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脆——药君

修自然不晓得风眠心理的九曲十八弯，依旧说着自己的计划，丝毫没有发现怀中人的异样。

“就是这样。”

微微颌首，表示自己明白了，想要问窗外的人是谁。

犹豫半晌，终于没有开口。

门上传来规律的敲门声，“开会的时间到了。” 门外百合子职业的声音响起，提醒着门内的两人。

“走吧。”修伸出手，想牵着风眠的手。却意外的停在了半空，“风眠？”

“我们走吧。”打开门，风眠在门边微微笑着，却无视与他停在半空的手。

“你是不是还在怪我？”

“怪？”风眠暗暗在心中咀嚼这个字，却不动声色，“先去开会。其他的，”风眠的声音有些犹豫，“其他的回家再说……”

他们要面对的将是一场硬仗……所以，一切都回家再说。

一丝微笑隐没在唇边，迅速收拾好资料，战争就要开始了！

“等一下。”

“怎么了？”

“领带歪了。”修长的手指指着修的领带，金色的领带果然有些微微的歪了。有些不好意思地放下手中的东西，修匆忙的开始整理。

如果是小说，自己应该情字为他整理，然后，两个人可以说些情话，接着所有的矛盾阿、不合阿，什么都可以不翼而飞。

凌风眠有些仲愣。

可惜了，自己打领带的手艺还不如他，只能告诉他领带歪了这个事实，半点也插不上手，更不要说情话绵绵，所以，所有的矛盾、所有的不合都还是在原地，静静的埋伏。

“风眠？”

察觉到自己的失态，掩饰着催促：“整好了就快走吧。”

推开会议室的门，在座的一十四位董事和首位的董事长，这里就是现代社会中最艰苦的战场了。兵不刃血，却叫人形销骨立于无形之间……一切的罪恶与幸福竟然都掌握于这样的人手中。目光一转，注视着肯的位置，那个权利的宝座，那个曾经属于他的宝座。碧绿的眸子，看不出情绪，仿佛最名贵的祖母绿，让人无法不沉醉，却只为了莫名的理由。

散发着早已准备好的资料，修不意外的发现各位董事的镇定于接触材料的一瞬间崩溃。托高等教育普及的福，无论是怎样的震惊，只是骚动着，一直到修走到自己的位子沉默的坐下，准谁接受质问。

“修，你可以解释一下吗？” 在一阵暗自的刀来剑往后——谁都不想和修对上，终于推举出年纪最长的布朗老爷爷来开刀。

“就像你们所见到的。”

“调查陷入僵局，已经上了临床三期的药物再次失窃，后备待选的二期药物只剩下五个，依照目前的资金面只有最多3个药物可以上到三期！如果，……”喘口气，格雷说出了大家心目最不想听到的结局“如果三个药物中没有一个成功上市公司就不得不寻求兼并，或者，干脆宣布破产！”

（专业解释：药物的试验共分为四期，其中四期是指药物上市以后的跟踪调查已经长时间的副反应研究等。所以在报专利之前只需要完成三期，前面两期的化费相对较小但是成功率极低，而第三期的药物实验耗资巨大能够站到整个研发费用的５０左右。而下文提到畅销问题，即使普通的上柜药物并不能够成为利润增长点，只有特别销量大的药物才能完成这个使命。大家ｏｋ了？解释可能有所疏忽，大致是这样的就没错的。）

“是这样没错。而且即便有药物侥幸成功，是否能成为畅销药物也仍然是一个致命的问题。”修神色不变，甚至将情况补充说明。

“这就是你们近一个月的成果？”

“我们可不是请你回来探亲的！”

整个会议室顺势沸腾了起来，各式各样被良好的教养压抑着的咒骂开始充斥着整个听觉。

事情其实并没有那么糟。但是已经被预先通知过的风眠还是保持着沉默。直到麻烦找上他。

“那么作为技术总监，不知道凌先生有什么建议吗？”

“惭愧。没有。”虽然弄不清修的真正意图，风眠还是配合的拒绝。

会议室里一下炸开了锅，无论是修还是那个绯闻缠身的神秘总监都是他们最后的救命稻草。现在，最后的稻草似乎也沉入了水底，一切都无望了．

谩骂指责，整个会议室陷入了一场混战，整个会议室中能够保持冷静的只有三个人：修，风眠，和肯。

到现在为止，一切尽在掌控，唯一的变数，修的眼神不动声色的注意着主席位置上的人，肯。

“修，不解释一下吗？”

“解释什么？”

“这次的药物失窃事件。”

“我应该解释些什么？”

“你原本有能力阻止这件事情发生的，是不是？”肯的眼神，咄咄逼人。

“那么给我一个不阻止这件事的理由。”修笑的依旧绅士。

整个会议室突然之间安静了下来，某个禁忌被触动了。

“我有理由阻止这件事的发生吗？”修笑着，目光，冰冷。

记忆的某个螺丝松动了。

“不知道在座的诸位，是否还记得你们是如何罢免我的？”

没有股份，所以就没有资格站在这里。

在送出那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后，修手中的股份不超过百分之八。然而，即便是肯清醒之后，也并没有流露过想要拿回这个位子的意思，反倒使这些董事联合起来，在某个九月的早晨，毫不留情的将他罢免了。那样不体面的结束，即便是自己早已预料到的结局，感情上却还是颇受伤害。在逐利本能的驱使下，当他这个赚钱机器出现了更好的替代品了之后，便被毫不留情的罢免。

真是令人伤心的结局呢。

所以为了一家只有在危急时刻才想到自己的公司卖命是不明智的。这个也是理所当然的……

“我此次只是受命彻查，其余的皆非我的责任范围。我无意于任何报复，只是尽忠职守的完成自己应尽的责任，但，仅此而已。”修的笑容依旧绅士，话中的寒意却冻伤了在座的所有董事。

优雅的收好资料，修与风眠相携离去。留下满室的错愕与沮丧的人们，不过似乎一个人例外，肯坐在主席位置上，神情依旧淡定。

门关上的声音仿佛关上了通往未来之门，却不再有喧嚣，只有无尽的死寂。

肯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微妙的变化，琢磨说些什么。

格雷在一次被推选为代表，赶在肯开口之前发话：“肯，直到现在我还是认为我们当初的决定是正确的，”虽然有些不近人情，“修适合开拓疆土，你则稳于守成。偌大一个集团不能总是在危险游走。”

“所以就选我做了这个位置，利用明君把修的股份掏空？”肯的话平稳的一丝皱褶都没有，低垂的眼帘里却有一抹精光闪现。

门关上的声音仿佛关上了通向未来之门，方才的喧嚣却恍若隔世，死寂，只有无尽的死寂……

肯的表情有一丝微妙的变化，却没有开口，只是在心中暗暗揣度。

格雷在一次被推选为代表，赶在肯开口之前抢白：“肯，直到现在我们当初的决定我还是坚持我们当初的决定是正确的，”虽然有些不近人情，“修是一个天生的开拓者，你则稳于守成。偌大的一个集团不能总是在危险的边缘游走。”

所以就选我做了这个位置，选择利用明君把修掏空？

为什么？

为什么他永远都是被选择？

肯低垂的眼帘里闪过一抹光芒，随即又迅速熄灭，快得让人不及捕捉。

“多谢各位抬爱，也希望大家一如既往的支持。”不卑不吭的感谢着，平稳的语气一丝皱褶也没有。如果当年没有这些人的多事，自己也终能坐上今天的位置。

然而过程不同，意义不同，也许结局也会不同……即便知道这不过只是幻想，还是忍不住幻想。

“至于今天的事，我会给大家一个交待的。”

“多久？”一个一直隐没在角落的身影突然发难。

“交待的迟早的，关键是多久？”修长的身影，普通程度的英俊却让人无法忽视。

“很快。”看清来人，肯感到自己的头隐隐又抽痛了一下。

很快，他保证……

“为什么要这么说？”

长长的走廊中难得的没有人，也许都知道今天开董事会才避嫌的吧，尤其在内鬼之说愈传愈盛的时候。

“什么为什么？”

“你并没有所说得那样记仇，也不那么希望公司垮掉。别给自己到处树敌。”停下脚步，风眠追逐着修的双眼。

“何以见得？”修没有逃避的对上风眠，微微笑着，带着点宠溺。

“如果你真想报仇，只要带在亚洲隔岸观火就成了，压根就不用趟什么浑水。即使公司顺利过关，也必然元气大伤、人心向背，那时候在动手岂不事半功倍？如果真的破产，你在亚洲正好宣告独立，平白多了偌大的家底，何乐而不为？”虽然有了前车之鉴，但是心中焦虑也顾不得许多，简简单单的把揣测说了，风眠等着答案。

“风眠，我有没有说过你真得很聪明？”

“谢谢夸奖。别给我打马虎眼，答案呢？”想混过去？

修只是微微笑着，突然向前迈了一小步，用双手将风眠困在自己的怀里。

“真好，”修几近叹息着，“你终于在我身边停留了。”

“胡说什么……”未尽的话语消失在突如其来唇齿厮磨。5927B6浪见叶:)授权转载 惘然【ann77.xilubbs.com】

被压抑过久的激情突然找到了释放口，唇齿间的嬉戏前所未有的激烈。是爱恋、是承诺、是激情。无法思考，分不清了，只能全身心地投入。

当一吻终了，走廊上只闻两个人激烈的喘息。

“我一定是疯了。”风眠的气息依旧有些不稳，“这里是走廊。”

明明可以避开的，自己却纵容了。

纵容了欲望，他和他的。

“他们爱说就让他们说去吧。反正你是注定和我绑在一起了。”修的笑容灿烂得让人无法直视。

“胡说八道什么……”风眠不悦的微微眯起眼，他不喜欢修胜卷在握的样子。

“没发现吗？”修收紧手臂，满足的拥住恋人，“风眠，你已经把我列入你未来的人生的规划。”

……

风眠的身体突然一僵。

自己没有质问的必要。上司的情绪冲动并不在他的管辖范围之内。

已经……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承认了这个男人在生命中的地位了吗？

风眠的思绪有些混乱，这个自己还无法把握、甚至还无法明了的男人，真的会和自己绑在一起？

感情是真挚，这一点他无意怀疑。然而爱情只是生活的一部分，一部分的激情可以决定整个生活吗？这一部分的激情又是否足以支持他们所要面对的种种艰难险阻？

一瞬间，风眠想转身逃开。

逃开这段纷乱的感情，逃开那个无法预测的未来。

“不许逃。”修霸道的语气下却有隐隐不安。

感受到了怀中恋人混乱的心思，修轻抚着风眠的背，安抚着。

“你好象总是知道我在想什么。”微微犹豫着，还是回抱了这个男人，这个他爱上的男人。

“相信我，我比你想象的了解你。”

“可是我没有想象中的了解你。你的过去那么多，好像永远都挖不完。”米上眼，“有时候真的厌倦了。”

“……我们可以慢慢挖、慢慢了解。……等这里的一切解决了，我们就回上海去，在那里安安静静的过日子。”

“听起来不错。”

“那就试试看吧，我保证绝对比听起来的好。”

“白痴。”这大概是凌风眠生平第一次无意义的骂人，不过既然是骂人者和被骂人者都由衷地享受这句粗口，也就无所谓吧。

无所谓。

静静的相拥，静谧的气氛环绕在两人周围。

这一刻，也许真得有一种叫做幸福的东西在空气中流动。幸福总是让人想就此沉醉，所以当听见门开的声音，纷乱的脚步声的时候，两人却充耳不闻。

“他们出来了。”

“嗯，没关系。今晚吃什么？”

就在两人讨论今晚的菜色时，意料中的惊叫如时响起。

“修！你在干什么？”自负为长辈的波特曼故作镇定的质问在长长的走廊中回荡。

“没干什么，伯父。我们只是在讨论今晚的菜色，是吗？亲爱的。”

亲爱的？风眠不悦的撇撇嘴，给了修一个警告的眼神。

然而外敌当前，风眠还是配合的回应着“我个人还是比较偏好蕃茄炒蛋。”

无论是修还是风眠德神情都有足够的无辜，如果不考虑修依旧固执的放在风眠腰上的手以及风眠自然的将一半重量依在修身上的话，他们的确很无辜……

“我本来还以为只是谣言，看来是空穴不来风！”

“本来就是事实，我无意隐瞒。”

“事实？”波特曼冷哼一声，“事实是你原本挨个女人爱得死去活来，转眼又露个男人山盟海誓。你的事实还真是让人看不懂。”

“反正就算是爱女人还是会被逐出家门，那么爱个男人又如何？在把我逐出家门一遍吗？”

“狡辩……我不想也没有义务和你进行无意义的争论。你的歪理等着去和欧文说去吧！”搁下话，不屑的一甩衣袖，波特曼带领众人傲慢离去。

目送一行人远去，风眠肯定的开口：“你是故意的。”

“你是指之前还是现在？”

“都是。”风眠垂下眸子，看不清楚神色。

“你总是这样多心。”修的声音在叹息，“之前在会议室的确是我故意演给他们看得的。现在却不是——我固然能演戏，我还能逼你演戏吗？我承认很多时候我的确不那么坦白，但是风眠，相信我，对于我们之间的感情，我从来没有演过一分一毫的戏。戏是演给别人看，感情却只是自己的。”

“多心？谁能不多心呢？修，你能吗？”相对于修的山盟海誓，风眠之时淡淡的一句反问。

感情的世界里，又有谁能不多心呢？做人难，恋爱中的人更难。而两个聪明人陷入爱河，更是难上加难。

“不能。”修的回答很快，也诚实的让风眠微微一愣，“但是，我会去学着信任。我们可以学着开始信任彼此。”

“然后呢？”

“然后我们可以学坦诚，学着这幸福的吵架，我们还有很多很多要学……”修的语调慢慢的放软，碧色的眸子里的笑意漫溢。

他知道，他的幸福已垂手可得。

至少那一刻，他是这样认为。

“少爷，老爷子想见你。”电话里一句话，便让修和风眠不得不出现在夕阳西下的时候出现在位于市郊的豪宅。

“我到从来不知道你是这么听话的主儿。”半噙着笑，风眠凉凉的说着风凉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