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潜浅笑着的表情一点点的拉大,挑着眉毛看着身边从进屋到现在一直没开口的人。
「越铮,你回答我,你居然跟踪我?」
谁也无法想像此刻这种危险的气息居然和刚才那种娇软的呻吟是出自同一个人的口中。
「是!」被削去右臂的袖子空荡荡的,可此刻却轻轻的抖了抖。
「为什么?你居然敢干涉我的事?」
难以置信的语调,带着愤怒的情绪。
半晌的沉默,越铮一步步的走到了原顷身前:「告诉我,你现在......到底在想些什么?」
「越铮你发什么疯?」
粗糙的手强硬的捏起了原顷的下巴,不再给他任何逃避的机会。
「回答我,原顷......」
「越铮,你好大的胆子,你要反了吗?」被迫抬起的头索性更高的仰了起来,挑衅的等待着。
默默的一震,越铮的手还是放开了。
「真是笑话,我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难道你要怀疑我吗?」
尖利的声音继续逼近,越铮的嘴张了张,却没有发出声来。
「哥我早说过了,对他,你永远下不了手,现在看来,果然如此!」浓重的阴影一晃,越潜已经插到了两人之间。
「原顷......你果然有一手,有些问题,哥他既然问不出来,那我就代劳吧!」
眼前的男人,眉目里都是兴奋又嗜血的神采,原顷的脑海里瞬间划过那电光火石的一幕--如果不是连澈,他应该已经死在他的剑下了吧。
「越潜,你居然还敢在我面前出现?」
「我为什么不敢?有些事情,估计哥比我更想弄清楚吧。」
猫捉耗子般的戏亵神态,让原顷的心猛的一寒,瞥眼望去,越铮皱眉斜斜的半靠着墙,并没有阻止的意思。
「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我只是想知道,你和以前,到底是有什么不同了......」
「废话!越铮难道你一直想知道的,是这么愚蠢的问题?」
「愚蠢?不......我倒是觉得很有趣呢......」摇着头打断了原顷的质问,越潜的轻薄的低笑了出来:「其实不仅是哥,我也很好奇呢。」
刻意的顿了顿,越潜的手指捻上了原顷依旧肿着的唇。
「这里......以前没有人碰过吧?」
低头想要躲过,下颌却被越潜毫不留情的钳制住。
「他身体最奇怪的反应......从不允许任何人碰自己的嘴唇,对不对?就算是哥,我想也不曾碰过吧......」
不大的带着调笑的声音,却成功的让越铮的脸色变得铁青。
「很奇怪我为什么会知道吗?原顷其实我一直很关心你的,比你想像的还要关心很多......」满意的看着原顷圆润的下颌在自己的手下变成青紫的颜色,越潜的声音放的更低了些:「所以我从很早前就很留心你的事,到了现在,我想我或许比你更能了解你自己,尤其是你那些很精彩的过去......」
「你闭嘴!」那些轻描淡写的句子却触碰到了隐藏在心里某处最脆弱的疤,原顷厉声叫了出来,匆忙的想打断越潜的话。
「别激动,原顷,你不是什么都不在乎的吗?那么精彩的故事,你难道不想重温一下吗?」
「混蛋,我叫你闭嘴!」被激怒的身体努力挣开了钳制,下一秒却又被越潜重新重重的压了回去。
「你不想听,我也不浪费时间了,有些事情......直接看结果会比较好。对了哥,我想这个时候,你不会反对吧?你应该比我更想了解......他到底骗的是谁。」
依旧不变的沉默,越潜的问句,越铮像是完全没有听到一般。
「这样就最好!」强势的身体将原顷的手腕重重的扣在了身后,越潜的唇已经咬向了原顷的耳尖。
「我听说,你对男人向来是来者不拒的......」濡湿的痕迹和在空气中,夹杂着快意的喘息:「虽然我现在也很想试一试,不过哥一定不会答应。那么我们换个方式......」
游走在耳廓边的句子,只有原顷能听到其中刻意的羞辱和恨意。
「被你藏了那么久的地方......既然连澈能碰,我想我也应该没有问题吧?」
没有任何反对的机会,暴虐的唇已经重重的压了上去。
没有人可以碰这个地方的!
越潜,你好大的胆子!
紧紧胶合在一起的唇,却没有半点旖旎的风光,两个人之间犹如两头互相愤恨着的兽,极力的嘶咬着。
粘稠的血液顺着下颌一点点滴了卜来,触目惊心。
「原来滋味也不怎么好!」先败下来的那个人,居然是越潜。
「哼!」原顷抬起手臂,狠狠的擦了擦已经破咬的破败不堪的唇。
「别急,我还有很多玩意可以玩,相信总有一样,你能让我满意。」
「不许你再碰他......」带着咳喘的句子,微弱却凛然。
「连澈?」越潜的嘴角斜斜的挑了起来,有些意外的看着此刻挡在他眼前的男人。
「你说不许就不许吗?真是好笑......你现在这个样子不用我出手怕是也撑不了多久了吧?我偏偏要碰,你能怎么样?」
「呲--」的一声轻响,布料撕裂的声音,原顷的身体被越潜恶意的压在了圆桌之上。
「你好像阻止不了什么了,连澈将军......」埋头在原顷的胸口重重一咬,越潜抬起头,挑衅的看向了连澈。
胸口的纱布已经全部被血浸透,极力想阻止的动作却在过重的伤势下显得无能为力。
「你就那么喜欢他吗,连澈......」一抹冷笑从越潜眼底划过:「那如果我现在这样对他,你一定会很心疼吧?」
「你敢!」被激怒的句子中带出的是满口的鲜血,连澈却只是紧紧的盯着越潜的眼睛,浑然未觉。
「到了这个时候你还以为你是在命令我吗?」越潜啧啧的摇了摇头,手顺着原顷腰间的曲线一点点下滑着:「从来都是那么强势的连澈......我倒是很有兴趣看看你把你高贵的模样抛下以后是怎么一副样子。」
「嗯......」短短的一声低呼,越潜手下用力,原顷短促的哼了出来。
「或者......你可以求我试试,求我放了他,说不定我可以考虑考虑。」
原顷的眼睛无力的闭上了。
连澈......他这样的人......
即使以前对他上那样的刑法他也不曾示弱过,危急的关头他宁愿自杀。
在任何情况下都保持着最高贵的风度和气魄,不会向任何人低头。
何况,自己和他之间......本来只是敌人而已。
越潜开出这样的条件,太可笑了不是吗?
「不说话吗?很好,那你就乖乖的站着,等结果出来再出声也不迟。」
半截利刃在越潜的掌中闪出寒冷的光,一点点顺着原顷瘦弱的身体向下划去。
并没有伤到骨头,但静默之中皮肉撕裂的声响却已经让人无法忍耐。
越潜脸上的笑意越来越大,越铮的眼睛眯了起来,肩头秫秫的抖着。
原顷死命的咬着牙,再也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这样对你,舒服吗?」越潜低下的身体朝着原顷已经开始痉挛的脸上微微吹着气,眼睛地方向却是瞥向连澈。
「越潜......」被汗湿的浏海半笼在阴影里的眼睛略略了抬起,声音颤抖却格外清晰:「你千万小心保重,不要有机会落到我手里......」
越潜手下动作一顿,随即大笑出声:「到现在你还有力气说这种话,我果然是要佩服你了!」
手上劲力一吐,隐约是骨节碎裂的声音,原顷喉间一阵做响,极力让自己不要晕过去。
「如何,连澈?你要怎样?或者我现在应该说,你现在这个样子,还能怎样? 剑就在那里,如果你还有力气把它提起来,我不介意你过来和我过过招。」
越潜一边慢条靳理的说着嘲讽的话,-边抬头看了过去。
这样的折辱方式,是他喜欢的。
连澈,原顷......
他会一点一点的把他们带到的狱最底层的地方去!
「你好像恨能忍啊,原顷,这样......你都不出声。是我看在哥的面子上对你太好了吗?还是......你不想让连澈他太过在意?」握住匕首的手终于五指伸开抬了起来,长年的经验让他比所有人都知道那一刀一刀的折磨要下在哪里才是最让人无法忍受的,可是原顷竟是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可是这样没用呢,我想,我还是应该给连澈看看现在是怎样一副情形比较好......」想是看穿了他所有的心思,越潜将手指轻轻一撵,粘稠的血迹顺着手臂向下流去。
「看起来,好像伤得不轻呢,连澈......」炫耀似的把带红的手扬在了空中,越潜细细欣赏着连澈此刻的表情。
「越潜,你放开他!」
「你是在跟我说话吗?」
「是......求你,放开他!」
「原来,连澈你也会求人吗?」面前那张被逼到极限的脸,让越潜的嘴角轻挑了起来。
原来,把高贵的东西折辱到这样的的步,是如此让人兴奋的一件事情。既然是这样,游戏的时间,要拉的比较长一点才好。
「你求人的方式,还真特别呢......可是,你以为说三个字就完了吗?」
连澈微微一愣,双手抵在胸口,勉强把那股翻腾的血气压制住。
「放开他没有关系,不过......」
邪气的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像是想到了什么极好的主意。
「向我跪下,连澈......跪在我面前求我放了他!」
不大的声音却让空气瞬间冷窒,连一直沉默着的越铮都将眼睛猛的睁开来。
「封凌手下的第一副将,在战场上从来都是那么高高在上的架势......连澈,我知道你和他虽属上下,可从来不行君臣之礼......从我认识你开始,你就是那么无所不能的样子,我忽然很想看看你为了他愚蠢的跪下之后,还会不会有那么高贵的神情。」
片刻之间,是满室的寂静。
「当然,你不做我也绝对不会勉强你,不过至于他嘛......」
大大的手掌将原顷的胸口包住,然后在柔嫩的乳上狠狠的一掐。
小小的身体立刻痛苦的蜷缩了起来。
「越潜,你先放了他,就照你说的做!」平静而从容的音调,让越潜的笑容也淡了下去。
「你还真沉得住气,这个时候......还是这样的表情!」由衷的赞了一句,越潜慢慢将眼睛抬了起来。
很费力的一步一步走进,可以看到原顷一直深埋着的头,和微微抽动着的肩。
他......怎么了?
是什么样的情绪让他如此失控?
小东西,是在哭吗?
半跪下去的身体,牵动着胸前的伤口,异常的疼痛。
从未想过,越潜竟会用这样一种方式来羞辱他--这种事情,他甚至对封凌也不曾做过。
膝盖的地方,终于碰到了冰冷的的板,连澈从来都是挺立着的身体,第一次对着自己的敌人,直直的跪了下去。
「连澈......」
低沉的声音伴着厚重的脚步一点点移了过来,在连澈身前撒下一片浓重的深影。
破裂的嘴角微微动了动,连澈勉强支持着身体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越铮......」越来越模糊的意识让他几乎要无法站立,可是话语之中却没有丝毫惊惶和畏缩的意味:「现在......可以放过他了吗?」
疲乏到尾音都已经模糊的询问,却在每个人的心中掀起剧烈的波澜。
越铮的眼光里换上了连他自己都不甚明了的复杂神色。
「连澈......」上前一步,越铮对立在连澈身前,仔细对上眼前那张被汗水,血污和伤痕弄得狼狈不堪却依旧保持着从容和高贵的脸。
「和你交手这么多年,我几乎没有在你身上找到过任何足以攻击的弱点......」
「彼此彼此......」
「你自率,严谨,冷静,理智,有勇有谋,是封凌手下最好的将才!」
「过奖......」
「而且我知道,你向来弱点极少,也自视甚高,所以,我也从来没有企图用那些愚轰的法子去诱惑你......」
「是吗?」抬手将嘴角边肮脏的液体擦去,连澈的唇微微一飒、。
「可是,我没有想到,居然会有人让你做出现在这样的事......」
脱口而出的句子,包含了太多的情绪,激荡的口吻已经失去了越铮贯有的冷静,这样的失常让越潜也不禁抬起头来。
「告诉我,连澈,你真的完全不在乎?你还能为他做什么?」
「越铮......」短暂的停顿,连澈的眼角射出凌厉的光:「刚才开出的条件要反悔吗?」
「这个主意好像不错......」抢在越铮之前,越潜迅速的把话接了过去:「哥你如果有别的什么玩意可想,其实大可试一试,难得我们的连澈将军,今天如此配合......」
没有回答,越铮依旧神色复杂的静静站着,似要从连澈的脸上找出什么答案。
喉结动了动,连澈的眼睛慢慢合了起来。
「不要......越铮,停止!」
沙哑的,带着湿意的声音。
「哦?原顷,你终于忍不住要开口了吗?我以为你已经不会说话了......」刻意拉长的嘲讽,越潜好笑的看着身下的人费力的挣扎着站了起来。
「越铮......」象是没有听见越潜刻薄的话语,踉跄的脚步只是冲着越铮一步一步挪了过去:「别这样对他,别......」
深邃的目光从连澈身上收回,慢慢落在了眼前簌蔌抖着的人影身上。
「原顷......」越铮并不是第一次叫这个名字,可是此刻叫上去,感觉却是分外的困难和陌生:「你这是在命令我,还是,恳求我?」
「我......」片刻之间压抑和仇视的意味,已经被另一种更加痛苦的感情包裹起来,让那原本总是无谓的语调颤得快要碎掉:「我......我求你,越铮。」
简单的几个字,让越铮的心瞬间剧烈的抽搐起来。
「你要怎么样的,你想看到怎样的我都可以......所以,求你,求你不要再这样对他......」
哽咽着的句子,已经无法继续下去,硬硬的顿在了空气中。
越铮的身子慢慢蹲下了,一点点抚开了原顷那披散在额前的发。
小小的脸颊上面,湿润的,晶莹的......
是那些被肮脏的过去重压在灵魂最深处,本以为一辈子部下会在滴落的液体。
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划过,蘸住淡淡的水迹然后抚上了原顷的唇。
「咸的......是不是?」
匆匆点着头的样子,液体滴落的速度更快了。
「原顷,你流眼泪了。」
捧起眼前这张恍惚间又是熟悉又是陌生的脸,越铮只觉得胸口的地方有什么东西被重重的绞了起来。
「眼泪,在这样的世界里只是最愚蠢不过的东西!只有弱者才会相信它!」
那一年,这个才十五岁的孩子,在兽性的蹂躏下过早的学会了了兽类的生存规则。
也就从那个时候开始,遵循着同类的气息,他们之间牢牢的拴在了一起。
仇恨缔造出来的封印,是一辈子的囚牢,他以为永远不会有人能够打得开。
可是温暖的咸湿液体流出来后,他知道有的东西是可以洗去。
或许因为那个叫连澈的男人,原顷,终会得到救赎了。
紧了紧手臂间的力量,越铮知道这是最后一次拥抱他。
「越潜,我们走吧。」
「哥?......」
有什么微妙的东西在一瞬间扭转了过来--依旧是伤重无力的连澈,依旧是毫无还手之力的原顷,可是,某种奇异的感觉却让那种操纵般的快感消失了。
越铮失去右手的衣袖在风中飘出萧瑟的痕迹,让越潜的心猛的一紧。
「哥!!!!!!」
不再有半分停留,越潜迅速的追了出去。
连澈也好,原顷也好,对他而言,统统不重要。
他真正所关注的,只有那个男人,他的哥哥--越铮。
越铮身上,那种让他如同身受般的痛楚。
即使是他不愿意料想的原因,他也愿意用全部的力量去抚平......
「原,原顷?」
静静的看着他用袖口很小心的在自己脸上擦拭了好久,连澈才有力气抬起手来,一点点抚上他的脸颊:「别哭了......」
「为,为什么?」近在咫尺的脸,已经不再有任何的掩饰。
「什么为什么?」反覆到有些傻的对话,却让人莫名的安心。
「为什么要为了我做这种事情?而且,我们明明就是敌人。」
话只说到一半,颤抖着的身体已经被连澈环在了怀里。
「我自己也不知道......」答非所问的句子,呢喃着说得很小声:「我只是从很早之前就开始想着要保护你,陪着你,不让你再受到伤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