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遍又一遍,直到泡沫雪白,简明笑话花开:“脚上居然有老茧。”他把花开的脚放在自己膝上,
用磨脚石给花开磨脚,花开说:“不要,我自己来。”
简明瞪他:“坐好,不许动。”
花开坐在那儿,看着简明,过了一会儿:“简明,就是这样了吗?”
简明抬头:“嗯?别说我不懂的话啊。”
花开沉默一会儿:“我害你吃那么多苦——,简明,就这样了吗?”
简明沉默,用水冲冲花开的脚,过了一会儿,问:“你觉得,自己很脏?”
花开轻声:“有一段时间,我觉得自己根本不能算一个人。在他们手里,我根本不能算是个人,我
自己,也没能坚持做一个人。”
简明笑了:“花开,人是个什么东西?你想得太好了。人,就是一种动物,能不死,就不死,能不
痛,就不痛,你觉得人应该是什么东西?有道义有担当刚直不阿?”简明笑:“是吗?如果人人都
这样,就不用把那些事写成歌来唱了。”
简明轻轻搔搔花开的脚心:“奇怪的是他们,不是你。”
花开道:“至少,你没有——”
简明道:“那是因为我有我的势力,我的后台还没倒,他们不敢象对你那么放肆。再说,我是什么
人,我从小是做什么?还有——花开你大约也是觉得,三天了,我该走了吧?或者,那个折磨你的
人,根本不值你受这么多苦?”
花开沉默,打开热水,让热水从头淋下来,简明关上水:“别这样,花开。”
水从花开头顶流下来,可是仍然能看见他在流泪,花开摇头:“不是,我根本没想到你要走,也不
是恨你,我是恨你,可没恨到要你死的地步,我就是受不了了,我想自杀,可是,我动都动不了,
我想咬断舌头,可是,我发现我即没那个勇气,也没那个力气。”
简明沉默一会儿:“那么,至少,你先是想杀死自己,在你眼里,我的生命比你的更重要吗?”
花开哭:“不,我的生命——我的生命,本来就不算什么,我就是屈服了。”
简明轻轻地揉搓花开的脚趾,半晌问:“那又怎么样?每个人每天,不都在选择屈服吗?我自私,
你软弱,那又怎么样?这世上卑贱无耻的人多了,那又怎么样?”
花开低声:“我不是原来的花开了。”
简明道:“对,我也不是原来的简明,每一天,每个人,都不是原来那个人了,那又怎么样?就算
你变成一只狗,又怎么样?只要你还有花开的记忆,我不管,我认得你,我同你相互折磨了那么久
,我认得你,我们有共同的回忆,我不愿意舍弃,我要你,花开,如果你还拿各种奇怪的原因来告
诉我,你要离开!花开,你准备再来一次屈服吧。”
花开道:“我为什么要离开?我一直爱你,我喜欢你的方式。”
简明问:“不再恨我?”
花开微笑:“你所做的,同我做的比起来,还值得一提吗?”
简明问:“你的画呢?”
花开沉默一会儿:“会画画的花开,已经死了。”
简明道:“为我,活过来。”
后来:
紫陌正在同某某博物馆交涉:“这一幅,这一幅,选哪一个?”
金发男道:“不知道,我爱上她们两个了,太难选择。”
紫陌笑:“两幅都收,有折扣的。”
金发男蹲下来,爱怜地看着画中人:“天,你看她的微笑,那样慈悲宽容,象大海。”
紫陌道:“花开先生下月还有个大型的画展,欢迎光临。”
金发男道:“一定,尚小姐有时间喝杯咖啡吗?”
紫陌笑:“有,大把时间,我刚同丈夫离了婚。”
金发男道:“唔,一定是他的损失。”
紫陌大笑:“谁的损失也不是,是我们大家的收获,他得到花开,我得到自由。”
那男人惊讶:“花开?不是个男的吗?”
紫陌道:“对,他们去加州结婚,据说那地方允许同性结婚,啧,花开可是赚到了,数十亿记录在
案的家产啊。”
金发男目瞪口呆。
此时此刻,简明正跪在地上发誓:“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动手打人了,你随便讽刺我好了,喂,
吃饭,好不好?你已经够瘦的了,不用再减肥了,喂,花开,我跪了二小时了,我很累很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