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Fee

我颤抖着把手里的饮料囫囵吞将下去，平复自己散乱的心情。放下见底的玻璃杯，我想要离开这里了，刚起念，就看见一团黑影压了过来……很陌生的面孔……一时诧异，竟就这样楞着没有再动……

“一个人？”有点耳熟的声音，耳朵告诉我应该就是那个大红人Kim……

有了这层认知，我下意识的打量起他来。粗密的眉毛，宽阔饱满的额头，深刻的五官，第一时间看进眼里的就是这样的一幅充满野性的面孔。或许是他的眼神太过烁人，短暂的对视之后我很快移开了自己的视线。“怎么，有不开心的事情？”他的嗓音没有介衡的沉，却很饱满。他的身高和查不多，却没有介衡那么结实。他的眼睛虽然比介衡的深邃要亮，可是感觉，却没有介衡带来的那种平和还有，安全感。当我发现自己把他和介衡在作比较的时候，介衡已经来到了我们的身边……

“介绍给你认识，这是欧阳智……我们现在住一起。智，这是 Kim，我以前的一个朋友，前几天从外头回来的。”不知道为什么，介衡的声音听起来有种很刻意的疏离感，虽然原来就是淡淡的，但不可能这样壁垒森严。

“你好，曾经听他们说起过你。很高兴见到你。”出于客套，我向他颔首微笑，并在心里把两个人做进一步比较。

“哈，真的？原来他这种没心没肺的人也会惦记人的……”说着，亲昵地用手肘桶了桶介衡的腰，在介衡很不耐地甩开后用环住了介衡的脖子，不让介衡在挣开，然后很满足很得意地笑着……很开心快乐的笑着…………

“照顾这个别扭的家伙很累吧，你可要多费心……哎哟……”没说完的话尾让介衡给打断了，Kim给扯到了一旁去，介衡冷着一张脸低声对我说：“差不多了，明天要忙，我出去帮你叫车回去？”虽然是询问，我却可以感觉到里面的强制性，介衡十分不愿意我和Kim多说什么的样子。这个到是正合我意了，虽然有一点好奇，但远离那片谜团却是我最想的事情了。

很顺从的点点头，回首想和Kim大个招呼，肩膀却让人给揽了过去。充满热力和能量的胸膛，然而，却不可能是我可以栖息的地方，偌大的尘世，可有我容身之地？

“反正我也晃的差不多了，我送你柔弱的公主回去好了，哈哈哈……”又是那种姿狂的调侃，我纵有在多顶回去的话，此刻却都只是埂在喉间，　出不来。只能尴尬似的微微垂下了头，掩饰地笑。

“少胡说八道的了，智他刚从医院出来，你不要把人家又闹回去了……” 介衡的声音里有着放纵和莫奈，那种亲密，让我很难受。

“你慢慢玩，我明天有事，改天再和你一起喝一杯了…… ”很牵强的敷衍，连我自己都可以感觉到的虚伪……

“好呀，我在这里还要留一段时间的，那天让 Ben作东了，好好让他出出血。”他却毫不在意的样子，依然朗朗的笑，但从他犀利的目光中，我知道，他并不是那种粗线条的人。或许是认为我无足轻重所以无所谓吧……，也好，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了……

辞别他们，我推开JOY的大门走出去。门外夜凉如水，静默的空气弥漫在整条空旷的街道上。没有月亮没有云的夜空，干净的让我觉得寂寞。我慢慢地沿着行道树走，心里一片澄澈，什么都没有…… ，很舒服的感觉，让我情不自禁地笑，但那种近似绝望的失落却在我的心头漫延开来，侵蚀着我……

当我打开门看见满室的漆黑时，我开始发抖，我只不住地全身都抖…… 于是我把自己蜷起来，我把自己整个都嵌在玄关的角落里，让真实的触感来给自己坚持下去的依靠。我用手使劲地掐自己，我需要这样的疼痛，我需要这样强烈的感官的证明，我是存在的吗，真的是地吗？为什么我还在呢，我不明白，我甚至开始怀疑…… 是不是，我在做梦？梦醒了，一切就好了。我不会再这样一个人，你会笑我做这样无聊的梦，你又会逗着我笑，是吗，是吗？是的，一定是的……

我放心了，安心了…… 于是放松了身体，就这样我失去了意识……

我突然惊醒，周围的低温让我在第一时间恢复了知觉…… 一团黑暗，适应了之后发现自己居然就卧在玄关，我无奈地叹息，爬起来想回去自己的房间。四肢麻痹的感觉让我踉踉跄跄，最后倒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我觉得疲惫，我好累……

眼前却又出现了那熟悉的面孔……

南……南……我在心底轻声的呼唤，为什么，为什么先放弃的居然是你……？一直以来，不是你比我坚强吗？一直以来，不是你在变相保护我的吗？一直以来，不是你再说要继续下去的吗？为什么，为什么如今承受一切折磨得却是我？为什么，为什么如今……我连希望都不敢幻想？是，我是自私的，我现在可以把一切都加筑到你身上去了。但，你又何尝不是？是你，拉着我上了千仞绝顶的；是你，断绝掉我一切后路的；是你，让我众叛亲离，无家可归的；又是你……你就这样无情的放了手……如今，又任凭我一个人在这荒芜的谷底徘徊游荡，形单影只。

救救我……谁……无论谁……救救我……

我只是不想这样一个人……

“真的真的是很羡慕娅姐你呢，怎么就这么幸福呢。”

“还不是娅姐自己心平，明明条件那么好，居然可以为了一个男人全部都放掉…… 自己事业也都不要了，真舍得哦 …… ”

“娅姐啊，你老公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嘛，你都没跟我们说过…… 透露一点啦…… ”

“是呀，是呀，说看看嘛…… ”

站定在休息室门口，里面是一帮年轻的助理和工作人员在闲聊，全是女孩子在一起，我发而不好意思去打扰她们了。才转身要走，但听见她们的话，又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你们呀，他又不是圈子里的人，有什么好多说的…… ”

“娅姐——！不要绕开了，就说一点点，他是不是很温柔又体贴阿？”

“是呀，一定很有安全感的，帅不帅阿？”

再世故的社交家到了这群聒噪的小鸭子面前恐怕也要弃械了…… 我在心里暗暗庆幸此刻被围攻的不是我，

“他很任性！”那种埋怨，却又骄傲的语调，让我也楞了一下…… 没想到，一向娴雅稳重的女子，也可以让人激发出如是猛烈的情感来…… ？

“虽然年纪比我要大，却总是让我觉得要好好照顾他…… 所以，我才要退的，我想一直陪着他…… ”略嫌苍凉的话语，很难和这样一个光鲜靓丽的人联系在一起。会是什么样的男人，让如此一个柔情似水的温婉女子扰心伤神？如若是一般的人，必定是捧在掌心如奉至宝了……

“虽然累，但我很满足，我就是想这样，守着他…… 感觉就好像我的人生完全了…… 其他的，都不在乎…… 你们现在还小，或许没有过这样的感觉，等经历多了一点，就发现好多东西都是虚的。…… 哈哈，说的好像自己像个老太婆了…… 哈…… ”

这一刻我的心让感动盈满，是的，那种感觉或许就是所谓的爱情了。那种世间最美丽的花朵，最甜蜜的佳酿，那种让自己觉得完整了的安全感…… 我的呼吸让突然涌起的猛烈感情埂住了，我急步绕到员工专用通道边，平复自己的情绪。最近的自己太脆弱，而且十分敏感，一有刺激，就觉得天旋地转，无法呼吸。或许是工作关系，或许是心境的关系，我真的是好累，整天在人群中周旋已经不适合我了，强颜欢笑也会让人心力交瘁阿。我就这样靠在冰冷的塑胶壁上，在心中默默打着拍子，让不断重复的节奏调整自己…… 一下又一下。只要顺着拍子，思维就会慢慢沉淀，人也不会难受，什么都可以不想。这是半年前去看心理医生时她教我的方法。那个时候处于崩溃的边缘，整天都歇斯底里的…… 是南走的那段时间吧…… 因为他死去的脸整天都在我面前晃，我实在没有办法冷静下来，只要一睁开眼，就好像他出来了；闭上眼睛，以前和他一起的画面就一幕幕在我眼前展现。最先发现尸体的是我，帮助云姨处理后事的是我，在无人角落为我们感情承受巨大痛苦的还是我。没人知道我是用了多大力气才能勉强自己不在新闻媒体上痛哭失声的；没人知道我多想抱住他的尸体不然他走。然而，我只能在媒体前说些无关痛痒的场面话；我只能在葬礼上努力协调气氛维持秩序。有谁，有谁能分担我的痛苦？有谁，有谁知道，没有了他，我才是无法活下去的那一个？

我也曾经以为自己完整过，因为找到了他…… ，我也曾经想就这样天荒地老，这样地久天长…… 但是，他是社会的人，他是歌迷的星，是媒体的焦点。所以，也就注定了我的残缺，不会完整的，本来就不可能完整，或许，南也是失望了吧，即使没有他的身份做嶂碍，家庭也不会接纳我们的，云姨受不了的…… 这些我知道，你也知道。但我仍然任性地和你在一起，享受着你对我的感情。因为我不必担负责任…… 一直以来都是你在照顾我的，你在保护我的，从小到大，都是这样！而我，也很自私地利用着…… 罢了，无论是谁亏欠谁，如今，活着的终究是我…… 感觉到自己已经恢复到正常的精神状态了，收拾起满心的悲凉与伤痛，大大叹了口气，走向录音室，那里轩炙正在录音……那里，是我现在应该在的地方。[墨]

13

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进入了春天，我的皮肤很敏感，春天的时候总是有点痒痒的感觉。走在回家的路上，意外的发现旁边的柳树都开始抽新芽了，嫩滴滴的亮绿，煞是惹人爱。空气里也弥漫着一种复苏的气息，大自然的一切都孕育着勃勃的生机。不知道为什么，独自行走的我突然觉得自己的存在有着一种突兀的感觉，和周围的一切都那么的不协调……不知道为什么，那种暖暖的春意就是没有办法温暖我的身体，我的心……

机械地用钥匙开门，却意外的发现门没有上双保险……介衡在？心头突然甜甜的，有种很期待的感觉。但随即我就哀叹自己这种莫名其妙的心态，他是他，我是我，他在与不再，和我无关！或许是因为最近他老是不在，一个人寂寞吧。虽然明知道是借口，但这样却让我很安心。换了鞋子，进到客厅。介衡果然在厨房里忙碌……纵然再不愿意承认，我还是不能否认此刻的快乐。“今天很早啊！”连我自己都吃惊的轻松口吻，听到声音的我和介衡都有一瞬间的错愕。

“你最近都好忙的样子呢，好久没回来吃饭了……”为了掩饰，我慌忙挤了一点话出来，但感觉似乎更加不对了……

“恩，有点忙……这几天我不在，你一定又没好好吃东西了，恩？”他的话里带有一丝调侃，但我却觉得好窝心，像有羽毛轻抚过脸颊一样的舒服……春天，真的来了……

“Kim一会儿要过来吃饭……，你记得他吗……？” 介衡的语调怪怪的，有些许掩饰，更多的回避……

“记得，上次在JOY见过……，他很有性格……”我如同让人在脸上狠狠掴了一个巴掌，所有的美丽幻觉瞬间湮灭，我在心底嘲笑自己，为了掩饰自己的颤抖，我开始整理起客厅来，虽然……它本来就很整洁了……

菜丰盛，人……人却失落……

透明的餐桌上摆满了各样的菜肴，很明显的趋于西式。以前和介衡两个人一起吃饭的时候菜色多以清淡的为主，因为我的口味偏淡，介衡也不是很喜欢浓重的东西。今天，除了香酥烤鸡，重油熏鹅，麻辣水煮鱼之类的重口感菜外，还特地加了海鲜通心粉，烘烤的目鱼条等等。配菜上，也只有简单的色拉和一个土豆饼。

一定是Kim喜欢的吧，，我突然好想笑，我算什么，虽然已经让自己不要再去探寻，但此刻我却不得不重新问自己。是的，我是太小心眼了，明明说好了请客人吃饭的，自己要配合客人的喜好来了。我凭什么觉得介衡亏欠了我什么……他没有义务特地照顾我不能吃太油腻不是吗……他没有义务考虑我的身体状况不是吗……他……和我并没有什么关系不是吗……

从6点开始就和介衡一起坐在桌边静静地等候，等候客人的到来。介衡淡淡地和我闲聊，我也简短地回答他，全然没有以前我们两个人一起时的那种闲适和轻松。我们就像两个等待面试的学生一样，紧张而不安……

看着时钟从6点走到了6：30；看着桌上的菜从热气腾腾到逐渐转凉，我的心如一潭死水，没有丝毫波澜。他迟到也罢，他不来也罢，与我何干？我从头到尾就是陪客，可有可无，无足轻重而已。反观介衡，却有些忐忑的样子，难得见他卸下有条不紊的外套，居然也会急躁。

“这个混蛋，老是这个样子！” 介衡突然愤愤地说，“没有一点时间观念……！”最后一次看看手腕上的表，又扭头看了墙上的挂钟，下定决定似的冲我恼怒地说道：“我们先吃，不理他了，这个家伙……”

然而，他的手，却没有开动的样子……我苦笑，无奈地劝他……

“再等一下吧，或许交通状况不好……，反正，也等了……”我赶紧收住话尾，天哪，那简直就是怨妇的口气。

还好，介衡并没有太在意的样子，我疆着脸看介衡没有什么反应，才放下了一颗心。

正在这个时候，门铃适时的响起，如同骤雨突至一般，又猛又急。介衡用手猛拍了一下桌之后怒气冲冲地前去开门。

仿佛隐约中，我听见介衡的咆哮声；仿佛隐约中，我听见喧闹和嬉笑声；仿佛隐约中，我听见他们正聊着天向这里走来；当我从游离状态回过神来的时候Kim已经停在了我的面前，饶有兴味地打量着我了。我一惊，恍悟自己的失礼，赶紧推开椅子站直身体对他露出笑容。我很想对他说欢迎光临，但却又觉得没有这个代表权，毕竟，这里是介衡的房子，而他，是介衡的客人。于是，我就这样尴尬地笑着看着他，等待着他说话。我清楚的看见他眼睛里有趣好笑的意味，然后闪过一丝顽皮，在我错愕下，附身抱住了我，给个我一个热情的西式见面礼。“你像一个落难的公主在向王子求救，天啊，我怎么能抵挡你这样的眼神 ……”他的莎士唱词正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就让人给阻断了。介衡把我们拉了开来，把他按倒椅子上冷冷，不客气地为他张罗餐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