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绝之殊途同归 上(出书版) BY 冷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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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奇异,瞧来实在欠了几分『人味』,若非他确实是『食』人间烟火的,说他是下凡天仙

我都信。」

「当真?若让东方大哥知晓,想必十分吃味……啊。」

听得凌冱羽叙述,桑净向往之余亦不禁本能地感叹了句,却旋即因思及眼前义弟多半不知

内情的事实而僵了住。瞧着如此,青年有些尴尬地搔了搔头:「我已经知道了,净姊不必

担心。」

「喔……那就好。听说当年飒予哥知情时还追杀了东方大哥好一阵,以你和冽哥的情谊,

我本还在担心你会否也效法飒予哥来上一回呢!」

「也还好……心下虽有些震撼,打击却没那么大,想来多半是因为我早已习惯师兄和东方

大哥之间的亲昵之故吧。」

说到这儿,凌冱羽微微一顿,却是不知怎地忆起了现下正躺在怀中的那块玉佩,以及玉佩

原主曾数度为之的拥抱——「霍景」之时便罢。可先前押送途中,西门晔也曾几次将他拥

入怀中。当时他心乱归心乱,却因早已习以为常而未感到什么不妥。但现下想来,那份亲

近,不也有些似于师兄和东方大哥之间的……

意识到这一点,凌冱羽清俊的面容「刷」地腾红,心绪竟也起了几分异于仇恨纠葛之外的

紊乱。一旁的桑净见着有异,忙关切地开了口:「怎么了,小冱羽?身子不舒服么?」

「没……没什么。」

此刻浮现于心头的疑惑,自是不方便同眼前的义姊直言出口的。只是凌冱羽心绪起伏难定

,犹豫片刻后,终还是试探着双唇轻启、问:「净姊……我是说如果,如果两个人互换了

信物,又不时有些肢体接触的亲密举动……这在净姊眼里看来像什么?」

「有些难说吧?你们男人哥儿们间勾搭来勾搭去似是平常,女孩子手帕交之间也是有亲密

嬉闹的时候,就是换个信物什么的也是寻常。可这事儿若是发生在男女之间,想来必是有

些暧昧的情愫在里头了。」

「原来如此。」

听得桑净说明,凌冱羽不由得松了口气——原来只是他多心了。也是,他在行云寨时也时

常同杨大哥等人勾肩搭背的喝酒,至交好友间亲腻一些自然没什么奇怪的。

只是他自个儿「安心」了,给问着的桑净却察觉了反常之处。见义弟似乎没有进一步说明

的打算,她心思一转,又道:「不过肢体接触也有亲疏之分。至少我还没见过哪两个单纯

的好哥儿们会一个闲着没事便去搂对方的腰、另一个却还欣然接受的。只要不是迟钝到像

冽哥那种等级,一个人动情与否其实很容易就能知道的。

「嗯……原来如此。」

桑净口中的「搂腰」虽然让青年听得又是一阵心悸,但思及自个儿没有欣然接受,对方也

不是闲来无事,便再次将那无比荒诞的揣测扔到了一边。

他所不知道的是:若桑净知道他所想的乃是西门晔,定然马上就能推出正确的答案。原因

无他,这等「标准」也是因人而异,像西门晔那种冷心冷情、没心没肺,却又无比自矜的

性子,能让其如此珍视摆出亲昵举动,就算没到闲来没事便出手的地步,也是足以充作动

心了的证明的。

女子本来想再探探自家义弟是否真情窦初开了,可还没来得及再多问上几句,一阵脚步声

却已于此时由远而近,却是目前暂居在擎云山庄的杨少祺来了。知道两人多半有很多话得

谈,桑净遂不再多留,轻拍了拍青年让他今晚好生歇息后便自转身离去。

见桑净离开,杨少祺接替着迎上了前,首先脱口的却是有些调侃的一句:「本以为你我都

算是寄人篱下,今日一瞧,方知这擎云山庄对你而言倒也与『家』无异了。」

「杨大哥。」

凌冱羽含笑唤了声,却因对方所言而带上了几分腼腆,「入内坐坐吧?泉州之时,你我别

得匆忙,我也是直到与师兄见面后,才知道杨大哥如今身在擎云山庄的事。」

「当时我虽按着你先前的话前去与白冽予相见,却因他出手派人助西门晔将你擒下而带着

极深的怨忿。许是为了对你有所交代,白冽予不仅承认了和你之间的师兄弟关系,还连他

就是李列的事儿都说了出……虽说知道真相多少让我松了口气,却也因而不得不随着他麾

下人马回到这擎云山庄来。」

杨少祺是以客人的身分给带到擎云山庄来的,所受的待遇亦是极好,不论吃住都比外头那

些贵到让人痛心的酒楼要高上一层。可和一般「客人」不同的是,他所住的乃是擎云山庄

向来禁绝外客的内苑,更连内苑联通外苑的大门都没能踏出去一步。这所谓的「作客」,

说穿了其实不过是礼貌一点的软禁罢了。

即便杨少褀的性子注定了他必定会理智的接受此事,可能接受却不代表能欣然面对。他毕

竟也是有血性的人,给人半强迫地软禁了下,要说全无不快自是不可能的事。

凌冱羽也是心思玲珑剔透之人,又岂会不清楚杨少褀心怀不满的缘由?只是师兄在他心底

的分量毕竟要远高过其他,当下也只得有些歉然地笑了笑,却是只字不提帮其向对方说项

之事。

杨少祺提起这些不过是稍微抱怨两句,倒没有让凌冱羽帮他出头的意思。只是以他对后者

的了解,青年现下的表现明显有悖于往日仗义的脾性,自然让长年以其心腹、幕僚自居的

杨少褀有了几分讶异。

看来他还是错估了呐……也是,单从冱羽从不对白冽予隐瞒行云寨之事,却从未将自个儿

和擎云山庄的关系透露给山寨中的人来看,这分量的轻重差距自也一览无遗……也许,对

从小失怙的凌冱羽而言,白冽予名义上是师兄,实则却比真正的血亲兄弟还要亲上几分。

既然知晓了白冽予在青年心中的分量,杨少褀自也不会让他为难,当下语气一转,笑道:

「实则我在此待着,与其说是避难或作客,倒不如说是来学习怎么做个合格的大总管兼狗

头军师。本以为自个儿往日的学识便足以应付这当家大总管的事务,现下一学,方知我那

些才识当个山寨军师还好,可要想帮着你总理一方事务,却还差得远呢!」

「总理一方事务?」

乍然听得这几字,凌冱羽不由得为之一愣:「你我如今孤家寡人的,还有什么事务好打理

?」

「正所谓破而后立,行云寨虽灭,你凌冱羽在岭南的名声却不会散。听冷月堂那位关爷的

意思,你师兄似乎是打算让我在『训练』好后重回岭南替你招兵买马,再次建立起属于你

的一方势力……当然,这回可是清清白白的。」

所谓清白,便是相对着行云寨昔日的背景而言。如此话语让听着的青年微微一颤,张唇想

说些什么,却终只得一声低叹。

「先入内再谈吧,杨大哥。」

「这是自然……不过你不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吗?」

「嗯?」

「这个……」

见青年犹自处于不解之中,杨少祺笑着比了个口哨的姿势,「给伙伴遗忘了那么久,这些

日子来『它』可是十分烦躁呢!」

「锅巴……!」

凌冱羽毕竟不是傻子,一见对方的动作登即明白其所指为何,原已平静许多的心绪立时又

激动了起来——当初他放了锅巴离开,本也有着让其不再受到束缚、就此回归野性的意思

,怎料锅巴虽暂时离了主人,却在于岭南徘徊数日无果后转而落脚到了擎云山庄来。

得知锅巴在此,青年哪还按捺得住?当即熟练地以口哨相唤。不到片刻,但听熟悉的振翅

声响起,浓浓夜色中,一身杂色毛的鹰儿挟着雷霆之势俯冲而下,而旋即势头一缓,稳稳

地落上了青年抬起相迎的手臂上头。

「锅巴,你肥了。」

虽说久别未见、记忆多少会受些影响,可眼前鹰儿体形比以往大了小半圈不说,连落上手

臂的重量都显得沉了不少,自然没可能是单纯的错认。知道这多半是锅巴几个月来吃好喝

好住好所致,凌冱羽凝视着伙伴的目光忍不住便添上了几分看待食物的觊觎。

锅巴和凌冱羽搭档了这么多年,哪会瞧不出那视线意味着什么,不由得愤怒地振翅而起朝

青年头顶啄了下去。后者见势头不妙,连忙沿着小人居四处逃窜躲避起来。

正所谓生于忧患死抬安乐,这些日子来养尊处优的锅巴功力显然大不如前,不仅费了好大

劲儿都没能给伙伴来上一下,更因这睽违多时的「激烈运动」而过没多时便不得不认命地

落回了青年肩头。如此表现让凌冱羽不由得一阵无奈,语重心长地叹息道:「你真的得减

肥了,伙伴。」

瞧他如此作派,一旁的杨少褀终忍不住笑了出来,而令身为当事「人」之一的锅巴抗议般

愤怒地叫了两声。只是先前的表现让这两声鹰鸣大大缺乏了威吓力,结果便是瞧着的杨少

褀笑得越发肆无忌惮,而它却只能憋屈地继续留在主人肩上「养精蓄锐」。

好在在场两人并没有继续欺侮锅巴的意思。又自对视一笑后,凌冱羽一个抬手相请,将杨

少祺领入了自个儿暂居的小人居之中。

「你没吃上什么苦头吧?」

于房内桌前歇下后,思及青年先前的囚犯生涯,有些担心的杨少祺开口便是这么一句。

闻言,凌冱羽摇了摇头,神情间却已不可免地添上了几分苦涩。

「西门晔以监视为名让我与他同吃同住,一路上除了功力受制、行动受限之外,倒没遭遇

什么冷眼或欺侮。可……」

「可他待你越好,你心底便越发难受?」

「……嗯。」

轻声应过的同时,青年下意识地抬手碰了碰胸前置放着那块玉佩的位置,熟悉的酸涩与纠

结已然再次占满了心头!

见那双清亮的眸子顷刻便为几分凄苦所染,杨少褀虽心下不忍,却仍只得安慰地拍了拍他

的肩。

「横竖现下都已回来,就别再烦那些事儿了……你会在此待上几日?」

「少则三、五天,多则半个月吧?接下来还得寻个优秀的工匠将碧落修好才成……若让师

父知道我连他的宝贝碧落都给弄了断,就算有师兄求情,多半也会给叨念上好一阵。」

「也对……没了碧落在手,你的实力多少会受点影响。只是碧落毕竟是出名的十大名剑之

一,要想修复如初,没有近于锻造者的手艺怕是……对于此,你可有什么头绪了么?」

「我打算拿去九江徐记铁铺试试。徐老板乃是当世一流的匠师,和师父及陆伯伯都有些交

情,铺子又处在擎云山庄的地头上,在保密上应该没问题才是。若真连徐老板都修不好,

我就只能求师兄或东方大哥从自家库存里施舍把好剑给我了。」

以东庄和西楼的能耐,宝库里收藏的剑就算构不上碧落的档次,也必定是江湖上难得一见

的珍品。只是以凌冱羽的性子,这种便宜自是能不占就尽量避免的,只好盼着接下来的行

程能顺利如愿,也才方对得起将碧落交付于他的师父。

说实话,杨少祺对此事其实是不怎么看好的。自魏云生和冯二之后,接下来的几十年里,

江湖上虽也有如九江徐老板那般的匠师,却一直没有能同昔人媲美的作品诞生。便是东方

煜那把被江湖上视作新晋杰出之作的日魂,实则也是出自冯二之手,今不如昔的情况自然

可见一斑。

不过这话题就算进行下去也很难有什么结果,所以杨少祺忧心归忧心,却终究未再多说什

么,转而问:「你还能喝么?」

「能是能……不过师兄说我先前修练不当伤了底子,又因忧虑而心力消耗过甚,所以一直

禁止我喝药洒以外的酒类。说实话,今晚的宴席可是我半个多月来头一次碰酒,也是头一

次吃到药膳之外的食物。虽说师兄手艺极佳,便是药膳也极为美味,可长时间吃下来,还

是有些……」

「如此,今晚还是别再让你喝酒好了。『李列』的医术在江湖上也是颇有名气的,他会这

么要求自然有其道理。」

「……好吧。」

方才见杨少褀主动提起,凌冱羽本还盼着今晚能难得地来个把酒夜话,不想自个儿半是感

慨半是抱怨的话语却起了反效果。尤其眼下早已入夜,就算想同师兄要个继续饮酒的许可

,按东方大哥今日的急切劲儿来看,只怕现下也早已……回想起在准阴之时意外听着的香

艳音声,即便已是半个多月前的事儿,清俊的面容却仍有些克制不住地袭上了一抹嫣红。

但他旋即驱散了这有些岔了的思绪,起身于小人居里一阵翻找后摸了套茶具出来。知他是

打算以茶代酒,杨少祺当即从善如流地出屋取水,以便借香茗同青年继续交换这些日子来

的心得见闻。

夜,深了。

第八章

若说淮阴之事在流影谷内部顶多激起了些许波澜和议论,那么紧接而至的族议结果所掀起

的,便是彻彻底底的滔天巨浪了。

对大多数的流影谷成员而言,高层的内斗虽已是司空见惯之事,可多年来,不论上头斗得

再凶,衍生出的结果顶多也就是一些中层职务的调整罢了,却是从未像这趟般连身为少谷

主的西门晔都给暂时停了权……虽说高层发布的消息是西门晔劳苦功高、为奖励其表现而

让其稍事休息以备婚事,那个赌约的事也多少流传了开。但在谷内一般成员眼里,这回的

决议却毫无疑问是二执事和四执事的卑鄙手段所致,明面上虽因上下之分而没能说什么,

私底下却都不约而同地为西门晔抱起了不平。

说来令人感慨——西门晔自忖平日没怎么收买人心,性子也与「亲善」二字无缘,偏生在

基层的成员里,他所受欢迎的程度却远远超过了两名竞争对手。归结其因,他平日虽总一

派冷傲模样,可在一般人眼里,以其实力才华,有些傲气本就是正常的。况且相比于西门

昊和西门阳,西门晔傲归傲,却从不盛气凌人,亦不会做作地表面上摆出欣赏结交之意、

实则存的却是施舍之心。他表里如一,赏罚分明而又极少任用私人,即便为人严厉了些,

对做下属的而言却仍毫无疑问地是个值得信赖的领导者。

更别提他身为主事者的能力了。

事实上,打确立继承人身分并逐步接手谷内事务以来,西门晔不仅将日常公务处理得井井

有条,所主导的几次行动也都为流影谷带来了丰硕的成果。就算这趟在回程中丢了个凌冱

羽,可在大多数人眼里,遇上黄泉剑出手劫囚乃是不可抗力之事,他先前在岭南立下的功

绩亦远远胜过于此。如此成就却反倒落了个暂时停权的结果,教下头的人加何能服气?

可这包含西门练云等人在内的「多数人」所未曾想到的是:这看似落了下风的结果,实则

正是西门晔所期盼的。人人都以为他此刻必然因吃了个大亏而愤怒不已,却不知如今的情

况其实全落在了他的算计之中。

这趟岭南之行虽因海天门的暗中作梗而横生了不少枝节,但以西门晔之能,又岂会预料不

到事情可能衍生而出的结果?之所以并未刻意反击补救,自然是打着将引就计、利用此事

作为障眼法的主意。

推书 20234-11-25 :天下无双 上——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