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燕王和皇帝权力斗争的赌注,竟然是何昭宇?究竟何昭宇和燕王有何渊源,又有什么利
用价值,竟使燕王如此重视他?为了天下苍生,以及如父般的苏大人,何昭宇奉旨前往
燕王身边,竟决定与白慕飞断情绝义!然而白慕飞的执著,加上白帝深情的守护,却是
想躲也躲不了,三人情缘纠葛,究竟谁人能解……
心中隐藏的不安变成了现实,白慕飞想上前,可是脚有千斤重,挪不动半步。卢泽远手
一弹,一张纸片飞了过来。纸上只有个字,「断情绝义」字体清秀,正是何昭宇的笔迹
。白慕飞眼前一阵昏黑,那四个字张牙舞爪,对着他狞笑……
春愁南陌,故国音书隔。细雨霏霏梨花白,燕拂画簾金额。
尽日相望王孙,尘满衣上泪痕。谁向桥边吹笛,驻马西望销魂。
楔子
燕王轻轻推开霓痕小居的门,沿着石径小路缓步前行,此时正值残冬腊月,霓痕小居内
景物萧瑟,一片凄清。
这是他昔日与虹影共居的地方,这里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无不记载着他和虹影相处
的甜蜜时光,有着太多太多的回忆……
当年,为了能和心爱的女子相聚,他特意选了汴梁城风景绝佳之处,费尽心思,精心设
计了这所别院,并取名霓痕小居,暗含了虹影的名字。
自他被贬蜀地后,此处便人去楼空,唯有一个看管的人长年在此,负责打扫,从此春风
寂寂,秋月淡淡,再无知音人赏玩风光,共度佳节……
多少次,魂牵梦萦,只在霓痕小居,可是当真有一天回到了开封,却一直怕踏入小居,
怅惘与无奈萦回在心,景物依旧,人事全非……
小路尽处,便是一所小轩,四面悬着藤萝,旁边凿了一个水潭,方圆约有丈余,一泓清
碧,水中金鳞出没,观之不尽。轩后有千竿修竹,清幽逸远。
他走入小轩,只见桌椅光洁,纤尘不染,一如他离去时的景象。
曾经和虹影在此对弈听琴,品茗斗酒,夏夜时风生竹院,月上蕉窗,此刻对景怀人,不
觉一时梦魂颠倒。
感叹了一会儿,燕王穿轩而出,后面就是虹影日常居住的小楼,也是何昭宇出生成长的
地方……
拾级而上,手抚过窗棂,居然也是点尘全无,微微一笑,秋无痕行事果然周到,预料到
自己肯定要回霓痕小居,事先派人精心打扫过了。
微一迟疑,还是进了正房。房中摆设丝毫未变,恍惚间竟让燕五有种错觉,似乎虹影还
生活在这里,一声低唤便会翩然出现……
忽然,目光落在床前的摇篮上,顿时心头大震,抢步过去看时,摇篮内居然一应物事齐
全,包括他曾经亲手雕刻的木孔雀。紧攥着木孔雀,心底涌上一种难言的温情,何昭宁
,你可曾知道,你在这里曾经生活了五年……
那个咿呀学语的孩子似乎犹在眼前,转眼间,他已长成青年,温润如玉,刚直似竹。
原本这是一件令人欣慰的事,谁又能料到,他竟听从圣命,与自己对立,个中的辛酸,
又有谁能体会?
不,何昭宇是他抚养的孩子,绝不允许成为自己的敌人,哪怕不择手段,也要让他回归
自己身边……
燕王摩挲着那已显得陈旧的木孔雀,端坐凝想,前尘往事,点点滴滴,径自痴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细微的脚步声传来,「王爷……」
燕王一怔,抬起头,便看见了秋无痕冷静英俊的面容。
「你还真是了解本王,这么快就追到这里来了。」
秋无痕漾起淡淡的笑容,「王爷一向谨慎行事,不会轻易出府。如果有情愿甘冒风险也
要去的地方,也只有霓痕小居了。」
「霓痕小居……秋无痕……」燕王目光在秋无痕脸上一转,露出深思的神情。
秋无痕微微一惊,本能地避开了燕王锐利的逼视,「王爷,属下已将何昭宇、白慕飞和
白帝的事打采清楚了,王爷是想听详细的,还是简单的?」
燕王眸中精光陡闪,沉声道:「你详细说来,一丝一点都不要略过!」
秋无痕应了一声「是」,便从何昭宇上白帝山求药开始说起,如何为了白慕飞而在白帝
宫外苦撑三日,如何答应助白帝练功换取解药,白帝又如何在练功过程中走火入魔,为
救他,何昭宇终被玷污……
「什么?你说昭儿他……」燕王腾地站起,目射厉光,一瞬间的杀气竟迫得秋无痕不自
禁倒退几步:心中悸惧不已。
「王爷息怒,如果白帝一死,世间再无人知晓白虎丸下落,则白慕飞必死,何昭宇这么
做也是逼不得已。」秋无痕连忙解释,也为何昭宇的牺牲而痛惜,这个孩子,是他看着
长大的啊。
犹记得何昭宇跟在自己身后蹒跚学步的乖巧模样,谁知道他竟会遭遇到人生最沉痛的打
击。不知这温和的孩子,是如何度过那痛苦黑暗的时刻,又怎样解脱心魔,重新站起…
…
「该死!」燕王怒吼一声,猛然一拳砸在桌上,顿时轰的桌面碎裂,跌作数块。
秋无痕大惊失色,抢上前按住了燕王,防他再出手。
印象中,燕王一向喜怒不形于色,无论什么样的劣境都不能让他失去冷静,今日居然为
了何昭宇这般大失常态……
「事情都已经过去了这么久,王爷就不必再动怒了。」
「该死!」燕王从来没如此狂怒过,只觉得心生生被撕裂了一样,曾经当作心肝宝贝呵
护在怀的孩子居然惨遭蹂躏,他这个做父亲的如何能忍受?
突然,一个非常清晰的念头在脑中划过,何昭宇,是为了白慕飞才甘愿以自身救白帝的
……
对,一切都是白慕飞的错,是这个该死的家伙招惹了何昭宇,俘去了他的心,最终让他
承受了这么多原本不该他承受的痛苦。「不除白慕飞,本王誓不为人!」燕王愤怒得完
全失去了理智,再一次怒吼出声。秋无痕深知燕王的脾气禀性,早知他不会善罢罢休,
幸而自己准备周全,否则,杀了白慕飞,何昭宇又岂能独活?
「王爷三思,白慕飞不可杀!」
「不可杀?天下还有本王杀不了的人吗?」燕王杀气腾腾。
秋无痕叹了口气,「白慕飞虽是无名小卒,杀之无妨,可他的爷爷,却是王爷的故人…
…」
「故人?」
燕王察觉到秋无痕话中有话,略一思索有关白慕飞的诸多线索,立时恍然,「不错,我
怎么忘了,那人本来就姓白。」
「王爷如果想大计得成,非仰仗此人的旧部不可,若是杀了他的孙子,所有的部署就免
谈了。」
燕王沉思片刻,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他与本王有约定,即便不为部署,本王按约也不
可杀他的后人。哼,便宜了这白慕飞,本王会留他一命,只是他休想与昭儿在一起。」
看样子,燕王是下定决心要拆散何昭宇和白慕飞了。秋无痕心中暗叹,虽然怜悯二人,
却不敢再求情。
「那白帝后来又怎样处置这件事?」
秋无痕禀道:「据说白帝为何昭宇所感,竟一见钟情,发誓终生保护,而且他也这么做
了。」便将黑帝宫、老羊坡等事都说了。
燕王瞇起了眼睛,想不到白帝竟如此痴情,为何昭宇出生入死,几度性命垂危,依旧痴
心不改,不觉油然生起了好感。
忽然想起一事,问道:「你这些事是从何打探而来?」
秋无痕笑道:「王爷真是气胡涂了,青帝不就是五方帝的人么?其中的事情又怎能瞒过
她?」
燕王摇头道:「你所言的细节,应该非青帝所知才对。」
「王爷明见万里,有些事青帝的确不知,不过,她想办法灌醉了黑帝,从他口中套出来
的。」
「青帝心计很深,探听了各人的弱点,便可掌握利用之。」
燕王踱了两步,「只是她的风范、气度及智慧都有所缺乏,非统领群雄的人才。传说白
帝如虎,必治江湖,极有才干,本王倒是很欣赏他……」
秋无痕笑道:「王爷打算弃青帝用白帝了?」
燕王也笑了,「你果然是本王的知己,白帝是五方帝之首,以前他独行于世,本王也无
法招揽,如今他对昭儿一往情深,肯定不会置身事外,有此良机,本王当然要善加把握
了。」
秋无痕喜道:「青帝野心太大,两面讨好,绝非可靠之人。而白帝定然处处为何昭宇着
想,只要王爷能认回儿子,就可顺便招揽白帝于麾下,而且忠心不二。」
燕王抚掌大笑,「看来你对青帝不满已久了。好,此事必须速战速决,你去备下文房四
宝,我要作画。」
秋无痕大奇,「王爷要画何人?」
燕王唇边浮起温柔的微笑,「昭儿……」
秋无痕大悟,不禁深为敬服,燕王智计之深,目光之远,世间少有人及。
第一章
「绫罗绸缎春夏秋冬四季衣裳各一百套,上等牛皮靴各色共一百双,随身佩饰、腰带、
零碎物件各一百样,樊楼一等海陆八珍酒席包送一百天……」
几十个大小箱子堆得满地皆是,何昭宇和白慕飞刚回来就被堵在开封府门口,连脚也插
不进去。
「这是怎么回事?」何昭宇奇怪之极,开封府向来冷清,谁有如此胆量,上门给苏大人
送礼?
章龙一见何昭宇便大叫起来,「何大哥快来,这些都是送给你的东西。白虎一边去,樊
楼一等海陆八珍酒席不是让你吃的。放下那只炙羊,咬得全是口水,真可恶……」
白慕飞一把抓住送货的小厮,「谁送来的?」
「不知道啊,人家客官下了银子订了货,吩咐送给何大人,小人等就依命行事。」小厮
满面春风,这一趟生意足赚了个对合有余,连他也得了不少赏钱。
何昭宇一脸的不解,「谁开玩笑,送这些吃穿用度的东西?」打开过目的箱笼中,竟然
还有一套套贴身的亵衣,简直莫名其妙。
一名黑衣人从旁踱出,「何少侠对我家宫主所送的礼物,可还满意?」
白慕飞顿时大怒,「那个王八蛋黑帝还有脸送礼?星河,趁早把东西全拿回去,省得我
来扔!」
星河面无表情,「抱歉,宫主有令,恕星河不能拿走。」
何昭宇淡然道:「既然如此,章龙,将这些东西都分给开封的贫苦百姓,以后送来什么
就照单分就是。至于酒席,让白虎吃个够。」
「啊,按何大哥说的办……」章龙狠狠地瞪着白虎,全便宜了这个贪吃的家伙。
白虎得意地摇着尾巴,毫不客气地大吃起来,一桌酒席转眼风卷残云吃了个精光,还打
碎了七、八个碗碟。星河冷眼看了一会儿,便踱开了,彷佛发生的事都与他无关。白慕
飞紧攥着何昭宇的手,担心不已,「猫儿,你没事吧?」含笑摇头,「有你在,我怎么
会有事?」
白慕飞顿觉飘飘然,笑得口也合不拢,头重脚轻地进了门,兜头就挨了一通臭骂,「死
小子,哪儿鬼混去了?丢下你大哥大嫂不知去向,良心狗吃去了?你大嫂多少年才到东
京看一次灯,居然还要白等你一夜,我踹死你这个没良心的货!」
绿影翻飞,绣花鞋旋风般踢向白慕飞面门。「大嫂,妳听我说嘛……」白慕飞急忙躲闪
,上窜下跳,好不狼狈。他自幼为卢夫人抚养长大,敬畏如母。
卢夫人生来一副泼辣脾气,白慕飞的武功又是大半由她传授,从小打骂已惯,也不觉怎
样。
可是开封府众人第一次看见风流倜傥、俊美洒落的白慕飞,竟然被追打得满院乱跑,无
不目瞪口呆。
何昭宇听他说过往事,倒还不是十分惊讶,怱见卢泽远抱着儿子卢麟站在一旁发笑,便
走来逗弄那小儿。
小卢麟才四个月大,一双黑亮的眼睛骨碌碌直转,盯着白虎,咿咿哑哑,甚是好奇。
白虎看见小卢麟,也是一脸好奇,走过来仰头东瞧西瞧。大概牠很少见过婴儿,越看越
好玩,索性半立而起。
卢泽远一吓,刚想让开,谁知,卢麟小手一把抓去,生生揪下了白虎脑袋上一撮白毛,
痛得白虎大跳。
这边白慕飞已被卢夫人擒住,拽着耳朵骂道:「我叫你躲……」用力一拧,白慕飞大叫
呼痛,「大哥救命啊!」
卢泽远素来惧内,年近五旬才得了儿子,更是畏妻如虎,摇手道:「自作孽,不可活,
我也帮不了你啦。」
开封府众人笑得东倒西歪,卢夫人杏眼一瞪,「笑什么笑?没听过三娘教子吗?那好,
一个个排队过来慢慢受教。」
众人均知卢夫人泼辣,哪敢得罪,赶紧开溜。
「啊呀,大嫂,我们走散了,一时迷路,不是故意的……我打了一对缠丝镶宝金镯子孝
敬大嫂,您高抬贵手,我去拿给大嫂看……」
「花言巧语,一对金镯子就能收买你大嫂?做梦!至少也要十对镶翠金镯,一打各式新
款金玉发簪,奇巧耳环十对,攒心珠花二十朵,陈珠不要……」
白慕飞苦笑,「大嫂,妳当我开首饰铺子啊,又不是嫁妆,要这么多?」
「那是你给大嫂赔礼。」
卢夫人气势汹汹,手上加力,「到底给不给?」
白慕飞连忙向何昭宇大使眼色求救,卢泽远自家不敢出头,却也帮兄弟使眼色。何昭宇
只得走上前,「大嫂,说起来这件事我也有错,我代慕飞受罚如何?」
卢夫人见了何昭宇,早已眉花眼笑,「你向来温柔细心,怎么会有错?当然是那个死小
子不好。告诉大嫂,他有没有欺负你?别怕,大嫂替你收拾他。」
何昭宇脸一红,「大嫂取笑了,是昭宇的不是,妳饶了慕飞罢……」
「好吧,你说情,这次先饶了他,赔礼的东西一样不准少。」
卢夫人还要骂白慕飞,卢泽远偷偷一掐,卢麟大哭,卢夫人忙抱过儿子安哄,知道丈夫
暗帮白慕飞,便狠狠踹了卢泽远一脚,卢泽远不敢叫痛,嘿嘿一笑作罢。
白慕飞这才逃过劫难,摸摸耳朵,已被揪得红肿起来,嘀咕道:「大嫂越发偏心,疼你
早胜过疼我……猫儿,都是你不好,你要赔我。」何昭宇不理会他的胡言乱语,望着那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心有触动,若有所思。章龙急急走来,「何大哥,苏大人有事,请
你去书房。」
※※※
茶已冰冷,司马衡续了水。缭绕白雾中,苏默刚毅的面容隐隐显出坚忍之色。
这段日子的重压使人喘不过气,虽然朝廷上任何事,苏默都不隐瞒他这个谋士,可毕竟
承受压力的人不是他。每每自崇政殿议事回来,苏默都精疲力竭,有时甚至话也说不动
了。
短短两个多月,司马衡明显感觉苏默瘦了许多。但是面对开封府众人,苏默仍然言笑自
若,丝毫不露。
看到何昭宇进来,司马衡收起愁容,笑道:「才回来几日,又不得休息了,昭宇真该拿
双份俸禄才是。」
「司马先生日夜在开封府忙碌,比我更辛苦,是不是该拿三份?」
苏默微微一笑,「两位若是自由身,文也有成,武也扬名,随了我,都耽误了前程。」
司马衡和何昭宇齐声道:「大人……」
「好好好,闲话不说,不然两位定要口若悬河,不驳倒我不罢休。」
苏默注视何昭宇,眼中闪过一丝慈爱,「有桩陈年老案要你查查,三十年前,西南苗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