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合合
上善若水(1)
若不是亲手抚上去,谁又知道,湘函那腰身竟这般柔软,隔着薄薄绢纱外袍,尤能觉出指间滑腻,秦昭然像被什么烫了似的,急忙扶他站好,回过头四下里寻找小笛,却见小笛含笑立在一侧,雅致的小脸上,没有一丝不悦,秦昭然心下一宽,随即又觉着对他不住,竟愧疚起来,不敢再过多注目湘函,正逢那老者满面堆欢,上前引路,秦昭然急忙随他当先进了府第。
进了二门,逐渐接近内闱,秦昭然想起武忠曾说起过的府内娈宠,心底隐觉不妥,那老者见他脚下踌躇,忙躬着身凑了上来,秦昭然压低了声音,“府里……那些院子,都清理干净了?”
那老者连连点头,欢声笑道:“武忠早使人捎了信来,现下府里能打发的,老奴早打发了出去,不便打发的,靠西厢觅了一溜儿小院,把人都迁到那儿去住,老奴已交待下去,未得传唤,任何人不得擅离各自所居小院,否则便打了出府,是以您倒不用担忧,那些人会扰了您和两位公子的清静!”
秦昭然暗叫惭愧,略一侧目,见小笛湘函面带微笑,缓步跟在身后,似乎并未留意到那老者的言语,这才放下心来,将军府内富丽堂皇,晗茗歆朝乍乍呼呼,瞧见什么稀罕玩意儿了,都要扯着自已师父问个究竟,小笛湘函也多有惊诧,秦昭然却只能作出目不斜视,习以为常的模样,跟着那老者一路直行,经过一处庭院,秦昭然忽见黑影一闪,那处院门随着砰的一声,被紧紧关上,只能透过院墙上一排扇形小孔,看见满院繁盛的月季。
那老者似乎很是紧张,偷眼觑着秦昭然的神色,见他只略有些惊讶,并未动怒,便陪着笑顺手指向众人右前方的一处拱门,凑趣儿道:“主子,当真是喜事!咱们府里那眼活泉,早些年京里地震,不是被堵了泉眼嘛,谁知前些日子,这泉眼竟自已淤开了,眼下突突直往外冒水呢,府里喝过那泉水的人,都赞那水清甜甘泽,比之玉泉山专供的泉水,还要好上几分呢!”
那处小院似乎透着蹊跷,秦昭然敷衍着点了点头,却没对这泉水留意,反倒是小笛湘函,听那老者说及泉水清洌,都有些意动,齐齐看着秦昭然,一脸求恳之色,秦昭然自进了这将军府,便浑身不自在,惟有见到这两人笑颜,才觉透出生机,好容易露出笑色,轻声哄慰道:“待会儿,让人引了这水到咱们院里,由着你们俩玩耍,可好?”
小笛轻轻颔首,神色间颇为欣喜,湘函倒从没听过别人这般哄慰,不由瞥了秦昭然一眼,却见他眉宇间似有郁色,方知他强颜欢笑,不过是为了令自已和小笛宽心,他这里偷看秦昭然,不防秦昭然忽地回眸,两人视线交缠,湘函心头一阵砰砰乱跳,这人纵有什么为难之事,只会独自想法儿处置,绝舍不得他和小笛忧愁,他在那聚承堂那等人心险恶,弱肉强食的地方,独个儿摸爬滚打了这许多年,早觉得自已那颗心,寒如坚冰,硬如铁石,可自从遇到秦昭然,他才恍然惊觉,原来这心,仍是滚烫灼热,那人随口一句关怀话语,便能让这心化作一汪春水,只盼永远系在那人身上才好。
武江昂所居小院,清幽雅静,院内只见翠竹荫荫,却无花草,启鸣展鸣半途已领了晗茗歆朝,去了他们兄弟俩的住处,这时随在那老者身后的,只有秦昭然和小笛湘函三人,秦昭然未曾明言,湘函只好惴惴不安的跟在一旁,那老者留在院外,却不随他们一道入内,秦昭然一脚跨了进去,正房木廊下,一只五彩斑斓的鹦鹉扑棱着翅膀,饶舌大叫道:“将军回来了!将军回来了!”
小笛瞧着那鹦鹉有趣,紧走几步来到廊下,仰头逗弄那鸟,湘函和秦昭然缓步跟在后面,冷不防听得那鸟呱呱笑道:“恭喜将军,又得美人!”
秦昭然千算万算,处处都预先打点过了,独独漏了这饶舌的鹦鹉,见小笛闻言一怔,慢慢板起明秀小脸,秦昭然心疼的什么似的,抢到他身边,握紧他的小手,急道:“小笛,此间有许多事情,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你随我回房,有什么直管问来,我定如实相告!”
湘函主掌外堂,见惯了山下富人蓄养娈宠,倒也不以为忤,只白了秦昭然一眼,呵呵笑道:“秦大哥,哦,应该是武将军才是!您那些风流韵事,湘函可是耳熟能详,要不要我替你告知小笛?”
小笛“嗯”了一声,语气淡漠,“何主事都耳熟能详的风流韵事?秦大哥,这我倒不明白了!”
湘函听他语气不对,又见秦昭然急的面色微变,当下不敢再随意取笑,放软声气哄着小笛,“呵呵,乾青的武将军,生的仪表堂堂,矫矫不群,山下素有传闻,只说这武将军侍主以忠,待人以诚,最是个了不起的英雄人物,这等英雄,自来便得大家小姐思慕,我随口说来,只不过逗你一乐,你却还当真了?”
小笛仍是不为所动,微微嘟起小嘴,立在木廊那精铁而制的鸟笼下,尤显荏弱,秦昭然微微一叹,伸臂把他带到怀里,下巴摩挲着他的颈窝,良久良久,终于下定决心,冲湘函一招手,轻道:“你们俩都随我进屋,我这里有些事情,要告诉你们,事关紧要,以往欺瞒实非有意,还望你们谅解!”
小笛早瞧出他心神不定,只是故作嗔怪,他心知秦昭然纵有什么天大难事,也只会闷在心里,自已一人想法儿解决,绝舍不得他跟着为难,然而秦昭然越是如此,小笛心中便越觉心疼,这时逼着秦昭然吐露心事,小笛却心喜异常,忆起秦昭然在铭山上曾说过,要疼宠自已的伴侣,小笛心中暗忖,秦昭然于他,又何尝不是相依相伴的伴侣,他虽人小力薄,可但凡能为秦昭然做些事情,哪怕只是听他发发牢骚,吐吐苦水,也觉两人是在一道儿分担重负,尤为重要的是,他会觉着,自已对秦昭然而言,也是有那么一点儿用处的。
正房正中,摆着一张琉璃花鸟屏风,绕过屏风,可见一张紫檀木小几,秦昭然当先坐下,小笛湘函分坐在他身侧,秦昭然隔着小几,握紧小笛的手,声线压的极低,开口便把小笛湘函惊得面色雪白,“咱们栖身的聚承堂,原是乾青枢密使哪大人布下的暗桩,胡先生便是哪大人派到堂里的眼线,现下朝局动荡,哪大人似乎按捺不住,便要有所动作,我在堂内晓以利害,符堂主愿弃暗投明,归顺朝廷,是以武忠他们才会紧着去接了我回来主持大局!”
小笛喃喃道:“我听武忠大哥私下叫你将军,原还有些不敢确信,没想到,你竟真是那左司马将军武江昂?”
秦昭然默然许久,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
小笛不由惊呼,“什么你不知道?你怎会连自已的身份都不知道?”
秦昭然一摊手,无可奈何的叹道:“我自武轩逸那小屋中醒来,便前事尽忘,后来发生那许多事,都是我旁敲侧击,一点一点从别人口中套出的原委,是以我心中实在惶惑,你看这些日子,武忠启鸣的言行,都指着我以前是个贪花好色的浮夸将军,前事种种我是不知,可秦昭然与那武江昂却决非同类,我心中爱你敬你,绝无半点亵渎,也绝不会故意欺瞒哄骗,小笛,”秦昭然展开他那小小手掌,贴在自已心窝上,“请你信我!”
小笛温顺一笑,宛如昙花初现,绚丽无匹,秦昭然心中一阵急跳,却见小笛隔几拉起湘函的手,一并贴在他心窝处,柔声道:“我们当然信你!”湘函面上一红,却不挣扎,由着小笛把他的手贴在秦昭然心口,小笛语气一转,“只是你现在忘了前事,脾气秉性定然有异,你又说朝局艰辛,若是给别有用心的人看出破绽,加以利用,那可怎么办?”
秦昭然见他展颜,那便是天大的麻烦也不放在眼里,嘻笑着涎脸逗他,“我虽记不起自已以前秉性如何,可眼下乾青兵马大权,大半握在我手中,旁人轻易奈何我不得,再者,大抵这类兵痞,不外强凶霸道,恃强凌弱,我只需学得几分形似,便足以应付!”
小笛忍不住翻了翻白眼,轻轻吁出一气,竖起指头照他心口一戳,戏谑道:“你这人呐!当真口没遮拦,虽说记不起前事,可也不能这般出言不逊,直把自已以前比做土匪恶霸一般!”
秦昭然暗道,我还真当这武江昂是土匪恶霸,单看这些日子,身边随扈和下属,尽心尽力替他务色美貌少年,便知这人人品好不到哪儿去,可这话只能在心里打个转,却不便明言,秦昭然抿唇合掌,把胸前那两只纤细手掌,拢入掌中,略一摩挲,湘函那手掌竟颤个不住,温热惊战,引得秦昭然掌心一阵酥麻,湘函这等羞怯情状,他倒从未见过,不意竟痴痴呆怔住了。
上善若水(2)
小笛抽回手,从随身行囊里取出一个异常眼熟的白底青花瓷瓶,轻轻塞到秦昭然手中,转过身对湘函悄声说道:“我瞧秦大哥今儿有些心绪不宁,你便代我……好生陪陪他吧!”
秦昭然正侧耳细听,闻言大窘,拧着眉伸手去捞小笛,便要好生想法儿,罚他这般口没遮拦,哪知他早看清秦昭然的来势,轻轻松松滑脱了出去,小笛咭咭笑着跑到门边,冲屋内二人瞬了瞬眼睛,反手关紧门扉,扬声道:“我去看看晗茗歆朝,你二人……嘻嘻,这院里清静,想来不会有人打扰……”
秦昭然听他说的露骨,不由哭笑不得,把那小瓷瓶放在桌上,急道:“我话还没说完,你怎地先溜了!日后若再说我欺瞒于你,那我可当真不能饶你!”
湘函看清那瓷瓶,更是面红耳赤,身子一软,几欲摔下木凳,秦昭然忙近前一步,扶他站起身,湘函虽说经过情事,这时却身酥腿软,心中既是期待又是惧怕,秦昭然这人,性子执拗,若只是对他有意,两人私下里却未曾有过肌肤之亲,湘函是宁死也不敢确信,那人日后会主动提起,留了他在身边,想起秦昭然待小笛一片深情,湘函既羡且佩,恨不能立时从了他,也可长伴在他身侧。
湘函情热已极,颈下已是淡绯一片,秦昭然隔着他那绢纱外袍,看清胸前两颗樱果已微微突起,登时喉头一紧,呼吸也有些不顺畅,小笛身子柔弱,房事上他总是诸多顾忌,回程途中这许多天,人多眼杂,也未能和他过多亲昵,是以稍一撩拨,竟觉身下坚硬一片,湘函依靠在他怀里,忽然被他托抱起身,心中惊跳无以复加,正在此时,却听秦昭然哑然低唤,“湘函,我不欲强人所难,只是……今天你若留宿在我这院里,终此一生,再也休提离开,你……可愿意?”
湘函鼻头一酸,连连点着头,喉头哽着什么似的,连话也说不清爽,“我……我自然求之不得,只盼你不要嫌弃我……”
秦昭然喟然叹息,滚烫的嘴唇贴上他的脖颈,吻着那突突急跳的淡青血管,悄声呢喃,“以往是我不好,现如今既然你和小笛已摒弃前嫌,咱们一家人自然是要和和美美的过日子,我又怎会嫌弃于你!”
他那气息吹拂过颈间,湘函浑身一片火热,强撑着呜咽道:“你待我……一向是好的,一向……是好的……”
见惯了湘函妩媚的风情,蓦然见他这般情难自抑,秦昭然心跳腾的加快,伸手抚上他的下颌,细细端详面前这张秀致面孔,湘函咬着下唇,急切间只想寻个途径,把身体里四处乱窜的热流,尽数引导出去,秦昭然见他露出一圈细细小小的牙齿,尤显憨态可掬,情不自禁抚上他的唇角,湘函舌尖一卷,急急把他的手指含入口中,小巧的舌头异常灵活,不住吮吸翻卷着,秦昭然再也绷不住,托了他放到床上,推开他身前轻薄衣衫,不待湘函受凉惊觉,立时俯身下去,寻着那丁香小舌,姿意嬉戏玩耍起来。
此时身下之人若是小笛,定是惊怔战栗不止,需得他好生抚慰,耐心开拓,这才能渐渐入港,湘函却是完全不同于小笛,这身子敏感已极,随手抚摸上去,便能引得他惊喘着纠缠上来,秦昭然这还是第一次全情投入,无需顾忌,无需压抑,想做什么,只略有动作,身下那人自能随着他,腾挪翻转,秦昭然情动之际,忽然想起那润滑瓷瓶被他放在桌上,可当下又舍不得离开身下纠缠着八爪鱼一般的湘函,倒是湘函察觉他动作一滞,勉强睁开星眸,声音低沉悦耳,“你怎么了?秦大哥!”
秦昭然摇了摇头,探手到他身后,抚着隐密处的那处后穴,湘函惊喘着弓起身子,却听秦昭然颓然长叹,挟起他翻身下床,一步一挨,够手在桌边摸索着什么,湘函眼风一转,正看见那白底青花瓷瓶,当下强忍着笑,双手交叉抱紧他的肩膀,秦昭然抱着个人,站在桌边当真气喘如牛,一把抓了那小瓶在手,竟险些欢呼出声,抱紧湘函把他翻转过来,趴放在床沿,湘函柔顺乖巧的由他摆弄,见他涂抹那药剂时,动作生疏,又不得要领,不由轻笑道:“秦大哥,我自已来吧!你这般涂法,怕是要涂到明儿早上了!”
秦昭然捏紧那小瓶,一下吻住那粉嫩的唇角,直吻得他呼吸不畅,才慢慢放开他,柔声道:“还是我来!若是痛了,你定要出声唤我,我会慢慢来!”
这样的时候,还会强忍着,只为顾忌他的身体,湘函急眨着眼睛,只觉眼中雾气升腾,他原是羡慕小笛的好福气,现下却觉得心中酸酸胀胀,这等福气,未亲身经历,又怎知竟是这般惹人心疼!
身后滑进了一根手指,轻细缓慢的扩张着,不意触到了肠道内突起的一点,湘函颤声哼叫出来,急急扭摆着身子,连声催促着,“秦大哥,你直接来吧,我受得住!”
秦昭然不知想到了什么,喷地一笑,应道:“那可不成,这活儿一定要做细,我最瞧不上人毛毛燥燥,急赤红眼,翻身就上!”
那手指顺着肠道内的小点,来回勾搔着,湘函只觉得身后空虚的急需什么把它填满,那手指却总不给他痛快,伸进两指三指,仍只是穿梭嬉戏,湘函不满的哼哼着,身后忽地一空,随之有个硕大灼热的物什抵住穴口,湘函咬紧下唇,身后那人蓦地伏身挺进,把他那涨大到极限的欲望,全数埋入湘函体内。
“啊——”湘函没忍住逸出口的呻吟,那人揽着他的腰身,狠狠抽刺着,后穴被他急速开拓,湘函呻吟着抓紧床上的被单,仅凭自已的力气,已经有些撑不住身体,那人扶着他摇摇欲坠的身子,大手前伸,握在他早已抬头的欲望前端,随着自已抽 送的频率,替他或快或慢抚弄着,身前身后巨大的快感,潮涌一般席卷而来,湘函疲弱的顺应着秦昭然的动作,嗓子早已嘶哑,只能徒劳的哼哼着,那人仿佛不知满足的老农,辛勤的耕耘着属于自已的那片湿热领地,湘函几次濒临喷发,总被那人及时停手,似乎打定了主意,要和他同时攀上极致快乐的巅峰。
月上树梢时,这屋里动静才消停了下来,小笛偎在院门外,负手昂首看着满天星斗,算好了时辰,端了盆温水便要送进去,远处有人提着灯笼逶迤而来,当先躬身引路的,是个面貌陌生的青年男子,小笛微有些疑惑,这时辰了,难不成将军府还来了客人不成?
那青年男子身后只跟了两人,看那男子的神色,对他身后那半大少年和那长身玉立的男子颇为恭敬,小笛忙避到一旁,那引路男子行至这院门外,一眼瞧见小笛,“咦”了一声,问询道: “你……是何人?怎会候在这院外,武管家早有严命,闲杂人等未经传唤,不得私自来将军院里烦扰,你……快些回去吧!”
小笛性喜随意,衣饰舒适即可,倒不如何讲究精细,听他说完,低头打量了自已一下,这些日子他仍是坤院里那身青衣打扮,也难怪被将军府里的从人,认作闲杂人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