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兀三呢?”冉穆麒猛然想到了羌咏。为了避人耳目,羌咏改名为兀三。
“回陛下,兀统领被昼伤得很重,属下命人把他送到了太医院。”蔡牟回道。
冉穆麒握紧双拳:“太医若救不活他,朕就要他们的脑袋。”
蔡牟闻旨惊愣,呆了半晌后急忙躬身道:“臣这就传旨下去。”说完,他急忙关上门,吩咐一些武功高的侍卫们在门外守着,他则赶去太医院传旨。兀三是皇上的红人,不言而喻。
靠着桌子,待脑中的眩晕过去之后,冉穆麒揪紧衣襟,缓缓蹲下。那人是否看到了他背上的秘密,连穆麟都不知道的秘密。
无波殿的屋顶上,一人与夜色合而为一,从被他拨开的瓦缝间,他看着屋内的人,脸上已没有了刚才的平静,发丝飞扬,衣衫被吹得“呼呼”作响。
……..
……………
“爹……”
深夜的客栈,某一间屋子里传出嘤咛的呻吟,伴随着气息不稳的压抑。
衣带半解,薛祁躺在易的怀中美眸微睁,香唇轻启。粗糙的大掌在他的衣衫内游移了许久之后,来到他的腿间。
“爹……”
从未体会过如此滋味的薛祁不安、害怕、惊慌,有有些莫名的期待。他攀在爹的身上,把自己全然交付了出去,因为爹绝对不会伤害他。
易没有出声,他的喉中不时传出低吼。在心魔与他交战了许久之后,他败下阵来,再也克制不住地对这人出手了。可他只敢出手,他不敢出声,更不敢动嘴,怕自己最终忍不住,做出会毁了这人的事来。
摸摸,只是摸摸,他什么都不做,只是摸摸。除了这人儿时,他曾无所顾忌地摸过他之外,在他十二岁之后,他就再也不曾碰过他了。此刻仅仅摸着,他已经觉得自己到了仙境,成了真正的仙。
“爹……爹……”
陌生的情潮让薛祁快哭了出来,对情事没有半分所知的他,连爹在对他做什么他都不懂,更不懂自己为何会有这种让他无法控制的感觉。好比处子的他,感受到的是他这辈子都不该有的情欲。
“爹!”
陡然一声尖叫,薛祁瘫软在爹的怀中,傻傻地睁着眸子,浑身的感觉都离他而去。不明白从腿间涌出的是什么,更没有看到爹把他的东西全部舔了下去,薛祁的七魂六魄全部破体而出。
紫眸已完全变成了深紫,眼神狂乱的易紧盯着薛祁露出的胸膛,嘴里是祁儿的味道,他用尽所有的毅力不许自己的眼睛瞄向别处。床上另一人的呼吸渐渐平顺,受不住的人甚至来不及询问究竟发生了何事就睡着了。
易的腿间早已一片湿濡,颤抖地扯过被子盖好昏睡的人,他跌跌撞撞地下了床。放下床帐,不敢回头,门发出轻响,屋内已然无人,只剩下在床上好眠的人。
冉穆麒记得自己是坐在地上睡着的,可醒来后却发觉他躺在床上。匆忙坐起,发现衣裳仍是昨夜的,他松了口气。
“喜乐。”
“奴才在。”
待守在外的人跑进来,冉穆麒问:“昨夜是谁……把朕‘扶’到床上的?”应该是喜乐吧,羌咏伤重。
喜乐却道:“陛下,奴才听您的旨意一直守在外头。昨夜没有人进来过。”
冉穆麒一听愣了,过了会儿,他揉揉额角:“下去吧,朕饿了。”
“是,陛下,奴才这就给您端早善。”喜乐退了出去。冉穆麒抬眼,也许是他昨夜气坏了,忘了是自己到床上的。随即,他想到了一人。皱眉,在心中摇头,不会是那人。对了,那人呢?
下床,喊来菜牟,冉穆麒询问他昼现在何处。
“陛下,昼现在鸢园,三殿下那里。臣派了一千侍卫守在鸢园。”蔡牟心有余悸地说,昨夜的几百侍卫都碰不到昼半根毫毛。
果然,冉穆麒瞧了他一眼,冷冷道:“他是仙,你们是人,别说一千,就是一万也不是他的对手。把人撤回来,留下十几人便可。他是薛祁找来医治洛仁的,大可不必如此紧张。用过早膳后,你随朕去鸢园。”
“是,陛下。”
拿过湿巾擦脸,冉穆麒又问:“羌,兀三呢?”
蔡牟马上道:“兀统领的伤势虽重,但太医说并没有伤及筋骨,调养十日便可下地了。”
明显听到皇上松了口气,蔡牟听皇上问:“兀统领现在何处?仍在太医院?”
“回陛下,属下已命人把兀统领抬回了禁卫营,喜总管派了三个人照顾兀统领。”
“嗯,你做得不错。兀统领养伤的这段日子,禁卫军暂且由你来掌管。”冉穆麒不由得多看了蔡牟几眼。
“臣遵旨。”蔡牟躬身领旨,退下。
眉头微皱,冉穆麒丢下布巾,不知羌咏伤得如何。想去看看他,又有些不妥,想了想,他麒招来喜乐,让他给羌咏送些人参、鹿茸等珍贵补品过去补身。
…………
缩在母妃的怀里,冉洛仁惊怕地看着坐在床边为他诊脉的人。这人的眼睛比墨枫的可怕百倍,看他一眼,就好似冰刃刺进他心口,让他冷得发颤。冉洛仁很害怕,若楼兰王为他找的人就是这人,他要让母妃去求父皇,他不要跟这人走。刚这般想,对面的人就抬眼瞟了他一眼,冉洛仁吓得把头埋进母妃的怀里。墨枫,墨枫,快来救他。妍妃也是异常的害怕,想到要把唯一的儿子交给这人,她一千个不愿意,不放心。
“陛下驾到~~”
随着屋外的通报,冉洛仁和妍妃不约而同地看向门口,险些喜极而泣。
昼也看向门口,只见脸色略显苍白的冉穆麒穿着一身浅蓝色金丝长袍走了进来。看到他,那人的眼神冷了几分。昼无波的眸子在他进门口就紧盯着他,瞧得冉穆麒很是不舒服。
“父皇。”冉洛仁带着祈求开口,他不要和这人走。
“陛下。”妍妃眸中带泪,她不能把儿子交给这种人。
昼没有起身,直到冉穆麒走到床边,他才站了起来走到不远处的椅子上坐下。
“洛仁,最近的身子可好些了?”坐下,离昼坐过的地方有两尺远,冉穆麒问。
“好多了,父皇。”冉洛仁拼命点头。
对三子淡淡笑笑,他看向昼。
“能请到您下山为洛仁治病,朕三生有幸。天下三大仙者,朕能见其二,是朕的福气。只不过,朕与皇儿终究仅是凡人,既是凡人,生老病死就得听天由命,不能逆转。打扰到您的清修,冒然邀请您下山,是朕考虑不周。而且皇儿年幼,又体弱多病,还是留在朕和他母妃身边的好。把他送走,朕和他母妃也无法放不下心。”
猛点头,冉洛仁大胆地抱住父皇:“父皇……”他宁愿跟易走,也不愿跟这人走。
凝视冉穆麒的双眸,昼神情冷淡,直到对方忍不住要撇过眼时,他才开口:“要走要留,不由天定,也不由你定。”
“那由谁定?”冉穆麒眸中带火。
昼又是看了冉穆麒许久,缓缓道:“由我定。”
请他下山,难;请他上山,更难。
冉穆麒“霍”地站起,牙关紧咬。若这人是常人,他一道旨意下去便是,但这人偏偏不是常人,如果他不走,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除非请来另两位仙者,或者把京中所有的兵力调来与这人较量一番,说不定能把他赶回山上。
拳松了紧,紧了松。冉穆麒慢慢笑开:“喜乐。”
“奴才在。”
“昼仙人要暂时住在宫里,不得怠慢,派人好生伺候着。”
“……”小心看看昼,又看看皇上,喜乐躬身,“是,陛下……”为何他有种今后再没有平静日子的感觉呢。
“洛仁,父皇不会送你走,你要听母妃的话,好好养身,不许偷偷把药倒了。”慈祥地摸上儿子的头,冉穆麒隐忍着怒气。
“父皇,孩儿会听话。不会不喝药。”冉洛仁乖巧地开口,他还要等着墨枫回来呢,绝不能跟这个可怕的人走。
赞赏地对儿子笑笑,冉穆麒转身就走,没有再看昼一眼。他走后没过多久,昼也走了,不过他没有去为他收拾好的“榴园”,而是不知所踪了。冉穆麒盼望他知难而退,回了山上,但他十分清楚,昼不会轻易让他好过。
当晚,冉穆麒给冉穆麟写了急信,同时派人去寻薛祁和易,希望他们能把昼“送回”山上。请神容易送神难,这两人给他请了这么大一尊无福消受的“仙”,就得负责给他送回去。可是薛祁和易却消失了,派出去的人没有一人查到两人的下落。
…………
…………………
自从得知太阳的光能让自己功力大增之后,但逢天好的日子,冉墨枫就废寝忘食地在练武场练功。年节过后,父王送了他一匹千里马作为礼物。练完功,跟寇宣学一个时辰的课,冉墨枫就到马场骑马去。原本冉穆麟是要亲自陪儿子骑马的,奈何宫里的信不断,为了安抚某人越来越狂躁的脾气,他每日要写许多封安抚的信派人送到京城。同时,他还派了很多人出去寻找薛祁和易,因为据探子回报,薛祁是独自离开客栈的,他没有回楼兰,也没有回素山,这让冉穆麟格外担心,也异常不解易去了哪里。他猜想着也许易带薛祁去了什么地方,可不找到两人,他一是无法安心,二是有事相求。
这个时辰儿子该过来用午膳了。边看今日收到的皇兄的信,冉穆麟边想着如何回。他很好奇是怎样的人能惹得皇兄如此生气。不过那个昼再如何冷情,他既然会答应易的要求下山,那也会看在易的面子上不会乱来,这一点他还是极为放心的。但皇兄不喜欢他,也许他该回去看看。
王甫丘从外进来,冉穆麟抬眼,问:“枫儿呢?”
王甫丘讶异,道:“小枫没过来吗?我刚才路过练武场,他没在那里。”
“没有。”放下信,冉穆麟马上起身朝外走,“他不会乱跑。去问问有谁看到他了?”儿子从不会误了时辰,即便是有事,也会让人来跟他说一声,不会无缘无故就不见了人。即便是在自己的王府内,冉穆麟也有了不安。
“我也去。”王甫丘跟上。
王府门口,停了一辆马车。车夫是一个异常高大的人,在边关,这样体格的人也极为少见,所以引来许多人的侧目,尤其是王府的侍卫。车停下后,车夫就把一个牌子交给了守卫,守卫一瞧,竟然是他们的世子的腰牌,不敢迟疑,一人赶忙拿着腰牌去找世子。
冉墨枫刚练完功,还没来得及擦汗,就接到侍卫的通报,说有人找他。当他看到自己的腰牌时,他迅速冲了出去。
“殿下。”
看到冉墨枫,侍卫们喊了一声,指指府外的马车。冉墨枫当下就认出了车夫是薛祁的贴身侍卫鹜。
跳上马车,想也不想地掀开车帘,车内人的模样让冉墨枫的右眼变红了。
“墨枫……”薛祁面色憔悴,双眼带泪地出声,抱住了他,“墨枫……爹不要我了…….”说完,他趴在冉墨枫肩上哭了起来。
冉墨枫一手掀着车帘,一手垂着,不知该怎么做。在他的印象中,薛祁是淡然飘渺的,从不会这样。
“跟我走。”扯扯薛祁的袖子,冉墨枫开口。先让这人跟他回去,然后问问父王。
“嗯。”薛祁点头,却抱着冉墨枫不肯离开。
“墨枫,他不要我了。”身子颤抖,寻了爹一个多月的薛祁是极度的伤心。
放下车帘,不让冷风吹薛祁,冉墨枫任他抱着自己哭。
不一会儿,门帘又被人掀开,冉墨枫回头:“父王。”
接到禀报的冉穆麟一听那块腰牌,就猜到了来人是谁,可他却十分意外前来的人竟然会抱着儿子在车里哭。
“楼兰王,有何事进府说,外头风大,小心受了风寒。”看出儿子的焦急,冉穆麟开口。
“薛祁。”哭着纠正,薛祁封开冉墨枫,下了车。
马上命人给薛祁准备房间,冉穆麟双眉紧皱,皇兄那边的事他还没有理出头绪,薛祁这边看来又出事了。
薛祁边哭边走,冉墨枫上前两步扯扯他的袖子:“不要哭。”易不会不要他。
“墨枫,爹走了,不要我了。”薛祁哭得很伤心,带着绝望。爹这一个月甚至连信都不给他写了。
“我给你找他。”冉墨枫道,也不管自己还是个孩子。
薛祁的哭声停了,他吸吸鼻子,蹲下抱住冉墨枫:“墨枫……你真好。”找不到爹,也不愿回去,他唯一想着就是来这里找墨枫。
“先去用膳,吃完了,跟我说说是怎么回事。”分开两人,抱起儿子,冉穆麟对又哭起来的人道,眉皱在了一起。
………
奔波加上难过,薛祁病了。冉墨枫没有再如往常般每日在练武场待着,而是守在薛祁床边照顾他。冉穆麟派人给京城送了信,告知皇兄易失踪了,昼的事要等找到易之后才有可能解决。
病了的人,一直发着低热,即使吃了药,也不见好。冉墨枫记得他曾说过心病要心药医,要让薛祁好,必须让易回来。
“墨枫,爹不要我了。”无数次重复这句话,薛祁的泪又掉了下来。
红晕旋转,给薛祁换布巾的冉墨枫过了许久道:“不会,他是父王。”易对薛祁就如父王对他。
薛祁听出了这句话的意思,却摇头:“冉穆麟对你比爹对我好。爹走了,不要我了。”
“父王……也曾。”冉墨枫低低道,不善言辞的他回忆着,“仁昌之战,我在京城。”
薛祁的泪止住,他幽幽道:“那晚……爹摸我,和爹很亲近,很亲近。可隔日,爹就走了。”
冉墨枫哪里知道亲近是何意,他只是感同深受地说:“父王,瞒了我。”
薛祁擦擦脸,看向冉墨枫:“墨枫,万一爹不回来了……”
摇头,冉墨枫从薛祁额上拿下布巾,给他重新拧过。
“我给你找。”他一定会为薛祁找到易。
“墨枫,谢谢你。”薛祁抱住墨枫,爹一日不回来,他就一日不好,他等着墨枫为他找到爹,等着爹回来。
屋外,冉穆麟听着两人的话,转身走开,眉头紧锁。
索瞳 第五十八章
除了鹜、冉墨枫和冉穆麟,薛祁不见任何人。原本跟着他的侍卫被他全部赶走去寻易。薛祁的模样让冉墨枫十分担心,告知了父王之后,他每日都在薛祁那边待着。薛祁睡了,他就练内功,薛祁醒了,他就听他说话,偶尔劝慰他几句。
两人都不是爱说话的人,可两人的性子却都格外的纯净。薛祁喜欢墨枫,信任他,和他说爹离开后他心中的委屈和伤心;墨枫安静地陪着他,下决心要为薛祁找回易。
轻轻关上门,冉墨枫双眸微红。薛祁又哭着睡着了,他想跟父王说出去找易,但父王一定不会允。在某种程度上,薛祁和冉洛仁非常相似,不怕他,真心地对他好。他把冉洛仁托付给他,他也毫无怨言的去做,所以他不能看着薛祁难过却什么都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