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你不知道最近的传言吗?"
"什么传言?"
"关于我们两个称为男女朋友的传言?"
"......你怎么可以这么镇定?"
"当然,这是对你的保护,也是完成我的论文的最好办法。"
"你的论文什么的暂且不说,什么叫对我的保护?"
"防止其他女生接近你,也防止你对其他男生乱发情。"
"......"
面对这个苏妲己,我不得不低头,不管怎么说,她也是在为我们这样的弱势群体做贡献,有一个人原意写东西让更多的人了解我们,这本身不就是件好事吗?
这么想着,我也就容忍了她各种各样的举动,甚至带她去1/2做调查,时间久了,竟也慢慢成了哥们的关系。(被她握着把柄,想不成为哥们都难!)
身份暴露(1)
上官幽不喜欢张艺伟,我能感觉得到,不是不喜欢,应该是很讨厌才对吧。
人家是谁?有钱的公子哥!平日里接触的小姐们多半和那菜地里长大的农家女差了十万八千里,况且那个人如此挑剔,眼睛里揉不得沙子,怎会对张艺伟有好感?
不过幸好不同级,也不同专业,只不过每次见了张妲己她都要抱怨一通,说同在一个部门(校学生会),怎么偏偏就不给她好脸色看,找他办事比登天还难之类之类的,我觉得是她不了解上官幽,那个家伙可是谁都瞧不上的!
关于我和张艺伟凑一对的传闻在我们毫不在意的情况下发展得如火如荼,倒不是因为我"浪子回头",而是因为眼镜女算是学校风云人物,干什么都有她一脚,尤其是令人发指的坏事。
我懒得理,就任凭其发展,反正正好做挡箭牌,这样大家也会觉得我是个正常男人,上官幽也不用戒备那么深。
事实证明,我想得太好了。
一个人的秘密能够隐藏多久?
身边虽然有"女朋友",但她是研究同性恋的,哥们们多多少少会问上几句,比如说"兄弟啊,你不介意你女朋友带个同性恋回来吧?",又或者"你女朋友要是被人家带成同性恋了你怎么办?",虽然没有把注意力集中在我身上,但只要听见"同性恋"三个字心中都会情不自禁地颤抖一下。
本来就十分讨厌我,现在因为讨厌张艺伟而更加讨厌我的上官幽;手中捏着我的把柄叫我配合她调查,动不动就威逼利诱的"女朋友";还有一群成天就知道瞎起哄又不能大吐苦水的烂哥们,天天包围我的一切就是这么令人窒息的空气。
好想放松一下下......
"1/2"是唯一的避难所,连续翘课泡了几天,老板见我意志消沉频频出错,再也不敢留我,待我说明来龙去脉,他开始打手机。
半个小时之后,一个男人坐在喝得半醉的我旁边。
我斜睨了他一眼,衣着光鲜,整洁干净,长得不错,只是鼻梁上那副眼镜总让我觉得他像某人。
两个人自顾自聊天,最后终于将话题转移到我身上。
"就是他?"
"是呀,怎么样?"
"一般般。"
"你的眼光总是那么挑剔,不过你嘴里的‘一般般'应该是‘已经可以'的意思吧?"
"少废话,这时候怎么找我来?"
"难道你那边有人了?"
"没。"
"那不正好,他还是个处男哦。"
"我又不是专门调教新人的。"
"呵呵,我觉得时候差不多了。"
"......"
"让他知道同性恋的快乐。"
"你可是他老板。"
"我对你很放心,况且你最近心情不也不好吗?两个凑一对。"
可能是酒精的作用,我才听出来这话里的意思,立刻拍案而起。
"傅炎晖!你出卖我!"
酒吧里还没什么人,老板笑嘻嘻地看着视线飘忽的我,身旁的男人猛地站起身,一只大手立刻搂住我的腰稳住了摇晃中的身体。
"你喝醉了。"
淡淡的烟草味,我不喜欢抽烟的人,怒目相向,才发觉这人像极了上官幽,惊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男人放下酒钱,一言不发架着我走出去,我就这么乖乖地听着他的话,脸红了一片。
外面比我想象中要黑,可能入秋的缘故吧。
第一次被男人这么抱着走路,似乎有点太过亲密,隐隐觉得不大舒服,试着挣脱了一下,没想到那男人抱得更紧了。
"哎!放手啊!"
中年男看了我一眼,冷不丁地放开胳膊,我就势十分顺畅地跌坐在地上。
"喂!"
"是你让我放手的。"
这男人不仅和那个家伙长得像,连脾气都有得一拼,为什么每次都是我那么倒霉?
踉踉跄跄站起身,扶着墙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中年男走过来继续抱紧我。
"大叔,你可别想吃我豆腐。"
"都被自己老板卖了还挺得意。"
"死人贩子!"
"别担心,我会让你的第一次有个不错的回忆。"
完全没话说,彻底投降。
不是说要放松放松吗?就和这个大叔做应该也不错吧?毕竟是老板介绍的......
这么想着,开始偏过头打量着旁边的男人,真的好像......
就假装是吧......
仿佛是在自我安慰,终于蒙蔽了大脑,我很快付诸行动。直接将他按在墙上堵住他的嘴,他稍稍愣了一下便开始了唇舌交战的游戏,吻得竟有些忘乎所以,手和腿也不受控制地开动起来。
我没去看他,紧紧闭着眼,满脑子想的都是上官幽,生气的模样,高兴的模样,睡觉的模样,洗澡的模样,抽烟的模样,打篮球的模样,还有面无表情的模样......
"阿信......"
细小如蚊的声音,敏锐的耳朵还是听得出来那是谁,大脑嗡的一声清醒许多。
不大确定地转过身,果然是她,张艺伟,只不过她旁边还有一个人,上官幽。
我彻底懵了,只想起一句话,他们怎么找来了?
张艺伟原地不动地盯着我,显然很是尴尬,而她旁边的上官幽,脸色铁青,昏黄的街灯下甚是恐怖。
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大家什么都没说,四个人傻愣愣地待着,最后还是大叔开了口。
"快回去吧。"
我不知道这话是说给我听的还是说给他们听的,但气氛变得更加暴躁不安。
上官幽径直走上来,狠狠把我推向一旁,伸出手对着大叔就是一巴掌。
巴掌很是响亮,搞得我半天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
"你还有脸出现在这?"
"我想去哪用不着你管吧?"
"为什么还不走?"
"你放心,被赶出那个家之后不会再有人来关注我,我也不再姓上官。"
"不知羞耻。"
"那你们就是禽兽喽。"
上官幽气得说不出话来,直接挥起右手打算再来一巴掌,但我可不想眼睁睁看着流血冲突升级。
"喂,有什么话用说的不行吗?"
捏住他的手腕,试图缓和一下紧张的局面,没想到上官幽怒目圆睁地瞪着我,一时竟吓得不知要说什么,他盛怒到发飙的样子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放手。"
"......"
上官幽出其不意地朝我脸颊重重挥了一拳,我没倒地,只是被打得两眼冒金星(拳头还真硬啊......)。
一直觉得他是个斯文人,是个不屑与人动手的君子,没想到今天......
"够了!有什么火气朝我来!"
"有你这种不正常的哥哥是我的耻辱!"
"你以为我不了解你的想法么?我一走上官家所有重担全都落在你身上,是因为这个才不爽吧?"
"变态!"
"我只是个普通的同性恋,要说变态,上官家的人多多少少都有,这是遗传问题。"
大叔说完就走了,把我们三个晾在这,上官幽还在自生闷气,我和张艺伟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尤其是我,怎会有这么巧的事呢?
不过现在最应该担心的,是同性恋这个秘密被发现了吧......
那是我经历过的最惊心动魄的一晚。
上官家的家事和我的隐私一齐爆发出来,顷刻间仿佛天地没了我的容身之地。
上官幽头也不回地走了,张艺伟同情了我两句,我则捂着脸一步步挪回"1/2"。
最惊讶的人当然是老板,我从未向他透露过我暗恋的室友叫什么名字,所以这场悲剧的发生绝大部分责任在我。
老板和那个大叔很熟,据说那个男人原名叫上官云飞,上官家的大少爷,上官群老爷和原配夫人的孩子,上官云飞的生母早亡,姓叶,所以现在的上官云飞改名叫叶云飞。大少爷公开了自己同性恋的身份,本来被寄予厚望却无法传宗接代,思想保守的老爷子一气之下将他赶了出去,上官家本来就是独门大户,出了这种事一时间满城风雨,所有的希望统统转移到第二个候选人,也就是上官幽的身上。
要和朝夕相处的哥哥决裂是件残酷的事,承认哥哥是同性恋对他来讲还是有些勉强了吧,也许大叔说得对,最让他觉得不可原谅的是他哥哥一走了之,却把所有责任推给他,这让他觉得不公平。
果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和他相比我算不算是个lucky guy呢?
可是我实在没办法消除那些骂人的话,变态、不正常、耻辱......,很难想象他可以骂得出口,但一旦骂出口就表示他确确实实对此深恶痛极恨之入骨,那么我......我会被他彻底讨厌吧?
心脏很痛,撕心裂肺的感觉,却毫无办法。
这是我的初恋,竟然这样无疾而终,有点遗憾。
第二天,脑子完全清醒了,也把所有的事情想了一遍,决定在他不只打我一拳两拳之前识相地离开。
一路跑回宿舍,填好调换申请表,静静坐在床边等他回来,我相信就算我是个同性恋,也有将事情讲清楚的权力。
他看见我愣了一下,面无表情地走进来(经典招牌脸),砰地关门,又砰地把书扔在桌子上。
"昨天的事我很抱歉。"
"......"
"我喝醉了,恰好碰上你哥哥,因为我们都是同类,所以想去做同类想做的事。"
他冷冷的厌恶感让我突然觉得自己很恶心,虽然说的时候非常坦率,但罪恶感还是不停涌上来。
"一直瞒着这事是我不对,我也没有勇气公开......"
"我讨厌同性恋。"
早有准备,但亲耳听到的效果果然更为震撼......
"我知道......所以,这个......"
递上调换申请表,现在我只希望他能给我痛快一刀,早死早超脱。
只听耳边"嚓嚓"两声,一份崭新的申请表再一次化为纸蝶飘散在空中,我错愕得下巴差点脱臼。
"你......"
"奖学金的事我是不会忘的。"
"即使知道我是gay你也不介意?"
"你敢对我存非分之想我就把你阉了。"
"不敢不敢......"
小心应承着,心里却五味杂陈,上官幽到底想怎么样......
"你最好老实点,否则你是同性恋这件事明天就会见报了。"
又是威胁,我不明白他在想什么,想要干什么,甚至从脸上一点点情绪的变化都看不出,和昨天晚上完全是天壤之别。
"你连我都可以容忍怎么就不能容忍你哥哥呢?"
"别搞错了,我不是能够容忍同性恋,只是现阶段你还有可利用的价值,和你同性恋身份没有关系。"上官幽的脸变得如冰霜一般,说出的话也是处处扎人,直扎得我遍体鳞伤,"还有,我家的家事还轮不到你操心。"
纨绔子弟典型的盛气凌人,面对这样不近人情近乎冷酷的他,我只有屈居人下的屈辱,不仅仅是把柄被他捏住,还有到现在为止我连他的朋友都算不上这个事实,几乎将我彻底摧毁。
可是,我忍下来了,忍受着这种精神折磨继续和他同在屋檐下,没有原因,大概是本能地选择和他在一起吧。
以后的日子要怎么相处呢?哎......
别扭的感情(1)
那件事已经过去好久了,可我依然在意。
在酒吧见过几次上官云飞--不,是叶云飞,也就是上官幽的哥哥、上官家被赶出去的大少爷,偶尔聊聊,虽然这个人比上官幽成熟,却偏于世故老辣,谈笑间也透着不易察觉的狡猾,只字不提弟弟和家族的事,我也没办法获取更多的信息。
他曾经向我半开玩笑地示好,我就嘻嘻哈哈地蒙混过去,发生了那件事,大家心里都会有疙瘩吧。
虽然我不认为一走了之是最好的办法,反而有逃避之嫌,但生在那种大家族确实相当麻烦,我倒是很同情他,换作是我,可能也会选择逃吧。
我的感情总是别别扭扭的,不管是以前的单恋、遮遮掩掩的苦恋还是拆穿之后的畸恋,都让我不安,甚至丧失勇气,现在更是如此。
我尽量和他保持距离,让他不会觉得我对他有意思,而且也不是什么变态。天天上课,不仅上我的课,还上别人的课,离开教室就进食堂,食堂出来直接去酒吧,基本上晚上回来的时候他已经睡了,我只能这样战战兢兢地活着。
惹怒上官幽可不是好玩的,右脸足足肿了一个星期啊!
他知道我在躲他,但可能这正是他所期盼的结果,所以没说什么,甚至从他的目光中我都能看出那股鄙夷,仿佛在大声宣布"你是个同性恋!是个异类!",我开始无法忍受他的视线,甚至连直视眼睛的胆量都没有,一瞬间一个人高马大的有志青年就变成了懦弱无能的侏儒。
我在宿舍基本是透明的存在。
上官幽的信箱塞满了情书,路过的时候我会瞄上两眼,不过他从来不看那种东西,拿出来直接扔进垃圾桶,每当看到这个情景,我的心都有点隐隐作痛,不知道是为了那些满怀希望的女孩子们惋惜,还是对自己完全没有希望的未来痛心,不过至少会有一点点开心,他还不曾和女孩子约会,也还没对某个人倾心,离他最近的人仍然是我。
但是某一天,他照例扔掉了所有信,只留下一封。
漂亮的信封,隽秀的笔迹,粉红的桃心,不用拆也知道里面写了什么,他将那信极为小心地收进衣服口袋里,郑重其事地换上西服,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地出了门,我却只能在一旁傻傻看着,看着他一言不发默默远离的身影,那颗曾经炽热无比的心碎了。
今晚有个舞会,是制造情侣的好地方,我却一个人沮丧地躲在角落疗伤,老天爷仿佛也被我的心情影响,很快变了天色。
茶色的天空,橙色的太阳,漫天飞舞的扬沙,沙尘暴来了。
他应该到大厅了吧......
罕见的沙尘暴,大风吹完紧接着暴雨雷鸣,昏黄的天空瞬间阴云密布,屋里一下子暗下来。
他走的时候穿戴整齐,没带伞......
雨点打着窗户,好像倾盆的黄豆,啪啪直响,紧接着狂躁的雨开始冲刷大地,响声震天,难得秋天会下成这样。
他应该在跳舞吧......
本以为半个小时就能停下来的雨足足下了一个多钟头,雨势不减,昏天黑地。
他不会困在里面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