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榴+番外——紫煌

作者:紫煌  录入:11-14

看一缕青烟,扶摇直上。

回忆录--
我总是喜欢称量人心中的天平,因为一直记得toshiya心中那个永远不能平衡的天平。
埃及神话中的死神用一根羽毛便可称出人心的重量,宣判其罪刑。可我想,只是一根羽毛,真有那么神奇?
妻笑我:男人真是傻啊,那个羽毛是由人的感情凝结幻化而成,这个世上还有什么可以和心放在同一把秤上呢?
的确,男人没有女人聪明,全是一帮傻瓜,所以当初才那么悲伤。
难怪,都说男人之间的爱情隔的是血河。
明明伤痕累累,却满脸笑颜,强装的。
因为少做家务的他们永远不懂秤是如何平衡的。
9月13日

我的身边从来不缺女人,所以也就不懂为何会为一个瘦骨嶙嶙的小毛头动情。
虽然易装后的他的确是令人惊艳。
像我身边这个女医师,以前曾经是我同事,现在则是我的情人,再后来她就成了我的妻子.
她美丽、妖艳,也从不输人。
当我想要处理掉身边麻烦的女人时,就会请她出马,保证从此一身轻松--当然谢礼要送。
“当一个法医有什么好?”女人抽着烟,从挺直的鼻子里喷出一溜青烟。
“因为我有恋尸癖。”我随着音乐敲击着方向盘。
“哼……”女人扯了扯红艳的嘴角。
今天,我要去kaoru的府邸,当然不会是应那个变态的邀。前日收到一张请贴,一张蓝色的帖。
toshiya ,我记得,是那位妖艳的蓝色美人。
是kaoru的新宠呢。他特地花了100万从hyde手中抢走了那幅未完成的画,为博美人一笑。可hyde却吃足了苦头。
心中恨恨的,却也有些酸涩。怎么了呢?hyde都离开我了,我还在为他抱不平。

“sakura先生,你好。”
我微微有些吃惊。
眼前是个面容清秀,有着一双细长眸子的男人,穿着西装,裹着他高瘦的身躯。
可toshiya不是个女人么?
记得那天妖娆的动作和眼神,一杯琥珀色莹润柠檬酒,还有被kaoru一把搂住,遮得严严实实的腰,盈盈一握。
“我是toshiya”,他向我友善地一笑,低沉的男音脱口而出,仿佛已经看出我的惊异,“在外交场合作女装,是kaoru的命令。”
尴尬地收回惊异,瞟见一旁的女人也以嘲笑的眼光看我。
是笑我对男人露出那种表情么?要是你亲眼看看3天前画展中的toshiya,你也会露出这种脸的!
他颇为讲究礼节的给我们送上茶。
“sakura先生,今日我请您来,是想给你一样东西。”
“……?”我有些奇怪。
只见他拿出一幅用白布裹好的画,递到我面前。
“希望您将这东西送给上次的那位小姐。”
我愣住了。
是那幅画!!hyde一直想要得到的东西!
一时间,我愣得不知该不该伸手。
toshiya看我不动手,笑了笑,依旧很斯文,很礼节,可我看见他眼中的凄楚,完全不见那日妩媚与风情。也许……那也是为了kaoru的“命令”而装的吧。
他把画放在我们之间的矮桌上,躬身道:“请您原谅kaoru先生。”
他令我惊愣。kaoru的狂妄,居然由他赔礼。
“为什么?”我问,“为什么要把这幅画送给我?”
“……因为那日我看见您身边的小姐非常努力地想要购得着幅画,可kaoru先生却……我希望您可以原谅他。那天您是他唯一邀请的人,可您那夜没有来参加他的宴会。我想……他一定很重视你才会请你,所以我不希望你们之间心生裂隙,希望您可以原谅他。”
toshiya低着头,轻轻说着。
女人借机说要补妆,躲开了着凝重的气氛。
我被尴尬地落在toshiya面前。
“咳……kaoru知道么?”
“他不会知道的……不会的……”
“咦?他不会问着100万的下落么?”我终于发现自己问了一个不该问的问题--凄凉蔓延到了他的眼睛里。
打翻了的天平,凄凉溢了满地。
“我很爱kaoru先生,可我只是他的男宠,没有地位。任何宠爱只是一瞬时,从一开始就
明白他愿意花100万给我买画,也可以用10万把我卖掉。这个天平不会平衡。我拉不回那边kaoru先生的心,因为我地位太低。”
无限哀怨淡淡地写在他斯文的眼里。
仿佛已经麻木了泪水,已经习惯了在外人面前吞咽自己的泪水。
“我看得出您很喜欢那个小姐,您......似乎也是个情人众多的男人呢。我只是想如果那位小姐可以收到着幅画时一定也会很高兴,因为是您送的。”
“为什么这么肯定?”就像你一样么?
“因为……看得出。”他看着我的眼睛:“您是真心喜欢她的。她真幸福。”
微微一笑:“我嫉妒她。”笑落窗外枯叶。
想起kaoru那句:“只要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当toshiya别过了脸,他没有看kaoru也许是在心碎,也许是在怨恨。
kaoru,这句话你对多少人说过呢?
这世上有两种天平,一个是生命,一个是感情。当生命平衡于死亡,当爱平衡于被爱。

“咦?会谈已经结束了么?”女人拎着小包走进来时,正遇到我拿着画出来。
“结束了,我们走吧。”
匆匆回到车子里,回头再看一眼。
窗口站着那高瘦的人影,玻璃将天空和他的影子相混。
他看着我。被关在一个透明如天的笼子里,守着一个肥皂泡似的梦和一个永远无法平衡的天平。
我关上车门。

放在十字架上流血的石榴。
像歌里唱的一样,一颗流血的心,钉在神的脸上。
我把它放在家里--toshiya把它交给了我。
可我不知道要如何交给hyde,他跑得像一阵风,什么都没有留下。
除非上天再一次喜欢恶作剧地让我在哪个角落遇到他。
烟头的烟雾飘散,像我心中的期望。
从角落里找回那干枯的石榴,重新放在了破旧的收录机旁。
这时,门突然响了。
是谁?敲了门?我心中一颤,石榴又滚到了地上。
摔痛了,可没有血,也不再会裂。
因为它已经裂了。
门口站的是hyde。天意渐寒,他依旧是一件T恤,薄得挡不住任何风,
把里面的单薄给冻得瑟瑟发抖。
手中握着一张纸条。
上面是我的地址。
我惊愣了,没有想到hyde会到我家里来。他深黑色的眼睛看着我的脚,发青的唇微微抖着。
我有些不舍,又有些气恼。
自然是恼他之前说的那句:“我再也不要看见你。”入今他自己送上门,那我之前的失落又算什么--找不到主人了。
“不是说‘再也不要看见我了么’?”
我倚在门口,看着他。听我这句,他抖了抖,吓断了我手中的烟灰。
慌忙地扔掉烟,转身,声音干干的:“进来吧。”
“ken说你以前是很有名的外科医生。”他没有进来,只是轻轻地道出我不想回首的过去。
“ken那家伙真是多嘴!!”我咒骂。
“我今天遇到他了,他给了我你的地址,要我自己来找你。”
“找我干嘛?我早就改行了。”我放冷了语调。靠!他找我就是来揭我伤疤的吗?
“可是……sakura……你总是还记得的吧?至少还记得一点吧?”他有些着急地叫了起来。
我闷声,不懂他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原来……hyde心中已经有了一个人,可这位男主角却从来都没有露过脸,只从hyde口中陆续知道了他叫“tetsu”,有一幅未完成的画,在我这里.
hyde为了他而四处奔波,带着重病。
现在,hyde竟然跪倒在我门口,不知是因为疲倦,还是虚弱,或是……无计可施后最后的挣扎。
无论是为什么,他的举动都令我的心一阵揪紧,总觉得那细弱的膝盖受不了沉重的一跪,太多无奈和绝望压在上面。
“求你……sakura……看看tetsu……求你……看看tetsu的病……拜托……”
他就那样跪了下去。
“即使我活不久了,我也不会看低我自己。”这句话是谁说的?如今他就这样膝盖一软,跪了。这样简单。
又是为了tetsu!!
“你闹够了没有!!”
我回身吼道,吼声却闻到酸味。
“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说跪就跪!!你想想我好不好!!既然已经退出了医学界,我自然是有逼不得已的原因!你因为当医生是像你这样来去自如的吗!!”
我看见震碎了的绝望。hyde的眼睛从来都没有这样无助过,它倔强、冷漠,或是生气,可从来都没有过绝望。
黑得不见底。
也许我是他唯一可以求的人,这一丝畸形的虚荣浮上心头,却像伤口抹了把盐。
hyde慢慢地撑起身体,浏海掩住了他的脸。
“对不起……打扰您了。”
一个“您”字,刺在了胸口。
连第一次说要杀我,他也只用“你”.一个尊称,仿佛定格了所谓的地位差距。我是富人,而他是贫民。
他突然地来,又突然地走了。
我有点想念那天他在我的车子里穿着洋装生气的样子。
对了!他的画!!
我忘给了!!
连忙拎起大衣,冲出门,追那细瘦的身影。
门口早没了他的影子。
我沿着唯一的路寻找他。走了一段时间,才看见他一个人默默地站在橱窗前。发丝垂在他的鼻尖,沉静着。
停了下来,仿佛时间也静止了。
空中是将要飘雪的风,少年穿着单薄的衣物,站在玻璃橱窗前,和身边穿梭的皮草和毛绒大衣形成了明显对比。
他在看什么呢,看得那么出神。眼神中那么明显的失望,好像看着遥不可及的东西。灯光射在他眼中,那时,他的眼睛真的像个孩子。
一个在圣诞节得不到礼物的孩子,无望地拉着妈妈的衣角.
hyde的手贴着橱窗,慢慢地移动,画着留恋的线条--他很想要那东西么?原来hyde也只
是个孩子。
当我想到这一点时,hyde突然又走了。
我紧跟上去。
原来橱窗里是一块奶油蛋糕,白白的奶油和红色的樱桃装点着它,装饰着漂亮的花纹,在灯光下泛出诱人的光泽。有一块写着价码的牌子标志了放在玻璃隔断的空间里。
一摸口袋,才发现出来时什么都没有带,懊恼地低咒一声。眼看hyde走远又拐了弯,我唯有先跟了上去。
是贫民窟,这和城市的繁华毫无关联的地方,是隔于城市的华丽的灰色世界。
hyde慢慢走进了一家公寓,而我就呆站在了楼下。
一站好久,才觉得眼前我已经跟到了hyde的家,被莫名的感情牵引着。
“出去!!”一声暴吼把我震醒。不是hyde的,因为声音有够歇斯底里。我敢保证那个人一定有精神衰弱。
接着是扔东西的砰啪声,搞什么?夫妻吵架也不用这样往死里干啊。
“我说了不要再来烦我!!”
天,他早晚会得精神分裂!
我又看见hyde又从公寓里出来了,扶着墙,喘得很厉害,整个人都缩了起来,缩得痛苦。
猛然间,我才想起。
hyde只有一个月不到的时间了!
一个月……不到……?!弹指间,已经过了几天了?hyde终究也在一天天衰弱下去,就算他表面装得若无其事。
心揪到发痛!!我居然忘了,还伤了他。飞快地冲了上去,一把将他抱在怀里,紧紧地。怀中的细瘦让我难过到极点。抱着,眼中又酸又涩,心中咒骂自己的愚蠢。
明明放不下他!
“sakura……”他惊异地抬头,然后虚软地倒在了我怀里,再无支撑的力量,瘫倒了下来。我紧忙把他揽进大衣的温暖中。他好冷!
“sakura……我是不是快要死了……平时不会变成这样的……现在……”他靠在我肩上,小手拉着我的衣领,声音断断续续吐着无力的声息,渐渐虚弱。
“不会的,你在胡说!”我宠溺地吻他的额头,嗅着他的味道,把他冰凉的身体拥在怀里,“小傻瓜”。
我栽在他手里了,我认了。
“sakura,等我死了,tetsu可以拜托给你么?”突然他抬头,我看见了他深黑色的眼睛,深不见底,说得好像遗言,
心,咯噔一声
我终于见到tetus了,
他是个画家。
可,他也是个瞎子。
6

tetsu,是个不成名的画家,可他依旧还是个画家,房间里浓重的松节油的味道冲进我的鼻子,呛得我一时无法呼吸。
这就是一个画家的生活。
乱得不能再乱的房间,房中到处都是砸坏的东西,斜倒在地上的台灯,破碎成尸骨的花瓶,残败的玫瑰倒在冰冷的水中流泪。
唯一一盏昏黄的吊灯在天花板上吱吱咯咯地摇晃,晃得整个房间光影一片混沌,像瓶里被黑颜料污染的松节油。
抬脚进屋,一下子就绊到了什么。皱眉,我弯腰轻轻把那斜翻的画架撑了起来。
难不成画画的都是些疯子么?一手抹到画架上的黄颜料,整个手掌便都是脏兮兮的黄色,像朵颓败的向阳,上面刻着所谓人生命运的刻痕。
有点像梵高那疯子画的向日葵,满手惊恐不安的黄。
一块抹布递过来,看见hyde抱歉的眼睛。
“对不起……这里很乱。”
话音刚落,里面就传来一个叫声。
“hyde!!你在哪里!?”
我认得这声音,刚才我在楼下听到的那阵歇斯底里,就是这个声音。
有些惊讶,没想到会是hyde家里传出来的。看hyde抛下我,惊慌失措地奔向里屋,我想那人定是hyde口中的tetsu了。
他很瘦,是种憔悴的瘦。苍白细瘦的手指紧紧抱住hyde,像把神经质的锁,牢牢地把hyde锁在怀中,瑟瑟地抖。
“hyde……是hyde么?”他问,苍白的唇抖着,用他细长雪白的手抚摸着hyde的脸,一点一点,那么仔细。
令我心生醋意。
“恩……”hyde轻声回答。
“是你么?”
“是我。”hyde握住他的手:“你看我就在这里。”
“你没有离开么……”
“没有啊,我不会离开tetsu的,说了永远一起的……”
不及hyde说完,tetsu又将他搂入怀中。声音剧烈地颤抖着,仿佛犯了什么弥天大罪,无法弥补的错。
“对不起……刚才我不应该对你凶的……对不起……hyde……别离开我……别离开我……”
“不会啊……我早就习惯了……tetsu……放心,我会永远……陪着你的。”
说到“永远”时,hyde的眼睛红了,似乎他明白这是不可能的事,这承诺已无法再兑现。
永远,本来就是不可能的事。在我眼中,哪里会有两个人永远呆在一起的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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