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沉默持续,反而是丁芸筠又说话了,「我猜对了,是不是?」唇色扬起一抹浅笑,「这十年来究竟发生什么事,文宇怎么也不肯说,他看起来似乎没变,但感觉上却大不相同,妳明白那种感觉吗?」
「嗯,虽然我不是妳,但是我能理解妳的意思,沈文宇他......他跟我哥哥......」欲言又止,她不知该如何说明这段痴缠。
「妳坦白说,不管事实是怎样,我都能接受的。」
「妳能接受?」狐疑的问道,接着她笑了,左右摇晃着脑袋,「不,当妳知道真相时,也许就不会这么说了。」
「什么真相?」
她起身打开冰箱,拿出两瓶水,递了一瓶给丁芸筠, 口气喝了半瓶后,她才又开口。
「......我哥哥...!花了一千万美金......买了沈文宇十年。十年来,沈文宇是她身边的特别助理,也是他的情人、爱人,我哥哥深爱着沈文宇,但是沈文宇却爱着妳,他是为了保住你们两家的公司......才低头向我哥哥妥协。」
丁芸筠的眼睛慢慢瞪大,她听到什么了,原来这十年的事实竟是这样──
「妳、妳......妳说的是真的?」
「千真万确,我不需要骗妳。」
「为什么......」
莫岚心声耸肩膀,无奈的笑笑,「我也不懂为什么,妳可能会认为我哥哥很恶劣、很过分,但是......我哥哥付出的超乎妳所能想象,他──只是不小心爱上沈文宇,只是这样子而已......」泪水溢出眼眶,每回一想起这些年来哥哥所承受的一切,她就无法原谅沈文宇。.
「因为十年到期了,所以文宇回来了,是吗?」
莫岚心摇摇头,「十年还没到,是我哥哥提早结束契约。我想妳看过周刊,应该知道为什么我哥哥要结束契约。」
「他病了?」
莫岚心点点头,「我哥说,他要亲自送沈文宇离开,这是他欠沈文宇的。」
听到这里,丁芸筠早已忍不住掩面哭泣,但她不知道自己是为了沈文宇而哭,还是为了莫岚宣而哭,这段关系太过悲哀了......
「沈文宇根本不爱我哥哥,妳可以放心嫁给他。他心中只有一个人,就是妳,他想了十年的人。」
「不......不是......」丁芸筠哭得整张脸都花了,「他眼中的人不是我,他、他爱莫岚宣,他爱的是莫岚宣。」
「不可能,沈文宇他怎么可能爱我哥哥,他恨不得杀了我哥哥。」
「有多爱,就有多恨,十年的时间,不是一朝一夕,不管文宇怎么想,莫岚宣终究是在他心中。」
「怎么可能?」莫岚心的手穿入发中,焦躁的扒抓着。
「是真的,所以我才离开。」
「刚刚说的话,请你保守秘密,我不希望让第三人知道。」
「我不会说出去的......」这种感情,要怎么开口呢?难怪文宇绝口不提,今天换成是她,她也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两个男人的感情纠纷,却烦恼着两个女人。
莫岚心无奈的放下手,看着丁芸筠苦笑,「陪我喝点酒好吗?」
「好,我想......现在是应该喝点酒。」
「嗯。」起身走向冰箱,从里头拿了一瓶威士忌出来,旋开瓶盖,抓了两只杯子回到床边。
将杯子递给丁芸筠,往里头倒了八分满,「威士忌,可以吗?」
丁芸筠晃晃手里的玻璃杯,以行动回答她的问题,她将那杯酒一口气喝干。
莫岚心帮她把酒倒满,再帮自己倒了一杯,无言对饮,为了不属于她们的烦恼,为了那段苦涩非常的痴缠。
那天晚上,她们两人将一整瓶威士忌都喝光了,两个女人也醉倒在床上,回不了房间的丁芸筠,只好留在莫岚心房间过夜。
酒量稍稍比丁芸筠好一些,莫岚心将丁芸筠弄好睡姿后,自己才爬上床,不久之后也落入睡眠中。
酒精麻痹了感觉,麻痹了知觉,那一晚,她们睡得很熟,没做任何梦,也不需要为了任何人忧心。
一早,摆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发出声音,长长一段吵闹后,稍停了几秒,又开始另一段吵闹,莫岚心恍惚的拿起手机。
「喂......?」她爱困的很,实在不想接,但是打电话的人都不死心的持续着,她虽然不甘愿,也不得不妥协。
『妳在哪里,为什么那么久不接电话?』
『咦?你是......』声音听起来好象是──『哥,你找我干嘛?』她的声音略带沙哑,昨晚喝太多了。
『妳喝太多了,清醒点,我有事情问妳。』电话那头的莫岚宣语气听来也不佳,看来让他夺命连环叩的事情一定很麻烦。
打了个哈欠,莫岚心伸伸懒腰,「唔──我很清醒,你找我什么事?」
『妳现在人在哪里?』
「我在罗马,你要干嘛?」哈──悄悄掩口打了个哈欠,尽量不要被莫岚宣发现,否则一定会被念的。
『丁芸均不见了。』
「是吗?那你就不用当证婚人了。」少了个麻烦差事,有什么不好的,还要千里迢迢打电话来吵她,哥哥到底想怎样啊!
『岚心!』
「是是是,那你要我干嘛?」
『我要找到她。』
「什么,你要找到谁?」
『丁芸筠。』
「你找她干嘛?她不见了,应该是沈文宇紧张吧!」
『这些事情一时说不清,要是妳在罗马有看到丁芸筠,马上通知我。』
「丁芸筠......」不就睡在她旁边吗?莫岚心搔搔头发,盯着旁边仍睡得像死猪的丁芸筠看。
『嗯,妳听懂了吗?』
「我有听懂。」欸......真麻烦,她都到罗马来了,怎么老哥的事情还是要她插手啊?
『那就好,没事了。』
「哥──等等。」
『干嘛?』
「你找到丁芸简要干嘛?」
『沈文宇要跟她结婚。』
「新娘又不是你的,为什么是你在忙?」皇帝不急,倒是太监先急死了。
长长的一阵沉默之后,莫岚宣丢出一句话,『......妳不用管这个。』
好吧,既然她不用管,那丁芸筠她也不用帮忙找了。
「哥,如果沈文宇他是爱你的──」
『不可能!』莫岚心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莫岚宣果决的否定她的话,『妳想太多了。』
「好吧,你交代的事情我会去办。」
『嗯。』
得到满意的承诺,莫岚宣马上挂断电话,莫岚心拿着手机,看着天花板发呆。
睡在身侧的丁芸筠发出均匀的呼吸,她正沉沉的睡着。
莫岚心合上手机丢回床头,重新躺回床上,闭上眼睛。
就让她管这最后一回了。
只要她承诺帮忙,哥哥就不会到罗马来,只要丁芸筠在她身边,要找到人谈何容易。
如果沈文宇真的是爱哥哥的,那哥哥就能得偿宿愿了......
『有多爱,就有多恨,十年的时间,不是一朝一夕,不管文宇怎么想,莫岚宣终究是在他心中。』
昨天晚上丁芸筠是这么说的。
爱与恨,原就是一体两面,沈文宇如果不爱哥哥,为何会恨哥哥呢?
可是,哥哥却不相信沈文宇会爱他......
这段感情,终究是折磨啊!
罢了,再想也无解,不管结果如何,身为妹妹,她已经是尽了力。
昨天喝的酒开始作祟,让她的头疼欲裂,还是躺下来继续补眠才是真的。
不过,她得先做一个动作。
伸手抓来手机,按压着电源键,直接关机。
这样,就没人会吵她了......她也可以安静的补眠了......
─完─
契约特典 礼物 by:瓜瓜宝宝
『医生,我最多还能活多久?』
身体频频感到不适,胃部的绞痛让他几欲昏厥,隐隐约约,莫岚宣似乎嗅到不对劲的味道,他知道这可能是种征兆......
『很难说,若是不发病,活上十年也有可能,奇迹并非不可能。』
『那是不发病的情况下,对不对?』
『嗯,你一定要有求生意志,否则,也许连半年都熬不过去。』
「半年啊......」
太短了,他跟沈文宇还形同水火,要是他只能活半年,那么......
莫岚宣沉默了,他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他趁着到美国工作的机会,安排医生看诊,他不能在国内就医,等着捕风捉影的人太多了,远走他乡才能让他有个安静的就医空间。
我们美籍医生起身,『我出去一下,你考虑看看关于刚刚我说的医疗方式,等一下我们再讨论。』
『嗯,谢谢,医生。』
『不用客气。』
偌大的空间中,寂静无声,莫岚宣抬起头,看着X光片子,那是他的身体,生病的身体。
他走到片子前方,静静凝视着,空洞的表情叫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半个钟头后,医生回到办公室,莫岚宣回到座位上坐下。
『莫先生,你考虑得如何?』
『嗯,请你帮我一个忙......』
他提出要求,医生听完叙述之后,微点了下头。
『你的要求是可以办得到的,你打算几时过来做?』
『越快越好,我的签证只有一个月。』
『好,确定时间后我再跟你联络。』
『没问题,那我先告辞了。』
『路上小心,坚持你的意志力,你可以熬得过去的。』
『谢谢你。』
几天后,莫岚宣再度来到医院,五天后,他搭上飞机返回台湾。
他要好好把握这所剩不多的时间,他的生命,原来是这么的短暂哪......
莫氏大楼,总裁办公室中。
业界中最为俊美的总裁莫岚宣,正站在落地窗前,凝视着窗外的蓝天白云。
「叩叩」两声之后,门被推开,另一人走了进来。
「什么事?」没有转身,他仍旧盯着窗外看,今天下午没有任何会议,也没有任何应酬,难得空闲。
「你晚上有事吗?」
低沉的声音询问,莫岚宣心头一震,是沈文宇。
丁芸均已经消失半年了,这半年来不论他怎么找,丁芸筠就是不见踪影,找不到新娘子,更别说要进行婚礼了。
事情刚刚爆发时,每本杂志周刊的头条都是在写这件事,当机立断他索性到美国洽公去了,而当事人之一的沈文宇,也跟着一道去了。
通常流言热不过三天,当他们回来时,尽管还是有记者跟监,但整个台湾的焦点已经不在他们身上了。
照理说,找不到新娘最着急的应该是新郎,沈文宇却是一脸无所谓,他一头热的找寻,倒有皇帝不急,急死太监的态势。
,他永远弄不清楚这男人在想什么,以前是,现在也是。莫岚宣轻轻叹了一口气。
「有什么事吗?」转过身子,他走到沈文宇面前,「今天晚上没有应酬,你可以早点回去休息。」
「我知道今天没有应酬,」
「哪......?」
「你要不要去吃饭?」
「嗄?」莫岚宣瞪大眼睛,不明所以的看着沈文宇,「吃饭?」
「嗯,」沉文字耸耸肩膀,尴尬的笑了笑,「--就是吃饭。」
「哦,要去哪吃?」扒扒头发,莫岚宣对这邀约感到诧异,他怎么也想不到沈文宇会邀他吃饭,这是过往的沈文宇不可能做的事。
「我已经订好餐厅了,你让司机先回去,晚点我会送你回家的。」
「嗯。」点点头,以前约会都是他决定,餐厅、饭店都是他在预约,从来不敢奢望沈文宇会做这些事,但现在......
他忍不住回想起过去,拿现在跟从前相比,才知道眼前的幸福竟是那么地不真实!
莫岚宣没说话,但他的表情泄漏了一切,微蹙的眉头,不知为何,沈文宇就是知道莫岚宣心中的想法,他的心不禁有些微的刺痛。
沈文宇忍不住也拧了眉心,却刚好迎上莫岚宣的眼睛,一时间两人四目相对却无言。
莫岚宣看到那一闪即逝的懊恼,他笑了,沈文宇怎可能对他这么好,应是有事想跟他开口吧。
「你有事要跟我说吗?」总要有人主动,既然往常都是他主动,现在也由他来开口吧。
「没有......」
但沈文宇却否认了,莫岚宣微点了下头,「没有的话,餐厅你约别人去吧,我不太舒服,想早点回家休息。」
对他的话沈文宇感到一阵愕然,刚刚莫岚宣明明答应了,为何又突然改变心意。「为什么,你不是答应了?」
「我以为你有事跟我说,既然没事,那就算了吧。」说完话,他背转过身体,走向落地窗,「你回去工作吧。」
「没事我们就不能吃饭吗?」但他身后的沈文宇却没离开,反而这么问道。
莫岚宣深吸一口气,开口回答:「从前的你,对我避如蛇蝎,我不知道现在你为何改变,虽然我很高兴你来邀我吃饭,但如果有一丝勉强,那你还是跟从前一样就好了。」
「谁说我勉强了?」莫岚宣从哪里导出这个结论,沈文宇自己都很惊讶,他有说过他勉强吗?
「你皱了眉头,所以......」转过身,他说出原由,但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过去十年,你总是在勉强我,也从未考虑过我的心情,现在却对我的感觉小心翼翼起来,你到底在想什么?」他往莫岚宣逼近,距离一点一点的缩短,直到两人面对面,莫岚宣能感觉到沈文宇说话时的温热气息。
敛下眼,莫岚宣转开头,可是沈文宇却伸手将他的脸扳回,「看着我,回答我。」
「我......没想什么,」忍住眼中的泪,他不能哭,但泪水却从他的眼睛滚下来,落在沈文宇的手上,像火一样烫了他,一个怔忡下沉文字松开手,莫岚宣马上转身走离。
「你去工作吧!」胡乱抹掉脸上的湿意,他知道自己在沈文宇面前哭了。
「......为什么你要抗拒我?」
沈文宇的质问打得莫岚宣哑口无言,他有种感觉,在这办公室中他竟无处可躲藏,沈文宇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像利爪,扒开他的皮肉,掏着他的内心。
「你出去......」
「你所做的一切,不就是为了要得到我,为什么现在又要推开我?」
「不要说了...!你快点出去--」
嘟嘟--嘟嘟--嘟嘟--嘟嘟--
桌上的电话响起,莫岚宣快步跑向办公桌,他的手才按上话筒,沈文宇的手马上压住他,莫岚宣慢慢抬高脸,目光对上沈文宇。
「沈文宇--你在干嘛?」
「下班时,我会来接你,一切约定照旧。」
嘟嘟--嘟嘟--嘟嘟--嘟嘟--
「你不用过来,我不想去。」
沈文宇将脸凑近他的耳边,「我不是问你,我是告诉你,你不想接电话吗?」
温热的气息喷在他的耳朵上,就像电流通过,让他浑身颤抖,「随便你。」
压住他的大手放开,沈文宇笑笑的看着他接起电话,他的视线让莫岚宣感到一阵寒冷,不想被继续欣赏,干脆转过身去接电话。
沈文宇唇边的笑容敛去,凝视了他的背影一下,转身离开。
为什么?
他应该恨着莫岚宣的,为什么还要约他去吃饭?
自从知道莫岚宣病了之后,他整个人也变得不对劲起来,往常没注意的地方一一出现在他眼中,他的瘦弱、他的苍白、他的不堪一击......
人真的很奇怪,原来是那么的不可原谅,怎么一个转眼又完全变了?
他真的恨过莫岚宣,但现在他心中的恨意却不复存在;他曾经对莫岚宣视而不见,但现在他的身影却深刻到无法忘怀,就算是一闪即逝的表情他也能捕捉到。
莫岚心骂过他,说他从不在意莫岚宣,确实如此。
十年来,他无时无刻不想着要离开,想要摆脱掉莫岚宣的控制,奢望着契约结束,可是当那纸契约真的回到他手中,他离开了之后,却主动回头去找莫岚宣......
芸筠说他是爱上莫岚宣了。
他否认,这是世界上最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但是-
在芸筠消失之后,他却感到松了一口气。
他没找过芸筠,反而是莫岚宣比他更着急,动用许多管道找寻芸筠,却始终找不到人,莫岚宣对他没要没紧的态度也感到不悦。
或许......他嘴巴上不承认,但心里却隐隐约约的了解,他不能害了芸筠。
静下心来思考之后,丁芸筠的话又无预警的跳入他脑海中,「他爱着莫岚宣」,是真的吗?爱与恨有可能是一体两面吗?又或者......他们做过太多太多的爱,才让他在不知不觉中爱上莫岚宣,有可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