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治法?」徐离晏对喻昭的话不太敢相信,不过还是有点心动,作为一名员警,却怕鬼,连他自己也觉得很怄。
「交给我,放心,绝对是个好办法。」
喻昭的办法绝对不是什么好办法,至少在徐离晏看来,不仅不是好办法,还糟糕至极。
在接下来的两天里,他被关在阳光遮蔽的房间,被迫看喻昭租来的恐怖片,而且恐怖级数还都是五星级的泰国鬼片,大白天他看得手脚发冷,家里又一个人不在,兄弟们都出远门了,唯一的一个人活人还故意离开,美其名曰让他一个人试胆。
到第三天,在做了一晚上的恶梦后,徐离晏终于撑不住了,决定放弃,喻昭却不肯放:「事情才刚刚开始,你现在放弃,岂不是前功尽弃?」
「你不是说鬼不会再出现吗?那我干嘛自讨苦吃?」
「我那只是推断,也可能鬼还会再出现。」
「那就等它出现再说。」
徐离晏做完运动,起身要离开,喻昭急忙叫住他,「要不先从搞笑鬼片开始,等心理基础打好,那些精品鬼片就没问题了。」
徐离晏转头狐疑地看他,「你对这件事好像很热衷喔。」
「唔……」那是因为他就是鬼,如果情人怕鬼的话,他们以后还怎么交往?所以锻炼徐离晏的心理承受能力极关重要。
「作为员警,不该有死穴,如果你的对手知道了这个秘密,你将会很危险,作为你的情人,我得为你着想。」
「预定的。」
「什么?」
「我说——情人,预定的。」徐离晏离开了房间,喻昭只听他说:「你把租来的鬼片都还回去,换些CSI剧集来看。」
「喂,我是你的情人,就算还是预定的,你也不能把我当跟班使唤。」
「那么,你想尝尝被当菲佣使唤的感觉吗?」徐离晏转过身,笑着看他,一脸灿烂。
简直是光明正大的压榨,喻昭被成功噎住了,等徐离晏离开后,他想了想,手一挥,一道灰白身影瞬间闪到他面前,喻昭看看,除了面色灰白外,长相还不算太难看,应该吓不到人,于是决定了,今晚就拿这只鬼当道具,实地培养徐离晏的胆量。
当晚,喻昭正在房间里兴致勃勃看CSI剧集,就听浴室传来一声尖叫,随即是沈闷的枪响,他突然想起那只被自己召唤来的鬼魂,本来是打算在半夜稍微吓吓徐离晏的,不过看电视看得太入迷,忘记了给鬼魂下指令,而由自己召来的阴魂跟普通鬼魂不同,徐离晏是可以看得到的。
急忙奔出房间,就见徐离晏从浴室里奔出来,手里握着枪,看到他,手抬起,枪口指向他头部。
「是我。」
枪声跟话声同时响起,子弹贴着喻昭的脸颊掠过,射进他身后的墙壁,他转过头,见站在角落里的鬼影被击得粉碎,但随即又化成一团。
不给徐离晏再开枪的机会,喻昭冲上去,握住他手腕将枪夺下来,随即将他搂进怀里,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
「鬼在那边……」徐离晏身体抖得厉害,但仍强迫自己抬起头,去找那只突然出现的鬼魂,不过鬼已经不见了,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就像在戏弄他一样。
鬼其实是被喻昭迫走了,被徐离晏这样旨定地说,他有些心虚,拍着徐离晏的后背,敷衍:「你看错了,哪有鬼?」
「不是幻觉,不是!」徐离晏全没了平时的从容优雅,抓着喻昭的衣袖,因为恐惧,手颤得厉害,想拿回手枪,被喻昭拦住,这个时候,他怎么敢把那重武器给徐离晏?于是更紧地抱住他,感受着他的心房激烈无助地颤抖。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他懊悔地说。
实在没想到因为自己的一时失误,会把徐离晏吓成这样,这不是他的初衷,他以为通过惊吓,徐离晏的胆子会变大些,谁知大错特错,他岂止是怕鬼,根本就是到了谈鬼色变的程度。喻昭怎么都想不通,在枪林弹雨下都谈笑风生的人,为什么偏偏怕鬼?鬼有什么可怕?比起口蜜腹剑的人类来说,鬼的思维简单多了。
「不关你的事,是那个该死的鬼东西,我明天就找人把它打得魂飞魄散!」徐离晏恨恨说,惊慌之下没注意到喻昭的暧昧拥揽,反而觉得这种贴靠来得很踏实。
喻昭此刻心中却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头一次这么光明正大地抱紧对方,纤细而结实的腰围,柔韧的身躯,在略微的颤抖下有种让人想给予保护的冲动,淡淡的沐浴液清香透过还没完全吹干的发丝间传来,诱惑他想进行进一步的爱抚。
手在安抚中不自禁地下移,终于触摸到结实的臀部,棉布睡袍的质地对这种亲密触摸造不成任何妨碍,让他可以轻易感触到肌肤的柔韧,心跳慢了半拍,热度瞬间窜热了身体的各处角落,炽热的感觉,是他千万年中不曾有过的经历。
徐离晏突然抬起了头,神情尚有几分惊恐,但已平静了许多,看他的凤目中充满了冷意:「你的手放在哪里?」
员警就是员警,即使怕鬼,警惕性还是半点不会松懈,喻昭的手弹开了,微笑:「你怕鬼,我只是想安慰你一下。」
「不包括色鬼!」徐离晏夺过喻昭手里的枪,揣进口袋里,定定神,重新扫视一下周围,那只鬼似乎真的不见了,只有墙上那个枪眼证明方才有意外发生。
他松了口气,还好身边有人陪伴,否则被那鬼吓到,他今晚绝对不敢睡在这里。
徐离宴奔到楼下厨房,倒了杯威士忌,没加冰块,直接仰头咕嘟咕嘟喝了下去,然后又是一杯,等到第三杯时,被喻昭拦住了。
「没事,酒可以定神。」
徐离晏推开喻昭的手,又连着喝了两杯,醉意上来,才踉踉跄跄上楼,对他的硬撑喻昭有些好笑,也有些心疼,看他摇摆的样子,真担心他会一个失足滚下楼,还好徐离晏虽然醉了,脚步倒踩得很稳,回到房间,扑到被褥上,打了个哈欠,眼帘阖上,似乎已有了睡意。
「这倒是个逃避的好办法,你经常以这种方式躲鬼吗?」喻昭盘腿坐在徐离晏的床铺旁问。要说徐离晏还是很聪明的,再厉害的鬼也没法对醉酒的人示威。
徐离晏没睁眼,随口回道:「你看我像是倒楣到整天见鬼的人吗?」
「那你为什么这么怕鬼?是不是曾有过什么不好的经历?」攸关自己今后的幸福,喻昭问的时候忍不住有些紧张。
「没有,不过如果你从小听鬼故事长大,就明白那东西有多恐怖了。」
徐离晏的心理阴影全都归功于大哥的睡前故事,天生胆大的徐离晟最爱看鬼故事,什么奇闻怪谈都会拿来说,上医大后这毛病变本加厉,从小受此荼毒,徐离晏怕鬼的心理可以说是根深蒂固,只是平时掩藏得很好,大家都不知道罢了。
「今晚在旁边陪我,不许离开。」睡意涌上,他嘟囔道。
「我本来就在你身边。」
「我是说到我被窝来!」难得的沟通不能,徐离晏微睁开眼,不悦透过眸光传达给喻昭,这简直是正大光明的邀请,喻昭二话没说,立刻钻进了徐离晏的被窝,不过躺下后没等有所动作就被他的手推开两指距离。
「别靠太近,这样最好。」
有没有搞错,只能看不能吃?喻昭郁闷了,「反正夜很长,你不介意做些快乐的事吧?」
「我现在只想睡觉。」
这回答让喻昭只有苦笑:「阿晏,我不是柳下惠。」就算是柳下惠,跟喜欢的人躺在一个被窝里,也不可能只是单纯的守护。
「我知道,你是喻昭。」
「你不是怕鬼?有些事可以让你忘记对鬼的恐惧。」
「我是怕鬼,不过如果你敢有小动作,我会把你变成鬼!」
那倒不用麻烦了,我本来就是。喻昭自嘲地想。
偃旗息鼓,翻身平躺到徐离晏身侧,听着他呼吸声渐沈,在酒精作用下,徐离晏睡得很香甜,不过,如果知道侧畔之人就是鬼的话,他还会睡得这么香吗?
看来,只能对他隐瞒自己是鬼的身分,在今后的时光里。
第七章
清晨,喻昭被一阵气滞弄醒,睁开眼,发现徐离晏穿着黄色围裙,盘腿坐在他身旁,捏他的鼻子。
「起来了,懒猪,我饭都做好了,你还在睡。」
「你……做饭?」喻昭有些适应不能,不过徐离晨的这件围裙穿在他身上还真好看,同样的围裙,穿在徐离晨身上如果说是可爱的话,徐离晏就是亮丽了,难得有幸,这位优雅贵公子肯为自己下厨做饭。
徐离晏似笑非笑地看他,「我看起来不像是会做饭的吗?」
「你从来没做过。」
「那是因为有人做。」徐离晏说完,眼帘垂下,又轻声道:「昨晚那件事……」
昨晚实在太糗了,他虽然知道自己怕鬼,但没想到会怕到那个程度,老实说,那鬼其实没那么可怕,比鬼片里的家伙们差远了,但恐惧就是不顾他的意愿,不由自主地涌上来,他不想在喻昭面前表现得那么脆弱,可惜事与愿违,自己所有软弱的样子都被他看到了。
真想杀人灭口,如果可以的话。
品到那微笑中的杀机,喻昭立刻举手起誓:「放心,那件事到死我都不会泄漏。」徐离晏平时给他的感觉是从容优雅,难得看到他那么可爱的样子,他当然不会跟别人共用。
听了男人信誓旦旦的发言,徐离晏忍不住笑了:「昨晚你还真听话,真不知你到底是君子还是懦夫。」
说完起身要走,忽然手腕一紧,被喻昭拉住扯到床铺上,然后身子一翻,将他结结实实压在了身下。不过徐离晏反应很快,在被制住同时另一只手抬起,喻昭就觉腰间有东西顶住,他神色不改,笑问:「你做饭还带枪?」
「我从来枪不离手。」
话音刚落,握枪的手也被掐住,咔嚓一声,喻昭单手将他的弹匣下掉,同时夺下他的枪,枪口顶在他腰间,正色说:「你看,我要杀你,再简单不过了,我听你的话,不是怕你,而是尊重,所以,别再动不动对我拔枪!」
淡淡的愠怒透过话语很清晰地传达给徐离晏,他嘴角的微笑有些冷凝,对视半晌,突然抬膝顶在喻昭的小腹上,趁他弯腰,已将手枪夺了过去,弹匣上膛,在喻昭反抗之前枪口已顶在了他的头侧。
嘴角露出嘲讽,徐离晏冷笑:「想威胁我,你还差点火候!」
喻昭没动,淡淡说:「那么,开枪啊。」
徐离晏一怔,便见喻昭不顾顶住头上的枪口,向自己靠近,随即腰间被紧搂住,吻重重落在他唇间。
「马上松手,否则我真会开枪……」
「那就开!」男人对他的恐吓毫不介意,热吻中将他的手腕掐住,向上擎起,令他失去反抗能力的同时,也让两人更紧密的贴近。
「你其实是在害怕对吗?」点吻着徐离晏的唇,他说:「怕更近距离的接触后,会再失去。」
「不是!」
「别否认,我感觉得到。」男人抬头看他,眸光中充满了狡黠,唇角微微勾起,微笑的神情让他心动,「别担心,不会有失去,我会一直陪着你,天荒地老!」
这种情话只有身为魑鬼的他才有资格说,也只有永恒的乍生命,才配得起天荒地老的誓言。
徐离晏看着喻昭,剧烈摇摆的心突然在此刻定格,静视半晌,猛地伸手勾起喻昭的脖颈,跟他吻到了一起。
不再多想,也不需要多想,爱上一个人,一秒就够了,然后他用下半生的生命铺垫两人的未来。
暧昧的气氛在热吻中迅速升温,这次喻昭没再恪守君子之礼,而是飞快扯开了徐离晏的围裙,然后是外衣,手从衣服下摆探进去,放肆地掐揉柔韧的肌肤,魑是冷漠的动物,也只有徐离晏的动情,与之血脉相连的他才能引起对情事的热切,然而,当情欲的樊笼一旦开启时,所有理性便不复存在,放任自己沈沦,是属于魑鬼的任性。
两具修长的躯体很紧密地纠缠到了一起,暧昧的呻吟声随吻吮间或传来,喻昭的手按住徐离晏的腰带,正要解开,手机铃声很不凑巧地打断了此刻的温馨,徐离晏睁开眼,从裤袋里掏出手机,避开喻昭的纠缠,打开接听。
「阿晏,你送给我的帅哥侍应生呢?这几天都没见他来。」高宝生在对面抱怨。
接受着喻昭在旁边的缠吻,徐离晏说:「那件事算了吧,最近我们很忙。」
「我就知道你舍不得。」高宝生笑道:「不过今晚到我店里来一趟,有些事要跟你谈。」
「好。」反正他这边也没事,于是答应了。
「你们处的怎么样?有那个了吧?」
把在自己腿间乱摸的咸猪手推开,徐离晏懒懒地反问:「与你何干?」
高宝生笑得尴尬:「随便问问啦,晚上见面再聊,就这样。」
电话挂断了,不过刚才的气氛也给高宝生破坏掉了,徐离晏合上手机,面露疑惑,高宝生自从退役后,很少主动打电话找他,这是三年中的头一次,心思翻转,似乎想到了原因。
「起来吃饭吧,都凉了。」想起往事,没心情再继续下去,他再一次推开喻昭,起身吩咐。
不明白徐离晏为什么突然冷静下来,喻昭有些郁闷,心情总随着别人的情绪起落,这感觉真不怎么好,看着徐离晏整好衣服,走到门口,又转过头,说:「对了,今天你去寺庙买些道符回来,越厉害的越好。」
「你要驱鬼?」
「是啊,看是不是还有鬼敢跑到我家来。」
喻昭在心里为那只倒楣鬼哀悼了一下,不过即使不在家贴道符,相信那鬼也不敢再来了,徐离晏开枪射鬼的气场太强悍了,如果他自己不说,相信没人会认为他怕鬼。
当晚,徐离晏应约来到酒吧,进去后就看到有人正坐在吧台前跟高宝生聊天,很熟悉的背影,当年他刚进特警队时,跟在那人身后一直注视的背影……
徐离晏阖上眼帘,再睁开时脸上已堆满了微笑,走过去在他身旁坐下,对正在调酒的高宝生笑道:「朋友,果然是用来出卖的。」
高宝生嘿嘿地笑:「今晚的酒我请,算作赔罪怎么样?」
「别怪宝生,是我拜托他这样做的。」郑仲成把已点好的威士忌递到徐离晏面前,「你最喜欢的。」
徐离晏推开了那杯酒,另向高宝生要了杯清酒,「我现在不喝威士忌了,它太浓烈,不如清酒的清淡回味。」
话带喻意,郑仲成正要答话,就见喻昭走了进来,酒吧没车位,他停车的地方离这里很远,所以来晚了。
对于喻昭的出现,郑仲成有些不高兴,不过那是徐离晏的工作,也不好说什么,还好徐离晏让他去了吧台的另一边,给他们拉开距离。
高宝生走到喻昭面前:「喝什么?」
「什么都行。」喻昭的心思在徐离晏身上,总觉得他跟那位警官之间的气氛怪异了些,这不是他喜欢的感觉。
跟上次完全相同的回复,高宝生耸耸肩,去倒了杯纯正的伏特加,递给喻昭,「真想知道什么酒才能把你灌醉。」
「没有。」酒跟食物对他来说,都是可有可无的东西,喝再多也不会醉。
眼神转到那边的两人身上,那才是他关心的事情。
没注意喻昭的注视,郑仲成跟徐离晏碰了下杯,问:「最近怎么样?」
「没什么进展,你也看到了,他老实得像只猫。」
「我是问你的生活。」
「我?我还是那样,一切都好。」除了见鬼,徐离晏皱了下眉,本能地环视了下酒吧,还好没发现什么怪异物体,他真担心见鬼成习惯,那就糟糕了。
郑仲成误会了他不快的反应,「在我面前,你不必掩饰,我知道这三年你过得都不是很开心。」
徐离晏挑了下眉,侧头笑着看他,「郑Sir怎么突然想到关心属下的生活了?」
郑仲成看他的眼神有些复杂,「我从来没把你当属下,你该知道。」
「可惜我们除了上司跟属下的关系外,什么都不是。」
「有些关系是可以改变的。」
「抱歉,我对有妇之夫没兴趣。」
徐离晏对这个话题已经很厌烦了,其实早上高宝生打电话约他,他就猜到郑仲成也会在,之所以来,是想跟对方说清楚,他们之间完了,就在三年前郑仲成结婚的时候,如果不是阴差阳错郑仲成成了他的上司,他真没兴趣跟他周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