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者的话让香舍越听越是心寒,偏偏这时候自己使不出半丝力气,他知道向天涯等人此时恐怕也凶多吉少,正心急如焚却又无计可施之时,忽然间双手微微一动,只见那枚大白蛋竟然「嗖」的一下飞了出去,在那老者的头上狠敲了一记,让那老者当场就惨嚎出声。
香舍如在梦里,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宝贝蛋又飞了回来,只见那老者的头上流下一丝鲜血,在他的脸正中淌着,更增添了几丝恐怖的气氛。
「娘,娘,那老不死的脑袋真硬,肯定练过外家气功,娘,你看我再敲他一下。」属于婴儿特有的牙牙学语的软糯声音从白蛋里传了出来,虽然字音还有些模糊,但令人惊奇的是,这话完全就像是出自成人之口,竟然还知道老不死的、外家气功。
饶是香舍已经是妖孽中的翘楚,此时也不禁目瞪口呆的彻底石化,他宛如见鬼一样的看着装了他宝贝儿子的白蛋在他面前轻轻弹跳着,就好象在那里做飞跃的准备一般,下一刻,那枚白蛋果然暴起,闪电般的向那口出狂言的老者飞去。
不过这一回那老者有了准备,冷哼一声,他身子如风般瞬间闪到一边,双手一挥,一道森冷炫目的彩虹亮起,那是冷厉的剑光。
「啊……」香舍惊叫一声,死死的捂住嘴巴,两行泪瞬间从眼中涌了出来,他太清楚这一剑的威力,别说只是这枚蛋,就算向天涯亲至,想要抵挡这一剑也必须出全力,除非有法力的自己可以轻易躲开这一剑,但偏偏此时法力全失,只能无助的看着他的儿子即将被劈成两半。
然而令人惊奇的事情再度发生,就见那枚白蛋竟比那老者的剑还快,滴溜溜在空中转了个圈儿,然后准确无误的再度敲上他的脑袋,就听「轰」的一声,宛如在屋里响起了一道闷雷,那老者就算是金钟罩铁布衫,也抵挡不了威力如此强大的一撞,顿时脑袋上便被砸出一个大坑,鲜血飞溅,那景象颇为壮观。
「娘,娘,老不死的快死了,我们快去救爹爹吧。」婴儿的软糯声音再度响起,那枚白蛋在香舍身前蹦着,似乎急不可耐的样子。
香舍又惊又喜,万万没料到自己竟然能孕育出如此伟大的儿子,但此时不是探究儿子为何会如此早熟强大的原因,他虚弱的拾起身子,开心笑道:「宝宝乖,娘一点力气都没有,走不动了,你赶紧去救你爹……」话音未落,那枚蛋就停止了蹦跳:「娘,你趴在我上面,我带你去找爹爹。」
如果在以前,香舍肯定会笑话自己的儿子比自己还妖孽自大,但现在,他亲眼见识到未出世的儿子的强大威力,哪里还会有怀疑,于是听话的趴在上面,下一刻,他只觉得身子一轻,那枚白蛋就如同一只小飞船般,从门口蹿了出去。
杀手谷偌大的比武场上,向天涯正在和一个人激战,明眼人一下子就可以看出,他其实已经落在下风,只是坚韧的意志让他还在拼命的坚持。
「我不能死,香舍和我的孩子,我还要救他们,我绝不能死,而且是那种毫无尊严的死……」向天涯在心里不断的对自己说,这是他能够支撑到现在的巨大动力。
而在他的身后,所有的杀手都已经面露菜色,而且被人制住了穴道,但是他们还倔强的站着,没有一个人倒下。
随着向天涯身上的伤口不断增多,敌方阵营里终于有一个人忍不住了,他冲了出来,声嘶力竭的喊道:「不许打了,王八蛋,你们这群王八蛋,你们答应过我,不会杀他,不会杀所有的人,你们不能食言……」他忽然刷的抽出腰畔之剑:「我和你们拼了,啊,你们这些王八蛋,我和你们拼了……」
立刻就有五六名面无表情的杀手上前,和那人缠斗起来。
而在此时,向天涯的大腿上又被刺了一剑,他对面的那个人停止了进攻,不屑的冷笑道:「杀手谷主,天下第一,哼哼,也不过如此嘛。」话音刚落,就听见一个嘶哑着的声音喊:「你放屁,如果不是你们卑鄙的下了毒,就凭你这种三流货色,能是他的对手?」
那人冷冷一笑道:「那又怎么样?我能用毒,是我的本事,你不是天下第一的名医吗?为什么不能解毒?」他忽然打量了余轻几眼,轻佻笑道:「小模样长的还不错嘛,等一下我让你尽情的骂,就怕到后来,你便没那个力气了……」
下一刻,这个杀手便「啊」的一声惨叫,他以为站不起来只能任自己宰割的向天涯竟然一剑刺在他的左臂上,这还是因为向天涯实在是力竭而战,否则这一剑就能要了他的命。而与此同时,一个弱弱的火球也向他飞来,险险擦着他的头皮飞过,将他的头发燎去了一半。
无边本来已经拉的快昏迷了,这些天他贪吃杀手谷内大厨子烹饪出来的美食,所以拉的比别人还严重,吃了几颗仙草灵丹都不管用,如今身上连一丝元气都没有,否则那杀手敢调戏他的命定中人,哪是这么一个小火球就能泄愤的。
受了伤的杀手头领一阵暴怒,恶狠狠的跳起来道:「向天涯,你刺啊你刺啊,哼哼,你现在连抬剑都抬不起来了吧,你给我等着,妈的我到时让你求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他说完大踏步走过去,就要制住向天涯的穴道,实施他们歹毒无比的计划。
向天涯脸上泛起一抹凄惨笑容,用尽最后的力气仰天大喊道:「香舍,宝宝,我对不起你们,到最后,我还是无力保护你们,对不起了。」他说完,猛然从袖中擎出一柄锋利无比的匕首,用最快的动作向自己的胸膛刺了下去,他向天涯就算是死,也要死在自己的手里,死的堂堂正正,绝不会给敌人侮辱戏虐的机会。
「咚」的一声,向天涯手中的匕首猛然被撞落在地,让他脸上的血色剎那间褪得干干净净,难道老天真的如此残忍,竟连自我了断的机会都不给他吗?
但是下一刻,他的眼珠子就蓦然瞠大,不敢置信的看着那个浮在自己不远处的大白蛋,列祖列宗原谅他,原谅他这种时候竟然还能出现幻觉,不然,不然他为什么会觉得这枚蛋好眼熟,似乎……似乎就是装了自家儿子的那枚蛋呢?
「爹爹,你太了不起了,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支持这么长时间,儿子太骄傲了,你放心吧爹爹,剩下的时间里,就由儿子我来保护爹爹和娘亲。」童稚软糯的声音在天地间响起,杀伤力比当日香舍吃山鼠的一幕还要大的多,敌方阵营里当场就昏过去五名杀手,因为脚软而坐下了八名杀手。
这种景象别说敌对的杀手了,就连向天涯这边的杀手,都有好几个吓得翻起了白眼吐出了白沫,若非穴道被制,只怕躺在地上的人数绝不会比对方阵营中的少。
香舍跌跌撞撞的来到呈石化状的向天涯身边,用手在他的面前晃了几下,然后有气无力的道:「向郎,你不用怀疑了,那是咱们的儿子没错,那个老不死的杀手头儿,就是咱们在古庙里遇见的那个老家伙,想生擒我们娘儿俩,结果已经被咱们儿子敲得半死不活了。」
「敲得半死不活?」
饶是向天涯聪明绝顶,也无法理解这句话的具体含义,不过他立刻就明白了,因为那枚大白蛋在轻轻的蹦了几下后,猛然就发起了进攻,在敌方那些武功高强的杀手头上挨个儿敲过去。
一遍轮下来,能站着的杀手不足十个,再被他敲了第二遍后,那些家伙们就全都趴下了。
形势在转瞬间逆转,无边道长余轻和向天涯香舍以及所有杀手谷的杀手,都满怀敬畏的看着那枚白蛋,半天过后,向天涯才颤声道:「香舍,咱们的儿子……他……他还在蛋里吧?他……他应该只有十个月左右吧?那为什么他会这么厉害,还……还会说话,难道……难道你们蛇族的小孩都这么早熟吗?」
香舍翻翻白眼道:「你问我我问谁去,真是的,一直以为我是世间最厉害的妖精了,没想到这还没孵出来的儿子竟然比我还厉害。」他忽然又呵呵傻笑起来:「不过还好啊,毕竟是我的儿子,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没什么丢脸的。」
「爹爹,娘亲,我要出来了,出来了啊。」那枚白蛋忽然慌慌张张的飞了回来,一下子就钻进香舍的怀里,一边大叫道:「娘亲,我要出来了,快回房间,回床上,我不要摔在地上……」随着这句话,杀手谷内最精彩的生活终于要开始了。
尾声
向天涯和因宁余轻无边等人支撑起摇晃着的身体,用最快速度回到房间,然后便听到那枚蛋里响起了「咚咚」的沉闷撞击声,不一会儿,蛋壳便破了一个大洞,一颗顶着漆黑头发的雪白粉嫩小脑袋先探了出来,紧接着蛋壳又破了一大块,两只肥肥短短的小胳膊也得到自由,最后,只见蛋壳里那个白白胖胖的小婴儿用力一蹬,他整个身子便蹿出了蛋壳,「吧唧」一下摔在了柔软的锦褥上。
「出来了出来了,啊,终于出来了。」小婴儿在床上兴奋的挥舞着嫩白肥短的四肢,然后看样子他是想努力的翻过身来,可白呼呼的小身子在床上拱了半天,却仍然翻不过来,最后小家伙「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两只小短腿在床上直踢蹬着:「呜呜呜,爬不起来。呜呜呜,外面的世界一点儿也不好,呜呜呜,还是蛋里好,我要回去蛋里,呜呜呜……」他大吵着,可惜身子却陷在被褥里,根本爬不了一步。
向天涯等人一起无语,怎么也没想到,他们这么厉害早熟的儿子,在蛋壳里就已经会说话了,落地时目测就有大概十几斤的样子,还能一个优美的蹬腿从蛋壳中脱落,最后竟然还是和普通孩子一样,不会翻身不会爬,连头都不能立刻的拾起来。
震惊过后,小家伙大哭的声音再度传来:「呜呜呜,饿饿,你们这些呆头鹅,难道不知道我们小孩子要喝奶吗?呜呜呜,我身上还有蛋清,都不知道替我洗一洗,你们都是不称职的家伙……」
一群人立刻作鸟兽散,找奶妈的找奶妈,抱着婴儿洗澡的洗澡,顿时忙了个不亦乐乎。
风波平息后,一切的真相大白,令向天涯痛心疾首的是,内奸竟然是自己视为兄弟,从未怀疑过的罗带风。他是从小就被安插在自己身边的卧底,这么多年来,就等着这一天,帮那个被杀手谷压制从而韬光养晦的组织一举消灭杀手谷。不过在最后关头,对杀手谷的感情战胜了他对自己组织的忠诚,让他跳了出来和那些杀手们拼命。
向天涯既恨他,又不忍杀他,香舍看出了他的心思,便劝他顺从自己的心意做事,因此最后罗带风还是留在了杀手谷,万幸的是,因为香舍的宝贝儿子的出现,此次危机竟然没有一个人伤亡,罗带风领了一百棍作为惩罚,因为他一直对因宁有情,因此当初对方的组织答应事后会将因宁给他,只不过这件事结束后,他想追到因宁,却要着实的费一番周折了。
余轻终于研究出那个杀手组织中的名叫不留情的不传秘药,去掉了水源中的奇毒。不但如此,他这次可谓因祸得福,因为见识到那枚宝贝蛋的威力,因此便把蛋壳收集起来,最后才发现,这蛋壳竟然能解百毒,比他收集的什么奇花妙药都要强百倍,这下子把他给高兴的,一时不察竟然答应了做无边的情人,事后他后悔的肠子都青了,几次想把那惹祸的舌头割下,终因怕痛而作罢。
杀手谷内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但这份平静没能持续多少日子。自从香舍的身子恢复,他的宝贝儿子可以自己走路吃饭后,谷内杀手们的每一天,便都是在鸡飞狗跳,鸟翔蛇跃中度过。
香舍和向天涯的宝贝儿子,其妖孽程度比起乃母是有过之而无不及,随着他渐渐长大,妖孽本性也越发的暴露无遗,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
杀手谷内的杀手们每天都过的非常充实,而向天涯,也渐渐学会了在这热闹的景象中慢慢享受属于他的幸福时光。
而且他和香舍都无比的坚信,这种幸福一定会持续下去,直到……天荒地老。
《全文完》
番外:向小舍的生日
转眼间又是春暖花开,香舍和向天涯的宝贝儿子向小舍,迎来了他的周岁生日。
说到向小舍的名字,在当初还真是经历了好一番波折。
本来香舍认为,儿子既然注定要姓向,那么名字就必须要从自己的名字中取一个,但如果叫向舍的话,几乎就和自己重名了,所以他很得意的告诉向天涯,他决定给儿子起名叫向香,并且宣称,不许自家相公提出反对意见。
已经爱妖孽爱到骨子里的向天涯,倒也的确没有反对,他只是很冷静的提出了一个问题,结果便让香舍偃旗息鼓,垂头丧气的放弃了向香这个名字。
向天涯的问题很简单,他问:「香舍,我们生的,好像是儿子吧,你叫他向香,敢保证等到他长大后,会不反对这个名字吗?何况咱们儿子的威力,你这个做娘的,心里比谁都清楚吧?
的确,以向小舍的性格,如果长大后他知道自己这个名字有多么娘娘腔之后,是绝对会把他的杀手爹和妖精娘折腾的死去活来的,谁让他比他娘还妖孽呢。
所以香舍听完向天涯的话后,含着眼泪出让了给儿子起名的权力。
想也知道,向天涯哪舍得看到香舍受伤的表情,最后两相权衡之下,给宝贝儿子起了个名字:向小舍,总算是皆大欢喜。
向小舍的语言能力毋庸置疑,他还在蛋壳里的时候,已经能流利的说一口成人语言,只可惜上天总是公平的,正因为向小舍在语言方面的突出,导致他其他方面,就比正常孩子还要晚几个月。
向小舍一周岁的时候,刚刚能翻身,爬还是很艰难的,每当看到他小小的身子在地上、在床上、在桌上做着无限的努力,伴随着才长了两颗牙的嘴里泄出的自言自语:「妈妈的,为什么这两只臭腿就不听我使唤呢,往前抬啊,你给我往前抬啊……」最后总是在「哎哟」声中无力的趴了下来时,杀手谷内最冷酷的人都会发出会心的微笑。
生日的前几天,因宁和其他的丫头们便开始忙起来了,为向小舍准备生日时抓周的东西。
抓周是一种在很多地方流行的习俗,每到孩子一周岁生日时,家长们会在炕上摆一张小桌,上面放着秤砣、印章、胭脂水粉、银子、纸笔之类的东西,让孩子随意抓取。如果抓到秤砣,就说明孩子长大能做生意;抓到印章,就说明能做官,因为印章是代表宫印的;抓到胭脂,说明长大喜欢打扮,会长的漂亮之类……其实只是寄托了家长们一个美好的愿望而已。
向小舍趴在床上,肥短的两只小腿在身后有力的踢蹬着,小胳膊拄着下巴,看因宁在桌上仔细的摆着一样样东西,而其他的阿姨们和自家娘亲都在旁边帮忙,他把脑袋歪到左边,再歪到右边,最后终于忍不住好奇心了,问香舍道:「娘亲,你们在干什么?」
「我们在准备小舍过生日时抓周的东西啊。」香舍温柔的笑着,儿子在乖巧的时候,他的妖孽指数也会下降到最低,毕竟是做了娘的人嘛。
「抓周?抓周是什么意思?过生日又是什么意思?」向小舍睁大了眼睛,小脸上写满了疑惑。
而香舍则回头笑看了儿子一眼,然后回过头去对因宁道:「这孩子像我,从小就好学。」
因宁咳了两声,显然对香舍的话持保留意见,她把那些东西搬到向小舍的面前,一样一样的告诉他这些东西都代表着什么含义,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因宁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好像看到那孩子的眼中一下子射出渗人的精光。
很快的,向小舍的生日终于到了。
杀手谷在江湖中,有着赫赫威名,加上向天涯的左右手,罗带风左清流方已三人都是长袖善舞之辈,在杀手谷进行刺杀生意的同时,也有其他生意的往来,因此杀手谷主的宝贝独子过生日,那些想要巴结的人,可都是挖空了心思送来厚礼,只盼着将来能被杀手谷照应,那可真是天下无敌没人敢惹了。
向天涯本不欲让这么多人来,不过香舍和罗带风等人都坚持要把这个生日办的热热闹闹的,因此向天涯少数服从多数,便在谷外的夜会城中最大的酒楼流连楼里替儿子办了生日宴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