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Fee

再次回神，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同时我的肚子也开始了抗议。今天，今天有课的介衡下了课会直接去JOY，所以，我要负责自己的晚饭。不太擅长做饭并且厌恶善后工作的我，平时总会在介衡上课的日子里到JOY去噌一顿的，但今天……今天我还不能坦然面对介衡，所以自然不想去他那里。算了，叫点东西随便吃吧。

找出了广告宣传品，想着随便点个什么面，填饱自己的肚子就是了。正在电话旁坐下，就听见玄关传了细细索索的声音，心里想着不可能吧，回头一看却果然是拿着塑胶袋的介衡，一边冲着我笑，一边说着我回来了。顺眼看了墙上的挂钟，7点了，或许是从舞蹈教室回来又顺便去买了东西了。

我僵硬地坐着不动，因为不知道该如何继续。打电话的话，好像有点不合情理；等着和介衡一起吃饭的话，我又实在不是很想。于是，我就一直这样，看着介衡换好衣服，看着他整理东西…… 一直到……

“智，你那么累吗，从我回来就一直在那里没动过，也不说话。”就是这样，我始终不明白，我为什么就不能像介衡一样无所谓，好像都没发生什么一样。是不在乎吗？那我为什么就要那么辛苦的在乎，我真是有点厌恶这样的自己了。

“是，有点累。”虽然无奈 ，但我却无法把自己心里的不愉快向介衡倾倒出来，因为我自己的怯懦。

“那你就再坐一下子，我这里很快好。今天都是半成品，因为等一下还要去JOY。本来想直接过去的，但想你早上好象就很没精神的样子，心里实在方不下。等一下你早点休息，你脸色也不是很好呢”可恶可恶，就是这样‘正常’才让我那么不舒服的，以前受用的温柔今天却象毛刺一样让我难受。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也不知道将来会怎么样，我赌气似的把头埋进了沙发里，低低发出哀叹的叫声。[墨]

11

但是我又再次输给了时间。虽然我心里还是疑惑还是不解，但我却始终没有勇气把我们的事情光明正大的拿出来问他。只是一闲下来就会自己在心里暗暗揣测。而介衡他就是这样温柔的待我，好像全然不受我们上床的事情影响。于是我的别扭也就在他长达一个月正常的对待下敛旗息鼓了。到山里去拍了三个星期的外景之后回来。那夜的记忆之于我，越来越模糊，我似乎也逐渐回归到了从前的自己。只是，南他自那次以后，就再也没出现在我的梦中过，如果说遗忘就是背叛的话，那我现在就是在享受自己的背叛了。如果可以不用去记忆，那么就可以承受少一点的负担。曾经有一度我唯一的期盼就是可以得失忆，偏偏那些记忆又太过深刻，甚至于到了要用酒精来麻醉自己的地步了。还好事情没有发展到不能收拾得局面，在一次喝醉酒后我认识了介衡，并且和他同住到了一起，让我原本已经注定暗淡的人生有了新的转机。

工作仍然很多，并且随同这新成员的增加，工作也在增加着。频频出外景，频频延长拍摄时间。公司由于想赶在7月就把轩炙的碟子推出来可以配合轩炙大多数学生歌迷的假期，在宣传和推广上作出更多的噱头，但这样一来也就意味着我们的时间只有三个半月了。本来这张MTV一共排了15支歌，关于诗歌也就是象征性的三到四首，其他的还是轩炙新歌的。过年之前就已经把歌都录好，节目也都配好。可是上个星期轩炙突然自己跟公司要求在原来的基础上又多加2个诗歌的演绎，让原来就已经捉襟见肘的我们时间更加紧迫。

虽然心里有点怪罪轩炙的画蛇添足，但我却不得不承认轩炙这个创意比原来的那个要丰满的多。原来试探性的新元素表演风格并没有具体的划定范畴。只是挑了几首比较有流传性的词，风格也差不太多的样子。但这次轩炙却提出了弄一个有故事线索的词赋，顺着这样一个过程，配合同时推出的其他新歌穿插其中，整张MTV就弄成一个小小的音乐舞剧一样了。

不过为了配合整个作品，肖娅原本定好只是和轩炙合拍一部，现在却不得不另外再多加她的份额了。因为新近加入的一首词《长命女》里要由她来担任主角，轩炙只负责里面的和声和配角而已。本来以为低调的肖娅会拒绝的，没想到在看了轩炙的新计划又在轩炙的游说下，居然也很爽快地点头答应了。

“没关系，正好我先生过段时间也会回来这里，就当时一起在度假好了，况且，我个人对这个企划案也很有兴趣，他真的是一个很有潜力的新人。欧阳先生，也请你以后多多照顾了。”

虽然知道她已经有了家庭，并且是为了婚姻而放弃如日中天的事业的，但看着她这样一点都没有留恋，全然投入自己的家庭里的那种幸福，我突然生出了一种嫉妒的感觉。是的，那种我曾经多么执著追求的无悔无怨的幸福。

今天公司特别为轩炙在酒店里举办了一个记者招待会，一方面是正式公布正在制作的新作品的安排，另一方面就是为轩炙和肖娅两人合作做进一步的宣传和广告。六十多坪的记者会议厅里挤满了，到处都是话筒和摄像机，还没开始的会场，就已经有无数的闪光灯在亮了。或许是这段时间我真的太累了，休息一直不够，心里又总是有些忐忑，所以，站在轩炙主会桌边的我真是有种晕眩的感觉了，胸口也像压着重物一样，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这次真的好高兴可以和娅姐一起合作，学到好多东西。最让我开心的就是娅姐对我个人的肯定。当初提出我这个idea的时候我其实自己也很没有底，因为完全就没有一个衡量标准给我作参照，毕竟是新的形式嘛。但拿给娅姐看了之后，她就觉得很感兴趣了，这样就更加坚定了我做的决心。当然也很感谢我周围的人给我帮助，给我意见。”说完他特地扭过头朝我笑了一下，很纯很亮的那种笑容，但随即而来的镁光灯却让我眯起了眼睛，不自然地回避了一下。头也更加晕了起来.。

“基本上的情节就是一段恋情的整个过程。从一开始思恋，憧憬到后来两个人不得不分离的那种凄楚和哀惋。一共是5首词。从最初李之仪的《卜算子》一直到最后以苏轼的《蝶恋花》作为结束。也表现了美好爱情的无奈。”突然之间我发现自己周围的东西都在转动，不停的转动。我很害怕，惶恐。我想开口呼救，但随即想起来今天是…… 重要的日子。于是我压抑自己心中的骚动。但不知道为什么，轩炙的声音起来离我好遥远……

“……经纪人…..期待……”脑中闪过一道道白光，我有片刻失神，只隐约听见轩炙似乎提到了我，但那种白色如同潮水般向我袭来，我只能在那种空白中沉沦，一点都没办法定下神，也全然听不清楚周围的声响。白，全然的白。我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里一样。那里很温暖，很柔软，最重要的，很安全……

“啊……不好了……”

“啊呀……有人昏过去了……快点…..”

“哎呀，……怎么回事啊…… ”

“智!.........”

那种安全的感觉一直包围着我，原来我向往的天堂就是这样的……不要放我一个人……陪着我……

我会陪着你的，一直陪着你……

白色，真的是白色。原来我终究不是在做梦。

但周围的景致却很明显的高诉我这里其实是医院。为什么会过来这里，我一点记忆都没有。我觉得好累，整个身体都使不出力气。整个人软软地陷在床上。我只是睁着眼睛看着洁白的天花板，连扭头的力气都不愿意去花了。

混沌的意识终于渐渐归于清明。我开始担心，担心轩炙的发布会是不是因为我而受到影响。我几乎可以肯定自己是在会场里晕过去了，那种无力感渐渐回到我的记忆之中。我想或许是哪里太闷热了。

“你终于醒了……”推开病房门进来的是介衡，手里拿着点东西。没有猜错的话，估计一定是补汤之类的了……我虽然有点嗤笑自己被这样子对待，但却一时法不出声音来招呼介衡。

他把手里的东西放到我床头的柜子上。这个时候我才注意到原来那里有插着花。很干净的百合，很漂亮很高贵的样子。但是，却让我现在的病房显得更加苍白。

“那是轩炙昨天来看你的时候带来的……”

或许是注意到一直盯着花看，介衡出声为我做了小小的说明。

昨天，那样说来，我在这个至少睡了两天了，看来这次是累惨了。

介衡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很温柔的让我从床上坐了起来，为我调好了床的高度，让我舒服得斜靠着，用一种近乎怜惜和心疼得表情凝视着我，原本他的眼眶就比较深，哪里的线条很分明，现在，也许是淡淡黑晕的关系，更加显示出他的那种暗色调的英俊。好一会儿，他才伸手轻抚我的脸颊。我有点征仲，但没有阻止他，没有力气，也没有这样的想法。

他用手托住我的下颚，我就这样和他直直地对视，我无法解读出他向传递给我的信息，因为我在他眼睛里看到了好多好多种情绪，有些我懂，有些我却不。但我却有了一种很明确的想要逃避的感觉。于是我别开了眼睛，离开了他的视线……

“你瘦了点……你在这里躺了三天了……”三天？真的假的呀……我惊诧地用眼睛询问他…

“真的，你有点胃溃疡。医生说你是太劳累精神压力太大了……. 那个小朋友也陪了你好几天，昨天晚上才让公司的人抓回去的。来，医生说你醒了让你先把这个药给吃了的。我来喂你。”

介衡从哪个柜子上取来几包药片，各自从里面倒了在手掌里，递到我的唇边……或许是我从小身体不好的关系，一直是在吃药，而且因为不堪忍受病痛的折磨，我对于吃药一向是采取很积极的态度的。所以，对于唇边的药丸，我一点挣扎都没有，乖乖启唇含入……不经意中我的舌头轻轻擦过介衡的指尖，粗糙的感觉让我的口腔泛出微微的苦涩……还来不及多想，一杯清水又凑了过来，就着介衡的姿势，我轻轻啜了几口……

“弄湿了……”介衡沙哑地低声说着，整个人都俯身过来……我仍然是木木地，在我反应过来时，介衡的舌已经在刺激我的内腔了，他辗转反侧地在我口中舔噬，用力吸吮我的舌尖，象是在邀请我与他共舞一般……没有强制的霸气，只是一种体贴的诱惑，让我心甘情愿的付出和给与，我忍不住地和他一起嬉戏，让他卷住我的舌头拉到他那里，顺从他的意思同样慢慢在他的领域里滑动，口水止不住从我们开启的唇瓣滑落，我却控制不了我自己，只能在这场唇戏中沉沦。

我听见自己发出那种让人悸动的喘息声，但是我不在乎，和介衡的拥抱缠绵让我有一种燃烧的感觉。仿佛自己在最最炙热的火焰中心，所有的一切都已经被遗忘，那一刻的我，只想燃烧我自己。是的，烧吧，烧吧，把握烧成灰烬，让我化去……

我把头深深埋在介衡的胸口，急急喘着气，平复自己刚才的激情。介衡的心跳声也是重重的，扑通，扑通，我发现自己好喜欢听那个声音，沉沉的，定定的，就这样一下，一下，又一下的，我为自己这个发现雀跃，于是伸手搂住介衡的脖子靠得更近一些。介衡他由着我，轻轻拍着我的背，顺着我的脊椎，让我更好的换气，我们就这样享受着这种静谧和温馨，我多么希望，这样一刻可以成为永恒，一直持续到天荒地老……

但是，我又很快从这种甜美的气氛中回到了现实。在这个安全的怀抱中，我真的可以得到我要的吗？我用脸颊磨蹭着介衡卡其布料的衬衫，让那种摩挲的感觉分散自己的思想，何必再想，只得今日需尽欢，那顾明朝空悲叹……

下午我就回到了和介衡一起的房子，因为医生说我身体的病并不是很严重，精神上的压力要好好疏解一下，放松一点，不要太紧崩。于是公司又多给了我两天的假期，让我调整一下。我知道这对于公司来说是多么的为难，现在这种时候，让我反三班都不为过，我却偏偏又惹出这些麻烦事情来，发布会也是顺势炒作，让媒体知道这次我们工作又到了怎样呕心沥血的程度了。万幸轩炙还是蛮有媒体缘的，也没有太多离谱的八卦出来，更加没有关于我个人的东西。一朝被蛇咬，我现在对大众传媒真的是心有余悸了。看着轩炙在厨房里张罗的背影，我突然想起了肖娅，想到了她每次提到丈夫时候那种快乐，那种亲昵。我想她那种样子，才算找到了自己的归宿吧，找到了可以停歇的地方，找到了…… 属于自己的幸福了。

好羡慕……好嫉妒……

更加…… 渴望……[墨]

12

JOY 的生意还是和平常一样，不会太吵可也决不是冷清。所以，我也就像大多数时间一样，窝在一个有盆栽的角落里舒服的听着音乐，喝着很低度的水果酒。本来介衡是不让我过来的，但在医院里呆了那么多日子，家里也是闲得慌 ，于是勉强让我出来放松一下。但明天一早我还要回去商量广告赞助的问题，所以也就不能太放纵自己了，只是想着出来透透气也就是了。但不知是我的敏感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我觉得空气中始终弥漫着一种奇怪的张力，周围的人还是一群懒散喝酒的人，柜台里还是沉静调酒的介衡，小金也是一样，偶尔有空过来和我扯几句，帮我换点喝的东西。但我仍然不能像平常那样放松，周围的气氛把我弄得很不自在。远处突然传来的刺耳乐音打乱了周围的气流，人们开始骚动起来。我顺着人群聚集的地方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原本摆放着桌子的地方给清空了，从稀疏围拢的空缺里，我可以看到有人在那里玩弄乐器。

新增添的娱乐项目？我奇怪的转而看向介衡那里，却并没有能够向预期的那样和他眼神交会，因为他全神贯注地望着那群喧闹的……不，是看着那个中心，看着那个人。我很少看到介衡那么专注，那么忘情。记忆中他总是很内敛，很节制，就连在床上，他也没有太失控过。我觉得自己的心在不停地收紧，压迫得我难以呼吸，那种空洞的感觉我熟悉，我害怕这样的前兆，所以我仓皇地移开视线……

或许是没有了视线的干扰，我的听觉却显得越发的敏锐起来。虽然告诉自己不用太在意那里的吵嚷，但间断的语句却不停往我脑子里灌。虽然不很完全，可我却大致知道了些许情况。唱歌的人似乎是这个的熟客，好像很久没来的样子了，但还是很有人缘，不停地有人在和他打招呼，叫他名字……Kim……

似乎有针尖刺在我的心房上，我的记忆在瞬间苏醒……是的，曾经是这里的经营者……曾经和介衡一起在这里过……曾经……我的无感在一霎那全被剥夺了，我仿佛在一个封闭的空间里，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世界。我没有害怕，没有还冷，只是空，什么都是空的……但我很快就恢复了意识。或许那也只有万分之一秒，但对于我来说却是一段好长的思维停滞。我隐约知道原因，那让我战栗的根源，但我不愿意去承认和面对。我承认自己的怯懦，我知道自己在逃避。但我不愿意再次承受那种痛苦，我…也不认为自己可以再一次担负起那种……那种感情。我不要，不要，不要，全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