楞了楞,随即言予诺胀红了脸让聂端衡替他擦嘴。
搞什么,他怎么会突然转了性?害他都不知道怎么面对他才好!
言予诺不明白是什么改变了聂端衡,但他目前的身体状况也由不得自己说不。
气氛很尴尬,言予诺只想说些什么来转化气氛。
而最佳转移话题的言儿,此时不知上哪儿去。
「言儿……」他没有看见爱猫的踪影。
「我替它盛了粥,在外头。」聂端衡抱出好吃的言儿已在外头大快朵颐。
「喔。」言予诺眨眨眼。吃饱了就会格外想睡觉。
「睡一会儿吧。」聂端衡作势要扶他躺下。
言予诺呆了下才木然的点头。
「呃……」才要入睡的言予诺发现好象少了什么,叫住聂端衡,却不知道自己叫住他干
嘛。
拿着托盘要出去的聂端衡听到言予诺的叫声转身,以眼神询问。
言予诺张口欲言,清清喉咙后才道:「可不可以……」
「嗯?」聂端衡没有听清楚。
四目相对了好一会儿,言予诺才牵动一下唇角。
「呃……」言予诺抬起无力的手做了个手势。「这个,可以吗?」
应该是少了它吧!言予诺心里猜测。
聂端衡的回答是微微一笑,放下托盘重新坐到床旁的地板,将手覆上言予诺的脸庞。
「这样?」唇边的笑意消失,但眸底的笑意仍在。
「嗯。」果然是少了这个。这下他可以好好睡了。言予诺眯眼一笑,安心地枕着聂端衡
的手入睡。
就是这像安眠药似的绵延不断的暖意让他睡个好觉。
望着沉沉入眠的言予诺,聂端衡内心翻涌着不知名的情感,手指不由自主的轻抚指下的
肌肤。他,陷入惘然迷思。
天高气爽精神好。
星期二,言予诺没有课,但聂端衡却排满了课。趁着好天气,言予诺将公寓里里外外清
扫了一遍,将脏衣物丢进洗衣机,设定好时间后,他安闲地搬了张椅子往阳台一坐,泡
了壶茶,预备好好休息时。
「噗--」言予诺才刚人口的茶全喷了出来,直朝他面前的言儿喷去。
言儿眼明脚快的跳开,免去一场灾难。
「你说什么?」言予诺怕再接受更大的刺激,将握在手里的杯子放开,省得一会儿不小
心又发生什么事。是他幻听了吗?他怎么觉得言儿刚刚说的话很离奇?离奇到他喝下去
的茶还没吞下去又全喷出来。
「我说……」
言儿才要重复,就被言予诺打断。
「等等。」言予诺先是喝了口茶,吞下后才说:「可以了。」
言儿跳上他的大腿,四肢缩起,放任尾巴晃啊晃的。「我说,聂端衡很有可能是可以帮
助你的人。」
「啊?」言予诺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不说第三次。」舔舔干干的鼻头,言儿悠闲地合上眼,打个呵欠。
「不可能。」言予诺呆了半晌,断然地否决言儿的话。
他才不要一个阴沉的人来帮助他咧!而且聂端衡是他客户委托的人,是生意,跟他自身
的事是两码子事。生意就是生意,不跟生意对象有牵扯是基本原则。
「我看也还好啊,看他肯在你生病时助你一臂之力,就知道他这个人是面恶心善的人。
」言儿事不关己地说。
「他是生意对象。」言予诺坚持立场。
「没人不可以对生意对象下手啊!何况命定就是命定了,你再怎么否认,他还是那个命
定的人啊!,」言儿解说,规定就算再严密也还是会有漏洞的。
「他是男的。」言予诺信口胡言,乱找借口,就是不肯乖乖接受自己的未来极有可能会
跟聂端衡绑在一起的臆测。
「那又怎样?」言儿提高音量,不以为然。
「什么那又怎样?你知不知道这个问题很令人头大?」言予诺难得激动的诘问。
「会吗?」」言儿琥珀色的大眼欣赏地看着几乎发飙的言予诺。
平日少根筋、漫不经心、心肠又好到让人想揍下去的言予诺,也会有这样的表情,这么
少见的机会得好好把握才是。
「不会吗?」言予诺尖锐的嗓音使他俊秀的脸庞蒙上一层暗影,黑色的眸子不知是因阳
光的关系还是怎么的,缓缓地渗染上一层金翳。
「只要有爱,什么都好谈。」似是意识到言予诺内心隐藏的幽黑,言儿笑笑地将话题带
过。「说真的,你打算怎么给聂端衡幸福呢?」
「Roy的资料呢?」言予诺忍下一时之气,微眯起眼来躲避午后过分刺眼的阳光。
「他死了四年多。」
「死了?」难怪那抹「幸福」会染上绚丽的悲伤。
「自杀死的。」言儿附注。
「嗯?」言予诺发出一声惊呼后,发现自己没什么立场惊讶而改为轻咳,以掩去这声惊呼
。「为了什么?」
「我不知道。」言儿悠闲地摇摇尾巴。「再过去就不是我能涉及的范围。」
「言儿,你最近很不务正业哦!」言予诺气不过地捉起言儿的项背,大皱其眉。
「哪有!」见言予诺质疑她的「专业能力」,言儿大声反驳。
「哪没有!」言予诺比言儿更大声。「以前叫你查个人物,你连他祖宗十八代什么时候
打喷嚏都查的出来,这次叫你查,你反而只查出那个人的一丁点事情而已,这不是怠忽
职守是什么?」
「我说了啊,再过去就不是我能涉及的范围了啊!」言儿苦着张猫脸。
不是她不查,而是她根本不能查。
「为什么?」言予诺不明白,这是关键那,要是查不清楚否跟聂端衡的关系,他怎么下
手啊!
「因为正如我先前说的,聂端衡极有可能是你的命定之人。规矩你是懂得的,举凡与你
有关的人,我都不能施以任何援手,尤其是事关命定之人时,那更得由你自己负责。」
言儿还在一旁摇旗呐喊。
明明别人的负面情绪他能将之阻挡,偏偏就是聂端衡的他挡不往,还被聂端衡影响。简
直呕极了!可恶!可恶!
言儿望着言予诺僵直的背影,凉凉地摇着尾巴,有些不舍的叹口气。
要是聂端衡真的是言予诺命定的人,她就得找下一个主人喽!唉,要找到一个有好手艺
的主人很不容易,她可有得烦恼了。
不过,未来的事,谁知道?
就像出门走路有可能会踩到狗屎一样,为什么言予诺跟聂端衡不可能呢?
第六章
命定之人?命定之人?
言予诺食不知味的把鱼骨头送进嘴,专注地盯着餐桌那头的聂端衡。
怎么办才好呢?他要怎么样才能确定呢?难不成真的要赌自己的命去深探聂端衡的内心
?可是,可是他只敢浅探啊!深探搞不好他回不来还会死!怎么办?怎么办啊!
「言。」聂端衡察觉到言予诺的注视,抬首,正好见到他把鱼骨头塞进嘴巴,因而出声
唤他。
由于叫职称太客气,唤全名又太生疏,名字又过于亲密……不知如何定位两入关系的他
们,最后衍生出互唤对方的姓的叫法。
言予诺那一次生病,仿佛一记棒子,将两人的隔阂给打破。即使聂端衡仍是那张死人脸
,怛言予诺总是可以接收到他传过来的暖意。这似乎成了言予诺良好精神的来源,他见
到聂端衡头一个生出的念头不再是逃,而聂端衡也开始试着在他朝他笑时回予笑容。
言予诺几乎觉得这半年来观察的聂端衡不是真正的聂端衡了,跟他相处再也不是一件不
可能的任务。
言予诺还是直盯着他,没有发觉聂端衡已经发现他在看他了。
「言。」聂端衡伸手在他呆凝的眼前晃了晃。
「嗯?」言予诺当场被逮到,只好装傻的笑了笑,低头专往的咀嚼。
怪了,怎么这块鱼肉吃起来这么硬,还一根一根的?他今天明明买到很新鲜的鱼啊,怎
么这么难吃?
边咬边觉得奇怪的言予诺尚未发觉自己吃到的是鱼骨头。
「言。」聂端衡再唤,要他抬头看他,没有意思要追问他盯着自己的事,反而指指自己
的嘴巴,见言予诺反应迟缓地看着自己,只好道:「你连鱼骨头也吃?」
啊?言予诺经他一提醒,才发现自己刚刚咬的是鱼骨头,他忙吐出咬得稀烂的鱼骨,不
自在的笑了笑。「幸好没吞下去。」
真是的,他在干嘛啊!向来的闲适自在因言儿的话尽散。言予诺不明白为何自己会这样
介意聂端衡成为自己命定之人的可能性。这对他而言的天大事,足以影响他这个人的生
死。
可是……眸光溜到聂端衡身上,望着望着,又出了神。
再次察觉到言予诺落在自己身上的专注目光,聂端衡不免开始怀疑自己脸上有什么东西
是言予诺感兴趣的。
想明问,又觉不妥,只好旁敲侧击。
「你还好吧?」聂端衡盛了鱼汤来喝,淡问。微合的眼眸掩去关心。
「很好。好得不得了。」言予诺飞快地回答。
聂端衡看他一眼,暗自好笑,表面仍不动声色地问:「你会不会答得太快了?」
「呃……」闻言,言予诺除了僵笑还是僵笑。
总不能摆明告诉他,他在衡量他是不是真的是他的命定之人吧?也总不能跟他说,他很
在意他吧?
不明原由的在意,对他,言予诺总有种无力感。既不能探他内心,又得时时刻刻担心自
己跟着他的情绪起伏,到最后连命也没。
「我脸上有什么吗?」聂端衡给了言予诺台阶下,一方面也问出自己的好奇。
「啊?」言予诺睁大眸子,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在聂端衡脸上东找西找,终是找出「
台阶」可不:「嗯……油油的。」
「哪里?」聂端衡摸摸脸,但没摸到重点。
「那里。」言予诺伸手替他擦掉,正好和聂端衡的手碰触。
手掌肌肤的触感让言予诺和聂端衡两个人同时一楞。
双眸对视,十指交握,一时忘了分开。
那分悸动、那分暖意明明白白的透过两人交握的手递送。
言予诺在此刻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抨、然、心、动。
分不清是自己的心还是聂端衡的心在狂跳,乱成一团的心绪交迭,欲理,理不清;欲断
,断不了。
为什么言儿要说他有可能是他的命定之人?为什么他会对聂端衡有这种感觉?
言予诺轻微喘息,心绪紊乱无法稳定,被聂端衡握住的手微颤。
「呃,谢谢。」聂端衡惊觉自己的失态,忙放开言予诺的手。
他放开他那一瞬间,一抹失落袭上心头,强烈的不舍以及欲望,交替侵扰拉扯着聂端衡
和言予诺的心。
妈--妈呀--言予诺脸上的表情只有震惊二字可形容,厘不清这份心动是属于聂端衡
的还是自己的,总之会有这种心情产生就是一个错误。
他接收聂端衡情绪的能力似乎更为增强。
不!他不要!他要自己随时能切断接收他人情绪的开关,聂端衡不该是例外的!错了,
错了,这是错觉,是错觉!他绝对不相信!
「我……我忘了我要准备明天上课的东西。」言予诺慌乱之余,随意找理由来搪塞心头
的纷杂。
「你吃饱了?」言予诺连一碗饭都没吃完。
「嗯,我今天吃了很多东西。晚上有点吃不下。」言予诺答得又急又快。
「你的身体还没好,还是多吃点吧!」聂端衡不怎么相信言予诺的话,邹起眉头,不希
望看到大病初愈的他因为营养不良又病倒。
言予诺闻言,只好坐下来猛扒饭,不一会儿一碗见底,他给聂端衡「审查」过后,看他
颔首,才如获大赦说:「我先进房了。」
由于今天言予诺清理家里、煮饭,因此聂端衡就接下洗碗筷的工作。这是两人「同居」
开始,言予诺硬是定下的规矩。
「嗯。」聂端衡点点头,表示明白,深不见底的黑眸直望着他。
「你慢吃。」言予诺扯出个不像笑的笑。
「你去忙吧。」聂端衡重新举箸,低首不看他。
言予诺则捉了还没吃过瘾的言儿往自己房里冲。
「喵呜!」言儿悲惨的叫出声。
她的晚餐啊!
「砰」的一声,言予诺背贴着门板,像是跑完百米后肺部缺乏空气的死命呼吸着。
言儿哀怨地任言予诺捉着她的颈背,为她没有填饱的胃默哀。
「言儿!你给我说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言予诺慌了、乱了,平日的悠闲全教
浮躁替代。
「就是这么回事啦!」言儿口气不佳地回道,她的晚餐……她的晚餐啦!
「身为守护者的你有责任厘清我的困惑!」言予诺没有心情跟言儿耗。
幸福诊所主治医生的守护者,会在主治医生有困难时出手相助,唯有在事关命定之人时
不能插手,言儿便是担任这样的一个角色。
「事实就是聂端衡果真是你的命定之人。」言儿收起哀悼的心,正色道。
打从言予诺无法切断与聂端衡的情绪连接,并且会随着他情绪的起伏而严重影响自己的
身体开始,言儿就有预感。现在,言予诺感受到的情感与慌乱的质问,只是更加证明聂
端衡就是言予诺的命定之人罢了。
言予诺张大嘴,不敢置信地看着言儿,手一松,言儿便飘浮在空中,长长的尾巴垂吊着
。
好一会儿
「不会吧?我不要把命交给他!」言予诺任性地吼着。
命定,命定,命中注定要以生命相许的人……这是担任幸福诊所为人寻找「幸福」的主
治医生的最终明运。每一任主治医师会在寻到命定之人时结束他在幸福诊所的任期。
在未寻着命定之人以前,主治医师就靠着求诊者认为自己得到幸福的一瞬间,吸取他们
内心散发的强烈「幸福」以延续自己的性命。遇到命定之人后,他便可依赖命定之人所
供给的「幸福」活下去。
因此才会有「命定」这个名词出现。
「来不及了。」言儿镇定地看着失措的言予诺。「别急着否认,想想,聂端衡还挺会照
顾人的,你跟他在一起应该是不会吃什么苦。」
在聂端衡还没动心之前或许可能,但聂端衡已经动了情,预言成了箴言,无法更改。
这不是问题的关键!」言予诺瞪着为聂端衡说话的言儿。
「那……因为他是男的?」 言儿明知故问。
「不是!」言予诺恨恨的说「不是的!是男是女都不重要!重要的是……」
重要的是交心啊!是那看似浅淡、但可为对方付出生命的交心情感啊!还有……还有一
个人的自由,在身边有了另一个人时,自由就没了。
「可是你明明跟我说过……」言儿几乎要笑场。
「我知道我说过什么……老天!我说不要就是不要!」言予诺拗执地抱着头,俊雅面容
满是不甘心。
怎么会这样?他宁愿一生靠吸取求诊者的「幸福」过活,也不愿安定下来只依靠一个人
而活。这样让他觉得他只是沧海一粟,而且靠别人活算什么?他不要这种一高一矮的不
平等关系。
而且、而且,聂端衡他……他……他是他接手过最难以应付的case,这下好了,任务没
达成,反倒连自己也赔了进去。
前所未有的害怕不断涌出,淹没他所有的理智。他还没有心理准备有命定之人,尤其对
方是聂端衡时,他头一个念头只想要脚底抹油--溜!
即使现在他成功的融入聂端衡的生活,也开始有点头绪了。
言予诺惧忿交织的拉开衣柜,扯出行李箱丢上弹簧床,开始把衣物往行李箱塞。
「你在干嘛?」言儿飞到言予诺身边。
「收拾行李。」黑瞳掠上一抹金光,而后,黑色的眸子一转而成金色的眼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