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致歉
我是男人,我爱的也从来都是男人
渴望同性的身体并非幸事
抱歉我不能换个性别从头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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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国庆看见冲进房间的人居然是我,觉得弄成这样也太跌份儿,立马装醉,也算是个解决办法。刚才蒋晖把永红送回家,打电话来说她已经没事儿了。”陆申把水杯放回茶几,又淡淡开口:“你酒醒了吗?”
“能不能给我一杯加了糖的牛奶,或者一块巧克力?”不敢直面他的眼睛,怕情绪失控,更怕招惹陆申的愤怒,破坏气氛。艾德华垂下眼帘,轻声解释,“几顿饭没有好好吃,酒喝得又太急了,胃里有点不舒服……低血糖而已,小事情。”
陆申立刻致电服务中心叫食物,放下电话的时候,语气有点不高兴:“明明没酒量,逞什么能?”
当时艾德华不得不面对客人借故灌胡永红酒。碰到这种情境,一个男人只要还有一点担当,当然会上前替她挡一挡,艾德华自然不例外——即使以他的酒量和雇员身份根本帮不上忙。要命的是艾德华挺身保护的老板,偏偏是陆申刚刚离异的前妻,两个人之间二十余年婚姻会有怎样的恩情怨怼纠结,艾德华并不知情。生怕说错了什么让天幸有机会再见面的陆申不愉快,只好借着虚弱闭目摇头,没有回答。
沉默中食物送进来,在陆申静静的注视下,就着草菇奶油浓汤,香甜地吃着鳟鱼三明治和汤汁芦笋。
虽然不知道下一刻将会发生什么,虽然很清楚或者这一次见面就是最后的告别,明日即将天涯。即使他朝拜访多伦多不难,只要陆申不愿意留下联系方式,也不一定能够再见面。但居然能够有机会再相见,还是觉得说不出来的欢喜。
趁每一次抬头的空隙,小心翼翼偷看他猜不出情绪的平静面容,想到之前以为隔着人群遥遥看见的背影已经是最后的机缘,这一刻居然能够坐在他身边的沙发上,在怀中喝水,在他的视线中进餐,每个细胞都在为这早就不再奢望的意外相遇而感激上苍。
空了太久的胃一旦填满食物感觉并不好受,虽然满心欢喜,却只能再度躺下,祈祷身体各部分快快恢复合作,清醒快快重新降临——相聚的每一分秒如箭飞逝,如果陆申等不及他可以从容开口,就要去赶飞机,那岂不是太可惜?
似乎看出了这份急躁,陆申伸手递一张纸巾过来:“你脸色还没有恢复正常,睡一会儿吧。”
接纸巾时,掌心的皮肤触到了他的指尖。
梦寐之际辗转渴念的接触居然这样真切的成为事实,那皮肤的温度令艾德华苦苦撑持着的涵养瞬间蒸发。禁不住伸出双手牢牢拉住,翻身把脸深深埋在他干燥而温暖的掌心,深深呼吸着指节散发出来淡淡的纸烟味道,以及常常健身与流汗的人才有的熟悉健康气息,浑身颤抖不已。
陆申没想到,只是单纯指掌的接触,居然能在面前英俊男性的身上激起如春风拂过池水的涟漪。对这样鲜明而旖旎的反应有点意外,浑身震动了一下。眼神顿时复杂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也许是一个世纪,也许只是一秒钟。
恍惚中,艾德华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真地睡着了一小会儿,只感觉到身体本能的反应终于渐渐归于平静,温暖的汤开始发挥作用,那点不适居然神奇地无影无踪。脸庞的皮肤越来越清晰地感受着陆申坚定如磐石的气度,小心翼翼地吻他的指尖,然后轻轻舔吻着掌心。明知这个动作可能大胆到令他反感,但实在是难以自控。
良久,陆申并没有抽回手,但也没有别的动作,只沉沉叹息一声。
舍不得松手,重新让脸紧贴在他的掌心,轻声问:“申哥,你在想什么?如果不介意,可否告诉我?”
“是我错得离谱。”陆申郁郁地回答。
第一反应当然是错愕不已:“为什么这样说呢?”
陆申的手温和而坚定地抽回。
艾德华还没有来得及感到失落,有一双手已经扶在他肩上,强大的力量,令他不得不随着那强大力度指示的方向调整姿势,两个人正面相对。
终于看清楚陆申此刻的清瘦,看清楚他锐利眼睛深处的郁结,艾德华心一颤。但只能被动地正视,听陆申沉郁地发问:“为什么明明知道你自己不会喝酒,甚至会引发低血糖休克,拚着喝醉,也要护着胡永红?”
“工作几个月下来,几乎快要忘记她曾经是你的妻子,只知道她是董事长,是我的老板。”艾德华如实回答,“至于昨天那样的场景……只要是个男人,只要还有一点人性,就一定会尽力而为的。是我自己最痛恨以强凌弱,最见不得女性受辱,真的不是因为你的关系,不必为此而挂心。遗憾的是我力量不够,并没有真正帮到她,最后还是靠你出面……”
陆申又叹息。
从来都习惯他阳光般的开朗笑容,山一般稳定从容的状态,突然集中听到这么多的叹息,艾德华心抽紧了。
陆申不再用半强迫的姿势逼他对视,松手站起来,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我真浑。明知道你是男的,还一直以为可以心疼你,护着你……今天才真正想通,我太一厢情愿了……说不定,你比我更像男人。”
突然失去强有力的扶持,心似乎一下空了。但艾德华还是勉强振作回答:“不错,我是男人,我爱的也从来都是男人。渴望同性的身体并非幸事,但真相如此,也只好接受事实。抱歉我不能换个性别从头来过。”
“可我居然浑到差点以为你会是我的女人。”陆申步子越来越快,泄露了他内心的震荡,语气却非常冷静,“可惜……你根本不像大姑娘。你管公司比我和蒋晖都强,你仗义帮陈致平来回奔波一句都不抱怨,你居然帮我照顾老婆儿子生意,做事说话也地道……是我离谱。”
不知道该怎样回应这些话,也明知道面对这样身份认同、交煎的关头,说什么都帮不上忙。又不能违心地对他发誓很可以做他的女人,即使愿意付出任何代价抹去他的忧愁——不包括谎言。
艾德华只能呆坐着,眼睁睁看着面前强悍的男人同自己的观念挣扎。
“那天晚上我去你家……什么都看见了。”陆申终于停下脚步,沉重说出每个字。
终于付出巨大代价,得回珍视、疼惜一个人的自由。陆申打开熟悉又陌生的公寓门,想给艾德华一个惊喜的时候,看见的,却是赤裸躺在床上低低呻吟的男人,和跪在艾德华身边为他口交的男子……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愤怒几乎将陆申吞噬,但理智很快就回来了——两个人之间,根本就没有任何承诺。选择离婚选择放弃以往用全部光阴和努力赢得那些成就,不过是陆申听从了内心的需要,并不代表毫无音讯的这个月里,艾德华有义务等待。虽然陆申像每个男人都会做的那样,隐约盼望过能让自己有强烈知己感觉的人儿,能够像他期待的那样,为自己得回自由身而欢欣鼓舞。
不能面对这样的事实,所以他选择了……逃避。
为这件事,艾德华歉疚到现在,并没有因为时间推移而觉得轻松一些:“一直一直同蒋晖说,希望能有机会和你致一次歉,哪怕只在电话里……真的很抱歉。全因为一贯的骄傲自恋,和性格中最要不得的目中无人,根本没有察觉老朋友安迪的需要,害得他里外不是人。而你又……”想到安迪暗淡的眼神,又面对陆申沉郁的面孔,差一点哭出来。但是怕陆申误会这是在用眼泪乞怜,拼命镇定住,尽量表现理智,可还是语无伦次了。
“当时恼火透顶,觉着你对不起我,居然能做出这种事儿。用了三个月才想通,当时什么都不交待就失踪一个月,悄没声息作了自己想做的事情,却希望你能猜到,能好好等我……本来就是我考虑不周。过一阵儿总算心平了,决定拉蒋晖一块儿去多伦多钓鱼晒太阳,空闲炒点地皮股票。这次又看见你才真正明白,心里来回折腾都三个月了,还是想错了。一样是男人,凭什么我买女人就没问题?凭什么明明我有妻有子就可以勾引你,你跟别人亲热我就发火?我根本没资格要求你等我,没资格……”他苍凉地微笑,“阿华,申哥认错。”
看着陆申强大的自信被一点点消磨,涌出强烈的惶恐。
艾德华本能地跳起来,扑到宽厚的背上,紧紧环抱他,隔着两层棉布,还是能感觉到他灼人的体温:“申哥,你没有错,是我不对。人一生之中不能说只爱一次,但是如果爱上一个人,当然从身体到心灵都不应该背弃。那天居然接受安迪的口交,是我错,全怪我疏忽,以后再也不依赖镇定剂了,就算一辈子不能睡觉,也不吃了……”
他苦苦哀求着,还有更多无法说出口的恳求:陆申,不要放弃对自己的信心,不要放弃爱和被爱过程之中应该拥有的权利,不要放弃你对别人好的能力,求求你。像你这样的男人,是这个世界上我最终极的理想。正是对你有信心,才可以终于确信世界上还有真正挚的倾慕和付出爱的男人。即使艾德华无论怎样努力也学不到、做不到陆申这样的阳刚气味,起码我可以爱你——这已经是我坚持人生还值得探索、值得付出激情的理由……你可以不要我,那没关系。但是请你千万不要放弃爱的强势……
陆申一震,迅疾掉转身盯着他:“什么?你说什么?那天看见你的时候,你吃药了?”
“你一早说过,最好戒掉帮助入睡的镇定剂,不要依赖药物。是我不好,那段时间我沮丧疲惫到极点,没有镇定剂根本就不可能入睡……”
他眼光中突然没有了那种锋锐,流露出一丝疲惫,和歉疚:“不觉得申哥太小心眼儿?”
那柔和的光芒,突然让艾德华潜意识松了一口气,不再担心陆申会反感会拂袖而去。
忍不住再次贴近,脸埋在肩窝里,感到深深的安心:“也许是一厢情愿,总感觉种种线索表明,可以得出的结论,是你为我离的婚。爱一个男人,最恐怖的事情就是眼睁睁看着他携着旁的女子走进教堂,或者和他身边的女人分享同一个男人。你却放弃利益巨大的婚姻和半生的成就,只为了让我消除偷别人男人的负罪感。对你的做法,只有深深感激……见不到你以后的这段时间一直努力高高兴兴生活,尽微薄力量帮你照顾产业,希望能做点有建设性的事情,希望你能够明了我的感激。申哥,你走之前,能告诉你这份歉意,好开心……”
“我走之前……”陆申苦笑一下,突然伸臂紧紧拥抱面前人,用令人差点透不过气来的那种力度,“将来,会不会想申哥?”
这个问题根本不需要回答。
一旦身体这么近距离接触,敏感的身体很快有了生理反应。艾德华放任已经硬硬的阴茎紧贴他的腿,感受难言的焦灼在血液里奔腾流窜。想到迫在眉睫的别离,这份渴望变得格外急切难耐,却又怕他没有兴趣,不敢开口要求甚至不敢放肆挑逗,只咬着牙,尽每一份力气努力让急促的呼吸不那么露骨,闭上眼,全心贯注感觉这珍贵的拥抱。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唇上开始有一种轻柔的触感。
等回味过来这是吻,陆申的舌尖已经挑开唇齿探进来,动作越来越急促和用力,甚至渐渐接近狂暴。
艾德华感觉到一种难以明言的愉悦恍惚:之前相处的个把月中,常常一起激烈做爱,这,却是他们之间第一次真正拥抱亲吻。以前太忙着抚摸口交或者插入,忙着享受性爱,居然两个人都有意无意省略这人类表达爱最最基础的动作。而为什么,这个姗姗来迟的吻,勾引起的除了他们之间那些热情的回忆,还有蛰伏许久的强烈渴望——极其想拥有这个男人躯体的全部滋味,以及支撑他的坚壮与强悍的那粒灵魂?
终于放松一点,透口气,艾德华开始凭着本能回馈——把陆申推得跌坐在沙发上,用尽全部的技巧与力量拥吻,希望唇舌之间,可以传递这些天来的苦苦渴念。终于因为不得不呼吸而依依不舍放开,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满脸通红的陆申已经倒在沙发上,闭着眼睛。
忍不住,开始轻轻吻他敏感的耳垂,唇一点一点舔过他的额头眉毛眼睛鼻梁脸颊,慢慢移向胸膛、四肢……开始,陆申的身体绷得很紧,但还是没有做任何反抗或不快的表示,配合地让坐在身上的艾德华一点点掀开衣服。看见锻炼得极其漂亮的肌肉在皮肤底下隐隐移动,艾德华简直受不了。
当两个人的身体终于都告别身外衣服的阻隔,当唇终于吻上独自念记时候不知道回味过几千百遍的健硕阳具,它像有独立生命力的生物一样被瞬间激活。
陆申的反应却和平时很不一样:他居然咬着牙,努力强迫放松身体,甚至刻意垂下手,不再做回应性质的抚摸。
这也太反常。艾德华直觉地以为,这个霸气的男人是被这没有得到事先允许的轻佻激怒了,瞬间的紧张令他浑身僵硬,只能呆呆望着近在咫尺的它。
“怎么,不想?”陆申闷闷地问。
突然明白,狂喜的激越闪电一样辐射艾德华全身——这是他在给机会。
终于有机会以更深入的方式了解这身躯。两个人终于可以真正互相拥有,互相进入。
艾德华小心翼翼在闭着眼、全身竭力放松的陆申面前跪下,用掌心尽量轻柔地握住他的性器,松紧有节奏地上下抚弄着,另一只手示意性地分开他的腿,并在他配合下顺势抬举起来架在自己肩上,找到一个合适的高度,开始俯身用舌尖充满温情但又急不可耐地舔他后面的孔道。
根本不可能有男人禁得起这样刺激敏感腺体附近柔嫩的皮肤,没过多久,陆申的呼吸就变得粗重了,性器也挺拔得越来越惊人。当灵活的舌尖开始探入孔道,做越来越有力的触碰和搅动,陆申终于放松了一直不由自主别着劲道的肌肉,呻吟出声。
怕从来没有经验过的他受伤,虽然情场中身经百战的艾德华知道,这已经是挺合适的机会,还是小心地用润湿过的手指慢慢插入,温柔地用润滑剂按摩男子体内靠近腺体最敏感的几个点,并借机划弧圈放松肌肉,让孔道松弛一些,不至于受伤。另一只手也没有闲着,无比温柔地来回抚弄着陆申早已充血而挺立得惊人的阴茎与阴囊,时而轻揉或摩擦触觉最敏锐的尿道口,确保他身体一直保持在享受欲望的境界中。
渐渐地,陆申在经验充沛且充满温情的强烈刺激下开始有明显反应:抓着沙发边沿的手已经开始收紧,整个人本能地向前挺,阴茎本能地渴求更强烈的刺激,腰部也不自主地开始强劲摆动……强忍着激动,等待这些反应强烈到不可抑制,艾德华才用手握着已经燃烧得不可抑制的欲望之器,柔缓而深深地插入已经因爱抚全然放松的孔道内。
廿一 约定@
理想的感情不是用来战胜本性
以极致的高潮体验为利剑 来修葺旁人的内心樊篱
往往得不偿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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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艾德华已经做了充分的润滑与放松,也尽量极其缓慢地一点点探入,毕竟陆申的身体从来没有接受过别人插入,还是吃痛,交感神经不受理智控制地突然紧张,浑身一下抽紧,夹得艾德华生生疼出了眼泪。
因为之前的休克,艾德华今天很明显感觉到体力不支。但还是竭力忍住汹涌的冲动,一边静静等待对方身体适应这种被充满的感觉,一边加力按摩他阴囊下方的敏感腺体处,同时,另一只手开始强劲套弄他的阴茎,用欲望的快感来帮助对方稀释或者冲销身体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