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就走。
周行之看着他却在门开的一瞬忍不住发问:“君逸,若是我哪日不再是周行之你……”
李君逸听的眉头一拧,开口打断他:“你不是周行之,那你会是谁?”顿了一下,才又说道:“我
可以不是李君逸,但你不能不是周行之”他李君逸并非安国定邦的良臣,可周行之却是不可多得的
将相之才,李君逸扬了扬眉,回过头来微微一笑:“侯爷与下官相知多年,也知道下官身体薄弱,
这夜深风寒,侯爷不担心下官身体,下官却担心的很,所以今夜,我便与侯爷秉烛夜谈了。”
他当然不可能不是李君逸,可周行之,也必须是周行之。
第七章
第二日一大清早,就有人敲周行之的房门,周行之一向少眠,昨晚又多个人与他闲话家常了半宿,
这一夜几乎是没睡。打开门,就看见郑青眉头深锁,低声道:“李君逸李大人不见了。”
周行之扬眉不语。
郑青又说:“昨夜末将派人盯住他,可今天一大早,却发现他不知何时已不在房内。”
周行之轻咳了两声,问:“你派人盯住他做什么?”
郑青皱眉:“末将怀疑他是东齐奸细。”
周行之有些无语:“你,为什么,会认为他是东齐的奸细呢?”
“侯爷,李君逸本来就来历不明,他虽说自己是李念李大人之子,可却一直没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
,而且,末将听说,此次赴任双桥县令一职是李君逸自己提出来的,侯爷身系一国安危,轻视不得
,他若真是……”
“真是什么?”郑青正说的认真,周行之背后忽然就冒出一个声音来,利利索索的打断他的话:“
他若真是东齐的奸细,早就上报说你们侯爷要造反了,还会在这里瞎转悠?”
周行之清楚看到郑青脸上滑过一丝错愕,这位一向不苟言笑的副将像见鬼一样看着李君逸出现在周
行之屋里,看看周行之,又看看李君逸,最后才如临大敌一样质问:“你怎么在这里?”
李君逸微微一笑,认真说道:“我昨晚就在这里。”
周行之暗暗挑眉,果然看到郑青的脸明显的黑了一下,但马上又很快恢复正常,转脸对周行之说:
“侯爷,末将派的人并未发现李大人离开房间,末将想,侯爷或许该问上一问。”
李君逸站在周行之身后,长长的叹了口气:“郑将军,你派的人是草包,与我是没有关系的。我是
如何离开房间的?很简单,开门关门。你没有发觉,这难道是我的不对么?再者说了,皇上让我来
双桥县是对我的信任,你却暗中的派人监视我,你说,我该给你安上个什么罪名的好?”一边说,
还一边有意无意的去瞥周行之。
郑青本就是个不善言辩之人,被李君逸一通话气得咬牙切齿却实在无可奈何,就如李君逸暗中意思
,若是他想,他完全可以把这件事情放道周行之头上,罪名说小可小,可说大了,却实在是大逆不
道。
郑青憋了半晌,忍气对李君逸低头:“卑职逾越,望大人赎罪。”
李君逸笑吟吟点头:“无妨,无妨,大家都是自家人,何必见外?”一边说一边整理自己衣裳,慢
条斯理的整理好了,就这么一晃两晃的走了。
周行之站在门口看他离开,收回视线正看见郑青气得发青的脸,不由笑道:“你还不知道他?当着
他的面,你能占到几番便宜?”
郑青咬牙忍下这口气,抬头对周行之说:“侯爷,你我皆知李君逸并非习武之人,却可以在不惊动
守卫的前提下到侯爷房中来,难道侯爷就不奇怪么?”
“照你这么说,”周行之笑:“难道你们真的就是草包不成?”
郑青一怔:“侯爷是说?”
“昨夜见他,我也奇怪这个问题。”李君逸敲门前,他竟然没有听见他的脚步声,这与李君逸一介
文人的身份,大大的不符,周行之轻笑:“他隐瞒之事,恐怕也并非就此一件。”李君逸一直是对
他有所隐瞒的,六年前如此,六年后还是如此,就算是最亲近的那段时间,他甚至都不知道他的真
名。
“侯爷!”
周行之摆手:“我知道你的怀疑不无可能,但是我却信他,他就是李念李大人之子,他或许并无心
效国,但是却绝非有二心之人。”他信李君逸,就如李君逸信他,一般无二。
吃过午饭,李君逸接到县衙消息,与周行之匆匆交代了几句,便牵了他的小黑驴准备离开,周行之
送他,看着李君逸一脸志在必得,却不得不泼他冷水:“若是张之清并非奸细……”
李君逸双眉一扬:“那也没什么关系,咱们现在要揪出来的也并非是个死人。”
周行之点头,刚要再说什么,却听见营中一阵喧哗,周行之拧眉,身后郑青早已赶了过去,李君逸
看了看周行之,说:“这些年,郑大哥倒是丝毫未变。”
周行之笑:“你指的是哪一方面?”
“各个方面。”
周行之看他一眼,说:“郑青的怀疑也不是没有理由的,他只是不了解你而已。”
李君逸淡然一笑:“那你,敢说你了解我么?”
周行之叹口气,笑道:“比你想象的或许要多那么一点。”
“那你就把这个案子交给我,怎样?”
周行之失笑:“你这等于让我把命交给你。”
“不止是你的性命,”李君逸正色:“还有你周家的命运。”
周行之转头,淡淡看了他一眼:“交给你,总比交给别人要放心百倍。”
李君逸笑:“我倒觉得,你完全不用担心的。”
“我若是担心,也不是因为查案的是你。”
两人说话间,郑青回来,到了近前还抬眼看了李君逸一眼,李君逸回他微微一笑,两人各自撇开视
线。周行之看的好笑,问郑青:“前面怎么回事?”
“回侯爷,有人在营房外发现一颗人头。”
周行之与李君逸均是一愣,李君逸松开缰绳就往出事点赶,周行之紧跟其后,郑青说:“刚才,有
巡查兵士发现地上有土松动,便随意的用枪戳了几下,发现下面埋了东西,便扒了出来,没想到竟
扒出个人头来。”郑青说到此处微一停顿:“那颗人头,是前任双桥县令张之清的。”
第八章
郑青说到此处微一停顿:“那颗人头,是前任双桥县令张之清的。”
前头走的两人脚下都是一顿,李君逸回头看了眼周行之,冷笑:“你说,这是要诬陷我,还是要诬
陷你?”
周行之道:“这算是离间计么?”李君逸昨日才来这人头今早便出现了,对方目的无疑也就是两个
,一个告诉他李君逸要陷害他,一个告诉李君逸张之清不见的人头就在虎牙关。
李君逸笑:“可惜这排戏的人,弄巧成拙了。”
张之清的头保存的并不完好,好在北地天冷,也还辨的清五官,用块黑布包了,现在正摆在大堂之
上。
李君逸皱眉看仔细了看,回头对周行之说:“看得出这张大人长得还不错,我还以为你说因为人家
长得不好才拒绝人家的。”
周行之无语,干咳一声道:“你看了半天,就看出这个来?”
李君逸左右看看空荡荡的大堂,说:“又无外人,我说一句又如何?”
“那你现在准备怎样?”
“这个我带走,余下的你处理。”
周行之点头:“也好。”
李君逸拎起黑色布包四个角往外走,走到门口正碰见郑青,他想了想,叫住他:“郑将军。”
郑青皱眉看过去:“李大人叫我?”
李君逸点头:“郑将军昨夜一夜警戒,可留意到什么可疑之处?”
郑青脸色微变:“没有。”
李君逸啊了一声转身要走,又想起什么来似的转过身:“郑大哥,你与其留意我,多留意下周围多
好?也省下许多麻烦。”说完谦和一拜,转身走了。
周行之在后面看着不由暗暗发笑,想了想对郑青说:“如你所知,其实此人气量也不大,若真是要
找我的茬,朝堂之上早就弹劾我数次了。”说着话头一转,说:“你去查一下,昨日中午,都要什
么人不在营地。”
李君逸出了虎牙关拎着黑布包慢悠悠往县城赶,刚走了没半个时辰,就见前方道上奔来一匹马。冬
日天燥,后面起了一阵尘土。不大一会儿功夫,到了近前,李知县在毛驴上瞅着八百里加急一样的
褚日持双眉微蹙。
褚大公子纵马到了李君逸面前,跳下马来直奔他面前上下的打量,一副你有没有被怎样有没有少了
胳膊少了腿的表情。
“你干什么?”李君逸微有不悦,大老远来接人是好事儿,可至于弄得好像他刚从狼窝里出来一样
么?
褚日持又上下的打量了他一边才小心问:“你没怎样吧?”
李君逸皱眉:“我能怎样?周行之能吃了我么?”
褚日持大大的松口气,说:“我今天中午赶回来,听说你一夜未归,我便来找你。”
李君逸毫不领情:“那你为何不昨日跟我一起来了呢?”
褚日持刚要说什么,忽然看到李君逸手边的黑布包,好奇问道:“这是什么?” 李君逸正好嫌弃这
东西不吉利,顺手就扔给褚日持:“好东西,周行之给的,帮我拿着。”
褚日持伸手接住了,手里一摸却有些不对劲:“这是什么?”再一摸,就摸到个鼻子,顿时脸色就
是一青:“人头?”
李君逸在毛驴上,还是有点居高临下的意思:“张之清的人头。”
褚日持一皱眉:“张之清?”
“对,张之清。”李君逸扬眉,漫不经心的问他:“你昨晚,干什么了?”
褚日持是聪明人,立刻听出蹊跷:“你怀疑我?”
“例行公事而已。”虎牙关戒备森严,如果不是虎牙关内部的人,那么可以来去自如得人,他也就
想到这么一个。
褚日持挑眉把黑布包挂在马鞍一侧,翻身上马顿时比李知县高了那么一截:“前几日家中有信,说
家里有人故去,我本不想回去,无奈有人意图夺我家主的位子,不得已,只好回去看看。”
“恩,是得回去。”李君逸想了想,忽然哎呀一声,满脸的疑问:“这丰州千里之遥,你这马果然
神骏呢。”
褚日持更正他:“不是丰州,本家不在丰州,距离双桥县,不算远。”
李君一指身后:“其实你是东齐人?”
“对!”褚日持笑:“你信?”
李君逸哈哈一笑:“信!我自然要信的。”
“你分明就是不信。”说着一指那人头,问:“周行之给的?”
“不是,”李君逸说:“我要的。”
褚日持不置可否,看他一眼。
“约莫一个时辰前,在虎牙关发现的,正好我在,就要了过来,等验完了尸,好歹也给张之清张大
人个全尸。”
褚日持皱眉,思忖道:“如此说来,这张之清果然是他杀的了?”
李君逸看过去:“何以见得?”
“若非他派人所为,这张之清的人头怎么会出现在虎牙关?虎牙关戒备森严,也不是随便什么人就
可以大摇大摆把个人头埋在那儿的把?并且这人头怎么偏偏就你去了它就出来了?若说是旁人陷害
,这手法也未免幼稚。况且这一个小小的双桥县就算张之清是被别人所杀,又是处于什么目的什么
手段把人头埋在虎牙关?”
李君逸忍不住失笑:“那好,就算如你所言,这人呢是周行之杀的,那他为何还要把张之清的人头
砍下来?还要把它埋在虎牙关?还要偏就被我知道?而且据我所知,这二人素无瓜葛,毫无冲突,
周行之为何又要杀他呢?”
褚日持一时无语,问:“你怎么知道这两人就素无瓜葛毫无冲突呢?”
“周行之说的。”
“你……”褚日持哑然:“他说你就相信?”
“他说我为何不信?”
褚日持呆了一呆,拍马上前与李君逸并排,寻思了半天,终于忍不住问李君逸:“君逸,你与这周
行之到底,是什么关系?”
第九章
褚日持呆了一呆,拍马上前与李君逸并排,寻思了半天,终于忍不住问李君逸:“君逸,你与这周
行之到底,是什么关系?”
李君逸目不斜视:“我与他是什么关系,与你有什么关系?”
“若是没关系,你觉得我会问?”
“……那你便不该问。”
“你与他若是我想的那种关系,那他便理所当然是我的敌手,对与像他这样的敌手我应该可以利用
你们的这种关系为突破口,你觉得呢?”
李君逸皱眉,狠狠瞪过去:“这种话你若是再说一次,我便不客气。”他是想用六年前的旧情牵制
周行之,但并不表示他会喜欢别人也用这个方式,当年歌若让他用了五年的时间来平复心绪,但谁
也无法保证,今日今时会有同样一个五年让他喘息。
褚日持丝毫不为所动,继续笑吟吟道:“看来,你说十分维护他的了!也是,一个是功高盖主的侯
爷,一个是当今陛下宠信的功臣之后,传出去,毕竟不是什么好事。”
李君逸咬牙,抬脚朝褚日持的马肚子踢过去:“你一肚子龌龊,不要觉得人人都与你一样!”
褚日持看着他恼怒,得意一笑,一提缰绳,马儿一闪李君逸没踢着,反而把自己给掉下驴去,幸亏
这路边的秋草厚厚一层,也没把他摔着。褚日持坐在马上看着他气急败坏的爬起,忽然皱眉:“这
就是你昨夜未归的原因?”
李君逸从草窝里爬起来,瞅了眼褚大公子颇为阴沉的表情,兀自沉下气来,自顾自拍着身上的草屑
坦然道:“我从未过问过你的事情,所以你最好也不要过问我的事情。”末了又说:“你褚日持也
不是个清白人物,禇门的门主,特地来这儿,恐怕也不是闲逛的!我暂不管你,不表示我一直就不
管你,你若是碍事儿,我自会想办法治你。”
褚日持静静听他说完:“好,就算是你我十年未见,你觉得我未必是当年的我,不信任我!可周行
之呢?你们也是六年毫无联系吧?”
“那不一样,周行之为人我了如指掌,而你……”李君逸摇头,走过去把毛驴牵了过来:“而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