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缘 第一、二卷(穿越)——司圣语

作者:司圣语  录入:12-04

“三百万两黄金,我买。”

第二十章珠落谁手

大家这一惊可是不小,循声望去,只见三楼上一个锦衣华裘的男子,身带侍从,正望着楼下这番热闹。张世观不悦地眯起眼,今日分明是他们这帮人请客,事先早已包了场子。可老鸨竟然好大的胆子,留下别人在场,更可气的是此人竟还有意与自己抢宝贝,简直不知死活。

他随即唤来老鸨,对方赔着笑脸,来到他面前为难地说道。

“张大人恕罪,我就是吃了豹子胆,也不敢不听您的话。不过,这人似乎是辽国显贵,带了数名亲信和许多金银,住在这里又出手阔绰,我们实在……实在开罪不起啊。”

大家闻言就都明白了,瞧那男子,也的确是一副辽人打扮。宋辽早前虽有过战争,但此时已停战多年,两国使节更是互有往来。近两个月前,辽国的王爷还曾去过京城,得到天子的款待。因此在大宋境内遇见辽人,倒也不是什么稀奇事,而且出于以和为贵的宗旨,若非作奸犯科、穷凶恶及,纵然官府也不便去招惹。

张世观从老鸨身上收回目光,便又开始打量起男子。此人神情冷傲、气势逼人,一身裘袍甚是名贵,袖口、衣摆之处亦有金丝绣成的狼形,看来的确是辽国皇裔。

于是,他忍了一口气,转而吞了口酒,冷冷向上面言道。

“这位兄台,此乃我大宋之物,与你辽人无关。你妄言出价,未免太无礼了。”

“放肆,你是何人,敢这样对我家主子说话。”

那人并不理睬,反倒身边的随从颇不客气。一言既出,就激起了众怒,在这城里谁不知道张世观是谁?他爹是这里的土皇帝,他自然就等同皇太子。

所以立刻就有人报上了张世观的名号,他昂首睨视,也分明没把对方放在眼里。

男子抬了下手,随从就立刻噤声,低下头恭敬地跟在他身后。他缓缓步下楼梯,每走一步,众人的视线也就随着移动一步,最终来到楼下,距张世观仅隔了一张桌子处。

不屑地扫视众人一眼,径自落座。身旁早已有机灵的姑娘巧笑逢迎,赶忙替他添了酒。周围的富商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要拿这位不可一世到跟自家主子有一拼的不速之客怎么办,其中一位犹豫着腆着笑脸凑上前,小心翼翼地打听。

“呃,这位公子器宇不凡,不知怎么称呼?”

“哼,我家少爷复姓耶律,至于名字,你们也配打听?”

虽然张世观有权有势,但他官位毕竟离父亲差得远,离对方的身份,似乎就差得更大了。对方一个侍从竟然都未将他放在眼里,至于对其他人,则更视若无睹。

男子冷笑一声,“听说大宋乃礼仪之邦,今日一见,倒也不过如此。自古以来买卖自由,我就算在你们皇城门前买座宅子,谅你们的皇帝也不会有所刁难。这位姑娘既然拿了宝贝出来、待价而沽,我付得起价钱、又出口在先,又岂有买不得的道理。你以宋辽之分为借口,不许别人插手,莫不是你们大宋的豪门显贵都是虚有其表,连这点银子都拿不出来?却想平白贪墨宝贝。”

“荒谬,谁不知道我张家的财势,区区三百万两黄金,又怎么会放在眼里?”

被对方看轻,张世观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

虽然他先前是不想多花银子,可这人的语气未免太让人火大了,于是一气之下浑然忘了初衷,非要给自己争得这口气不可。

对方瞥他一眼,冷冷弯起唇。“那又何必惧怕本少爷出价?价高者得,这才公道。”

男子说完,向后一拍手,侍从随即从怀中掏出银票,摊开来摆在桌上。厚厚的一打,全部在京城最大的钱庄兑现。大家立刻再度傻了眼,瞪大眼珠子望着这天价的巨款,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看来,此人绝对是辽国皇族无疑!

不仅他们面上换了颜色,就连云嫣,也被这大把的银票闪花了眼。她一张张数得仔细,数额的确只多不少,于是心花怒放,笑得更加甜美可人。

“哟,这位爷,您真是有眼光。这对珠子有您这样识货的主人啊,那真是……”

不过一语未完,马上又想起了张世观,说到底,对方也不可得罪,因此笑容僵在脸上,尴尬而小心地询问道。

“呃,张大人,您看,人家这么爽快就付了银子,您是不是……”

她察言观色,见人默不作声,便伸出一只手,想去取张世观手里的那颗明珠。哪知张世观将手一缩。

“笑话,你难道以为我张世观出不起价钱?不就是三百万两金子?我再多加十万两白银就是了。”

男子闻言冷冷地挑起眉,这么说,就是明摆着要跟自己争了?

“哼,我加二十万两。”

“五十万!”

“啊?张大人,您……”

身边的富商都吓了一跳,从没见过这阵仗啊。虽说他的确是有钱,可在这妓坊跟人拼富斗气,要是被御史大人知道,还不知道会如何处理呢。

“您是不是先问过御史再说?毕竟这几千万两银子,不是小数啊。”

“你怕什么?我爹只有我这一个儿子,难道还会吝惜不成?”

大家一番好意,张世观却冷冷地白他们一眼。这群混蛋在这么多人面前也不知道帮自己,却口出怀疑,难道也在质疑自己拿不出银子?

伸手入怀,同样是一把银票,手边还有方才某人暗中孝敬他的珠宝,也都一起扔在桌上。

“云嫣!”

一个手势,示意要人点算清楚。

云嫣面上笑开了一朵花,方要迈步,只听对面那人又说道。

“慢着,我再加一百万两黄金。”

什么?!

还是黄金?!

众人差点没吓得腿软,连张世观也瞳孔收缩,气愤地咬紧牙。这混蛋竟然一下子加价这么多?连他自己也不禁犹豫了。

眼见镇住了全场,男子笑了下,一个眼色,侍从又默不做声将钱放在桌上。

“我大辽兵强马壮、国富民强,区区黄金怎会放在眼里。你一个五品官,竟也想跟本公子斗?”

他话音一顿,不再理睬,径自向对面一伸手。“你现在心服口服了?还不把珠子给我?”

“你……休要得意!”

此人实在嚣张狂妄,张世观咬牙切齿地站了起来,狠狠一挥袖,满桌酒菜顿时全被扫落地上,摔得唏哩哗啦。

他豁出去了。

“我,我出五百万两黄金!”

“张大人!”

燕南漓实在坐不住了,仅为了一对珠子,这两人竟争相斗富,加价高达千万两银子之上。这若是拿来赈济灾民,又能挽救多少人的性命?!

“张大人请三思,珠子再好,毕竟是死物。你好歹也是江陵官员,既有此财力,又何不用在百姓身上、广积恩德。”

“够了,燕南漓你给我闭嘴!我就算倾尽家财,你也休想我会给那些贱民半分银子。”

张世观正在火头上,无疑谁的话也听不进去。更何况眼前这风华绝代的男子一再违逆自己,自己又为何要听他唠唠叨叨。所以燕南漓不说倒好,一说更加火上浇油。自己决定了的事情再不容人置喙,于是一伸手便抓过身旁肥头大耳的钱庄老板。

“吴老板,我前日放在你庄里的银子,全都给我取出来。”

“张大人,这……”

老板吓得哆哆嗦嗦,那可是御史府里送来的,要是御史知道少爷私自动用……

“怎么?你莫不是也想学那燕南漓,对本少爷指手画脚?”

“莫忘了你是靠谁吃饭的,再啰嗦,我就让你跟他一样去喝西北风!”

他句句轻慢侮辱,燕南漓闻言,终于气愤地一挥袖,转身掉头就走。

吴老板额上冷汗直流。“是,是,少爷,我这就去取来。”

赶忙命人回家,不出片刻,几箱金银珠宝就由十几个壮汉抬了进来。依次排开摆在众人面前,顿时闪得大家眼花缭乱、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

这辈子,谁见过这么多钱?别说那些姑娘们,就连跟着张世观敛财的那些奸商,也一个个睁大了眼珠子,全都说不出话来。

“哼,这些东西加上银票,足抵得上五百万两,你还有什么本事,就拿出来啊?”

张世观心头总算出了一口气,冷冷地将矛头继续挑向男子。对方亦是年轻气盛,再加上身份尊贵,也从没受过这种羞辱,因此亦是重重地一拍桌。

随从恰在此时紧紧拉住他,“主子!”

赶紧凑在耳边小声说道,“临出门前老爷吩咐过,来到宋境须得谨慎、切勿惹事。再说,您虽没把钱财放在眼里,但此处离辽国千万里,您若再加价,只怕等人送来也得……”

听这话,似乎他们浑身所携财物,已不够五百万两黄金。其实这完全在情理之中,试问一个旅行外地之人,谁会没事带那么多钱出门。

可是男子一口气如何能咽得下,他一甩裘袍,似乎想去摘自己身边所系之物,便立刻又被随从按住。

“主子万万不可!”

“切莫漏了身份!”

侍从按得死紧,话音坚定急促。警示的意味不由得让男子愣了下,喘息半晌,最终还是松了手。

他并非财不如人,而是此处非自己地盘,才一时手头不便。倘若有朝一日回了大辽……

眼前众商人一见,不由得嘻笑起来。胜负已分,他们站在得意的张世观身后,七嘴八舌讨好,马屁拍得甚是及时。男子冷静下来,狠狠地瞪了众人一眼,终于愤然转身。

“我们走!”

连温柔乡也不住了,数名侍从赶忙收起银票,跟着怒气冲冲的主子迅速离开“醉云居”。

大堂中,随后哄然大笑。

张世观终于挣得面子,别提有多开心了。志得意满地把玩着一对夜明珠,左拥右抱,笑得狷狂。辽国皇室有什么了不起?还不是败在自己的财势之下?这一对“龙珠”毕竟入了自己的手,他张家手握一方重权,在朝中深得宠信、呼风唤雨,跟皇帝又有何差别?!

姑娘们立刻围了上去,纷纷道喜讨好。酒宴重又开始,喜乐淫靡之声再度充满整个大厅。

第二十一章“天灾”

燕南漓并没有回江陵府衙,而是很随意地到处走,最终在山脚下的一处凉亭停下来。

他坐在冰冷的石凳上,回过头放眼远望,想起方才那番景象,不禁颇为感慨地叹了口气。片刻桌上瞬间酒菜齐全,两副碗筷摆放得整整齐齐,碗中白米饭也袅袅飘着香气。他愣了下,随即便意识到是谁到了。

“风澈。”

一声轻唤,面上浮现笑容。他发现,此时迎面向自己走来的男人在某方面与自己还真是一对默契的搭档,想不佩服对方都不行。

“今日,辛苦你了。”

“哦,南漓何出此言?”

殷风澈依旧俊逸洒脱,悠然走到他身边落座,神情自然得仿佛自己从未离开过。他不动声色地替燕南漓倒了茶,对方到如今想必还在饿肚子,连番操劳,不好好吃饭可不行。

“我刚从京里回来,你要的东西已经帮你带来了。此外,你堂兄很担心你在江陵的状况,拉着我,着实好好盘问了一番呢。”

“是吗?”

燕南漓忍俊不禁,几乎可以想象殷风澈被一群人围在中间,像审犯人一样盘问的局促场面。不过片刻又敛了笑容,“不过,说真的,幸亏堂兄放你早点回来,不然方才,我哪能看到那样一出好戏。”

什么辽国显贵、富可敌国,那人分明就是风澈所扮。虽然他事先并不知情,可不知为什么,不管好友换了何种样貌,似乎茫茫人海之中,自己就总能认出对方来。所以他才一直静观其变,直到关键时刻才火上浇油。

张世观果然沉不住气,孤注一掷,数万万两银子买了那对明珠回去。

殷风澈不禁暗暗吃了一惊,本来没打算说出来邀功,但没想到他目光如炬,竟然看了出来。于是也不好再否认,只得淡淡笑了下。

“其实论演技,南漓你也不遑多让。我只是配合你跟云嫣,把价钱抬高而已。只是,我没想到,你竟然会将先皇所赐之物交给云嫣拿来变卖,还落在了张世观那种人手里,实在可惜。”

“话不是这么说。”好友闻言却摇了摇头。

虽然自己也不齿张世观的为人,但他也说过了,那珠子毕竟是死物,在自己手里,价值 连 城却一无用处,即便留得千万年又怎样。

“风澈你有所不知,当年太祖皇帝将龙珠赏赐燕家,也是为了表彰先父的功绩,鼓励燕家弟子继续为国尽忠。如今换了这么多银两,一来可以填补府库空虚,二来也能有充裕的钱财来好好治理江陵,我又何乐而不为?而且放眼江陵,除了张世观,又有谁出得起那么高的价钱。这珠子落在他手,他倾尽财物却只怕也未必好过,又何尝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这,倒也是。

殷风澈不得不承认燕南漓的确聪明,拿得起放得下,该果断的绝不含糊。自己见过多少人貌似精明,却受俗物所累患得患失,最后身不由己、不得善终,想到这里便一口饮尽杯中酒,心头更加多了几分赞赏。

“可笑张世观自鸣得意、不可一世,却不过是入了套,亲手把贪墨的巨款交还到你手里,自己却还浑然不知。”

“是啊,那就让他先开心一段时间好了。”始作俑者也弯起唇角,不经意地绽出一个笑容。

“那么这些钱,你打算怎么用?”

他们与“醉云居”早有协议,所赚之数五五分账。除了那三百万两黄金,还尚盈一百万两,全部兑换成银子,便有数千万之多。

有了这些,此后,他们就可以大展宏图一番了。

燕南漓想了下,此事的确应该好好计划才行。赈济灾民自然首当其冲,不过,这毕竟治标不治本,找出造成连年大旱的原因,那才是最主要的。

“风澈,你久居江陵,是否知道其中详情?”

“你是说——旱灾?”

“嗯。”

百姓饮水耕种,无不算靠天吃饭。虽说老天难测,可两三年来雨雪分毫未下,也未免太奇怪了。

这件事,殷风澈倒的确知晓。

没好气地放下杯中酒,“南漓,你这么聪明,难道还想不到吗?只要在江陵境内,有哪件大事,能跟张仲父子脱得了干系?”

“哦?其中罪魁祸首,还是张家?”

“那当然。早在十几年前,张仲做官来到此地之后,就逐渐结党营私、排除异己,利用职权将各方利益牢牢把持在自己手里。各地官员九成以上是他的人,平日横征暴敛,所得大部分都孝敬给了他。可是这还不算,他有了银子,却还强行贪掠土地,凭借官府的势力强买强卖。连那些地方官,也给他撑腰,反将上告的受害百姓责打一顿,以各种名目抓去坐牢或是赶出江陵。时间一长,其他人寒了心、吓破了胆,就只能自认倒霉,再也敢怒不敢言。”

“岂有此理,这岂不是……”

“所以我说,他们抱成一团,想要扳倒张家,就必得将这些毒瘤一个不剩、从上到下连根拔起不可。”

这也正是殷风澈对江陵官员彻底失望的原因,自己学艺未成之前没少吃过苦头,深知其中官官相护。

因此,在那一日,南漓重伤之时拜托自己去府衙,他本不想理睬。不过,幸好后来改变了主意,否则,自己失一挚友,而江陵,则更失一好官。

推书 20234-12-04 :遗族之来自过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