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为乌兰看多了深宫中的丑陋,远在大颢的杨鲲鹏也就越发的让她向往。
“那如今你在我金焱,不就是背叛了杨鲲鹏?你舍得?”
“我自然不舍得,可是有什么用呢?世人都以为我叛了国,我的父母幼妹甚至为此丧命。我自己是不怕死的,可是如今死不死都是如此,我为何还要固执己见呢?”
乌兰眉一挑:“要是杨鲲鹏在这,也不知他会不会降,他若是降了,我虽然开心日后他能给我写诗,陪我骑马打猎,可是……按照你们汉人的话说,那个时候他已经是个贰臣了,我就不会再这么喜欢他了。”
冯子震后背冷汗直流,他一开始以为这小姑娘精明老道,可是现在听她说话又天真得要命,这人实在是太过矛盾了……
“我问你,他有喜欢吃的菜吗?”
“没有。”杨鲲鹏什么都吃,而且也都吃的很香,前几年的话比较常吃烤山芋、烤土豆和烤玉米,但那是因为赵璞送来太多了。
“他喜欢簪什么样的头簪?”
“没有特别喜欢的,都是随手拿的。”事实上是,只要冯子震在他身边,梳头簪发这种事情都是不劳杨鲲鹏自己动手的,而冯子震也没看哪次杨鲲鹏特意要哪一根。
“那他闲下来时都做什么?像是打猎、骑马、作诗?”
冯子震汗加囧,他怎么不知道杨鲲鹏有这爱好?不过要说他闲下来时做什么……把人往床上拉算不算?旖旎的画面就在脑海中浮现,幸好冯子震下定决心防着乌兰,所以除了耳根有些发红,倒是没什么不妥。
“……”乌兰看着冯子震,不过是个小姑娘,那双眼睛却刺人得很,“冯子震你真的是归顺我金焱吗?”
“公主此话怎讲?”冯子震皱眉,自觉自己并未露出破绽,不知道为什么好好的这位公主突然语出惊人?
“那你为何一问三不知?你既与杨鲲鹏亲近,这些生活琐事怎能不知!?我看你根本就不是诚信归顺!”一般来说官员的脾气秉性,爱好习惯,也是重要情报的组成部分,通过这些情报,收买、潜入、暗杀、绑架都是以这些情报为基础的。
冯子震被假信骗出,就是因为金焱通过杨鲲鹏的那些草稿,不但能够精确模仿杨鲲鹏的笔迹,甚至用词方法,他与冯子震私下里的昵称爱称等等,都可以大概猜出来。
“并非在下一问三不知,而是大人确实没有啊。”
“你叫他大人?只称呼他大人吗?”
“大人入仕之前,我曾称呼大人为少爷。”
不知道为什么,乌兰很同情的看了冯子震一眼,刚才的怒火陡然就降了,又不疼不痒的说了几句,便起身告退了。
谁知道乌兰出了小院没走几步,便碰上了自家皇兄。胡和鲁其实早就听说乌兰跑到这院子来了,他怕妹妹言谈之间说漏了什么,跟在乌兰身后便追了过来,谁知道还没进里屋,就听见乌兰在问杨鲲鹏的事情,他一时好奇,干脆不进去了,而是守在里屋门口偷听。
听见里边大概讲完了,他才退出来在门口等着。
“乌兰,帮哥哥个忙。”
“什么忙?”
“我看上冯子震了。”
“他有什么好的?”
“我也不知道,就是喜欢。”
乌兰低头想想,在她认为夫妇或者情侣之间都会用爱称,可是冯子震一直叫着少爷、大人什么的,只有下人属下才会这么称呼。乌兰自然而然的觉得,冯子震八成也就是比较受宠的下仆,杨鲲鹏碍于皇帝不能到外边风流,正好这男人就在手边上,时不时的拿来泄欲而已。想到这人不过是个玩物,乌兰想在他身上找杨鲲鹏影子的心也就淡了。
“哥哥想要就要,和我说做什么?”
“谁不知道我的妹妹是女中诸葛,乌兰,你说子震他会从了我吗?”虽然李怀对他打了保票,可是胡和鲁觉得李怀要是搞些阴谋布局是没有问题的,在这情情爱爱上,这书生却是不见得能作准。
乌兰看了看他:“其实要是我说,哥哥直接进院子和他讲明白了就好。他要是想要在我金焱有所作为,哪里能不依附哥哥?反正他当年能够顺着杨鲲鹏,现在就能顺着哥哥。任他三贞九烈,一次两次,即便心里不愿意,却也只能任命了,宫里头这事难道还少?”
胡和鲁和乌兰的父汗孟和,算得上是个明君,不过,有一个坏毛病——好色,还专门喜欢那种已婚的妇人,觉得那种女人更有味道,而且精力旺盛,一个晚上能折腾两三个女人(这大概是他喜欢已婚妇人的最重要的原因,要是未经雨露的女子实在受不了他)。
这后宫里边,多有女子是有阿谀之人将自家妻子、小妾甚至是已出嫁的女儿送进宫来。这些女子多有寻死觅活的,但真死的没几个,除了惹恼了孟和被杀的,是个里边倒是有八九个都安心的在宫中住下了。
“那些都是女子,哪里能一概而论?”
“男人和女人有什么不同?如今,这冯子震在皇宫里,比那些女人们又好到哪里去?”
“……”胡和鲁不说话了,他犹豫了,或者说乌兰的这番话对他的吸引力实在是太大了,想到要是照乌兰说的,说不准今天晚上就能将那男子压在身上,听着他的喘息呻吟,感觉着他的灼热颤抖,让他哭泣,让他求饶,让他……臣服……
“咕嘟!”胡和鲁咽了一口唾沫,他额头上冒出了汗,小腹烧起了一团火,股间的阳|物更是已经抬起了头。
乌兰对于兄长的这般表现倒是没说什么,只是俏皮的一笑,不等胡和鲁拦她,蹦蹦跳跳的跑开了——包括她的父皇和皇兄们在内的所有男人,都是一群被各种欲望填满的野兽!
从怀里掏出揉皱的几张纸,乌兰的眼神变得温柔:“只有你不同吧?不管是和你们的南朝皇帝,还是和那个姓冯的,你都是无奈的,只有你不同……”
在门口站了片刻,胡和鲁被脑海中的幻想不停的催促着,犹豫了片刻,胡和鲁实在受不了这巨大的诱惑,抬步第三次走近了小院,没想到他在刚才偷听的卧房门外,让仍旧热血沸腾的胡和鲁险些当场爆发出来!
乌兰一走,冯子震实在是闹不明白这公主是怎么想的,只是原本疲累的身体,忽然精神了起来。喝了两口温良的茶水,躺回床上想要睡觉的他,眼前忽然晃过“全家人”一起去赵璞的行宫洗温泉,趁着那两人不在,他被杨鲲鹏死活拉近一个池里洗鸳鸯浴的情景。
他坐在杨鲲鹏的身前,那人拿着一块布巾帮他擦洗,而且还是“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要清洁干净的……”。
时候自然是清洁到一半他便被就地正法了,湿滑的水池里站不住脚,他就被放在一边的岸上,大人却是站在水里,双手握住他的脚踝,大大的打开了他的双腿,然后便是肆意妄为!
那次真是疯狂,冯子震坐在床边,脸发红,身法热,那羞人的地方竟然也阵阵麻痒着,冯子震干脆褪了外袍,用棉被将自己一裹就滚进了床里。
即便这些日子他担惊受怕,又伤又病,但只要是男人就有需要,长久的紧张压抑一旦爆发便无力控制。
双手探进里衣中,一手胡乱抚摸揉捏着胸前的红粒,另一只手却直探入身后。数年边关,孤身一人,难熬的夜晚,冯子震都是一边回忆着过往的亲密,一边自己抚慰着自己……
“大人……大人……大人~”
呼唤着没在身边的人,冯子震皱着眉闭着眼,并没有发觉一个黑影已经走到了床边!
135动魄
人都是贪心的,尝过了珍馐美味,就会养刁了舌头,再吃其他东西便是味同嚼蜡,不过例行公事的充饥而已了。情|爱之事也和吃饭差不了多少,曾经两情相悦沉溺激|情,如今孤单一人,自己的两只手无论如何温柔,如何粗暴,也比不上曾经那人浅浅柔柔的一个吻!
身体还是热的,杨鲲鹏曾经的种种在脑海中一一闪现,温柔、粗暴、深情、恶劣……冯子震忽然觉得自己这番作为有些索然无味,在心中叹息一声,他手上的动作也缓了下来——还是睡觉吧,睡着了或许能梦到他,反正没他在,那东西是在清醒时捋出来,还是睡着了自己溢出来都是一样的。
睁开眼,冯子震便要起身,毕竟,刚刚他还没洗漱,便一时情急上了床。他原本心中抑郁,谁知刚一翻身,眼前的情景便吓了他一跳,胡和鲁竟然就站在他床头!只要抬脚就能扑到上|床来!
一惊之后,冯子震心中虽然后怕,但还是很快便恢复了冷静:“太子殿下,去而复返可是忘了什么东西?”
太子咽了一口唾沫,暗暗后悔自己刚才因眼前的景色太美,看呆了片刻,不过转念一想,冯子震只是自摸便如此诱人,稍后他二人颠鸾倒凤,岂不更是……他的眼光果然不错,这男人确实是个少见的尤物!
“子震。”胡和鲁很“自然”的坐在了床边,冯子震刚才在被子里一番折腾,里衣略略有些松垮,露出了锁骨和小半个胸膛,作为武人,他身上少不了伤疤,这些疤痕若是在别人身上胡和鲁看见后只会觉得倒胃口,可是在冯子震身上,只会让他有一种扑上去啃咬吸吮的欲|望!
“殿下。”冯子震毕竟算是软禁,他这小院落别说门锁,就是门闩都没一个,原本他都会将椅子顶在门口,虽然不能阻止外人进来,但至少会让他听到响动,可谁知今天不过一个疏忽,就让自己置身在危险之中。
“子震,我是真心喜欢你。”胡和鲁直勾勾盯着冯子震,他的手则顺着铺开的被子朝冯子震摸去,“你跟了我吧……”
冯子震背脊发麻,有一种躲闪逃跑的冲动,可是现在他和胡和鲁就像是碰上了猛兽的游人,野兽正在观察,游人若是转身就跑,野兽一定会立刻扑上去将他吞进肚去,“殿下,我若不答应那又如何?”
“你为何要不答应?”胡和鲁皱了一下眉,他现在憋得难受,只想扑上去好好享用一番,可是冯子震如今虽然体虚,但身手仍旧不简单,真要反抗起来,他要费上一番手脚不说,说不准还会伤着自己。与其来武的,不如用文的,“若是你能说得我心服口服,我立刻就走。”
“殿下,人非禽兽,虽有欲,却不能任意而为。”
胡和鲁挑眉,知道冯子震这是暗骂他禽兽,心里不由得有些恼怒:“子震,我是一国太子,有朝一日更是是九五之尊,你也是个有才能的人,你难道便不想一展所长?你若是跟了我,那杨鲲鹏能给你的我能给,他不能给你的我一样能给你!若是你我君臣携手,灭了南朝重建我金焱帝国那也并非不无可能,到时候,你封公封王也并非难事!”
胡和鲁喜欢冯子震,但他从懂事起就是太子,日常行事只要是他想要的,都是招手即来,偶尔有不容易到手的,稍稍伏低做些样子便好了。如今对冯子震,他自认为自己已经做到极致了。
“殿下,这屋里并无卖身的娼|妓。”冯子震洒脱一笑,虽然如今衣衫狼狈,却毫无羞窘胆怯之意。他对娼|妓并无歧视,可是这个时候也只能这么说了。
胡和鲁的脸色瞬间涨成了紫红,有心用强,可是想起刚刚的顾忌,只好冷哼一身,起身离开。
冯子震在他离开后低声叹息,没想到,这位太子殿下性子如此急躁,这事情的发展还真是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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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颢,顺平
海战与陆战不同,陆战长则半月,短则两天便能有一份战报传回京中,可是海战,船队出海之后,难道还要单独派出一艘战舰来回传送消息?信鸽之类的更是别想,鸽子有夜盲,天黑之间飞不到陆地,就只有被淹死的份,其他鸟类就更不方便了。
海战可以说是最让人提心吊胆的了,很可能全军覆没了自己还不知道,等到知道了却是敌人的战舰已经开到自家门口了。虽然杨鲲鹏对自家海军充满信心,毕竟这几年海军在原基础上更是发展壮大了不少,但不得不说,前世近代中国的海战阴影还深刻的烙印在他的心里。
家里家外的压力让杨鲲鹏整天神经紧张,为了不让自己发疯,他几乎是发了狠的操练自己手下的兵丁,一时间本就闻杨大指挥使而变色的各个京营,更是惨叫哀嚎一片。
到最后连赵璞也看不下去了,让曹斋把杨鲲鹏给请到宫里来了。一看见杨鲲鹏,赵璞当即吓了一跳。
“你看你自己都变成什么鬼样子了?”
“我穿错衣服了?还是头发没梳好?”杨鲲鹏有气无力的摸摸自己的脸。
“你这几天吃饭了吗?”训斥过后,赵璞更多的是感觉到心疼,杨鲲鹏消瘦的如同饥民一般,肤色更黑了,两只眼睛眼眶深陷,眼神呆滞,嘴唇都干裂了!
“我……”杨鲲鹏看着赵璞的眼神迷茫,“我忘了,应该有吃过吧。”
“你!你要把自己折腾死啊?!”赵璞伸手一拉杨鲲鹏,本来他今天还想卖卖关子,让他猜一下自己准备的惊喜,可是现在什么逗趣的心情也没了。
两人走进卧房,杨鲲鹏闻到了一股久远的熟悉的香味,左右看看,一个大托盘里放着的……那是小蛋糕?布丁?酥饼?
“自从上次有几个昆仑奴能种地让我给疏忽了,后来再送人来,我都让下边人问清楚了他们都有什么技能,这次碰上了两个能做外国糕点的,味道虽然甜腻了些,不过却也并不难吃。你先垫点,我这就让御膳房传膳。”
吩咐了太监回来,赵璞就看着杨鲲鹏傻乎乎的吃着糕点,动作僵硬迟钝,眼眶不由得湿了,他走到杨鲲鹏背后,伸手搂着他脖子:“你别这么折腾自己,他们俩又看不见,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可怎么办啊?”
虽然知道自己说的这话实在是太软弱,也太娘,可是赵璞就是忍不住,他甚至有坐在地上,一边拍大腿,一边哭喊着“你这个死没良心的!”的冲动……
杨鲲鹏停下了朝嘴里塞东西的动作,他浑浊的眼睛刚刚不等完全恢复清明,便又蒙上了一层雾气。
“我害怕……”他嘴唇蠕动着,两行泪流出了眼窝,流下脸颊,一直流进了嘴里,干裂的嘴唇被有盐分的液体浸得发疼,苦涩的味道从口中传遍了全身。他用满是点心渣和奶油的双手捂住了脸,因为泪水在不停的朝外涌。
白天的时候,只要一闲下来他脑中就会浮现子震和孟昉被俘,在囚室里被人痛苦折磨的情景,又或者无垠的海里,漂浮着破碎的船体和大颢水军的尸身。夜晚入梦,这些情景更是“真实”到让他每每尖叫着惊醒。
“别怕,没事的,一定没事的。不要什么事都一个人担着,不管公事还是私事,都会有人和你分担的……”赵璞心疼的将杨鲲鹏抱在怀里,感觉自己的衣裳慢慢被泪水湿透,感觉男人的哭声越来越低,苦笑一声,赵璞知道某人大概是在自己怀里睡着了。想要把他弄到床上去,可谁知自己刚一动,杨鲲鹏的胳膊就立刻箍紧了他的腰。
赵璞当然能够挣脱出来,但是如此一来势必要将杨鲲鹏惊醒,所以他只能无奈的自己给自己罚站了。
不久,曹斋进来询问赵璞是否要传膳,一看这场面顿时受惊不少,不过他也是反应迅速,见赵璞冲他摇了摇头,立刻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至于午膳自然是退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