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金明池自己也通医术,所以他才这样问,他知道一般的九节菖蒲又叫九节离,可以治疗神癫昏迷之症。但是这银莲花因为不是中土的药材,他知道得不是很清楚。
那老人听他这样说,也高兴起来,说道:“你若真是有本领的道士,那就最好不过了,所幸那地方离这里并不远,你拿着我给你的图鉴去找就一定可以找到。”
说着,那老大夫就从医箱里找出了两页黄纸,交在他手上。对他说道:“这是老夫以前画好了的,我早想请人去金山上采这种仙草,可是,一直都没找到愿意冒险的人,如今你要去,我就把它交给你好了,这里有上山的路线图和关于阿尔泰银莲花的具体形状和通常习性图鉴文字,你拿着这个去找,再不会错的。”
金明池一看,果然是画得清清楚楚,底下还有文章说明,心里很是欢喜。连忙对那老人不停地道谢。
当天,他就准备动身,他先去客栈老板那里,请老板和大夫暂时替他照顾好贺新郎。然后自己就拿了那图纸,快马加鞭地往传说中的金山上奔驰而去。
金明池一离开,那老大夫就立即走进了贺新郎的房间,给他喂下了一碗汤药,他立即就醒了。可以说是药到病除,当天他居然就可以起身了,只是多日未进米水,身子还有些虚弱。
(五十一)
他一醒来看见大夫,第一句就是:“事情都办妥了么?”那老大夫早收了他的银子,连忙点头。
“我给你的东西你都给他了吗?他没有起疑吧。”贺新郎还是不放心。
“没有,他很着急地就走了,可见他确实是非常担心公子的病呢。”
贺新郎很欣慰地笑了笑,轻声说道:“他没有起疑就好,现在就等他快些回来了。”
他想抬起手来端水过来喝,却怎么也伸不到床头上那杯水。
那老大夫不忍,赶紧端了水递过来给他,问道:“公子,老夫有一事不明,既然你这病不过是做戏,你又何必把自己弄得那么辛苦。还真的找了病人的衣物来让自己染上类似的病症。这个,也有点太过了吧。”
贺新郎道:“你知道什么?若不是真的有病,又怎么瞒得过他,他学过医,人又精明厉害,若不是看我病得厉害,他也不会这样的紧张,立即就去了。可见,苦肉计还是很好用的。我现在虽然吃了点苦头,但这不过是小病,等他一回来自然就没事了,真希望他快点回来就好。”
说着,他苍白的脸上居然浮现出一丝微笑来,好象现在生病痛苦的那个人根本不是他一样,只顾沉醉在计谋得逞的快乐中。
那老大夫看着他清丽如花的笑容,不由打了个冷颤,心想:“这人对自己好残酷啊,他就那么想要那银莲花么?不知道是用来做什么的呢。”
扬州城内,一座豪华的宅院中,花犯和阮郎归正在花园里散步,花犯有些愁眉不展,阮郎归知道他的心思,便轻叹道:“贺新郎他们也已经走了好几个月了,不知道现在到了哪里了?你是不是还在生他们的气?”
花犯闷闷地道:“其实以前他也有离开扬州到处游玩的经历,但是不知道为怎么,这一次心里特别的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似的。”
阮郎归笑道:“是不是因为他们不辞而别的缘故?所以你才会胡思乱想……贺新郎他也有800年的道行了,就算带着杏盛,也照顾得过来,你就不要担心了。”
花犯抬起头看着他,神色迷茫:“你不明白的,我的直觉一向很准的,这些日子以来我一直都心慌意乱的,一定是他现在出了什么事了。”
阮朗归见他露出这副模样,很无奈地摸了下他的头,故意嗔怪道:“你就这么关心他吗?你再这样我可要生气了,我知道你和他感情好,可是也不能好成这个样子吧?让人忍不住大吃飞醋呢。你说说看,对你而言,到底我重要还是他重要?”
花犯被他逗笑了,也学着他的样子说道:“你不是一样也很喜欢贺新郎吗?我现在也来问你,在你心里,到底我重要还是他重要?他对你不只朋友这么简单吧?”
阮郎归知道他一直介意自己以前喜欢过贺新郎的事情,本来以为过了这么久,他应该已经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了,想不到他现在居然还有这么一问,虽然是半开玩笑半当真的,他也不敢大意,他知道这只小蝴蝶喜欢钻牛角尖的。
所以,阮郎归立即大声说道:“我现在爱的人只有一个,就是眼前的这个。……花犯,我真的可以对天发誓,我对贺新郎早已经不是当初的那种感情了。……不如这样吧,以后,你把他放在什么位子,我就把他放在什么位子。我不用担心你,你也不用担心我,你说好不好?”
他这个话可算绝妙了,花犯一时竟无言以对。自己和贺新郎千百年来的感情里早就混合了无数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在里面了,象亲人象朋友又带着点情人的依恋依赖。
阮郎归这一句话,既是表白了他自己,又是要花犯看清楚自己的感情,暗含着的深意竟是在试探自己呢,他也会担心自己的心么?
花犯又微笑了,他转过身抱住恋人的身躯,轻声说道:“你说得不错,我怎么对他,你便可以怎么对他。我对他,是永生永世的好朋友,你也要把他这般看待。就算我以后不在你身边了,你也要记得对他好。”
阮朗归一下子恼了,猛地把他推开,气得大声说道:“你在胡说什么呀!你怎么可能不在我身边呢?我们会永远相爱永远在一起的,好端端地突然说这样不吉利的话,真是气死我了。我看你最近想得太多了,已经把脑子都想坏了。”
他看了看附近,他们已经走到了花园尽处的书房前,便回头对花犯说道:“我看你最近精神有点不济,一定要好好休息,不如现在我带你去书房吧,你在书房的贵妃椅上躺一躺,等神气恢复些,等天黑了我们再叫人传饭,你看好不好?”
然后,花犯就一个人躺在书房的椅子上休息,阮郎归怕打扰了他,已经自行离开了。
花犯翻来覆去地,怎么也合不上眼,就爬了起来,准备去找本书看。
忽然,一本书从卧塌的垫子下面露了出来,被他无意中一动,居然啪地一声落在了地上。
他拾起来一看,居然是前不久被他藏在柜子里那本《百花志》,他脸色一变,心砰砰地跳了起来。
但是他立即又平静了下来,就算书在这里又怎么样,本来是防着贺新郎来看的,现在他都走了几个月了,也不用再防了。
估计是桃七或者梅九那两丫头到书房清书的时候,把它拿出来看的,结果走的时候临时塞到了枕头下,忘记放回原处了。
他正想把书藏回原处,却听门支呀一声打开了,正是桃七。
那丫头见了他在,吓了一跳,连忙笑道:“没想到公子你也在这里,那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等等!”花犯喊住了她,她本来正准备合上门离开的。
花犯举起手里的书问道:“最近你们谁在看这本书啊?怎么看了不放回原处?”
桃七马上飞红了脸,又悄悄地吐了吐舌头,低头道:“是我在看呢?我昨天才从柜子拿出来,还没看完呢。”
花犯笑道:“我又没有怪你,装出那副小媳妇样子来做什么?你来这里也不是一天两天,以前怎么没见你对书感兴趣?现在居然想起要看书了,真是长进了不少啊。”
桃七看他心情很好的样子,也高兴起来,随口说道:“还不是杏盛那小家伙说想要看,我才帮他找出来的,最近左右无事,我觉得无聊,才又拿出来翻翻的。也想看看这书里写了些什么有趣的事。……说起来,还真有点挂念杏盛那小家伙呢,那么俏丽可爱。可恨的是,居然说都没说一声就跟贺新郎走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再回来。”
“什么?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花犯脸色惨白,站都站不住了,一副大受打击的样子。
桃七见他忽然这样,也吓到了,急忙过来扶住他问道:“公子?你怎么了?有哪里不舒服么?”
却被花犯反手抓住了她,花犯的手象铁箍一样用力钳制着她的手臂,痛得她“啊”地一声叫了出来,眼圈顿时红了。
但是花犯仍旧不管不顾地抓着她问道:“你说什么?刚刚你说杏盛曾经问你们要过这个书,是不是?”
“是啊,我好不容易才从柜子里帮他找出来,但是他什么都没做啊,他只是看完就放回了原处。”桃七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他突然变得这么暴躁?她委屈得眼泪直往下掉。
花犯也不去管她,一把甩开了她的手,将那书一阵乱翻,一下子就翻到了关于九节菖蒲类植物那一章,也就写着阿尔泰银莲花的产地疗效和成精后的特殊属性那一页。
他看了看,就把鼻子凑上去嗅。
蝴蝶的鼻子对于花香最是敏感,而杏盛这样刚刚成精的花妖完全不知道隐藏自己的香气,所以就算几个月过去了,书上余香仍在。
当花犯闻着那书上传来的淡淡的杏香,心里彻底的绝望了,原来,自己的担心竟然变成了事实,难怪自己一直心神不宁,坐立难安,自从那人走后。
可是,就算自己现在赶了去,应该也迟了吧,为什么自己不早点想到呢?那个人本来就是个狡猾多端,又固执己见的家伙,他应该想到那人没这么容易就放弃怀孕生子的念头的。
怎么办?怎么办?现在要怎么做才好。
(五十二)
阮朗归从外面回来,一走进花宅,桃七就递给他一封信,居然是花犯写给他的,花犯在信上说,他有很重要的事情,必须要出门一趟,大约要一年左右才能够回来。
阮朗归一看完那信就觉得心里一阵剧痛传来,就恨不得立即将它撕得粉碎。
难怪花犯他今天在花园里说那番话,原来是早就想好了,要把自己一脚蹬开。
他已经厌烦了自己了么?为什么不干脆说个清楚?居然找出这种拙劣得连孩子也骗不了的借口偷偷的离自己而去。
好吧,如果这就是你希望的,就如你所愿。我不会再来纠缠你的,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好了,我不会去找你的。
阮郎归本来就是个心高气傲的人,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打击,当天晚上就离开了花宅回到了自己家里。
他气得几欲吐血,郁闷得直想杀人,一回家就把几个看不顺眼的下人狠狠踢倒在地。
那些侍侯他的小妖看他脸色恐怖,举止粗暴,整个人怒气腾腾的,人人都在肚子里叫苦不迭,原本主人已经转了性了的,平时对他们也温和了许多,今天怎么突然又变回去了,以前那个冷酷无情的主子真的是很可怕啊。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几个聪明小妖打定主意一定要好好调查一番,否则,他们以后也没好日子过。
金明池剪下了那双胞胎花精姐妹俩人的长发,细心地揣在怀里放好,然后又拿出了一个拳头大小的透明的玉颈瓶,将姐姐手臂上的血收集到瓶子里。
那花精姐姐见他只采集了半瓶子,便拿盖子封住了瓶,问道:“这么些,救你那位朋友已经够了么?”
金明池道:“应该是够了的,不过是做药引而已。实在是对不住,还让你受伤。你们的恩情我会记得的。”
那银莲花花精姐姐依然很客气地道:“你不肯伤我们姐妹性命,我们已经足感盛情,这些不过是小意思,你尽管拿走好了。”
金明池再三道谢后就准备下山,忽然他想起了什么似的又跑了回来,用桃木剑在那两株阿尔泰银莲花的真身附近划了一个大圈,然后念了几句咒语,就看见那圈发出了金色的光芒,好一会才消失不见,他又怀里取出一个小小的白玉瓶,倒了几滴甘露在那叶子上,那两株仙花立即摇摆起来,好象很兴奋一般。那两姐妹看见这个情形,也都眼睛一亮。
“以后你们只要在这个圈内,任何人都伤不了你们,还有这个甘露叫做凝仙露,可以提高修行能力,我现在也就这一瓶,送给你们好了。希望你们好好的修行,早日位列仙班。”
这两姐妹顿时大喜,接过那白玉瓶,不住的道谢。
她们的外形都是维吾尔族姑娘十四,五岁的模样,大大的眼睛高高的鼻子,皮肤微暗,艳丽非凡。两人身后本来有无数根小辫子的,可惜现在都被金明池剪去了,只剩下浓密的发尾象折扇一样打开,可是依然不损她们的美艳气质。
那妹妹本来是一直躲在姐姐背后的,现在看金明池真的不象以前上山来找药的那些恶人,也胆大起来,小姑娘在她姐姐身后露出头来,问金明池道:“我还有些往日里落下的花籽,你要吗?”
金明池见她好意相送,岂有不要之理,连忙接过了那一包花种子,再三道谢而去。
这个时候的金明池并不知道他怀里的那一包花籽才是贺新郎真正想要的东西,因为在花犯的百花志很清楚的记载了,银莲花花精的全株或者是花籽才可以使妖精受孕。一开始,金明池好心收集的头发和血液根本就没有用。
金明池一回来,贺新郎自然是立即药到病除,人也恢复了精神。
第二天开始,居然一连几个晚上缠着金明池不断地色诱他,想与他欢爱。
金明池顾忌着他大病初愈,怕要了他太勉强,坚拒不从,谁知道竟把他恼得破口大骂。
后来贺新郎还不理他了,只是一个人面向墙壁偷偷的哭泣,好象金明池做了什么很对不起他的事情一样,弄得金明池哭笑不得。只能从身后抱着他又哄又亲,要他赶紧把身子养好,等他完全恢复了,他想怎么样都行。
贺新郎心里何尝不知道他是为自己好,只是自己一见那花籽立即欣喜无比,恨不能马上完成任务才好,所以才金明池的体贴不以为然。
又过了十来天,贺新郎终于完全康复了,脸上居然都丰腴起来,都是这几天来他猛吃猛喝的功劳,他想尽快让金明池觉得他完全没问题了。
其实,金明池早就憋坏了,偏偏这小妖精还不知道死活,不停地来撩拨他。
所以他一旦确定贺新郎身子已经好了,便开始发狂了,几乎是没日没夜地在他身上折腾,恨不能一雪前耻。这小狐狸居然敢骂他无能,看现在自己不弄死他。
贺新郎在他身下也野得很,好象怎么也要不够似的,不停地尖叫嘶喊,要他给予更多更激烈的情爱与冲击。于是二人夜夜抵死缠绵,极尽荒淫欢娱之能事。
一个月后,贺新郎有一次在高潮时突然呕吐起来,吓了金明池一大跳,赶紧从他身上爬起来,把他抱到床头上不停地抚摩着胸口替他顺气,神情无比惊慌。
当时,他还以为贺新郎旧疾复发了,一时深为悔恨。都怪自己只顾贪欢,没有考虑他的身体情况。
而且,最近这一阵子的交欢也实在太频繁了,虽然基本上是贺新郎先勾引自己的,可是自己也太不知道节制了,亏自己还是修道之人呢,一见到这个小狐狸雪白修长的身体就什么都忘记了,不住地心神荡漾,做了又做。
猜到真正原因的只有贺新郎,那一瞬间,他被自己身体的反应给惊呆了,随即涌上心头的是狂喜,真的如愿以偿了吗?但是他的表情金明池并没有注意,他只顾沉浸在自责情绪中了。
第二天,贺新郎去找大夫确定答案,结果正如自己估计的那样,他怀孕了。
贺新郎怀孕初期反应很重,经常呕吐不止,而且手足无力,腰部酸软。为了不让金明池发现真正的原因,贺新郎给自己请了的大夫,给了他一笔银子,让他说自己旧疾复发,需要静养,然后金明池就再也没碰过他。
所幸这次贺新郎虽然觉得不舒服,但是神志还是很清楚,除了吃不下太多东西外,其他也还正常,偶尔还可以下床走走。所以金明池也没象上次那么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