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冉墨枫要回来了,冉洛仁也是一脸笑容,万分期待。他和墨枫一直都有书信往来,从未间断过,可他们毕竟多年没见了,墨枫会不会跟他一样,变了许多?让他认不出来?
“洛仁。”
冉洛仁闻声看去:“二哥。”他跳起来,跑了过去。来人是刚从议政院回来的冉洛信。冉穆麒的四个儿子,只有冉洛信入朝议政了。自小就聪明伶俐的他很得冉穆麒的赏识,刚满十二,冉穆麒就让他上朝听政,去年开始跟着大臣们议政,并帮着冉穆麒处理朝务。
“洛仁,你见着你师父了吗?”冉洛信忧心忡忡地问。父皇病了六七天了,却不见任何人,而他们也无法见到父皇,凡是去无波殿的人都被昼仙人拦了下来,就连朱田都见不到皇上。送入无波殿的膳食等只能送到昼的手上,总之,要想见皇上,除非绑了昼。
冉洛仁一脸轻松道:“二哥,我刚才见着师父了,不过他什么都没说。但师父不过是不想咱们打扰父皇,有师傅在,父皇不会有事的,二哥不必太过担心。”师傅能把他调养地红红润润,也一定能医好父皇。不过,父皇很不喜欢师傅,也不知是为何。
冉洛信却轻松不起来,反而更加忧心:“三弟,无论怎么说,昼仙人都不能不让咱们见父皇。现在父皇怎样了,咱们都不知道。还有朝中的事,也要父皇下旨才行。”
“二哥,父皇病了,就别拿那些烦心事去累他了。朝中不是有丞相大人和太尉大人吗?而且还有二哥你呀。就让父皇安心养病吧。反正你着急也没用,师傅不让见就是不让见。”
冉洛信的脸色稍稍好转,似乎被三弟说服了,他吐了口气,道:“三弟,你若逮着机会,问问你师父父皇的状况,也好让我们放心。”
“这是自然,我会的。”冉洛仁笑嘻嘻地说,似乎一点都不担心父皇。
比冉洛仁高半个头的冉洛信摸摸他的脑袋,问:“墨枫有给你来信吗?可说了何时回来?”
“没有。”冉洛仁顿时垮下了脸,“墨枫去锦德了,不知何时能回来。”
冉洛信笑道:“不管他何时能回来,总归是要回来了。好了,三弟,我还有事,得走了。若有父皇的消息,要马上告诉我。”
“知道了,二哥。”冉洛仁推了冉洛信一把让他快走。
冉洛信走后,冉洛仁无聊地坐下,眼里是期盼和思念。
…………
无波殿内,冉穆麒侧躺在床上,无神地对着床壁发呆。一人走到床边坐下,右手端着一碗药,左手轻抚他披散在床上,垂落至地台的长发。
“朕不吃。”闻到药味,冉穆麒回过神,直接道,甚至没有回头去看身后的人。
“要我喂你?”昼翻过冉穆麒,冷然的言语中竟多了两分柔软。
“朕不吃。”又翻身过去,冉穆麒索性扯过被子蒙住自己,拒绝吃那苦死人的药。
手背在那冰凉的长发上滑过,昼也不劝了。“不吃也罢,这里头也不过是些固本培元之药,今后再慢慢给你调养就是。”说完,他起身走到脸盆处,把药倒了。
冉穆麒似乎想把自己闷死,躲在被褥中不吭声。可有人不会让他如愿,毫不管他是否会生气,一把扯开被子,让闷着的人能透气。
“你!”冉穆麒怒急,猛然坐起,接着颓然倒下,异常虚弱。
被褥又回到了他身上,不过仅是盖在他的腰间。昼坐下,用袖子擦干冉穆麒额上的汗,却被对方气得躲开,虽然那只是徒劳。
闭上眼,等待那阵眩晕过去,冉穆麒低哑道:“昼仙人,你不觉得你这几日的举止完全不是仙者该有的吗?”这人把他“囚禁”起来,不让任何人见他,也不让他见任何人,好似他才是这里的王,是北渊的国君。
“我有说我是仙者吗?”昼不以为然,“那不过是你们一相情愿罢了。”他从未说过他是仙。
“不是仙,是什么?”眩晕过去,冉穆麒语带嘲讽,依他看,是魔,邪魔。
“魔。”平静地回答。
冉穆麒险些一口气没上来,不知为何,他居然有些气闷。翻过身,不想看这人,他继续对着床壁发呆。
倾身,直到快贴上这人,昼唤道:“穆麒。”
“谁准你喊朕的名讳了!”冉穆麒浑身一震,扭头怒斥。
“我准。”昼气死人不偿命地说,又唤道,“穆麒。”
“不许喊朕的名讳!唔!”唇被堵上,推拒的双手被人死死按住,冰凉的舌猛然蹿入,他张口咬去,下颚却被捏住。卑鄙!竟敢点他的穴道!
昼的吻不同于他的人,炙热猛烈,强迫那不愿的舌与自己纠缠。他的耐心早已告罄,不打算再任这人逃避。
抗拒着,不愿就此妥协,何况是此刻。恶心欲呕,明知吻他的是他,却无法忍受地想吐。
“呼呼,呼呼……”
在冉穆麒要吐之前,昼退开。两人均急喘,一人是难受,一人却是愤怒夹杂激情。
冉穆麒的眼里不自觉地涌出泪水,他撇过头,紧紧闭上双眸,不愿让这人看到他无助可怜的模样。很多年前,他就不再拥有软弱,唯有忍耐,唯有咬牙挺过去,他才能活下来。
昼的眸子银光乍现,黑发飞扬,“碰碰”两声,窗关上了。
冉穆麒睁眸看去,顿时惊慌不已,恶心之感瞬间消失。“你要做什么!”
昼放下床帐,解开襟扣,抽掉腰带。
“来人!羌咏!朱田!来人,快……”
哑穴被点,冉穆麒眼看昼撕下一条衣袖,蒙上他的眼睛。他吓坏了,拼命地挣扎,却只是徒劳,他根本使不上力。
什么都看不到,冉穆麒在心里喊:穆麟,穆麟……快来,快来救我,穆麟……
“琪儿,你别怪父皇,你长得如此像你的母妃,父皇也很痛苦,与自己的儿子逆伦,父皇也是不得已的。祁儿,琪儿……”
“穆麒,等父皇死了,我就在宫里给你建一座园子,把你的手脚都砍了,关在园子里。再也不让旁人碰你,再也不让你背着我在外偷腥,我要让你成为我的禁脔,成为我一人的。”
“你心里想着谁?我不管你心里想着谁,我是昼,抱你的是昼。”
“唔!”
哑穴被点开了,双眼依然被蒙着,冻人心肺的声音如盆冰水浇在他的头顶。
“不要碰我!不要碰我!”
想吐,却只是干呕,什么都吐不出。
“嘶嘶”几声,衣衫成为破布,冉穆麒的上身瞬间光裸。把无法动弹的他翻了个身,让他趴着,昼吻上他的背。
“不要碰我!来人!快来人!”冉穆麒大喊,他发过誓,决不再让人这样对他。他是皇上,不再是可以随意让人压在身下满足兽欲的小倌。
“陛下!”殿外听到冉穆麒喊声的羌咏带着人就要冲进来,只听冷厉的言语传来,“谁敢进来,我就杀了冉穆麒。”
羌咏不敢轻举妄动,马上调集御林军救皇上。
“进来!羌咏,朕命你进来!”他就是死,也绝不在别人胯下承欢!
床帐掀开,昼扯掉袖子,抱起冉穆麒下床。
“放下!把朕放下!你要做什么?!”冉穆麒惊慌不已,他,他上身赤裸,这人也是,他要带他去哪里?眼看昼是朝门口走,他大叫:“回去!不许开门!”难道这人要让门外的奴才侍卫看到他这副模样吗?不,除非他死。
“你让他们进来,与我抱你出去,有何分别?”停下,昼问。
冉穆麒原本苍白的脸被气地粉红,说不出话来。他要羌咏进来是阻止这人,是救他!不是他光着身子出去让人看!
昼凝视了他半晌,掉头往回走,开口:“都滚出无波殿,谁胆敢靠近半步,我就戳瞎他的眼睛,割掉他的耳朵。”这一声,传出极远,凡是在无波殿的人,全都冷得哆嗦了一下。
“陛下。”羌咏在门口喊,不知要不要闯进去,可他又听陛下说不许开门。
站在床边,昼让怀里的人发话。
愤恨地瞪着昼,冉穆麒不甘心地喊:“你们都,退下吧。朕,无事。”
听到门外的人走开了,昼把人放回床上,解开他的穴道,并不给他任何可趁之机的覆上他的身子。
“不要碰我。”冉穆麒的脸色又变得苍白,言语中透着祈求与疲累。他想起来了,经过了几晚的噩梦后,他全部想了起来,也知道自己为何最近总是头疼。
抬高他的下巴,昼让他看着自己:“我要你。”
“要你”……冉穆麒脸上的血色退去。
“父皇,不要这样,我是穆麒,是你的亲生儿子!你看清楚,我是你的亲生儿子,冉穆麒!”
“朕不管你是谁,朕要你。把这个吃了,吃了,你会舒服,会知道父皇有多疼你。”
“冉穆休,我是男人,你可看清楚了。”
“我当然清楚,我更清楚我要你,可惜父皇先下了手,不过那也无妨,谁让我一看到你,这里就不老实呢。”
挥开昼的手,冉穆麒低笑起来:“呵呵,要我……”用尽全力地推开昼,他怒喊:“要我?!你当我是什么?!”
“我是男人!是男人!不是生来就该承欢于男人身下的女子!你当你是谁?你又当我是谁?!我就是死,也绝不让人再这样对我。你喜欢男子?那你就去相公倌,那里燕瘦环肥,任你挑,你看上哪个,我给你买下。不要把我当成相公,我不是,不是!”
相较于冉穆麒的狂怒,昼却是极为平静:“相公?那种人人都可去的地方,脏。”
“脏……呵呵,哈哈哈,”冉穆麒的泪滚落,“你以为我就干净吗?”摸上自己的身子,他笑着说,“这副身子早就被人碰过了,还不只一个,你可知碰我的是谁?”他笑得妖艳,笑得绝望。
“洗耳恭听。”银色的眸光透出,昼的脸上却仍是平淡。
“是……是……”痛苦地低下头,冉穆麒双手捂上脸,他说不出口。那是他最深的伤。
“谁?”异常低沉。
“唔……”紧紧咬住牙根,冉穆麒痛苦地低鸣。
“是谁?”一手把浑身发抖的人揽入怀里。
“是……啊!!”冉穆麒揪着头发大叫起来。
“是谁!”抬起他的头,昼不许他再隐瞒。
“是他!是他!是那个被我毒死的人,是那个被我凌迟的人!”冉穆麒把埋藏在心中多年,让他痛苦了多年的事喊了出来,“是我的,父皇!是我的,兄长!啊啊!!他们该死!他们该死!”
“他们是该死。”如寒冬腊月吹来的风,阴冷刺骨。昼把已然崩溃的人搂紧,点了他的睡穴。
汲去那从眼角不停流出的泪,昼下床,找出一身干净的衣裳,给冉穆麒穿上。
开门,外头果然一个人都没有,除了守在门外的羌咏。昼绝不是那种只会威胁的人,他说了不许靠近半步,就是真的不许。根本不给羌咏开口的机会,昼就捏上了他的脖子,把他按在墙上。
“你当我的话是儿戏?”想到这人可能听到了那人的话,昼起了杀心。
“我知道,你让人退下,是,为了陛下。”羌咏困难地开口,“但陛下,陛下的事,我,知道,所以,唔!”他的脸瞬间涨得青紫。
“你知道?”昼的眸子变成了银色,拖着羌咏飞身出去,跳下露台。距无波殿很远的地方,大批地侍卫们紧张地等候着统领的命令,可他们却惊恐地看到统领被“魔头”带捉走了。
索瞳卷二 第七章
放下加急的密信,冉穆麟眉头紧锁,皇兄又病了。这八年,有昼在皇宫,羌咏来信里说皇兄的身子好了许多,脸色都红润不少。原本他想回去看看皇兄,可大战刚过,边关百废待兴,他离不开身,但有羌咏随时把皇兄的状况告诉他,他也就放心了。没想到八年后,皇兄病了,和过去一样,呕吐不止。他清楚,皇兄是想起来了,薛祁曾说过他无法让皇兄彻底忘记那段不堪,现在看来,果真如此。
“来人,把世子喊来。”
“是。”
起身,走到帐外等儿子,冉穆麟面色平静,没有把担忧表现在脸上。大约过了一刻多钟,一人骑着一匹通体黑亮的马儿极快地奔了过来,冉穆麟张开双臂,来人在距他不远的地方勒紧马缰,跳了下来。
“父王。”匆忙从练兵场赶来的人仅穿着汗衫。
接住儿子,冉穆麟搂上他走进军帐:“父王不是说过要穿着外衫吗?怎又只穿了汗衫?”
“热,这样凉快些。”冉墨枫回道,那些兵士们都是光着膀子的。
“听父王的话,不要只穿着汗衫在练武场。热的话,就别出去了,也免得中了暑气。”拧了一块湿巾给儿子把脸上和身上的汗擦干净,冉穆麟拿出一身儿子的干净衣裳。
脱掉被汗水浸湿的汗衫,冉墨枫套上袍子,他不怕冷,但很怕热,一到夏天,他就恨不得把衣裳全脱了,就穿条衫裤,可父王不允,要脱也只能在屋里脱。
冉穆麟给儿子置办的衣裳都是冰丝绸缎的,穿上很凉快。他允许儿子不穿内衣和里衣,但一定要穿外衫,他可不愿旁人把儿子的身子看了去。
“父王?”穿好衣裳,冉墨枫问。一定是有事,父王才会让人在这个时候去喊他。
“枫儿,咱们要早些回京,你皇伯病了。”给儿子系好腰带,冉穆麟道。
冉墨枫一听,异眸微变,没有多问,点头。
当晚,冉穆麟单独召来桂尤,向他交代了一些事,然后两人一起离开军帐。
“主子,小枫呢?”走在去牢房的路上,桂尤问。这么晚了,小枫居然不在。他原本是王府的家奴,后跟着冉穆麟到了边关,随他出生入死。后来冉穆麒成为王爷后,就把他封做了将军。不过三十年了,他仍习惯叫冉穆麟为主子。
“他给猫洗澡去了,要会仁昌,那四只畜生脏兮兮的,怎么带回去。”冉穆麟没说他是故意支开儿子的。
桂尤笑起来:“小枫那孩子心眼好,对猫儿也是当成自己孩子疼。不过他不在也好。主子,有句话属下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吧。”就他们两人,有什么不能说的。
“主子,小枫天生是做将军,领兵打仗的料。若论胆识和谋略,我想当今天下,没几个人能跟小枫比,可是……”桂尤犹豫了片刻,道,“可是,小枫的杀气太重了,他还小,这对他不好,容易引来祸端。属下不是看不过小枫杀人,而是替主子担心。八年前,主子您用尽手段隐瞒了小枫的事,可卫国那边当时是有人瞧见的,万一让他们听到了什么风声,属下担心小枫的安危。”
冉穆麟神色严肃,他缓缓前行,琢磨着桂尤的话。桂尤是怕枫儿杀心太重,招来仇杀,就如有人因他当年屠城之事刺杀他一般。他不是没想过,但他如何能告诉桂尤,他根本就不愿儿子做将军,上杀场。
“桂尤,抓来的人里可问出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