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
出生世家的美少年萧同,性格飞扬跳达,从不受世俗规矩所囿。
一次错手杀人的意外让他不得不逃出京城,但快意江湖原本就是他向往的生活,
于是他拜师练武,不但在武林有了薄名,甚至还成为天狼社的一员十二天狼中的第十一位。
本以为他的人生就在这刺激的生活中度过,哪里想到这样大剌剌又粗线条的他,竟然也有「一见钟情」的一天!?
可对方似乎已经心有所属、只愿意变成他的「好朋友」和「好兄弟」
神经果然很大条的他,似乎没有想到,对方的性别似乎才是他该烦恼的问题吧!
第一章
「店家,给我来份一样的酒菜。」
萧同正端着一杯酒,听到这个清雅的声音,手不由得一颤,仿佛记忆中一个久远的光点突然放大到了眼前,一股暖流从心头涌起。
一口喝干了酒,他侧头向声音来处看去,心中喝一声彩,好漂亮的人物,修长的身材,淡青色的一身衣衫,腰系一根墨绿腰带,悬着一块小小的玉碧,头上却带着一顶纱帽,进了酒店也不摘下,显得有些突兀。此时他正站在不远处角落里的一张桌前,指着萧同这桌上的酒菜吩咐店小二,随后坐下,一只手臂放在桌上,黑色的半旧桌面,将那只露出的手衬得如同白玉一般。
小二殷勤地送上茶水,道:「客官您用茶,我们这里的大师父那是方圆百里内有名的大厨,本店的状元红都是二十年陈的,醇厚芳香,您要不要来一壶?再试试本店其它的好菜,糟溜鱼、八宝鸭子、」
「我赶路,就要跟那桌一样的菜,一碗饭,不要酒。」那人淡淡地打断了店小二的紊叨,清清冷冷的声音,跟这个人的打扮一样,非常纯净。他端起茶杯,似乎犹豫了一下,才拿进帽纱里喝。
萧同微侧过身,用眼角余光打量着他,心里揣摩着他的声音,肯定是听过的,在哪里听过呢
店小二都是见多识广的角色,一见这位客人不喜与人交谈,当即住了口,快快地去厨房传菜了。小小的酒店里一时又静了下来。
这是离京城不远处官道旁边一家很不起眼的小酒店,只有七、八张桌子,这时离饭点儿还早,店里只有萧同和那个少年,少年罩着纱帽,看不出神情,只静静地面朝着窗外坐着,萧同扔了一颗花生米在嘴里,索性转过身来,饶有趣味地打量着他。
从侧面看来,他身形苗条,颇显单薄,一只手臂支在桌上,坐姿非常优雅,一头乌黑的长发,从纱帽底下露出来,长几及腰,如果不是他穿着男子衣装,真会让人误会是一个长发美女呢萧同心里一动:美女?难道真这么巧,会碰到他那初恋的
「来啦,客官,您的菜,红烧肉、素酿三鲜、白酥鸡、炸花生米,米饭一碗,您慢用。」
「谢谢。」
不对,这声音虽然好听,但可以肯定是个男的,一个长发的男美人不知他的脸长得怎么样,萧同对着那厚厚的面纱一通猛瞧,可惜以他锐利的目光,也只能看到一个大概的轮廓。
那少年感觉到萧同锐利的视线,不自在地转了转身子,背对着他,将帽纱撩起一半,低头吃起饭来,似乎真的在赶时间,吃得挺快,动作却仍优雅。
唉,看不到美人真面目,萧同叹了口气,又倒了一杯酒在嘴里,说是「倒」的,一点不假,因为这店里的酒杯太小,以萧同这等海量当然不耐小口小口地喝,一仰头,就倒进一杯。
不一会儿,那少年便吃完了饭,起身结帐,帽纱已经又放了下来,萧同扭头一看,嘿,他桌上的菜只吃了一点儿,饭还剩半碗,这哪是一个男人吃饭的样子,简直跟喂鸟儿差不多嘛!
反正萧同也吃完了,起身晃一晃,跟在他后面去结帐。探头间正瞧见少年手上拿着一个黑色的小钱袋,金掐银绕,绣着一朵精致的水仙花,一看便知是当日富贵人家之物,而囊中羞涩,却也是一望而知。
萧同一见这个小钱袋,脑中轰的一声,瞬间想起一事,心中仿佛开了一朵大大的花一般,嘴不由自主地咧了开来,差一点就要大叫出来,忙又忍住,只紧盯着他的手,那白玉一般的修长双手,从钱袋中倒出几个小小的金锭子、银锭子,做工精致,上面还铸着一支小小的笔,看样子像是大户人家过年给小孩子玩儿的压袋钱,称为「笔锭如意」,取其「必定如意」的谐音。
掌柜的可能也是头一次见有人使这样的东西来结帐,呆了一呆,才收了一个小银锭子,找给他一些铜钱,那少年把那一堆铜钱装进钱袋,立时把小钱袋撑得鼓鼓的。
见他转身出门,萧同也迅速扔了一小块碎银子给掌柜的,快步跟了出去。
门外停着一辆带棚的驴车,一个中年车夫正在啃馒头,一见少年出来,马上收起馒头,拿起了鞭子,少年一上车,驴车立即向官道上快速驶去。
萧同弯了弯嘴角,心里满满的都是喜悦之情,接过店小二递过来的缰绳,飞身上马,向车后追去。
驴车驶得再快,当然也没有萧同的好马青儿快,不过萧同暂时还没有想好要怎么与他碰面,所以放缓了马,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太阳暖暖地照在身上,像他的心情一样灿烂,随着青儿身躯的起伏,萧同的心里正在想着搭讪的用词。
什么,搭讪?!
是啊,萧同正在想如何与这个漂亮的蒙面美人搭讪呢。
怎么搞的,才第一次见面,还不知人家长得什么样呢
嘿嘿,这个大家就有所不知了,这个人虽然萧同才第一次见,不过他有八成的把握,少年就是他当年「一听钟情」的人,所以才想要去搭讪。
「一听钟情」,有没有搞错,这叫什么形容词!
当然没有错,想当年萧同根本没有见到他的模样,只听到了他那特殊的、美好的、温柔的声音,立时雄心暗许,一见呃,不,一听钟情
等等,什么声音?
萧同久经战阵的敏锐感觉发挥了作用,立即勒住了马,身后约莫五里外,有一群马快速奔来,嗯,一、二、三、四一共是八匹马,在大道上跑得这么急,莫非是在追赶什么人?这趟到京城来,一切都很小心,没出什么漏子,难道是为了几年前的事?要不要避一避?还没有拿定主意,后面的人马已经追到二里地以外了。
前面驴车上的少年也听到了,他撩起后车窗的小帘子,露出一双大大的眼睛和半张如玉面庞,向后一看,遥遥看到来者的身影,面色一变,大眼睛中流露出焦急,看来竟然是追他的。只见他回头大声对车夫喊道,「快!快赶,前面有岔路就赶紧转弯!」随即又回头,看了萧同一眼,萧同赶紧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不料少年唰地放下了小帘子,看都不再看他一眼。
真是气死了!这么英姿勃勃、玉树临风的少年侠客,他居然都不仔细看上一眼,萧同气得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差点儿将刚刚兴起的英雄救美之心又咽回了肚子里。
眼珠一转,他策马斜刺里穿进旁边的树林,绕半个圈子,赶在追兵截住驴车之前来到离大路不远的一个小土包后面,下马隐在一棵大树之上,看着追上来的八人将驴车围在中间,马蹄扬起的灰尘弥漫一片。
赶车的中年汉子惊惶失措地看着围在四周的追兵,不知如何是好。
嗯,看来没错,真的是追兵,这些人训练有素,身着官府的高等侍卫服色,看样子说不定是某家王府的侍卫呢。
为首的一人伸出鞭子,唰地一声挑起了车帘,向里看了一眼,仿佛松了一口气似的,大剌剌地说道:「离少爷,您怎么自己出门也不打声招呼,害得我们费了一番功夫找您,这就请回府吧。」
车内的少年仍然用冷冷的声音说道:「我不会再回去了,你们自己回去吧。」
那人微微一笑,道:「这怎么行,王爷还等着您一起赏花呢。」转头向车夫吩咐道:「回城!」
车内少年也喊:「不许回,向前走!」
车夫呐呐地道:「这位少爷已经给了五天的车钱」一句话没说完,兜头挨了一鞭,一道鲜红的印子斜划过整张脸,血立时流了下来,侍卫首领冷冷地道:「回城,淳亲王府!」
车夫半个字也不敢再说,抖抖缰绳便把驴车调过头来,车上少年呼地一声掀帘子跳下车来,纱帽也没有带,怒气冲冲地叫道:「我偏不回去!」一拧身,向道旁的林子里蹿去。他快,马上的侍卫们更快,没等他跑到林子边上,已有两个侍卫跳下马追了上去,捉住他的双臂,少年又踢又打,无奈实力相差太悬殊,根本不是身高体壮的侍卫的对手,像提小鸡一般被拎了回来。
侍卫首领冷冷地道:「离少爷,您还是乖乖地跟我们回去的好,这些弟兄们粗鲁,比不得王爷怜香惜玉的,弄伤了您,还不是您自己受苦。」一摆手,两个侍卫立即将少年扔上了车,他痛呼一声,不知撞到了哪里。
萧同远远听到,心中一痛,暗骂:混蛋,下手这么重,伤了我的心上人怎么办!刚才看到那少年的脸,真是清丽雅致,如同明月一般的人物,却被这群粗胚如此对待!
心念一转之间,他已打定主意,掏出面具往脸上一罩,飞身而出,寒光闪过,飞云刀已劈向那个高高骑在马上的侍卫首领。
众人没想到有人从天而降,都是一惊,那个侍卫首领功夫不错,匆忙间一闪身,也抽剑回击,不过几招一过,他就发现自己功夫差了那么一大截,呼叫一声,其余七人一拥而上。
嘿,真不是吹嘘,就这么几个小侍卫,萧同还没有看得上眼,叮叮铛铛一片脆响过后,八人的兵器落了一地,每人的手腕着了一下子,萧同心中有数,共是七是右手,一只左手有一个侍卫是左撇子。
「鬼面!」
四周一片惊呼声。
萧同得意地昂起头,这几年名头是越来越响了,连几个小小的王府侍卫都知道他的大名。
那侍卫首领呆呆地提起自己的右手来看,腕间一串细细的鲜血流下来,萧同算是给足了面子,没有伤到他们的筋脉,只是让他们暂时无法使用兵器而已。
半晌,那人冲萧同拱拱手,道:「多谢尊驾手下留情,不过这件事是我们王府的内务,不知与鬼面大侠有什么相干?」
萧同摇了摇头,「你们当然与我不相干,跟我相干的只是他而已。」他一指正从车中伸出头来呆呆看着这个场面的少年,「只要让他走,你们想干什么我都不管。」
那侍卫首领惊疑不定地看了看萧同又看了看少年,不知他们有什么关系,勉强笑了一下,道:「这位是我们淳亲王府的重要人物,我们也是奉命请他回去,还请尊驾不要为难。」
鬼面的大名不是盖的,他一个小小侍卫,自然是惹不起的,言语之间甚是恭敬。
萧同昂了昂头,道:「他想去哪就去哪,也请你们不要为难他。」
侍卫首领一怔,随即面露诡异微笑,「看来尊驾也是被他迷住了了吗?不过离少爷可是当今淳亲王最宠爱的娈童,尊驾想横刀夺爱,可也得看看后果!」
娈童!
萧同的心「咚」的一跳,仿佛被人狠狠抽了一鞭子似的。
少年的脸色蓦地由苍白变成通红,大眼睛里浮上一层水气,流露出屈辱的神情,却又倔强地抿住嘴唇,一言不发。
萧同定了定神,压住怒气,冷冷地道:「你想留下一只手还是一只脚?」
那侍卫首领一怔,似乎没有听清他说什么,不过萧同的耐心已经用尽,身形一晃,飞云刀已逼近他的右手,总算他反应不慢,仓促间后仰离鞍,左手拖过剑鞘抵挡了两招,不过以快打快他无论如何不是萧同的对手,三招之后即被一脚踢翻,萧同刀尖前送,就想斩下他一只手来。
「住手!」
萧同一怔,足尖一点,定住对手的麻穴,才回头望去,那少年在车上焦急地站了起来,对他说:「大侠,他们也不过是受人差遣,让他们去吧。」
萧同怒道:「他们这么污蔑你,你还要替他们求情?」
少年脸一红,低下头,呐呐地道:「我他说的大侠,还请你高抬贵手,饶了他吧,丢了一只手,以后可教他怎么生活呢?」
萧同叹了口气,还真是一个善良的小孩呢。他用脚尖点开了他穴道,后跃一步,反手把刀收回鞘中。那侍卫首领一跃而起,似乎也没想到少年会替他求情,脸上阴晴不定,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萧同伸脚在地上的剑上一点,那剑突地跳了起来,他脚一拔,那剑「嗖」地一声向那侍卫首领飞去,他不及闪避,剑已「嚓」地一声插入了他手中的剑鞘,直没剑柄,震得他手一抖,险些撒手扔出。
「快滚,别等我改主意!」萧同冷冷地发话,才有了点打架的兴趣就被人生生打断,真是浑身不爽!
八个侍卫互视一眼,见识了他的身手,知道合八人之力也讨不了好去,纷纷捡起自己的兵刃,上马准备离开。
那个侍卫首领上回过头来,向少年道:「离少爷,这件事我们回去会向王爷如实禀告,会有什么后果您自己心里清楚吧?」又向萧同道:「鬼面先生,尊驾对我们兄弟的照顾,在下记着了,日后定当回报,不过在下可得跟您提个醒儿,带了这孩子走,您可惹了个挺大的麻烦。」
萧同微微一笑,道:「好说!」他这话含着向他挑战的意思呢,不过萧同这个人最爱的就是打架,还怕他不来找他麻烦呢。
八人八马,像来的时候一样飞驰而去,烟尘散尽时,连影子也看不到了。
少年怔怔地看着京城的方向,雪白的脸上淌下两条清清的泪水,萧同心中不爽,重重地哼了一声,少年一惊,回头看着萧同,脸上一红,抬手抹了一下脸,随即沉下脸色,又拿出一副冷冰冰的表情来,眼睛看着地面,冷冷地说了一句:「谢谢你」,转头向车夫道:「走吧。」
什么嘛!帮他摆平了一群追兵,一句轻飘飘的「谢谢你」就算完了吗?
萧同怒气上撞,呼哨一声,青儿飞奔而至,萧同翻身上马,冲到车前,猛地一拉缰绳,青儿一声长嘶,人立起来,吓得那头驴子惊跳起来,车夫面如土色,连连哟喝,好不容易才把车子稳住。
萧同冲着少年大喝一声:「下来,老子看中你了,跟我走!」
少年黑如点漆的大眼睛望着萧同眨一眨,忽然露出一个笑容,道:「别闹了,吓坏了赶车的大哥怎么办。」
什么?这小子竟然不害怕?!
萧同心想:难道我一身黑衣,大白天戴着个恶鬼面具,凶霸霸的样子还不像坏人吗?
「你刚才跟我在一起吃饭,后来又跟着我,冲我使劲地笑」少年又眨眨乌黑的大眼睛,「我看得出来,你不是坏人。」
萧同一把扯下面具,呼了一口大气,又开心起来,对哟,萧同这么英武挺拔,让人一见难忘的少年侠客,又没有换衣服,大白天的,怎么会认错呢?还好,这小子有眼光,看得出他是好人。正想开口说话,却见少年已招呼车夫赶路,连忙追上去,叫道:「喂,就这么走啦?」
少年回头看看萧同,奇怪地道:「你是大侠,救人于水火是应该的,我也谢过你了,还想怎么样?」
嗯,似乎也对哦?不过
「你叫什么名字,这个总该告诉我吧?」萧同冲口而出。
少年奇怪的问:「我叫什么名字有什么关系?反正我们又不认识。」
「不行,我不能救了人都不知道救的是谁!」萧同坚持。
「唉呀,你这个人真是的好吧,我叫离儿,莫离,听明白了吗?」
「莫离,好名字。」萧同喃喃地念了两遍:「莫离,莫离」。「你要去哪里?」
少年瞪了他一眼,道:「你管不着」。转头向车夫道:「大哥,走吧。」
「少少爷,我把车钱退你,这个活儿,我可不敢接了。」
「什么?」莫离惊叫一声。萧同「哈」的一声笑了出来。
无论莫离怎么劝说,车夫说什么也不肯再往前走了,把莫离推下车,连他的小包袱也拿了下来,不住作揖求告。也实在难为了他,出城还不到一天,就受了这么大惊吓,脸上挨了一鞭子,估计十天半月是好不了的。
莫离无奈地站在车边,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转向萧同,那里面的默默的求恳让萧同心中一软。于是对车夫道:「喂,你收了钱又不肯干活儿,不想在这行里混了吧?」他恶狠狠的语气让车夫顿时面如土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