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乖，小王子——月色霜华

如果真的有这么好的东西，也许早就有人已经送给我了。我只是笑，却不答。
“这个是我一颗一颗磨出来的哦，”二哥这才说了真话，“而且真的很独特，我只做了两
串，一串送给了娉婷，另外一串当然要留给你了。”
一听我二嫂的名字，我立刻想到了我的“三胞胎”计划，于是举起两只手，两个食指碰啊
碰，一脸的色相：“你们两个有没有……宝宝啊？”
“什么？”老练的二哥一下子红了脸，“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又不是私奔！”
啊！不是私奔！不可能吧，全国的人都以为二位是私奔哦，故事都传了有七、八十个版本
了！
“唉～～”二哥长长的叹气，“当时我很想去北国看看，娉婷也很想去，但是她是女孩子
，谢相国一定不会让她去，也不可能同意我陪着她去。于是，我们就打算先斩后奏，我们
留了一封信给谢相国，说明了情况，我还在信的‘最后’保证我会将娉婷完璧交还。然后
我们就动身去了北国，她扮了男装，我们一直以兄弟相称，我绝对没有做任何冒犯她的举
动！”
“我想来了！的确有一封信！当时谢相国看到有‘孩儿不孝’几个字就认定你们是私奔了
，于是一时气愤把那封信撕了，连纸片都烧了。之后，他还到我们家来要人，震惊朝野…
…”真是天下第一的冤案，怎么就不见六月下雪的？
“不过现在好了，我们和北国和谈了，父王和谢相国之间最大的分歧也不复存在。我已经
和谢相国——我的未来老丈人解释清楚了，他听说我在北国的时候还不忘游说贵族们和谈
很是高兴，当即同意把娉婷嫁给我了！”二哥狡猾地一笑。
你的如意算盘也打得太精明了吧，经你这么一折腾，二嫂除了嫁给你还能嫁给谁？
“等一下！”我突然反应过来，“元老六和我说过的那个商人果然是你！”
我好想大笑，他说的那个商人就是我二哥，所以才会像我爹，也像皇帝哥哥，而我二嫂本
来就和我二哥有点“夫妻相”，她自然像谢相国，但是为什么会像柳子云呢？搞不懂。
“元老六？哦～～你说的是元渠答吧！老六……哈哈，这样叫的确更适合他！”二哥似乎
和他也很熟，“他可是个不简单的人，虽然说现在的汗位继承人大皇子也是个仁厚谦逊的
年轻人，但是元渠答显然更有胆识更有魄力也更有号召力。由大皇子继承汗位那么北国将
保持现在的局势并且更加富庶，但是如果由元渠答来做大汗，北国也许会超过南国的实力
，成为第一强大的帝国。”
“这么说，还是大皇子继承汗位比较合适。”
“对，放心吧，首先帮助我们的就是北国的大阏氏——不说这些扫兴的话了，平心而论，
我还是很欣赏这个他的为人的。”
“他也很欣赏你呢！他一直跟我说要找到你，然后推荐你去管理云郡－扎台，不如我正式
介绍你们认识！”
“好啊，”二哥玩心大起，扶着我的肩膀往院子里走，“我也想看看他吃惊的样子。顺便
送一张喜帖给他，嘿嘿，贺礼又多一份！等我换件衣服，打扮帅气一点我们就出发吧！”
走到一半却正好遇到大哥：“你们这是打算干什么？”
我畏畏缩缩地躲到一边，不知情况的二哥愉快地说着：“我正打算和小愉一起去拜访元渠
答，我们也算是旧相识了，正好叙叙旧。”
“你找别人陪你去吧，小愉不能去见他。”大哥果断地说。
“为什么？”
“你刚刚回来，其中的原由我以后慢慢再向你说明。总之，这几天小愉哪里都不许去！更
不能去见元渠答！”说完，他伸手引我，“过来！跟我回房间去！”
我不情愿地移步过去，被大哥紧紧地抓住，押送回房间，二哥还立在原地不知所措，他离
开的太久，不知道眼前的哥哥已经变得不像哥哥，弟弟也不再是单纯可爱的弟弟。他最好
什么都猜不到，因为他有他精心谋划好的幸福未来，不需要为其他的事情苦恼。
“小愉，你一定要相信大哥这么做是为你好，”大哥慢慢关上了房门，紧紧地抱住我说，
“只有要熬过这三天，你就和那个人完全没有瓜葛了，你会忘记他，然后很幸福的生活下
去！我向你保证……”
忘记了他，就会很幸福吗？我不清楚，但是，你就是这样忘记我的吗，那么你现在幸福吗
？
19
北国使者归国的日期一天天临近，二哥也似乎从流言之中获取了他想要知道的信息，他什
么也没说，只是经常来看我，怀里还总是藏着精致有趣的小玩意，我知道他想逗我开心，
可是我怎么也笑不出来。
我向他要了一只小鸟，他问我喜欢毛色漂亮的还是喜欢嗓子亮的，我觉得都一样——都是
笼中鸟。
没多久，他就弄了一只给我，不但毛色鲜亮而且歌声悦耳，连笼子都十分的精致，我逗弄
了一会儿就打开了鸟笼，它没有丝毫的犹豫，立即冲到笼门边，展翅高飞，飞向它渴望的
天空。我不知道它的未来是什么样的，但是我知道起码在冲出去的那一刻它是幸福的！
又是一夜未眠，我从床上爬起来披上一件外衣，开门走了出去，今天就是他离开的日子。
曙光初现，整个王府都安安静静的，只有院子里早起练功的我爹挥舞双锤发出的声音，“
咻咻”如同寒冬无情的风。我慢慢移到台阶上，坐下，托着下巴看他练功。
小的时候，我也经常会偷偷爬起来看我爹教两个哥哥武功，十八般兵器，无论哪一件在他
们手中都如同有生命一般，幻化出艳丽而凶猛的兽。我每一次都异常兴奋，吵着爹也教给
我，可惜每一次都还没等到他同意就因为顶不住早晨的寒气而晕倒，只能躺在病床上听他
一次又一次地摸着我的头说：愉儿乖，等你把病养好了，爹一定教你。
不过，等我的病有所好转的时候，早已经过了习武的最佳年龄，而且一向喜欢投机取巧的
我对这种需要花费大量时间和精力的活动也没那么大的兴趣。
收式，我爹练完了一套锤法，我笑眯眯地接过下人递过来的汗巾送了上去：“父王，若是
您有机会再跨战马，一定依然所向披靡！”
“哈哈……”我爹接过汗巾一边擦汗一边笑，“不行了，老了！而且，现在已经不需要我
这把老骨头再上战场了。那小子说得很对：‘要缩短战争的时间，减少战争的损失，善用
兵法的确能够做到。但是，其实还有一个可以把战争的时间缩短为零而且没有任何损失的
做法，那就是——和平’。我们两国争地盘争人口，打了那么多年的仗，结果谁也没办法
吞掉谁，得到的只有山一般高的皑皑白骨和无数个破碎的家庭，与其这样，不如和平相处
，你们年轻人大概都是这样想的，只有我这个老顽固还转不过弯来。”
“局势一直在变化，父王能够顺应局势的变化而改变想法，这正是您的过人之处。”
“不用拍我的马屁！”我爹敲了敲我的头，“那个小子，真的很不简单，如果你是个女孩
子，我也许毫不犹豫地就同意把你嫁过去了——不过，这些都是废话，首先你不是女孩子
，而且那桩荒唐的婚约也已经解除了。”
我想附和他笑一下，可惜努力失败：“父王，不说这些。我想问您一个问题，你如果同时
喜欢上两个人会怎么解决？”
“很简单，一个为妻一个为妾。”我爹根本就没认真听，此刻他关心的是怎么样保护他的
双锤，我瞪了他一眼，他这才回过神儿来，偷偷摸摸地看了看四周，“我刚才说的话，你
不要告诉你母亲！我怎么可能喜欢上别的女人？我这一生一世非你母亲不娶！非你母亲不
爱！”
“好了好了，这里就我们俩，没别人，”就您这样，还嘲笑北国的大汗惧内，真是“一百
步笑五十步”，“我只是打个比方而已，别太激动了。”
“你问这个干什么？难道那个花花肠子的小子就是你？”
“啊！”被说中心事的我一脸的难堪。
“你啊你，我原以为你只是表面上喜欢玩，其实骨子里还是我们家的人，没想到！我们家
的人可没有这种三心二意的血统！你看，我、你母亲、你二哥都是专一的人，你怎么可能
同时喜欢上两个人呢？难道……”我爹慢慢转头看着我，目光深邃，“你真的不是我们家
的孩子……”
倒了！
“您太有想象力了，我可是在家里生的，你觉得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跑到王府里来换婴儿…
…”
“那到也是，你怎么会同时喜欢上两个人呢？”
“我也不知道，但是就是觉得两个都很喜欢，分不出高低上下，哪一个都舍不得放弃，同
时拥有又太不现实了。所以，我才会苦恼，才会向您求救啊……”
“你这个小色鬼！可是，我也不知道啊，我又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情，有你母亲相伴此生足
矣～～”我爹又一次沉醉在他自己过于成功的婚姻生活之中，“不过，那两个人你真的同
样喜欢吗？你仔细想一下，这两个人之中一定有一个是你真正喜欢的，而另外一个是你以
为自己喜欢，其实那种感情不能称为‘爱’了，只是一种习惯，一种依赖而已……”
“有一个人……在他的身边，我会觉得很压抑，但是我却不敢从他身边逃走，因为我相信
他是爱我的，只是，这种爱让他畏惧，不敢前行。我原以为只要我再勇敢一点，再耐心一
点就能等来这份感情，可是现在却有些怀疑了……”我喃喃地说着，“还有一个人，我认
识的时间很短很短，但是他的一举一动却能让我清楚地感觉到他是爱我的，他很温柔很体
贴，很多很多的举动都让我异常的感动。可是，我不能和他在一起，不能……”
“为什么？”
“总之不行，所有人都说不可以……”
“她是有夫之妇？”
“这个……好像不曾听说过有家室……”我含含糊糊地说，突然意识到我对那家伙的了解
实在太少了，不过他既然敢提出和亲，起码是没有妻子的吧，至于小妾……不管了那么多
了，走一步看一步！
“难道，她们家和我们家的悬殊很大？”
“姑且……也算是门当户对吧……”
“嗯……听你的意思，我觉得你好像真心喜欢的是后面的那个女孩子哦！”我爹拍了拍我
的肩膀，有些激动地说，“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你不能喜欢她，但是！婚姻和爱情是
自己的终生大事，和别人无关！只要她没有家室，地位又和我们家相差不远，我就觉得没
有什么理由不行的！想当年，我要娶你母亲的时候，那么多的人站出来反对，说什么怪话
的人都有，可是呢，我还不是坚持下来了！最后的结果是，他们都错了，我才是正确的！
如果我当时退缩了，不去争取，那么我们怎么会有这么幸福的家庭！”
“是啊是啊！”我连连点头。
“……”我爹看着我的脸，突然叹了一口气，“只不过……也许不生你们这群家伙，我们
两个更加幸福。没有一个让我省心的，你二哥那边为了喜欢的人什么都不顾，捅了这么大
的篓子，虽然说已经摆平了，可是还是让我愁得头发都白了不少。他那边还没完呢，你又
开始折腾！还有你大哥老大不小了还没有娶妻的打算，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还有皇帝
那边……唉——”
“皇帝哥哥怎么了？”
“还不是那个柳子云！两个人整天眉来眼去的，越来越奇怪，难道我朝也要出个董贤了？
”说完之后，他立刻后悔泄露了这么大的国家机密给我，于是又补了一句，“小孩子不要
问那么多……”
“父王……”我内疚地看着我爹，“以前的事情实在是太对不起您了……”
“乖～～只要你以后能够洗心革面，做个好孩子就行了……”
“以后恐怕也不行了……”我更加内疚了。
“什么意思？”
“因为，我要和您一样，做一个大胆的选择！”我迅速地套上外衣，问了一句，“元渠答
他们什么时候走？”
“大概还有一、两个时辰吧，你要去送行？”似乎突然转移的话题让我爹有些摸不着北了
。
“不是，”我摇头，“把他拖回来，给您当儿媳妇，您要不要？”
懵了，我爹完全懵了，想他在沙场上驰骋风云，在朝堂上游刃有余，现在却只能瞪大眼睛
看着我：“你是什么意思……难道那个没有家室而且与我们家门当户对的人就是他！”
“是啊是啊，您刚才还夸过他呢，这么能干的媳妇一定会让您满意的！”我一溜烟跑出去
好远。
我爹没有追过来，也没有让人阻拦我，而是站在原地笑了，然后摇了摇头，重新开始擦他
的双锤。
“小溪备马，我要出去驿馆！”一路飞奔，我很担心会赶不上见他最后一面。
很快，小溪牵来了府里跑得最快的马，我跨上马背，扬鞭策马直冲府门，看门人一脸胆怯
地早早地打开府门。
还差一点，还差一点……
“你到哪里去！”就在马的前蹄跨出府门的时候，耳边突然响起一声怒吼，手里捏着的缰
绳被夺了过去，我被大哥从马上拽了下来，他用力搂住我，限制我所有的动作，“你听不
懂我说的话吗？只有一、两个时辰了，你难道连这么短的时间都不能坚持吗？”
“我知道！只有一、两个时辰了！这么短的时间怎么还容我耽搁？”我挣扎，拼命地挣扎
，绝望的感觉越来越浓重。
“我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和亲的人选已经换了吗？你现在过去又能怎么样？能挽回什么
？能改变什么？”他厉声说。
我知道我什么都不能挽回，但是起码，我希望他能知道，我已经爱上了他……
20
“大哥，放开小愉。”一只手从我们身后伸了过来，用力捏住大哥的肩膀，让他被迫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