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龙行 第六部 下——行到水穷处

作者:行到水穷处  录入:12-12

陪了半个多月,却是一点起色都没有,很简单,珠子做事情太投入,过于耗费精力,吃下去的,刚够补损失的。

 

 

五十人间自古难两全

眼看珠子越来越瘦,这人都开始摇摇晃晃了。大家都担惊受怕。玉龙吟无奈叫弟子来商量道:“羽儿,如此看来,我们只有将龙神功的希望都放在小宇身上了。咱们必须放弃想让珠子依靠自己的力量恢复龙神王力的念头了,唯今之计,咱们只有用元神相哺,帮助珠子的元神走出困境。珠子从此之后,必然对咱们有极强的依赖性,再也无法恢复如初,达到冰湖一战的登峰造极了。”

金辰鹰本来还想期待传人能够玉龙奋起千钧力的,将自己灵魂的禁锢给打破了。现在珠子母子危在旦夕,这种念头只能放弃了。既然如此,不必再迟疑,今天晚上就开始。首先由鹰陪着爱子幻化。珠子开始在水中还放不开,但是在父亲的龙神功的安慰下,渐渐放松了。他慢慢地在月湖中幻化出元神来,鹰凭借强大的功力,和儿子一起幻化。开始进入爱子元神中的禁区,每个龙神最神密的领地,现在也是珠子内心中最恐怖最黑暗的地方。

那是什么,天啊,他的珠子一丝不挂地跪在闹市中,脖子上是沉重的黑色玄铁枷,双手被扯到极不致,残忍地被反向钉死在铁枷上,穿过手心的长长铁钉,已经化脓了,污血从铁枷上直流下来。四根极长极粗的铁钎,残忍地穿过了珠子的膝盖和脚背,将他硬生生地钉在地上。两条已经不成形的大腿被恶毒的分劈着,更可恨的,是一根满是铁刺的东西,正在一上一下地酷毒地唰着珠子最柔弱的地方。两条腿上,是密密麻麻的黑色的爬虫。四个比牛头马面还要丑恶的魔鬼,正从火炉里取着烧红欲化的铁条,从珠子的前胸和后背,一排排的往下烫,珠子的半个身子,在惨毒的炮烙下,已经穿上了一件黑黑的外衣。珠子的舌头叫铁夹紧紧压死了,一个铁钉刺穿了他的本来柔嫩可爱的小饶舌,他发不出任何声音,但是脸上却全是疯狂的痛苦。

金辰鹰已经无法表述自己悔恨和痛苦了,他不能原谅自己的自私,珠子的内心,在受着如此熬煎,自己却只想着再光大龙神功。他的龙鹰心诀的内力,随着愤怒到极点的鹰臂转动,转眼间将诸魔杀尽了。鹰将那血淋淋的刑具小心翼翼地拆下来,抱着不成人形昏死的爱儿,做父亲的痛不欲生,我的儿子,他受了这样的苦,我,我真的不应当,劝他轻易地饶了晨旭,饶了明亦远啊。

他不停地抚着爱儿的创伤,将龙神真气一遍遍在爱儿身上游走,慢慢地,珠子开始放松因为痛苦而扭曲的脸,松开紧咬的小玉贝,发出了低低的呻吟和求助,他无助地痛呼道:“爹,救我,爷爷救我,哥,哥快来拉我出去,娘,儿子好疼,好疼啊……”

鹰轻轻抱着爱儿,在他耳边温柔地劝抚:“珠子,爹的命根子啊,没事了,真的没事了,现在有爷爷,有爹护着你,没事了,放下心来,将身子舒开,好了,一切都好了。”

清晨,微光射进了悦怡轩,鹰刚将儿子抱回到床上,想去晨练。不妨珠子已经醒了,见父亲要离开,立即伸出小臂,紧紧地抱住了父亲,委屈地大哭起来。鹰极度怜爱,也舍不得再让儿子独自面对心灵的苦难,便不去晨练,一直陪到中午。玉龙吟接过爱孙,也是一样用龙神功进入爱孙的心灵深处,替他抵御酷刑所造成的精神上的巨大创伤。当玉龙吟将孙儿从毒蛇堆中抱出来的时候,不禁血泪纵横。早知道珠子在经受这样的折磨,就不应当还存着要他功力尽复的念头。武功哪里有珠子的开心重要啊。珠子承受的酷刑,比自己当年更不堪,更酷毒,更惨烈,自己当年整整用了十四年的时间才完全回过来,珠子只用了三年时间,根本不可能挣脱伤害的啊。太自私,我,我太自私了。

在玉龙吟和金辰鹰轮番的运用龙神功抚慰下,二个月后,明珠终于完全放开了,他走出了心灵的黑暗,第一表现就是大量的进食。每过二个小时,就要吃一顿,风凝和凌霜辰轮流喂得不亦乐乎,他也吃得好不得意。到五个月身子的时候,一过磅,呵呵,我们的小猪肥得好快哦,居然从六十斤不到,一下子升到了一百斤了。晨旭轻轻地咬着那泛着皎洁玉光的轻柔的十指,叨住滋润窈窕的晶莹小臂,满足地叹息:“我的好小珠子,你,你,旭哥的眼里,还能看得见谁?”

五个月的身孕,大家都看得明明白白,珠子的小腹开始突出来了。大夫们都确定,是王子。风净尘已经迫不及待地叫泽中最好的针线功,给小王子准备婴儿装了。泽中谁都眼红晨旭,看着这小两口,手挽着手,情甜意蜜地散步,大家都为晨旭高兴。晨旭每天都要几十次地抚那光洁柔软的小腹,感到里边宝宝轻轻地颤动,那种幸福、神奇、美好,无以言表,珠子,你真了不起呢!

不过,小珠子好像不太好侍侯哦,他可皮呢?尽管有七十条禁令,可是,晨旭对于他的撒娇,是一点法度都没有的。不知不觉,就依着他胡闹了。平常,不准跑,不许跳,不许近冰水,不许乱坐,可是在旭哥身边,这些禁令都没有用了。晨旭看着他在自己身边跑跑跳跳,一边紧张得紧紧盯着他,一边去着实爱他脸上的快乐和纯真。直到今天,才发现,原来珠子身上最吸引自己的,并不是他的智慧、他的才能、他的体贴、他的任性,最吸引自己的,是他那份不作伪装的纯真,那份纯出自然的真诚。现在发现,好像这世界上,最无聊的事情,就是当皇帝,咦,我的小然儿啊,你快点长大好不好?最好跟你那个舅舅爹爹一样,早慧,爹就快点将皇位让给你,从此,爹就整天陪着你娘,看他高兴。唉,要不然,爹一个月,只能陪你娘十五天啊,余下的日子,真的就叫度日如年,惴惴不安。

为了照顾弟弟,云树留下来,不再去北渊。每天清晨,他就来陪着弟弟散步。明珠看出来了,树哥似乎不高兴,真的,很不高兴。树哥挽着自己时候,树哥的手心里,含着酸苦。树哥怎么了,是哥给他不痛快了,还是爹娘有不爱树哥的地方?

几次偷偷地问云树,云树都是很勉强地一笑道:“珠子,你,你别胡想,树哥没事,什么事都没有。你怀了孩子,树哥真的很开心,你的孩子,就跟树哥的孩子一样。”说着,眼里居然慢慢浮起一层泪光来,在他晶亮的眼珠中闪动。

看来树哥有委屈,那可不行,树哥可不能受委屈,我是他铁哥们。传了乌头来问,乌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说是上次秋呈云后来探望明珠少主,替明珠少主送些有身子的人吃的上好食品过来时,跟树爷有一次谈话,也不知道他们娘俩谈些什么,总之谈了话以后,好像树爷就不太高兴,背着人的时候,居然偷偷地抹泪水。

是,是云后过来,树哥才委屈的?秋呈出事了?不对呀,秋呈如果出事,舅舅怎么一点都不提起呢?不是秋呈出事,这树哥是怎么了呢?唉,自从有了臭宝宝后,好像脑子就变得笨了,就是想不出个之乎者也来。

云树伏侍他躺下,明珠偷窥着树哥,眼角有泪光。小珠子一狼假睡,只见云树轻轻地抚着他的肚子,柔声道:“珠子,你,你能不能再争气些,再生个孩子就好了,让他姓玉,这样,昊儿,就可以姓古了,不然,秋呈,秋呈,都不知道哪年哪月,才有皇位继承人。”

说到这儿,眼泪又下来了。云树觉得刺心啊,明珠又有孕了,娘说得话,句句让他难过“树儿,珠子受了这样的毒刑,都还能再有身子,你和宝儿养了那么多年了,怎么就添不出一个呢?你,你要知道,身为皇家子弟,不能给皇家开枝散叶儿,可叫人看不起呢?如果你真的不行,你父皇和母后都商量过了,叫宝儿纳妃,生生下一男半女,做龙泽和北渊的继承人好了,这样,昊儿就可以继承秋呈了。”

快三年了,自己和宝儿,居然没有添一个丁,外头人一定传得很难听了。多半是说自己不行,还独占着帝君少主。可是,可是这种事,自己也说不清楚啊。龙泽爹娘暂时还没有开口,但是看得出来,珠子有身子,爷爷和爹娘们像天上掉仙子一样,珍贵得了不得。自己,却是什么果都没有结,爹娘就算不言不语,难道自己没有感觉么?如果,如果自己真的不行,就,就只好让宝儿纳妃了。可是一想到宝儿纳妃,这针就把心刺穿了。

明珠轻轻地拉住树哥正在摸自己小腹的手道:“哥,是不是为了孩子的问题,你,你在烦恼。”

云树吃了一惊,却立即镇定下来道:“不,不是的,你别瞎想,什么事情都没有。”

明珠将他的修长玉指拉到自己脸上道:“树哥,我知道,这件事,不全是你的错,当初明亦远已经伤了哥的子孙根了,虽然治了十年,但是,治这种病,晴轩伯伯并不擅长,所以效果不好,不然,我娘为什么后来一直没有给我添小弟弟?树哥,你为什么不跟云妈妈说实情呢?并非你一人之故,哥负有主要责任。哥虽然在房事上正常,但是那个疯狂的王八蛋,当初为了能够完全占有哥,他不但刺伤了哥的那个地方,后来还叫魔医给哥动了手术,导致哥的种子很难正常排出来。树哥,你一人负着这担子,弟怕你会受不了。”

云树轻轻捧着他的脸道:“我是宝儿的爱人,我一个人烦恼,总比两个人苦更好。就让我来承担好了。你哥是帝君,是未来的上泽主,要是传出他身子有问题,外人又要胡说八道了,对龙泽的脸面不好。”

“可是,万一,他们要哥纳妃怎么办?”

“你哥若是心中有我,自然不会纳,要是心中对我渐渐淡了,他若要纳,我也挡不住。有些事儿,不是我说成便成的,咱们顺其自然吧。”

明珠长长地叹气,唉,当初啊,如果自己去北夏,将哥想巧妙的法子送回到龙泽,哥就不会出这种事情了。当初,都是龙泽的兵力被自己分散了,没有办法救援北夏,才使哥受这样的折磨的,哥和树哥不能再育,自己责任很大的。树哥在冰冷的月湖水中,叫自己浸了半天,将体内的精血浸坏了,再加上,他还未成年,不过十六岁,就被古胜宗那个混蛋给弄伤了那个地方,结果,他,他就不常了。刚好碰到哥不正常,两个加起来,事情就麻烦了。看得出来,这些日子,自己极度被宠,树哥再大度,心里也受不了了。爷爷是性情中人,嘴里三句话不离开孩子,听在树哥耳中,着实让他伤心呢。

躺到了下午三时,玉龙吟亲自过来,侍侯孙子用了晚膳,一边扶着小珠子,一边笑道:“本尊最高兴的事情啊,可不是珠子立什么安天大功,而是珠子为咱们风玉两家添丁入口,这可让本尊在列祖列宗面前,都交待到了十分呢!”他是说者无意,云树是听者有心,静静地退到一边,脸色虽然陪笑,却实在不自然。明珠瞅了瞅树哥,有心想叫爷爷别的再提孩子了,可是爷爷正的是兴兴头头,跟过来陪晚膳的顾老亲王、司马老亲王、陈亲王乐个不住,这几个老王爷也为了讨龙珠兄弟高兴,也是一个劲儿地夸珠子能干。珠子眼见树哥眼解都要涌出泪了,心里也不好受,只好低声对爷爷道:“爷爷,我,我有些累了,想睡去,您跟长老爷爷们聊聊呗,叫树哥陪我进去。”

玉龙吟向来当云树是自己孩子,他还真没有想到明珠的孩子对云树是一种刺激,他笑吟吟道:“云树儿,好生陪你弟弟进去,可马虎不得,眼下可不是他一个人了,他的肚子里头,有万金小宝宝呢?”云树一听这话,扶着珠子的手,就不由自主的颤动了一下。明珠心里暗暗叹息,咦,老天对树哥真的是不太公平啊。

云树等珠子闭上了眼睛,让宫女们过来侍侯着,才起身回宫。刚出了悦怡轩,风凝刚好进来守着儿子,看他出来,便拉住云树的手道:“树儿,为娘知道你很累心,好好回去休息,别累坏了你。娘也疼你得紧呢?”

明珠一直在等娘亲来呢,这些日子,刚好是夏收,也是半年一度的考核,娘亲烦恼极了,只到晚上才过来守儿子。风凝是腰酸背疼,坐到儿子床边,一抚到爱子光滑的额头,亲了亲他的小肚子,才觉得人算是松下来了。一抬头,小珠子已经将被子甩了大半,风凝失笑道:“都那么大了,还这般随性儿。”刚替儿子掖好被子,珠子却已经睁眼睛了,轻轻抱住母亲的手,靠在母亲手边像只小猪般哼哼。

风凝心中也全是对儿子怜惜之情,他轻轻抚着儿子的脸道:“累不累?”

“不累,娘才累,娘,在儿子身边躺下,好好息会儿。”明珠的一双亮闪闪的大眼睛里,珠光烁烁,全是对母亲的依恋。

风凝也确实是累了,便侧身在儿子身边歪着,明珠往里边让了让,风凝躺好了,侧过身来,拍着儿子的胸口道:“这些日子,你的心疼病还犯么?”

明珠抿着嘴,摇头笑着,风凝也笑。亲了亲爱子的额头道:“娘啊,当了你二十四年的娘呢,现在才知道,我的儿子是世上最好的人啊!唉,娘以前,对你真的不好,现在想要补偿呢,却偏有那么多人抢着来爱你。跟娘亲争夺娘亲的宝贝呢。”

明珠笑着倒在娘亲的怀里,好久才道:“娘亲的宝贝可多呢,娘亲,明珠现在是不是您最疼的呢?”

风凝一双俊俏的眼睛中飞起了宠溺的笑容道:“当然啦,我的珠子,有什么事儿,你要跟娘亲说呢?”

“娘,是不是儿子问什么,您都不生气呢?”

风凝笑道:“我是你娘亲呢,你不跟娘亲说,还跟谁说呢?有什么事情,只管跟娘亲开口。”

明珠轻声道:“娘,您疼不疼树哥?”

风凝听他这一说,好一会儿才叹气道:“娘亲当然疼爱树儿了,珠子,你是不是想问问你秋呈云妈妈跟娘亲说了什么?”

明珠柔声道:“这本来是大人们的事情,儿子没有份位问的,可是儿子见树哥这些日子郁郁寡欢呢,儿子心疼。”

风凝摸着他的后背道:“这事情,确实是麻烦啊,你云后妈妈过来跟我商量,秋呈的皇嗣确实是天大的事。当年按照龙泽、北渊和秋呈的约定,树儿和你哥的长子,将成为秋呈的皇太子。所以,按理,昊儿,理所当然就是秋呈太子。可是,你也知道,你哥在子息上,却也不顺,你爹和我,这些年养育着昊儿,也太疼爱他了,可真舍不得昊儿。再说了,昊儿要是去秋呈,咱们龙泽和北渊怎么办啊。你云后妈妈和你素闲伯伯,都是极明事理,极大度的,他们说了,如果你树哥真的不行,就叫你哥纳妃,从秋呈皇室中纳贵女,送过来,产下男儿,就算是你树哥生下的,抱回秋呈去继承皇位。”

“什么娘亲,您和爹,都同意啦!”

“我们能不同意么?云后姐姐没有提出昊儿的归属问题,我们已经很感激了。而且,她也没有要宝儿另娶,把侧出的作咱们龙泽的继承人,而是让庶子继承秋呈的皇位,这样子,已经承让到了十二分了,咱们能不点头么?”

“娘亲,可是树哥,树哥他怎么能接受呢,您和爹,是不是迫他了。”

“唉呀,树儿是个这样体贴可人的孩子,我们怎么舍得迫他呢?是云后姐姐亲自跟他说的,云后姐姐回秋呈的时候,还跟我说,树儿已经答应让宝儿纳妃了,只等宝儿点头,秋呈就要将亲王之女充作公主嫁过来,事情宜早不宜迟。”

“树哥,他真糊涂,这事情,怎么能答应呢!”

“树儿没法拒绝啊,无论从哪个角度考虑,他都没有拒绝的可能。再说了,帝皇之家,最最忌的就是犯嫉妒,这一点,树儿他长在深宫,岂有不知之理?他跟你们兄弟不一样,你爹只有娘亲一个,你们兄弟从小就习以为常了,觉得应当专一。可是,素闲兄却有许多妃子,树儿他只怕很清楚帝皇深宫的关系。所以他在龙泽才可能事事得大体,大家都喜欢啊。你是换成你,只怕弄得一团糟糕了。”

推书 20234-12-12 :走在右安门外 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