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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天前就在伦敦市约翰所在的客房里,出现一个不速之客,不,确切的说应该是两个,只是另一个正一无知觉的躺在那一个的怀里,他们就是焚卓和李昕语。
"你怎麽来了?"约翰看著这个不经主人同意私自闯进别人房间的人,身体神经本能的崩紧在一起。
"和你做个交易。"焚卓眼角扫了下微启的房门,转身将怀里熟睡中的李昕语放在一旁柔软的大床上。
约翰静静站在一边,看焚卓小心翼翼的将被子盖在李昕语的身上,便转身离开房间,吩咐门外的侍卫没有命令不得入内後,回房将门锁好,站在房间一角与收回视线的焚卓隔床对视。
忍受不住房间里凝重压抑的气息,约翰率先放弃了这种毫无意义的对峙,转身走到一旁的玻璃柜里,倒了两杯红酒,将其中的一杯递给了焚卓。
没有推辞,焚卓接过酒杯走到窗边,凝视著窗外夜色下灯火辉煌,车水马龙的街道,浅啜一口手中的酒,缓缓说道:"还记得我上次和你们说的黑暗果实吗?"
不等约翰回答,焚卓继续道:"吃下黑暗果实,变成恶魔的人,他们的能力都会提升,可惜毕竟不是真正的完全的恶魔,在他们力量提升的同时,也就注定了他们不能再待在地球上。我的试验告诉我,不管什麽人吃下黑暗果实,他们的体质的都会发生改变,地球上这样污浊的空气已经不适合他们生存,如果无法找到去魔界的路,那麽等待他们的就是死亡。"眼睑快速的合上,一抹担忧悄无声息的从眼皮下划过。
"当初我从沈睡中醒来需要大量的血液来恢复身体能量,所以在吸光昕语的血後,我就把最後一颗黑暗果实让他吞下,原想等力量恢复後任其毁灭,没想到失去血液的人类吃下果实後,竟然因果实的能量修补好身体後,果实的力量所剩无几,他即没有获得什麽特殊的能力,也身体也没出现什麽异状,直到最近......"
听得出眼前的吸血鬼那冰冷语气中的忧虑,约翰蹙眉轻啄一口手中的红酒,问:"你告诉我这些,想要我做什麽?"
"交易。我把你们要的项链给你们,你带昕语去焚蒂冈。"
"为什麽要带他去那里?"约翰不明白眼前这个吸血鬼真正的用意,因为以他的能力现世中根本无人能与其相抗衡,他直接带人去焚蒂冈并不是难事,何必舍进求远呢?
"我知道,焚蒂冈的教皇宫是由历代教皇和红衣主教们加持了圣力的,除了教皇、主教和圣骑士,任何人没有允许都不得入内,所以那里是我所知道唯一几个没有受到污染的地方。"
"没有污染?"
"是的,没有人类的贪婪、欲望、愚昧等诸多邪念的污染。"焚卓拿著酒杯走到约翰面前,两道不容拒绝的目光深深凝视著他。
凝眉忖思良久,约翰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谢谢。"焚卓端起酒杯向约翰表示感谢,仰头一口将杯中的酒喝下,说:"项链在昕语的脖子上,以後的事就拜托你了,我相信教皇大人应该是一个信守诺言的人。"放下酒杯,焚卓转身走到窗边,正要离去却被身後的问话打断。
"你准备什麽时候接他回去?"
没有回头,焚卓仰头看了眼天空明亮却不满圆的月亮,说道:"就让他一直待在你那里吧。"
"扑啦──"目视著焚卓乘风而去,约翰失神的看著前方,叹了口气。
为意外的拿回项链而松了口气,又为将要面对昕语醒来後的质问而头痛,同时又为眼前这个与众不同的吸血鬼的行为而感到好奇。
你这麽做到底是为了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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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自从焚卓将李昕语交给约翰,独自一人回到城堡後,便自己关在李昕语经常睡觉的那个房间,不让任何人打扰他。
焚卓手里拿著酒杯,身旁放著一瓶装满血液的酒瓶,呆呆的站在窗边仰望著窗外那片树林。
房间里没有了那个温暖的身体,也没有了飘散在四周的淡淡的清新气息,整个房间显得格外的冷清、孤寂。
焚卓知道自己是一个理智的人,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有一定的目的,他从不做无谓的事情,自从那天......
一时的兴起救活了一个人,却不知为何多事的将他带在身边,也许是一时高兴,也许是为刚醒来的自己找个伴,但再多的也许也无法解释这段时间自己的所作所为。
惩罚似的取了心之血;安於现状的不愿同斯罗克一起为血族的未来努力;心血来潮的带著他去逛街;没有理由的将那条项链送给他;听到他愿意留下,而产生的那不知名的情愫,和感到手中他,生命在渐渐流逝时的那抹心痛。
心痛,他应该是没有血、没有泪、没有心的吸血鬼,讽刺的是,他花费了一夜才找到痛的地方,花费了一昼才明白这种痛的名字,谁能告诉他,他为什麽会去为一个不完全的恶魔而心痛,谁能告诉他,千年来从来不知心痛为何物的他,为何会有这种不能靠吸血鬼本能而自行修复的痛,为什麽呢?
太多的为什麽需要他花费时间去思考,可站在这里一天一夜了,心终於不再痛了。
为什麽不痛?
呵呵,因为那个痛的地方消失了,彻底的消失了,消失的干干净净,只是在原来的地方留下了一个洞,空空荡荡的,看不见底的洞。
那是个什麽洞他不知道。
他现在唯一知道的就是喝瓶里的血,因为唯有当瓶里的液体流入口中,滑入咽喉,沿著喉咙流入身体的那一刹那,身体里的那个洞才会被填满,充实而温暖。
他无法明白这种感觉的意义,但他知道这样的感觉太难受,他宁愿被圣剑刺入心脏也不要这种感觉。
一杯接著一杯,优雅的浅酌已经无法满足体内那个空洞的扩散,满满一瓶的血就这麽被他如灌水般喝下了肚。
但心口的那个洞却依旧没有填满。
焚卓恼怒的将手中的玻璃杯砸在地上,发出清脆刺耳的破碎声,惊醒了站在门外的杰夫里三人。
"主人,发生了什麽事?"杰夫里推开门撇了眼地上的杯子碎片,又扫了眼背对著他的焚卓。
他知道,从昕语大人不见那天起,主人的脾气就变得暴躁无常,硬是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一天一夜也不愿踏出房门一步。
其实从那天主人让他叫昕语大人开始,他就知道昕语大人对主人的重要性,只是原本以为主人自己知道,但现在他才发现,原来主人什麽都不知道。
确实,千年前高高在上的主人就从来不缺这些,也不在意这些,从来都是别人爱上他,何尝有过他去爱别人,但千年後的他是否还是如千年前那般冷酷、无情呢?
经过千年,他这个侍从可能比现在的主人懂得还要多一些,毕竟经历的千年与沈睡的千年两者间的差异可是很大。
但是,他还是没有将一切告诉主人,任他的主人在爱情的门槛前徘徊,因为他知道,血族与人类的爱情是不可能长久的,两者的寿命就注定了他们的悲剧,与其将来生离死别的痛苦,不如让还在懵懂中的主人早早放弃,让时间将两人这段还没开始的爱情终结......
杰夫里进门轻手轻脚的将碎片收拾干净後,退出了房间。
冰冷的房里又只剩下了孤独的焚卓,默默的看著窗外那片不知名的森林,去默默揣测著自己那不知明的心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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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来,焚卓总是拿著酒杯,拎著酒瓶,在李昕语停留过的房间、客厅、楼台、花园里饮酒,时不时的会对著酒杯中晶莹的玉液发呆,或者对著夜晚的明月发出一两声轻如蚊蚋的叹息。
今天,焚卓又独自一人站在城堡的塔楼上眺望著远方,不知在这里站了多久,直到杰夫里跑来通知他斯罗克亲王求见,才放下酒杯,整理了下身上的衣服,来到了客厅。
"焚卓......"在客厅等待多时的斯罗克听见身後的开门声,转身一看,自己等的人终於出现了。
"你怎麽来了?"这几天烦闷的心情一直得不到宣泄,现在又有人来打搅,令焚卓非常不悦。
"我来是想问你件事。"见焚卓不高兴的原因,斯罗克虽诧异,但并没放在心上,思绪一转回到了这次他来这里的目的上。
"什麽事?"
"听说,十多天前有教廷的人来找你。"斯罗克紧盯著焚卓脸上,不放过一丝表情。
"嗯。"可惜焚卓的脸上依旧是一副古水不惊,冷若冰霜的表情。
看不透焚卓的心思,斯罗克只得开门见山的质问:"听说,他们完好无损的离开了。这是怎麽回事?"要知道教廷和血族可是誓不两立的,双方每次见面不到一方败退是不会罢休的,这回听说那帮教廷的人竟然完好无损的从这里走出去,这让斯罗克感到非常意外和震惊。
"你在质问我?"语气高扬,焚卓反问道。
斯罗克话锋一转,道:"没,你多心了。我只是来看看有什麽我能帮忙的。"尽管他想知道原因想的要死,但是他却不敢,也不知道为什麽今天的焚卓全身都泛著一股霸气,让人不敢靠近。
并且他也不想与焚卓为敌,虽然他的部下不知道焚卓的利害,但他却是一清二楚,毕竟面前的人在一千年前就能独自一人杀死几百个主教和圣骑士不眨一下眉头的人,他可不愿凭空多数一个利害的敌人。
其实,他这次来的主要目的还是为了想把焚卓拉入他的阵营,一同对抗教廷和那帮不守戒律的魔党余孽,他知道,如果有了焚卓的加入,那密党的实力一定会提升许多个层次的。
"谢谢亲王大人的关心,我这里不需要什麽帮忙,您还是请回吧。" 原就不耐烦的焚卓,见斯罗克来只是为了询问这些问题,也不愿多说,一甩手就想离开。
斯罗克的部下见眼前的人竟然如此对待他们敬仰的亲王,还无一丝敬畏的表情,自始至终冷著一张脸对著他们的亲王,这让一个部下看不过去了,心想要在自己的亲王面前表现一下自己的衷心,又想拍一下马屁,於是开口喊道:"你怎麽这样和亲王大人说话!你......啊!"
话没说完,只见焚卓右手对著他一挥,也不见四周有任何异样,这个拍马屁的家夥就在众人眼前,自下而上,像动画片中烧成焦炭的人物般一点点在众人眼前消失,地上只留下一堆灰烬。
杀了个多嘴、烦人的家夥总算让烦躁的焚卓心里好受了些,眼角慢慢扫过躲在斯罗克身後颤抖著身体,惊恐的看著他的一群人,准备再找个人发泄一下,却瞥见对面的斯罗克总有意无意的挡住他视线,只得无趣的收回视线吩咐道:"罗克兰,以後不要让这些苍蝇来烦我。"
"是。"一旁的罗克兰知道最近主人心情不好,赶忙答道。
"等一下。焚卓,你为什麽不跟我解释一下。"见到在他面前刚杀完自己手下的焚卓,对他不理不睬的又要跨步离开,忙张嘴喊道。
"解释什麽?"
斯罗克也不禁有些上气,好好的一个部下被人在自己面前杀了,自己还不敢有任何反应,这真是太窝囊了,虽然错在那个手下身上,但面前的人也太不给他这个亲王面子了。"解释为什麽那群人能安然而完好的离开这里。"
心里面有气,话也不禁硬了起来。"这需要解释吗?我放了他们就这麽简单。"
"什麽!你怎麽可以放了他们,你要知道他们是教廷的人,而且有一个还是,还是......"
"还是什麽,你怎麽不说了,要不要我帮你说,里面还有个教皇,因为你想保存实力,所以听说他们来我这里,你也就没有通知,更没有派人阻止,任他们大摇大摆的进入我的辖区,不过既然他们进来了,那我就有权利自行处置他们,我想你没有任何理由来质问我这些事。"
"但是......"
"没有什麽但是,不要忘记,在我的地盘上我爱怎麽处置,就怎麽处置,没有任何人能够管我,即使是你这个亲王也不行。"
"焚卓!"斯罗克气得脸色发青,虽然吸血鬼本来脸色就不好。
焚卓厌恶的看了眼斯罗克,眼角不经意间看见了一个人,"你来这里干什麽?"
缓缓的一个人影从众人身後走上前站在斯罗克身旁,金色的柔软的短发,一双蔚蓝透亮的可爱大眼睛,没有错,那个男孩就是恢复原样许久不见的席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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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看见面前这个家夥随手就杀了他们的人,让偷偷跟来找李昕语的席拉只得躲在众人身後不敢露面。现在被人发现了,他不得不鼓足勇气,咽了咽口水喊道:"我......我来找昕语......"可惜底气不足。
"昕语,昕语也是你能叫的。"眼眸寒光一闪,威严的气势在客厅里刮起了一阵旋风,像暴风般向著斯罗克他们一行人席卷而去,要不是斯罗克用自身的力量挡住了这阵诡异的旋风,席拉早步刚才那位前辈的後尘了。
"昕语哥哥让我这麽叫的,你管不著。"席拉见有人帮他挡著,胆子也大了起来。不过这下可就苦了斯罗克,他现在可是恨不得把著突然冒出来的小鬼给一手掐死,可他现在一步也不能动,稍有差池身後的一干部下可就完了。
"什麽!"对於这种挑衅他威严的人,这个前亲王是不会放过的。
只听客厅里玻璃嘎嘎作响,脚下的地板也因焚卓的怒气剧烈的颤抖震动著。对面的一干人等尽管害怕到极点,但因为面前斯罗克的抵挡让席拉还没意识到自己的危险,反而越说越起劲,"我喜欢昕语,我已经禀告过父亲大人,他允许我养人类,所以我来接他,我要买最好的东西给他,让他陪我一起周游世界,会好好的疼惜他,才不会像你一样欺负他呢!"说道後面,席拉就想起昕语在这里受的苦,越想越心痛,连带著也不再害怕对面怒气冲天的焚卓。
"你说什麽,你再说一遍!"
滚滚怒气夹带著风刃像斯罗克卷去,现在最苦的就是斯罗克,他这个高高在上的亲王却成一个小卒挡风牌,可气的是後面的一帮号称忠心的手下只会躲在他身後,没一个伸手帮他挡的,不过说来焚卓的力量也不是说挡就能挡的,没辙他只能继续做著小卒的挡风牌,要不然他带来的人肯定会被这刮气的风刃砍成碎屑的。
"我,我说,我会好好对他的......"席拉脑袋从斯罗克张开的手臂上伸出,喊完马上又缩了回去。
"啪啪啪──"客厅的玻璃由内而外迸射出去。
"第一句!"旋转的气劲越转越急,四散的玻璃也被卷进了这个平地而起的气圈内,只见宽敞的客厅里一个小型的龙卷风正在渐渐成型。
"我喜欢昕语......"
我喜欢昕语,我喜欢昕语,我喜欢昕语......
原来我喜欢他......
"轰──"客厅的龙卷风终於达到了饱和,携著雷霆之钧向斯罗克一行人移去,斯罗克眉头一皱,左手向後一扬,抓起最靠近他的几个吸血鬼向旁边一闪,站在最後的几个吸血鬼一时不查,被龙卷风裹进了风圈撞上墙壁,只听"隆──"的一声,龙卷风在墙上撞出一个两米高的口子,带著几声惨叫飞出了城堡。
毫不理会还处在惊恐中的众人,焚卓一旋身,人已消失不见,耳边只留下悠扬的送客声:"我累了,你们请回吧,走好,不送!"
一群劫後余生的吸血鬼看著面前一片狼藉的客厅,又看一眼那个正不停吹进冷风的大洞,身子禁不住的打了个冷战。
感到後背粘衣的冷汗,斯罗克苦笑的看了眼四周,又撇了眼站在原处一动都未动过、完好如初的杰夫里三人,摇摇头带上身後那群还没缓过神来的无用的部下悻悻然离开了城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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