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你也把我玩的够惨啊,我回去后还被姥姥罚跪,抄了一整夜的经书。”
“我哪有那么小气!”我咳嗽了一声,那小子恐怕是看了我刚才的英勇举动,把我当了
英雄,猛然又觉得那样说好像会显得自己更小气,连忙岔开了话题:“小三子,你是本
地人,应该对这一带很熟悉吧?”
“不错。你想逛逛吗?我知道有几个地方风景很好,有空带你去。”小三子点点头。
“这倒不用了。”我急忙摆摆手又问:“你是不是和张家的三姐妹从小就很熟?”
“何止熟,自从秀雯姐走了后,我每天都到张家去帮忙。”他神气的说道。
我立刻来了精神。正好自己对现在的事完全没有头绪,而张家的伯母又变得疯疯癫癫的
,从她嘴里根本就什么都问不出来,或许自己在这小子身上可以搞到些线索也说不定。
“小三子。”我思忖了一会儿问道:“你可不可以把张家的事情详细说说,像张家的来
历,三姐妹的关系,还有平时她们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嗜好等等。”
“你问这个干嘛?”那小子狐疑的看了我一眼。
我笑了笑:“你姥姥要我去找张雪韵的尸体,还有失踪的张雯怡,我想多知道一些关于
她们的事情。”
“姥姥真的要你去干这些?”他皱起了眉头:“没道理啊,她为什么要你一个外来人管
这么多?”
“我哪里知道,高人总有他自己的道理,我为人平庸,想不出来。”我耸了耸肩膀,唏
然道:“不过如果你真的很想知道的话,不妨去问问她。”
“免了,她那杆铁旱烟管我可是受够的。”小三子低下头想了一会儿,慢慢说道:“我
听镇里的人说,二十五年前是张叔叔借钱修起这栋旅馆,但没想到营业后就越来越背,
当时旅游业虽然已经起步了,但老实说,没几个游客肯来这种交通不便利的穷乡僻野。
“张家的生意从来没火过,而且债加上利息开始恶性循环起来,就在他们穷途末路的时
候,一个旅人到他们家住店,据说那人给了他们一大笔钱,说要租下地下室和三楼最里
边的那个房间一百年,这笔钱让张家的人摆脱了困境,不过那个人真的很奇怪。”
小三子坐到地上,继续说道:“他在这个镇待了两个月,但几乎都没有出过旅舍,那两
个月中一直都过着从房间到地下室,然后再回房间的两点一线单调生活,然后他就走了
,不过说也怪,自从他走以后,张家的运气也跟着好转了很多,还生下了大女儿张秀雯
。
“秀雯姐是个很单纯的人,没什么爱好,为人做事也马马虎虎的,好像什么都无所谓的
样子,不过两年前她突然变的很固执,说一定要到外边去打工。张阿姨拿她没办法,只
好让她走了。”
小三子吞了口唾沫又说道:“雪韵姐是二女,是个很害羞的人,她和伯母一样,为人懦
弱怕事,做什么事情都举棋不定,优柔寡断,非要等到别人来替自己拿主意,我真的到
现在都想不通,雪韵姐竟会自杀,她怎么可能会自杀?她胆子那么小,连见到血都会怕
的晕倒。
“至于雯怡,她是三姐妹中最有个性的,敢作敢为,为人很豪爽,有时候还会搞出一些
无伤大雅的恶作剧,但是镇上每个人都很喜欢她。”小三子脸红了一红。
嘿嘿,莫非他对张雯怡有意思?我暗自笑起来,没想到那小子的资料还不是普通的详细
。
“对了,你知不知道一个叫李庶人的游客,他两年多以前来过?”突然想到些什么,我
问道。但一想每天旅馆里来往人数那么多,要记住一个人是很渺茫的事情,也不怎么抱
有希望。
没想到小三子的回答居然那么爽快,“知道,他来那天我正好在店里帮忙。他声称自己
是二十五年前那个怪人的儿子,想要拿回父亲以前放在这里的东西,然后就住进了那个
怪人的房间。”
小三子回忆道,满脸稀奇的表情,“那家伙不愧是怪人的儿子,他自己也是个怪人,李
庶人在这里住了有半年,每天就像他父亲一样徘徊在地下室和客房之间,连吃饭都要送
进他的客房里,有一天他突然不辞而别,就那么走了。
“不过伯母事后很奇怪,二十五年前那个怪人应该什么都没有留下来才对,李庶人口头
里说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最后他是不是拿走了?我们这个镇的人,当时几乎把这些当作
茶余饭后的闲聊,猜了好长一段时间。
“咦,我想起来了。”小三子突然从地上跳起来,“就是那个李庶人!自从他走后,秀
雯姐才坚持要出去打工的。那时我就觉得他们两人有问题,难道秀雯姐是出去找他?”
我一声不吭的静静坐在地上,脑袋几乎要被小三子提供的庞大资讯给压塌了。
过了好久,我才艰难的整理出了一些东西,二十五年前来到黑山镇的怪人,一定就是李
庶人那个不老的怪物!但他为什么偏偏会到这里来?来做什么?而且他居然还租下了旅
馆的地下室……
难道他会是个科学怪人,刻意躲在这穷乡僻野,做什么有关不老不死的研究?靠!这种
只有不入流科幻电影里才会有的跛脚剧情,怎么可能出现在现实生活中!
那么他究竟是来干什么?他留下了什么?两年前他为什么还要回来,是来放东西,还是
来将以前留下的东西带走?不对,他应该没有带走任何东西,否则他也不会留下写有“
黑山镇六街十五号,我有东西寄在那里,有缘人可取之。”字样的纸条了。
那么,他留下的东西究竟在哪里?到底是什么?还有一个疑惑,三十年前,有个村姑的
尸体变做所谓的厉鬼索魂,她的卧室就正好在现在这旅馆的地下室……它们之间是不是
也有什么联系呢?
“喂,你怎么了?发什么呆啊?”小三子对一直呆坐着不动的我大叫了一声。
我极不情愿的回过神来。
那小子又向我眨了眨眼睛,小声说道:“对了,姥姥不是要你找雪韵姐的尸体吗?或许
我有办法,你今天晚上八点,在河边的那棵老榕树下等我,不见不散!”
说完后,他就急忙跑掉了,连让我拒绝的机会都不给,都不知道那家伙搞得神神秘秘,
到底想耍什么花样?
寂静的夜,上弦月优雅的洒下黯淡的光芒,照在榕树四周的大片土地上,这不但无助于
视野的提高,反而让眼前模糊了起来。好冷的夜!我打了个冷颤,该死,都八点十五分
了,那家伙竟敢放我鸽子,看我明天怎么整死他!
冷的受不了,正想打道回府时,突然看到一个黑影飞快朝这里跑来。“对不起,有一些
东西要搞定,所以迟了一些才到!”小三子低声喊道。
“你准备了什么?”我接过他背上背的袋子翻看起来。
不看还不怎样,一看真被吓了一大跳,那袋子里装得满满的全都是稻草人,样子和几天
前,在河边看到他们寻找张雪韵的尸体时一模一样,只是尺寸更小一点。
“你就是为了准备这些?”我哭笑不得的说道:“老兄,我们现在是要找丢失的尸体,
我还以为你会有什么好办法呢!结果又是老套。现在想干什么,招魂还是让她的尸体自
动走出来?”
小三子没有理会我的讽刺,指着前边的山坡说道:“等一下我们到了那山坡,你朝左边
走,我往右走。每走三十步就抓一把稻草人用力甩出去,有多远丢多远。我们到坡顶会
合,如果张雪韵的尸体在那里的话,稻草人就会站起来。”
我不可置信的往袋子里那些平平无奇的稻草人看了一眼,“真有这么神奇的事?”
小三子冲我笑了笑,“这些稻草人可以感受尸气。你刚来这个镇上的时候,不是见识过
它怎么找到雪韵姐的尸体吗?相信我没错的!”
我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就算这些玩意儿真有那种魔力,那你怎么知道她的尸体一定会
在这块山坡上?”
“能不能不说?”小三子为难的看着我,见我毫不犹豫的摇头,他叹了口气,“今天早
晨是我第一个发现雪韵姐的尸体不见的,本来我还怀疑是你因为某种目的偷走了,但不
久便推翻了这种想法。然后我想到了雯怡,她那么爱自己的姐姐,一定不愿意雪盈姐死
后被烧掉,连个全尸都没有。”
他望了望不远处的山坡又说:“这个小镇就巴掌大一个地方,每家每户都是认识的。基
本上又没有空闲着的房子,想要藏东西很难,想要藏一具尸体更是难上加难。所以唯一
的选择就只有那个山坡。
“从小我、雪韵姐和雯怡就爱在那里藏东西,可以说这是我们的秘密基地,那个山坡虽
然不大,但是地下有许多大小不一的暗洞,洞的洞口即使在白天也很难看出来,如果是
我的话,我也会把雪韵姐的尸体藏在这里!”
“真是精采的推理!”我鼓掌道。
还是俗话说的对,看人不能看表面,小三子这家伙看起来又憨厚又没头脑,居然会有这
么强的逻辑思维,不过说真的,他的方法倒是值得一试,至少比我现在毫无头绪,不知
道要从哪里入手强多了!
夜很阴暗,从头顶洒下的月光,更是为这个山坡徒增了一份阴森的感觉。北风呼啸着,
夹杂着寒气如刀般割在脸上。如果是在家里的话,相信我现在应该一边喝着热呼呼的巧
克力牛奶,一边跷着二郎腿坐在按摩椅上舒服的看电视吧。唉,越来越不懂自己在想些
什么了,有福不会享,偏偏为了满足自己任性的好奇心,跑到这里来受罪!
一边在心里默默数着步子,一边自艾自怨,随手又将一把稻草人用力丢了出去。自己应
该是无神论者吧,虽然渐渐开始相信,世界上有很多用科学无法解释的神秘事件,但现
在的我又在干些什么?学那些我一向都看不起的神棍,又洒那些无聊的稻草人,又在祷
告希望它们快些感应到张雪韵的尸气,有没有搞错?我觉得自己都快要变成个神棍了!
我看了一眼手里的稻草人,这些东西真是做的丑!越看越丑!它们不过是稻草做成的人
形而已,难道这样就真的会被赋予某些力量吗?
虽然自己确实看见,被丢到河里的稻草人,违反任何物理学原理停留在湍急的河流中心
,但这也并不能说明什么。万一那只是个巧合呢?只是那里有一个暗涡流,或者有什么
东西把稻草人挂住了,如果真是那样,竟然会蠢的相信的我岂不是糗大了?
山坡已经走上了一大半,越想我就越没有信心,算了,洒完这最后一把,我看我还是回
旅馆去吧。我裹了裹外衣,在袋子里又抓起一把稻草人用力扔了出去,正要转身打道回
府,突然一幕画面映入眼帘,我吃惊的呆了过去。
只见落在枯黄草地上的稻草人猛的动起来,就像有生命一般。它们用纤细的手杆撑起身
体,慢慢的,一点一点的向我爬过来,彻骨的寒气顿时从脚底升起,爬上背脊,又爬上
了后脑勺,我几乎感觉头发都竖直了。
恐惧!是恐惧!那种熟悉的恐惧感觉,在我的脑中还记忆犹新,一如我又回到了昨晚的
午夜。
我全身怕的颤抖,只感到有什么东西缓缓的向我移动,发出刺耳的难听噪音。
那噪音就像有什么笨重的物体在尖利的石头上拖行,又像是用指甲在光滑的玻璃上用力
的划动。
但没想到这居然是我听到的最后一丝声音,突然眼前一黑,到黑山镇的第三天晚上,倒
楣的我第二次被打晕了过去……
第十二章尸变
耳边,不断传来喧哗的声音,吵的我再也睡不下去,于是我醒了过来,张开眼睛,发现
自己正躺在二楼的客房里,门好好的关着。清晨的阳光如金色的丝缎般照射在身上,很
暖和,我用手梳了梳头发,脑袋里一片空白。就像昨晚在山坡的经历只是一场荒诞的梦
。
不过当我的手指偶然碰到头上一左一右两个包,和衣服上的杂草泥土时,我的想法变了
。这几天的经历果然不是一场噩梦。
昨晚究竟是谁打晕了我?又是谁发现我,还好心的把我从几公里外的山坡上背回来?是
小三子?还是张雯怡?
猛的翻身跳下床,我向楼下走去。喧哗声是从旅舍的大厅里传出来的,那里聚集了很多
人,伯母伏在灵台上大声哭着,嘴里不断在咕哝什么。
那群人一见到我,顿时都安静了下来,他们面无表情的盯着我,视线中似乎夹杂着某种
不太友善的感情,场面很冷!
咦,奇怪,这种熟悉的场面,不就和昨天早晨一模一样吗?为了稍稍缓解这种气氛,我
像昨天一样,一边挠头,一边笑容可掬的问道:“都在等我吗?这里又发生什么事了?
”
“有人淹死了。”小三子面无表情的说。
“谁死了?”我好奇的往灵台上望去,那里果然用白色的布单盖着一具尸体。
“是个刚到这里的游客。他晚上一个人去河边游逛,结果被浮尸鬼拉进水里,做了替死
鬼。”小三子目光呆滞的望着我,声音尖锐刺耳,但语气里,竟然丝毫没有抑扬顿挫的
音调。
“这里除了我,还会有别的游客?”我惊讶的问:“你知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他叫夜不语,是个好人。”小三子呆板的答道。
我顿时如被雷电击中一般,全身僵硬,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吃力的笑着:“你小
子在开我什么玩笑?我又哪里得罪你了?”
小三子诡异的笑起来,他看着我,一字一字的缓缓说道:“我没有开玩笑,他的尸体就
在那个灵台上,不信你过去看看。”他抬起手指向灵台。
我努力抑制着全身的颤抖,舔舔嘴唇,一步一步慢慢向灵台走去。每多一步,内心的恐
惧就增加一点,几步路的距离,突然像变的无穷无尽似的,我移动,哆嗦,最终走完了
这没有穷尽的距离,来到灵台前。
台上的尸体明显是个男人,并不高大,但恰恰和我的体形一模一样,我再也受不了这种
折磨,伸手将白色的被单拉了起来。
那具尸体的脸露了出来,很熟悉,不!应该说他的样子我每天都会在镜子里看到,他,
赫然就是我!
“哇!”我惊叫着从梦里醒过来,呼吸急促。是梦!还好是梦!好真实好可怕的噩梦。
我从躺着的东西上坐起来,四周黑呼呼的,什么都看不到,于是我伸出双手向周围摸索
,想找找有没有什么可以用来照明的东西。
突然手按在了两团既柔软又温暖的物体上,感觉什么人“嗯”了一声,似乎是想叫又怕
被人听到,拼命捂住了自己的嘴。随后又听到“啪”的一声脆响,耳朵还没辨别出是什
么声音,已经感到脸上火辣辣的痛起来。
“色狼。”有个女孩娇嗔的轻声骂道。
“是雯怡吗?”我试探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