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的事,又有什么理智可言呢?
看着风眠认真的表情,修突然想笑,而且他也的确笑了,即使着换来一记恼羞成怒的老拳。
不理身后那个挨了揍还在那里笑个不停的男人,风眠用力关上房门,继续看他的东西去了。
背靠着门,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问不出,还是问不出口。
想问他,你是不是很久之前就爱上那个叫做茗月的女子了……
所以才那么温柔、才那么的不识趣……
而现在,你又是否真的遗忘了那份温柔?
再次打开那本浅绿色的本子,还没来得及看几行,风眠的手机突然响了。
一接,却意外的发现是母亲。简单问候后,风眠立刻发现母亲有话要说、确吞吞吐吐的欲言又止。
在自己的认知范围内,能让母亲出现这样的表情的,只有一个人。
“是温馨出什么事吗?”不想再把时间花费在无意义的对话上,风眠干脆把话挑明。
远在彼岸的母亲有些意外的慌乱,却又有一丝了然的安心。
对于风眠而言,叶温馨终于不再是个禁忌。
等这一天,她等了整整十年,久的几乎就要认命的将这个人作为封印,永远让她在心底的某个角落刺痛,不要命,却隐隐作痛无法忽视。
“本来后天是她和天涯的婚礼,可是她现在不见了,我恐怕她会去找你。”斟酌着字句,却无法斟酌的事实。
“他们终于要结婚了啊。”没有人通知他,意料之中。“如果有婚礼,帮我祝福一声。”
又说了几句家常,邻挂电话,凌母终于忍不住旁敲侧击:“你在那边过得还好吗?”
简单的话语,风眠却直觉的知道母亲察觉了什么。
“我很好。”标准的答案,掩盖去波涛汹涌的事实。
“那就好。”电话里的声音,轻轻的,不知道是说给远在彼岸的儿子,还是说给自己。
愣愣的看着桌上宝蓝色的电话,心里隐隐有了答案,却不知该如何面对。
“又想儿子啦,”凌父早锻炼一回来就见到妻子失神的样子,晓得是想儿子了。
“想开点,孩子大了,出门当丢掉,回来当捡到。”
出门当丢掉,回来当捡到吗?被老伴逗得噗哧一笑。
明天去趟仲悠家,她们姐妹俩也该叙叙旧了。暗自立下主意,凌母开始张罗今天的早饭。
12月26日
一如往年,凯特来看我了。当初还算是他介绍我们两个认识的,现在再见他,突然想如果当年没有认识这个人,自己也就不会认识肯,也就不会有这一切的痛苦与烦恼了。可是相对的,也就不会有哪些幸福与快乐。我所承受的痛苦已经远远超过了当初得到的幸福,真是件亏本的买卖。
肯还是那个样子,凯特对他说了整整隔两个钟头的话,他还是安静得睡着,那一刻,我有一种错觉,总觉得肯下一秒钟就会跳起来抱怨凯特劳像个女人没完没了地唠叨。然后,我可以一本正经的抗议肯歧视女性同胞……
可是他还是那样,安静得睡着。自始至终都没有改变过一个甚至微小的姿势。
凯特也与恰巧有空来看我的修见面了,凯特对修似乎有敌意。可是我已经没有心力去探索这些了。现在的我,全心全意地祈祷着肯的归来。
12月30日
老天,这个世界还不够乱嘛!凯特和修居然斗殴!两个已经成年、受过高等教育、并且有某种程度的血缘关系的男人打架!是不是该给我一个理由?而最过分的事,这两个披着文明人外衣的野兽,除了恶狠狠的随时伺机再给对方补上一拳外,嘴巴都紧的跟蚌壳一样!
真是该死的,还说是么他们的是我不用管,我怎么可能不管??除了肯和晴朗,这两个男人恐怕是我最关心的人了。
雪还在下,但愿明天会是个晴天。
1月22日
搞不懂修怎么又飞过来了,他真有那么空吗?虽然当年肯也是这样没完没了的飞,可是当时他还没有接任董事长的位置,而修,我已经不知该摆出什么表情来面对他了。
我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他了。
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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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6日
新年了,可是一个人的新年又有什么意思呢?
妈妈不在了,晴朗据说被一个麻烦的法国男人缠住了。缠住吗?有一点吧,可是我知道他更多的是为了躲避修吧。
如果哪个法国男人真地能够把晴朗缠住倒好了。
感情这种东西,动心很容易,痴心却太难。能够暗恋那么多年,晴朗付出的感情该有多深?不敢猜阿。只能希望新的恋情能模糊过往、愈合伤口。
最近怎么越来越容易累,又不可能是怀孕。注意下休息吧。
1月28日
哦,上帝知道!
修说了,捅破了那层不该破的纸,说惊讶是假的。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即便已开始不晓得,经历了这么多事后,再看不出就是傻子了。
可是问题是,这种感情不应该存在于我们之间。也许他会出现在我和另外一个男人身上,但是至少不能是修!
因为修,让我有一种背叛肯的感觉。
即便不能无情,可是我还是爱肯,那种感情是不会因为时间的流逝而褪色的,我只是一个普通得像要活下去的女人,想要有个好好活下去的理由的女人。所以需要一段新的恋情,可是那并不会代替心目中肯的位置,只要肯醒来,我还是会义无反顾的回到他的身边。这对那个男人很不公平,可是,那个男人就像是新聘的园丁,而肯是国王、是土地的所有者,即使那个园丁把地种的再好,只要国王出现,那块地还是肯的。
我知道我的残忍与不公,可是感情是直觉的东西而不是理智可以控制的,可是我无法控制自己的自私。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我只能做到让修不是那个可怜的受害人。
2月1日
修还是不懂啊,不懂感情。
他真得明白是么是爱吗?他真的爱我吗?
无所谓,反正我不需要他的感情。
2月3日
为什么修是修呢?我想我可能找不到比他更好的人选了,可惜我不能。不能啊。
肯,你为什么还在谁呢?医生说你有好转的迹象,可是你还是一如既往的沉睡,半点也不肯给我信心。
2月4日
越来越懒,睡得越来越多,明明已经睡够了阿。奇怪,找个时间看一下医生吧。
2月7日
肯终于醒了,在我告诉他那句话之后,我不确定他是否听见,但是它眼中的冰冷足以让我却步。我该怎么办……
2月10日
一切都不用烦恼了,因为我已经快死了。
重症肌无力。还真是一个奇怪而有个性的毛病啊,很适合我的死法呢。
就只是躺在床上,走不动、睁不开眼睛,最后无力呼吸而死。真是一个休息的好理由啊。忙忙碌碌这么多年,终于可以休息、长久的休息。
爱也好、不爱也好。
什么责任、是么良心,我只想要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三个男人培在我身边,让我可以悠闲的看着黄泉路上的风景。
感情的问题,有时候在生死面前不那么重要了,不是吗?
可是他们为什么还是放不开?
自然,要死的人是我,看得开得也只是我而已。我已经不想浪费我的时间去探究我究竟爱谁或者爱谁多一点这样的问题了。
我只希望,把事情安排好,可以从容的离开,如此而已。
日记到这里呀然而止,却并不意味着茗月只写到这里,因为本子上留有明显的撕叶的痕迹。
故事到这里呀然而止。
仿佛约好般,门铃突然疯狂的响了起来。
犹豫了一下,还是跳起来去开门。门一开,就是一个拳头带着呼啸声飞来,不过幸好拳头的主人——晴朗,及时发现了自己的错误,中途改变方向吹在门板上发出了巨大的响声,成功把目标敌人:修,给轰了出来。
“晴朗?”闻声而来的修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声音,就被晴朗恶狠狠的揪着衣领逼到了墙上。
“你最好解释清楚。”晴朗尚且可以称之为冷静的声音与其正在进行的行为形成了明显的对比。
修刚想问解释什么,突然看见了跟着晴朗晃进来的大型犬科动物——法国籍前任花花公子,菲利浦。
所以,所有的辩解都赌在嘴里。
“你最好解释清楚,为什么我早上会发现这个家伙在我床上!!”木晴朗,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一早醒来在自己床上发现个陌生人,这种惊吓不是人人都受得起的,尤其当那个人对你有不良企图时……
“地址是我给他的,钥匙也是我给的。但是选择是你做的,不是吗?”
什么叫选择是你做的?风眠原本在一边看好戏,却突然有了写不好的预感。日记中写道的那个缠着晴朗的法国男人,难道就是这个人?
晴朗似乎被话堵住了,恨恨得瞪了修半天还是想不出反驳的话来。
这个结果不是没有预见,只是当那一天来临时,还是忍不住愤怒还一丝丝的悲哀,幸好,不再心痛。
幸好,不再心痛。
“修,有时候你真得很欠揍。”晴朗的声音就像带了面具,空空荡荡,除了理智的清晰,没有在残存其他的感情。
“如果你想揍的话,我不介意。”
修的眼睛清澈见底,仿佛洞悉了世间的一切。
“情郎……”从开始就一直默不作声的大型犬科动物终于发出了第一声呼唤,深情地让所有人跌破眼睛。
晴朗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松开修的领子,转而恶狠狠的揪住菲利普,“是晴朗,不是情郎!你他妈的到底要我教几遍才分得清楚!”
终于明白随便揪住别人的脖子是晴朗的嗜好,趁着人犬沟通时间,风眠悄悄挪到修的身边开始咬耳朵。
“为什么我听不懂你们再说些什么?”
听得懂才可怕!修在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那个时候茗……他姐姐,喝这个法国男人打赌,说只要这个超级花花公子有本事三年不碰女人、当然也包括男人,她就同意把晴朗嫁给他!”
“今年是第三年?然后你通知了那个男人晴朗在哪里?”
“确切地说是这个男人找上我的。”
“他怎么知道你?”
“那个时候他收到了一封信,告诉他如果他能赢得赌局,可以来向我要奖品。”
风眠听完,忍不住笑了笑,他从未谋面的情敌是个很有意思的人呢。
就在两人咬耳朵的同时,晴朗和菲利普也完成了沟通,而且那个大型犬科动物似乎说了些什么动人的话,晴朗的眼睛里闪着可疑的闪光。
果然不愧是前任超级花花公子啊!风眠感慨。
“别以为我会就这么算了!”被大型犬科动物半拖半抱的代理现场,晴朗从修身边经过时还不忘恶狠狠的威胁。
虽然那个威胁实在没有事么说服力,但是毕竟表达了当事人对此次事件的强烈不满,所以风眠没有笑、修也没有,虽然真得很好笑。
你见过猫被拎住后颈后仍然不死心的拼命张牙舞爪的样子吗?就是那个的人类版就对了。
在已经离门口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晴朗似乎突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他挣扎着转过身问:“当年的那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不是回到你手上了吗?为什么你母亲还会来找我谈?”
似乎有个重要的事实被发现了,因为修很震惊。震惊到连风眠握住他的手以示安慰都不知道。
“不是在你哪里吗?”
这是修空白的脑海中唯一浮现的回答。
送走晴朗,在修身边静静坐下,等他理清思绪、也在等一个解释。
没人喜欢当傻子,尤其当那件事看起来似乎还很严重时。
“那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原本是传给家族的继承人的,当年我就是因为有了这决定性的百分之二十,所以即使后来肯醒来过来也无法取代我的位置。但是,后来茗月病了,我却无能为力。所以我就把那百分之二十的股份给了她,再然后,这些股份就不见了。”
修的叙述很简单,却很清晰,不能说有什么隐瞒,但事实并不只是字面上的那些事实。
“你把那百分之二十的股份给她,其实就是把董事长的位置交给肯了,是吗?”
意料之中的沉默,然而就在风眠决定忽略他的沉默的时候,修突然出声了。
“这个问句其实是陈述句。你已经确认了,何必再多此一问。”
风眠一下子愣住了。
的确没有什么疑问,只是希望他的事情由他自己来说明,而不是由自己在边上胡乱猜测——即使他的猜测往往是正确的。因为是修,才愿意将猜测说出口求个认同或者只是个点头甚至就是沉默也无所谓。因为是修,所以不再隐瞒自己的想法,难道这样的坦率反而令人不悦吗?
朋友之间固然应该有所保留,然而情人之间,尤其是自己想过共度一生的那个人,坦率才是最好的保护,难道是他错了?还是……
错的人是他,还是他?
“饭菜都凉了,我去热一下。”
风眠目不斜视地向厨房走去,不愿看向修。
卷心菜凉了再热,不复原先碧绿生青的可爱模样,有些黄黄的恹掉了。
冷菜再热一次,即便还有香味,却终归失色不少。
感情也一样。
这个念头如惊雷一般滑过风眠的脑海。
“早安”伊藤百合子微笑着向上司道安。
修也回了一个微笑和一句问候。
一切都看上去和平常一样。但是伊藤以女性敏锐的直觉察觉到了不同。第一,修今天没有问凌先生的情况,第二,他的公文包拿错了。那个包是凌先生的,那个目前顶着技术总监头衔的空降兵的。百合子肯定。
果然没有多久,就收到了凌风眠秘书安娜的电话,客气的询问修是否在办公室。
“是的,请稍后。”
打内线询问修的意见,不意外的发现修答应的毫不犹豫,就像早有预谋。
“我知道,但我要他亲自来一次。”在亲自两个字上加了重音,不意外的发现百合子惊讶的神情,上司召见下属是天经地义,根本无须强调,但是对于闹别扭的情人,事情就不是这么简单了啊。修在心里微微叹了口气,昨天是自己太冲动了,明知风眠的改变是为了自己,却还是忍不住怪异与别扭。
“ 想清楚啊,作为情人的我和作为朋友的我是完全不同的。”
耳边还回荡着风眠疯狂之前的理性,现在作为事实接受却让人有些无措。风眠为他而改变着,有些令人欣喜、有些令人惊奇、而有些让人无措。
修并没有等太久,事实上风眠来得很快。
“你是故意的。”
“谢天谢地,你终于说话了。”不顾风眠的些微挣扎,修执意抱住风眠,“能听到你的声音真好。”
冷冷哼了一声,风眠不再白费功夫。安静的让修抱着。
“有事快说。”流言已经够精彩了,他没有提供八卦的义务。
“是有些事,”修在风眠的耳边飞速的说明着,在外人看来两人却是在耳鬓厮磨,至少在某两个人看来是这样,就够了。
不动声色的望着窗边的衣角,风眠突然觉得有点冷。总是这样,漫不经心的掩饰着自己的手段。在心里低叹一声,在上海的时候故意让自己“偶遇”温馨和天涯,现在又是这样,只不知这一次的目标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