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春(出书版) BY 大风刮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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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另一边眉毛也挑起来:「冷静?你还敢劝朕冷静!要不是你去凑那个瞎热闹能变今天这烂摊子?!据说那小皇姨的相好在楼底下站着等绣球,是你泰王爷一胳膊拐子把他拐一边去了!」
我搽搽额头。
「现在闹得朕上不来下不去。全天下人都知道你泰王爷接了皇姨的绣球。太后去龙安寺上香后天回来。皇家的脸面哪里搁?!太后那里如何交代?!朕没办法只能办了皇后跟周家!」
我再搽搽额头:「没……挽回的方法?」
皇帝冷笑:「你有?!」
我又搽搽额头:「倒,倒是有个办法。不知道……」
皇帝眼中精光一闪,牙齿缝里崩出一个字:「说!」
我清清喉咙:「现在局面僵着也就是因为皇姨私奔。只要皇姨不是私奔,面子可以留住,其他的如果国丈可以不计较,一切好办。」
皇帝坐在龙椅上:「继续。」
我抬起头:「皇姨也不用追了,让她跟相好去过小日子。皇姨不过是个名号。只要国丈说皇姨暴病身亡了,完事大吉。」
皇帝摸摸胡子:「你的意思是要国丈别把皇姨的事情声张,只要说她暴毙瞒住天下人跟太后,一切都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我谄媚一笑:「皇上英明!」妈的,怎么这么像古装片里太监的台词!
皇帝很配戏地点头:「不错。倒是个办法。」我刚暗爽,皇帝话锋一转:「只是,还不够周详。」
怎么不够周详?皇帝摸着胡子,望着我,忽然笑了:「国丈一直都为国为民鞠躬尽瘁,大把年纪也挺不容易的。周家又是皇后的娘家,朕想好歹赏个体面恩典。」
我干笑:「皇兄不然您慢慢琢磨体面怎么给,臣弟先告退了。」
皇帝胡子底下露出白牙:「先别急,朕的恩典少了你可不成。且给朕听明白,怎么着小皇姨那是你的王妃,活的死的,你都得把她娶了!」

天将下午,我坐着小轿子回到王府,进了正厅,一拍桌子:「来人!」
一堆人原本就在我后头跟着,呼啦啦一字排开垂手而立,我大马金刀往椅子上一坐:「忠叔呢?把忠叔叫来!」
五六个人应声,簇拥着诚惶诚恐的忠叔在我面前立定。我掂着茶碗一挥手:「从今天开始办些红灯笼之类的把王府装修装修,王爷我要娶老婆!」
一群人呆滞了两秒钟,齐刷刷地一打千:「恭喜王爷,贺喜王爷。」忠叔的反应慢,声音比别人晚了三拍,成个不大不小的重唱式小混音。
我哼一声:「恭喜个头!妈的,想想就窝火!」
下人再次呆滞,然后没有应声。我灌了两口茶消消火气,然后问:「苏公子呢?」
小顺应声:在书房教十六公子练字呢。」
我到了书房,兜头问苏衍之:「王府的帐目都在你手里罢。」苏衍之放下笔,华英雄蹭到我身边,抬起亮晶晶的眼。
我悲壮地说:「从帐上多拨点钱采买聘礼,明天去国丈府下聘!」
苏衍之皱起眉毛:「王爷当真要娶皇姨?」华英雄的小脸慢慢挂下来。
我说:「上头有圣旨,没办法只有娶。明天下聘,大后天过门!」00XX的,娶个牌位还要三媒六聘人操人办!
晚上吃大锅饭的时候,只有我跟汪探花吃得勇猛。其他一十九位弟兄意思地露了一下脸,然后都说没胃口。
我用筷子捣桌子:「各位,人是铁饭是钢,还有重要的事情等着大家去做,晚饭不能忽视。吃饱了苏公子草拟个名单,各位帮忙把请柬写出来。小顺你收拾张大桌子,铺块钉布摆在内厅里,留着摆放王妃!」
小顺小心翼翼地问我:「要不要在主厢收拾间精致的厢房?」我含着筷子:「厢房?X的,一块木头,给它个大桌子不错了!」
一十九位公子们抖擞起精神,很合作地吃完了饭。
帖子下了,聘礼下了。
于是我结婚了。
从一个英俊有钱年轻显赫的钻石级王老五摇身变成了英俊有钱年轻显赫的已婚男人。
一块顶着红布的牌位坐着大花轿进了王府,周家的送亲队伍左耳朵一朵红花右耳朵一朵白花相映生辉。我胸前绑着一朵无比傻X的大红花跟它拜了天地。牌位蹲在内厅的大桌子上,初一十五节假庆典由刘嫂给它掸掸灰尘,意思根香火。
下聘花了十万银子,心疼得我直哆嗦。苏公子搂着帐册笑得云淡风清:「十万两是本钱,皇姨的嫁妆少说也有十五万两。皇上跟太后的赏赐,外加几位;王爷大小官员的贺礼。净赚不赔。」
太后的反应出人意料。皇帝原打算好好开导太后,没想到太后反倒来开导我:「我的皇儿,你做的很是。顾全大局就要多些委屈。你放心,明年哀家一定给你挑个好的进门。」保证得我郁闷的紧。
周国丈家据说被老子的义举感动得肝脑涂地。拐弯抹角的同符卿书也成了亲戚。结婚头一天符小侯又来找我,说是替位故人捎个话给我,我的大恩大德她感激不尽,今生今世一定一直供奉老子的长生牌位,日日磕头上香。我供她的她供我的,还真扯平了。
符卿书临走之前真心诚意语重心长地说:「你倒是个好人。」不知道是替他表妹还是自己想说。
我盯着符小侯翻墙而过的背影心想,这孩子就不能走个正门么?
洞房花烛夜我蹲在新房里叹气,屋子里红彤彤的一片。木头摆在桌子上,我蹲在床上。进洞房前仁工还拍着我肩膀大着舌头说:「老七,皇兄待你不薄啊。哥哥府里头那六个婆娘要全是牌位多好!」我真想揪着仁王的领子说:「不然兄弟跟你换换?」我靠!
我坐在床头喝了两杯小酒,渐渐有些上头,眯着眼靠在被子上迷糊一会。迷糊着迷糊着,渐渐觉得我又回老家了,燕妮偎依在一个穿西装的老头子怀里跟我说:「马小东我们完了!」我无所谓地耸耸肩膀,场景变换。我坐在一家洒吧里喝啤酒。一个冷艳的美女向我走来。一坐坐在我腿上。
到嘴的肥肉哪有不吃的道理,美女眼波一闪,我对美女邪邪一笑,四唇激情相接。
美女的反应是缩了一缩,欲拒还迎真是可爱。我紧紧搂住美女的纤腰,吻她个气喘吁吁欲罢不能。恩恩,香滑柔软,口感不错。我一只手摸上美女的胸前,可惜胸平。
胸平?方才目测,至少也是个E,怎么……我再摸,再摸,心里一惊打个激灵,重返人间。
娘啊!娘啊!我干了什么!
我睁开眼,对上一张近距离的特写。知觉恢复,老子一只手搂着一个人的腰,另一只手抓着一个人的前襟,我目瞪口呆我张口结舌,舌头自发自动转出一句话:「符、符公子,你、你……怎么是你!!!」
符卿书脸涨得通红,恶狠狠地盯着我,估计也傻了。居然没动。一秒,两秒,三秒……要命的关头,吱呀一声门响,我从符小侯肩膀上往过去,苏衍之跟华英雄杵在门口一动不动。
我瞬间清醒了,电打一样窜起来,一把推开符卿书。脸上火辣辣地干笑。
苏衍之和华英雄一言不发地转过身,走了。我绝望地闭上眼。
符卿书恨了一声,一拳挥过,正中我左眼,把一件东西往地下一丢。推开窗子,绝尘而去。
小风从窗户刮进来,吹动地下的东西,是我喝酒热了甩掉的外袍。
桌子上,多出一个没开封的酒坛子。

第二天早上,我像个娘们一样搂面镜子,愁眉深锁长吁短叹,要不要把右眼也打青了凑个对称美。符小侯是练家子,手劲不轻。我的左眼鼓的像个核桃,紫中带青。疼了我一夜,昨晚上煽自家嘴巴煽了通宵,脸也通红。
踌躇了约莫个把钟头我还是出去了,不出去也要有人进来。横竖都要见人。见不得人的事情敢做就要敢当。反正,我悲壮地想,抱着男人啃一口在小王爷身上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幸好,下人们看到我的眼都低下头不敢仰视,没人多嘴。小顺也难得安静地跟在我后头。进了小饭厅,我一眼看到苏衍之,脸顿时热了,心里全身一阵阵不自在。妈的,干都干过了,还怕个鬼!
苏公子和华英雄的口风甚紧,其他十七位公子与汪探花看到我的脸,目瞪口呆。晨风公子脱口问:「王爷,你的眼……」我面无表情恬不知耻地说:「昨晚上起夜撞到门框了。」
华英雄坐在小厅深处,耷拉着头。苏公子也从头到尾没看过我一眼。
吃完早饭,公子们各自散了。我敲开苏衍之的房门,「苏公子,昨天晚上的事儿想跟你解释一下。」
苏衍之放下手里的书,水波不兴地看着我。我咳嗽一声,脸又有点热:「昨天晚上,那个,纯粹误会,误会!」苏衍之微微笑了笑:「英雄我昨天嘱咐过,马公子放心。」
我悲愤地望向苍天,他妈的跳进太平洋也洗不清了。这种事情只有越描越黑的份!解释压根是白做工。说到底,我为什么要跑来跟苏衍之解释?
我摸摸鼻子,准备无言地离开。苏公子忽然在我身后缓缓说:「院子里已经吩咐加派了人手,公子晚上还是多找几个人在卧房外头上夜。」
我一时没转过弯,回头瞧见苏衍之一双似笑非笑的眼,咯噔一下,蓦然想起符小侯月光下闪闪发亮的刀刃。乖乖,符卿书回家痛定思痛,今天晚上保不准来王府怎么着老子。虽然老子也亏了,总是符卿书亏的大。我的冷汗很没种地往外直冒。加派人手,今天晚上卧房外头加派人手。
王府全府戒严,我每天拿包茶叶渣敷在左眼上。晚上在床上怎么想怎么窝心,怎么想怎么闹火。看来老子真是太久没碰过女人,欲求不满,才闹出这种糗事。等眼好了无论如何去玉梢头逛逛。
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符大侠无声无息没有动静。我担心渐去愧疚顿起,毕竟对符公子干了伤天害理的事情,不赔个不是对不起良心。于是我打了份道歉信的腹稿,去找苏衍之商议。
苏衍之不加置否:「马公子若觉得可行,衍之自当效劳。」不愧是书香世家出身的公子哥,拿起笔三下两下行云流水,一封道歉信就这么出来了。苏衍之搁下笔:「我先念与你听,有不妥再说与我改。」我点头:「不必了,你怎么写我都满意。」念?念了我听得懂?
道歉信送到安国府,符小侯也没回话。我再提心吊胆等了三天,等得左眼也好了。符小侯的回话没等到,倒等宋皇帝的传话,又让我进宫。
这次进宫是美差,皇帝请客吃酒。我跟仁王康王宁王是陪客,陪永寿公主的三位驸马侯选。
永寿公主同康王是一个娘陆太妃生的,今年满十七岁青春,正是找老公的年纪。陆太妃和太后郑太妃贾太妃等等太妃商量研究,经过皇后参谋皇帝敲定,最后筛选出三个驸选,就是今天我跟诸位王爷做陪客御宴请的三位。
席面摆在万寿亭里,三个驸选被太监引过来,我一眼望见一个熟悉的人影,小心肝由不得颤了一颤,冤家路窄冤家路窄!
见完礼,我率先打个哈哈:「原来符小侯是驸选之一,恭喜恭喜!」
符卿书脸沉了沉,但毕竟是在皇宫,我是王爷他是臣,当然不敢顶撞,眼像刀子似的扎我一眼,脸上倒是恭谨有礼,敷衍我一句:「多谢王爷,臣担当不起。」
一顿饭吃得多姿多彩。皇帝摆鸿门宴明着是吃酒实际是考究三个驸选的人品学问。因此还从翰林院拉了两个长胡子大学士做陪客。席面上一时一个谜语,一时一个对子,最后还各自题诗一首娱乐皇帝。
我浑身上下没半颗古典细胞,听不出名堂。埋头只管喝酒吃菜,看看跳舞的宫女找个乐子。
三个驸选还有一个是郑太师家的三公子,一位是乔阁老的玄孙。论家事相貌都远在符卿书之下。估计永安公主必然是符小侯的囊中之物。这小子还当真好命。
散了席我偷空在御花园截住符卿书,虽然不好开口,问题总要解决:「那个,符公子,那天晚上当真是我喝多了,我……」
符卿书板着脸:「臣前几天也喝多了一点,有些事记不清楚,望王爷谅解。」
我点头:「正是,过去的事情让它过去,不愉快的统统忘掉。我真心跟你道歉,千错万错我的错。符公子你只当被狗咬了,大家当什么事情没发生过。」
符卿书冲我拱拱手:「王爷若没别的事情下臣先告辞了。」
我也拱手:「那本王先祝符公子马到成功,顺利做上公主的乘龙快婿。」
符卿书扫了我一眼,回头便走。我摸摸鼻子,算摆平了罢。
回王府我喊小顺,吩咐他传话下去把警戒撤了。小顺拉长脸吞吞吐吐:「禀王爷,府里头的侍卫一时半会儿的还真不能撤。」
我皱起眉毛:「为什么?」
小顺苦着脸:「王爷,府里头闹的一团糟只等您回来呢。那姓汪的在府里闹起来了。」
我扶扶下巴:「汪探花?他闹什么?」我记得汪公子最近能吃能睡,过得十分安分合作。
小顺皱着苦瓜脸,「姓汪的爹死了,他就失心疯了,在院子拿把剑四处乱砍,还说~~还说要砍死王爷你。」


第十章
我听了小顺的话大大震惊。汪探花他爹过世为什么要来砍我?
我大步流星赶到后院,在走廊与苏公子接上头,苏公子说,汪公子已经安生了。汪瑞在后院杀到人仰马翻时与忠叔的老婆刘婶狭路相逢。刘婶当时手拿一把笤帚,一个夜叉探海式外加一招迎风打虎把汪探花摆平在地上。横着抬进南院。苏公子刚去探视过,大夫说到晚上能醒过来。
我没能目睹汪探花横剑杀敌的英姿有些许失望,裴公子在傍边不咸不淡接上一句:「不如王爷抽空找个道士转转运气,最近连接着兵刃血光。」
忠叔带了两三个人献上缴获汪探花的兵器。是仁王送我的一把剑,还有个名字叫谌青。上好的精铁铸的,至少有十斤以上。我平时把它当作哑铃锻炼臂肌。后来被华英雄扛去玩耍,丢在后园的壮志亭里。没想到汪探花秸杆一样的胳膊居然能挥舞动,果然最近的晨练还是有效果的。
忠叔又引我去视察现场。唯一的损失是壮志亭里的砂袋。被汪探花砍了几个口子,漏了一半的黄砂。
关于汪探花为什么要砍我,经过苏公子解释分析,我方才领悟明白。皇天在上,老子当真冤枉。
话说太后从山东老家把汪探花全家老小抓进京城软禁在城郊一个大院里…虽说是软禁,皇家一向大方,中间又加上我暗中打点照顾。小日子透着油的滋润。
汪瑞家虽然是书香门第,但两代以上都是穷酸。汪探花的老爹更是出名的节俭。平时吃惯青菜萝卜皮的肠胃被大鱼大肉轮流滋养,血糖血脂蹭蹭的上升。
院子里的仆役守卫都经过小王爷我的赏赐交代。对待汪家分外殷勤。偷闲还陪汪太爷凑桌小麻将解闷。
于是在今天,不幸发生了。汪太爷中午喝了两盅小酒吃了一盘米粉肉。坐下来搓麻。兼讨论历史风流人物。讲到楚霸王抹脖子的段子,正在摇头叹息。一个疏忽,打错了一张三条。怒火攻心,当场歪在地上,过去了。
院里的仆役第一时间来王府报丧。正好汪探花与华英雄在壮志亭玩赏宝剑。汪探花乍听噩耗,先是昏迷。醒转以后,认定他爹既然是太后抓进京的,太后是罪魁,他爹死我就是祸首。所以抓起谌青找我玩命。这就是前因后果。
我双手背在身后来回踱步。汪探花脑子里既然有这个愚蠢的逻辑。一时半会说不通。后患无穷。无论如何要解决了他。
一只鸟蹲在对面的屋脊上喘了口气,扇扇翅膀继续飞了。我抓起茶碗润了一口,办法有了,差个人手。
一个武功高强的人手。
说到武功高强,我第一个想到仁王。当机立断坐了轿子赶到仁王府。人算不如天算。仁王的爱鸡也暴毙了。仁王的小妾抹着眼睛对我说,泰王爷你来得正好,去劝劝王爷吧。他从宫里回来后半口水都没喝过~~~不就是只鸡么~~
仁王捏断一根筷子,「祥英将军是只鸡这句话再被本王听见你就是它!」两眼布满红丝继续在正院给样英将军挖坟墓。
我长叹一口气,走了。
在仁王府挥手退了轿子,我独自在街上转了三圈。又到小酒楼喝了两杯,下定决心。跨出酒楼门我勾勾指头叫来潜伏在附近的家丁:「去府里把轿子抬过来,送我去安国府。」

推书 20234-11-06 :夏之雪——earthb》: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