每次替他换衣服的时候,都发现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也着实心疼他道:“都五十二啦,你也到了中年了,不是年青人了,武功这东西,够凑合,也就成了,还逞什么强呢?”
鹰叹气道:“明珠已经没有功夫啦了,他教孩子,力量不足啊,这重任还不是全在我身上,我要练习好了,把这些功夫教给小宇,怕不是第二个明珠,不定啊,比他娘亲还出色呢?我这是为咱们龙神一族撑场面呢?”
风凝微笑道:“这天下神族,又不只是咱们一家,也用不着咱们老是当老大。”
鹰笑道:“咱们都见过玉册了,也都读过了玄天秘录,你别说,有些东西,我是信的。”
风凝哧的一笑道:“子不以怪力乱神,我不信。说什么,咱们这些家,前世就是神护卫,是保护天神的,因为天神遭了难,所以,咱们为了保护他,流落到桑德兰,后来恶魔渗入了桑德兰,桑德兰毁灭了,又逃到这里,可是这份护卫神的使命却要永远承担下去。我压根不信,胡说八道。”
鹰柔声道:“小狐狸,可,可为夫觉得是真的呢?说不定,这天神,现在就已经逃到咱们家附近了,等着咱们去救。”
风凝点了他一下道:“你练功练得走火入神了,哪里来的天神,咱们明珠是什么龙神王,我就觉得够倒霉了,好好的作个普通人,不什么事都没有?偏是神王,受尽了折磨,几次差点儿没命。要是神王都是这个命呀,我说,干脆不如做个白痴好。”
鹰嘻嘻笑道:“为夫随口说说嘛,人总得有些幻想才好,你呀,向来以宗学弟子自称,又是商场的老大,做事情,脚踏实地惯了,缺乏想象力。呵呵,为夫向来天马行空,觉得这样才够刺激,否则日子过得太平淡了。”
他这话还没有说完,风涵已经拍着手进来道:“二哥说的是,小弟也跟你想的一样,盼着能够救什么神一把呢?既然咱们家是十二神护卫之首,自然要召集齐了其他的十一大护卫,到时候,才好看呢?”
风凝啐了一口道:“老大不小的二个,唯恐天下不乱,整天胡思乱想。”
风涵抱住弟弟道:“喂,凝儿,你看看那天,那深夜的天上,有什么?”
风凝气道:“有你们俩个白痴在没事找事。”
风涵看着天上,只见一颗长长的流星划过,这星尾非常长,居然从西天一直划到东天,在夜晚的空中,划出了长长的一道美丽的光线,那光线非常瑰丽,但是在他渐渐消失时,却又凄伤孤零得让人辛酸。风涵叹息道:“这,这一定是,是一个神陨落了。唉,多美丽啊!”
从这星光传来的遥远的西天,宇宙之心站在他的王座上,高高的金冠象征着绝对的威权和力量。神谋雷因子慢慢在他脚下跪下道:“陛下,没有魔星的消息,他们消失了。”
宇宙之心离开了自己的王座,一步步走向内殿,他冷冷地道:“放心吧,本神会让你们放心睡觉的,决不会让魔星再世,来扰乱这方,已经平静了二亿多年的宇宙。”
他的脚步一层层地步入地下,侍卫们也越来越少,最后,已经没有人看守了,所有守护的,都是来自于他本身的神力,这片神力,只有他自己穿得过。他已经进入了三十六天的最底层,据说,这是关押极度恶魔的地方,自从二千万年前,魔星兄弟从这里逃走后,谁也不被允许进入,谁也不知道,在三十六天底,还关押着什么恶魔。
这是一个宽大的地牢,在地牢里,有一具可怕的躯体,不知道这是男人还是女人,因为已经被折磨得分不出性别了,一切男的或者女的特征,都在可怕的折磨下,不见了。说穿了,这甚至不能被称为人,这不过是有着六个洞的头颅,外加没有四脚的肉块而已。即便如此,这具躯体还是被极其残忍地锁着,一根根能量之链从他的残存的躯体里穿过,似乎在防止他的力量再壮大。
宇宙之心一步步逼近他道:“告诉本神,本神的耐心是有限的,他们在哪里,告诉本神,本神恢复你的一切,美貌,地位,权力。你原来有的,加倍的给。”
那具躯体发出了像枭似的声音,因为他的声音已经被灌喉的酷刑给全毁了,他非常虚弱了:“你不要再做梦了,二千万年前,你无法杀死他们,二千万年后,你只有失败,迟早有一天,你会被揭穿本来面目,虽然,我无法在众神面前揭穿你,但是,你,真正的魔星,迟早有一天,宇宙众神都会知道,你,你才是真正的魔星。”
宇宙之心发出了冷冷地笑声,那好听的声音里,突然充满了邪恶道:“你还在妄想,可怜的月亮女神,还在妄想,你的哥哥太阳神,还有那个无能的宇宙之心再回来救你。我告诉你,已经不可能了。过不了多久,他们最后的能量,会落入我的手中,我,才是这宇宙真正的主宰,而他们,是魔星,是被宇宙中所有生灵唾弃的魔星。告诉我吧,天紫晖,他们在哪里,我一样可以把你当作妹妹,一样可以让你享受众神的膜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