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玉传说 下——殇情

天使？！
狂凝暗暗蹙紧舒展的眉头，不明白这里为什麽会有天使的存在。
“千万不要告诉我，你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是因为‘他’！”望著站在不远处的天使，狂凝忍不住好奇地指了指晕厥在地上的‘乞丐’。
“正是！”天使微微一笑，淡淡点头。
“想不到即使堕入轮回，他的魅力竟然也会如此无远弗届啊。”狂凝冷冷一笑。
“你弄错了，其实我对他一点兴趣都没有！我只不过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而已。”他轻道。
“受谁之托？忠谁之事？”狂凝定定地望著神色平和的天使，心下却暗暗嘲笑他竟然笨得找了个这麽蹩脚的破借口。
“这和你可就没什麽关系了。”说完，天使蹲下身体抱起昏迷的乞丐，谁知正待他打算离去时，一声阴沈得令人浑身发抖的低吼却在此时缓缓响起。
“放开他！”狂凝踏前几步，沈寂的黑眸闪动著几许噬人的冷酷。
“如果我现在放开他的话，那他的生命将在这一刻走向终结！”
“你凭什麽断定他会死在这里？”狂凝的黑眸因为天使的笃定而更显森冷。
“因为黑发黑眸的你根本没有救他的这个能力！”天使淡笑著望向狂凝墨黑的眼瞳静静地陈述：“魔界之中，恐怕只有最低级的魔物才会是黑色的瞳孔跟黑色的头发吧？”
“没错！在群魔乱舞的地心之中的确只有最低级的魔物才是黑发黑眸的。可是你凭什麽要我相信你是真的想要救他？”狂凝淡笑著，并不介意这个眼拙的天使竟然误把他当作魔界里最低级的魔物。
“我说过了，我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天使避开挡在面前的狂凝，可他才一迈步，狂凝便再次闪身挡在了他的面前。
“你可以救他，但前提必须是得在有我的情况下！”
“这不可能！”天使冷冷地拒绝：“你该知道我们是永远都不会跟魔鬼打交道的！”
“既然这样，那你请回吧。”狂凝边说边走上前一把抢过被天使横抱在怀中的乞丐，二话不说地抱著昏厥的乞丐踏进了‘万宝路’饭庄。
见掌柜的竟然毫不在意的把那个臭乞丐抱在怀里，店小二只觉自己的眼眶若能像掌柜的那般再大上一些，那他的眼珠子一定会在此时从眼眶中掉出来！
“掌柜的你怎麽把他给……”
“我心情不好，你少在这儿罗嗦！”他目光森冷地看了店小二一眼，随即便自顾自地抱著那个又脏又臭的乞丐走上了他位於二楼的卧房。
见一向有洁癖的掌柜竟然把那个乞丐放在了干净得近乎一尘不染的床铺上，店小二的嘴巴再次张得老大老大。
“你老跟著我干什麽？难道楼下的客人不用招呼了？”他边问边慢慢抽出被乞丐压在身下的左手，旋即又对著因为听了他的话而转身离去的店小二沈声吩咐道：“去给我弄一桶洗澡水来！”
“是！小的这就给您去拿！”店小二点头哈腰地退出狂凝的卧房，顺便还不忘伸手将敞开的房门给轻轻关上。
直到听见店小二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狂凝才缓缓开口说道：“跟都跟来了，怎麽还总是躲在一边不肯出来？”
“我说过，纵然你有心救他，可是黑发黑眼的你却根本就没有那麽大的力量可以将他从从死亡的边缘线上救回来！”
“我是救不活他。”狂凝转头望著从黑暗中走出的天使淡淡一笑：“可是你跟著我来这里的目的不就是想要救他吗？既然你这麽在意他的死活，那你大可以在这里救他！”
“我说过了，我是永远都不会跟魔鬼打交道的！”他重申。
“你叫什麽名字？”狂凝似笑非笑地打量著正气凛然的他。
“若羽。”天使轻道。
“原来你就是那个被众天使称之为神之左翼的若羽！”狂凝眯起眼睛定定地望向一脸平和的天使，显然不曾想到他竟然会是那个诱惑二弟走向深渊的‘雪翼’的孪生哥哥。
“没错！”若羽轻轻点头。
“是谁有那麽大的能耐，竟然可以让身为大天使的你如此关注一个小小的人类？”
“人类？”若羽轻笑著望向狂凝：“好像这房间里除了天使与魔鬼之外就再无其他的生物种了吧？”
“怎麽可能？”狂凝指了指躺在床上的乞丐，淡淡说道：“他不就是人类吗！”
“也对。”若羽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可是就在他还想再说些什麽的时候，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却骤然由远及近。
“掌柜的！”店小二站在房门外恭敬地喊道：“您要的热水来了！”
“送进来吧。”狂凝沈稳的声音透过单薄的门板清晰地传进了店小二的耳朵。
“送进去吧。”随著店小二那不高不低的声音响起的同时，两名壮汉立刻吃力的将拎在手中的两大桶水统统拎到了屏风的後面。
待他们将水桶之中的热水注入宽大的洗澡桶之後，狂凝头也不抬地淡淡吩咐道：“这里没你们的事了，都下去吧。”
“掌柜的……”走到门口的时候店小二忽然轻问：“你是要帮这家夥洗澡吗？”
“嗯。”狂凝点头。
“这家夥又臭又脏的，我看还是算了吧！”他嫌恶地盯著躺在雪白床褥间的乞丐。
“你说什麽？我好像没太听清楚。”狂凝淡笑著转头。
“那个……那个……我是说如果你嫌麻烦的话，还是我来替您代劳吧？”店小二瑟缩地望著满脸笑意的掌柜，心里很清楚这样的神情正是他发怒的前兆。
早已看惯了店小二的见风使舵，狂凝只是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道“给我闪一边儿去，没有要紧的事不准你跑来烦我！”
“是是是，小的这就闪一边去！”店小二油嘴滑舌地点头哈腰，随後以最快的速度冲下了楼梯。
“他好像很怕你？”待到房间里只剩下狂凝以後，若羽才再一次现身於他的面前。
“谁知道呢。”狂凝轻轻解著乞丐的衣服扣子，漫不经心的回答显然让人感觉有些似是而非。
待到剥光了附著於乞丐身上的所有衣裤之後，狂凝飞快地抱起他逐渐变得冰冷的身体，随後异常温柔的将依旧处於昏迷状态的他放进了宽大的洗澡桶内。
42章
若羽诧异地望著正在替乞丐洗头的狂凝，不禁疑惑地蹙紧眉头：“你这是做什麽？“他不明所以地惊问：“他的伤已经不能再拖了，你怎麽非但不给他疗伤，反倒还给他洗上澡了？”难道这家夥看不出眼前这昏迷不醒的男人早已在生死线上徘徊许久许久了吗？
狂凝闻言轻浅一笑，随即狠狠地蹙紧眉头满脸嫌恶地说道：“可他实在是太脏了！”
见他竟然在如此关键时刻还挑剔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若羽不禁暗暗地摇头问他道：“都已经这个时候了，你居然还在意他是不是很脏？”
“你不懂！”狂凝淡淡地瞥了眼站在一旁的若羽，随後恶狠狠地盯著没有丝毫知觉的乞丐，咬牙切齿地沈声吼道：“我并不在意他脏不脏，我在意的其实是他这种自暴自弃、自我放逐的自虐行径！”他顿了顿，旋即眼凝心痛的缓缓说道：“看他这样，我的心真的好痛……！”
乍见他竟显露出如此痛苦的神色，若羽不禁古怪万分地问他：“你跟他到底是什麽关系？为什麽见他这样你会心痛？”照理说，这个生活在魔界最底层的小小魔鬼实在不该如此在意已经不知转过多少个轮回的冷魅！除非……
“你真的想知道我和他到底是什麽关系？”狂凝哀伤地望著狼狈不堪的乞丐，含混其词地轻轻说道：“他是我最在乎的人。”
“什麽？”尽管心里早已隐隐约约地猜了个大概，可是当他真切地听到狂凝的答案後还是忍不住惊诧地大声问道：“难道你也喜欢他？”
“难道我不能喜欢他？”狂凝轻问。
“你该知道他是雪翼的！而且我相信不管经过多少轮回他爱的始终都会是雪翼！”若羽镇定地陈述著在仙魔两界可以说是人尽皆知的事实。
“那又如何？”狂凝邪肆地笑笑：“这对我来说并不重要。”
见他竟然连这个都不在乎，若羽不禁无奈又气愤地吼道：“如果你敢对他动什麽歪脑筋的话，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眼见这个心思单纯却又奇蠢无比的天使在自己的误导下渐渐上了钩，狂凝不禁在心里暗笑他的愚蠢。
虽然戏耍一个上位三阶的天使带给他莫大的满足感，可是他却还是不得不既小心又谨慎的将这场戏按照预定的发展继续演下去！
“你？！你……”若羽大骇地望著似笑非笑地靠坐於浴桶边缘的狂凝，显然没想到他竟然会无耻到在自己的面前做出如此下流的举动！
“你刚刚说，如果我敢对他动歪脑筋的话你绝对不会放过我？”狂凝轻柔地吻著身处於昏迷之中的乞丐那厚实的肩头，邪佞而狂妄地淡笑著问道：“可是向来不屑与魔鬼为伍的你又怎麽可能会知道我将选择在什麽时间里对他下手？”话落，他示威似地伸出舌头沿著乞丐光滑的肩头一路舔吻至他的耳後。
“你？！”若羽瞠目结舌地望著眼前这恬不知耻的魔鬼，一时间气怒攻心的他竟然找不到任何已知的词汇来形容这个卑劣无耻的可恶家夥！
“我怎样？”狂凝轻笑，可是在下一秒锺里他便摆出一副既痛苦又无奈的样子凝重说道：“如果你肯在这里救他的话，我敢向你保证，这一世我绝对不碰他！”
只是这一世吗？若羽蹙眉望向依旧昏厥不醒的乞丐认真且慎重的对狂凝要求道：“如果你想让我答应你在这里救他，那麽你必须向我保证，不管哪一世，你都不会染指他！”
“不可能！”狂凝装模作样地拒绝道：“如果那样的话，那我宁愿他现在就死掉！反正下一世里我会在第一时间找到他！”
“你？！”虽然很想反驳他的话，可若羽的心里却非常明白他说的其实一点都没错！
虽然在强权横行的魔界里黑发黑眼的狂凝只是个一无是处的小角色，可是在人类的世界里，他所拥有的魔法却足以推翻或改变任何一件事情！而这，也许便是人类与魔鬼之间所存在的巨大差异。
他相信魔王二皇子是爱雪翼的，可是在这同时，他也清楚地知道，不懂任何魔法的人类根本就不可能斗得过魔界里的子民，哪怕那个人只是魔界里地位最卑微的小角色！
思量许久之後，若羽定定地凝望著一脸若有所思的狂凝，直觉地认为他的目的不只是想要得到眼前这昏迷的乞丐这麽简单。
“你到底在打什麽主意？”不是他多疑，实在是魔界之中尽皆是一些只会算计别人的无耻之辈！
“被你发现了？”狂凝停下游走在乞丐身上的双手缓缓抬头，俊朗的面容却没有丝毫被人看穿的狼狈：“想要让我放过他也不是不行，只不过……”他状似温和地轻浅一笑，可说出的话却直让若羽感觉到头皮发麻：“你必须答应我，在他劫难未满之前，你必须随传随到地出现在我面前！并且服从於我！”
“什麽？”若羽不敢置信地望著他，随即却恼羞成怒地低吼：“混蛋！你当我是什麽？你的店小二吗？”
“怎麽？你不答应？”狂凝邪邪一笑，顺势将手伸向乞丐的胯下。
透过木桶中盛满的热水，若羽看到狂凝肆无忌惮的右手即将在下一秒做出越轨的举动，於是焦急的他便想也不想地脱口叫道：“住手！”
“住手？难道你想通了吗？”狂凝胸有成竹地低笑著伸出右手平举於半空。
“我……我……”望著稳居上风的狂凝，若羽挣扎地咬了咬红润的下唇，满是无奈的低声叹道：“好……我答应你！我答应你的要求就是了！”话落，他伸出右手在狂凝平举的半天的手掌上重重一击。
为了兑现当初向雪翼许下的诺言，也为了雪翼能够获得最终的幸福！最後，他只能选择向这个寡廉鲜耻的魔鬼低头！
“很好！”狂凝淡笑著收回因为对方用力过猛而隐隐作痛的右手，随即沈声向他吩咐道：“现在我命令你救他！”
若羽默默地走至乞丐身後，将掌心轻按於乞丐的头颅之上，随後将自身一半以上的灵力通通注入乞丐的体内，想以此来挽留他已近游离状态的灵魂。
狂凝冷冷地凝望著若羽由红润渐渐转为苍白的面容，对於他因灵力的流失而慢慢转变成银白色的瞳孔与发丝显得无动於衷。
神界的天使也许并不知道在这物生两极的世界里，黑与白不只是两个颜色之间的差距，更是生死一线的可怕距离！
眼前的这具躯体虽然拥有著再平常不过的人类细胞，可他的灵魂却是个不折不扣的魔鬼！而这个拥有无上法力的魔王之子虽然转世为人，可是被封印在他灵魂深处的黑魔法还是会因为这具身体的需求而将不属於自身的魔法通通吸入体内。
这也许就是天使与魔鬼的区别吧，善良的天使总是博爱的施舍著，可自私的魔鬼却只懂得一味的索取！
望著因为灵力的过度流失而显得异常痛苦却又欲罢不能的天使，狂凝的心里忍不住升起了一丝报复的快感：“这种感觉真的像你所表现出来的那麽痛苦吗？”他邪恶地轻笑，狂狷的目光却怎麽也掩不住伤痛的愤懑。
“你还记得失去雪翼时的痛苦心情吗？”见若羽平静的银眸因为自己的言语而渗入了一丝悲色，狂凝忍不住抬手摸了摸乞丐瘦消的面颊，既气愤又心疼地缓缓叹道：“当我眼睁睁地看著他在轮回里承受著无止境的折磨时，我的心其实比你失去雪翼的时候更要痛上一万倍！”
“你就是比我痛上千万倍，他也永远都不会爱上你！因为他爱的人……是雪翼！”灵力即将消失的晕眩让若羽显得虚弱不堪。
“ 你到底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难道你真的以为我只不过是个……”狂凝後来究竟说了些什麽若羽根本就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将在这一阵强过一阵的飘忽中彻底消失掉。
也许雪翼当时的选择是对的，虽然他爱上了一个魔鬼，并因此而丢掉了性命，可是他的生命却也因此而显得美丽、完整……
43章
进入冬季已经快两个月了。
也许是因为心情的缘故吧,这个冬天竟让人感觉到异常的寒冷！
“你在想什麽？”皇帝微笑著望向一言不发的上官皓玉，不明白他为什麽总是喜欢像现在这样，整日凝望著屋檐上厚厚的积雪独自发呆。
“没想什麽。”上官皓玉头也不回地答著，清冷的目光始终定格在皑皑的白雪之上：“皇上……”他轻道：“两年之约就快要到了，身为一国之君，我想您一定会一言九鼎，断不会做出那种说话不算话的丑事吧？”等了这麽久、熬了这麽久，他所期盼的那一天终於快要来到了！
“这……”听他这样一说，皇帝原本凝著笑意的眼眸骤然闪过一丝被人看穿的狼狈：“皓玉。”他踏前一步，语带凄凉地问道：“难道你对朕就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