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心梵情——流离の琉璃

楚乐梵这才注意到房间里还有除了自己和御琰夜以外的人，先是有些奇怪纪敏珂和唐彬怎么在这里，随后才想起来自己昏迷前的事情：当时自己是吃了敏珂给自己的毒药，还清楚的记得那药发作时的痛苦和最后看到的御琰夜脸上绝望又痛苦的表情，还有那声如同野兽般的嘶吼……那么自己应该是死了的，现在是……

“那是假死药！”纪敏珂没好气的解答楚乐梵心中的疑问。

假死药？那么就是说自己没死！？自己没死，御琰夜也没事，真好！至于毒药为什么变成了假死药，就没什么好深究的了。 当时御琰夜脸上痛苦而绝望的表情，自己一辈子也忘不了，也不想再看见，其实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自己就已经后悔了。

叹了口气，御琰夜把头埋在楚乐梵的胸前，听着那一声声代表生命的跳动，轻声道：“以后，不要这样了。”

“嗯！不会了。”因为我已经后悔了，让你这么伤心。

“梵儿……你吓死我了。”低低的带着一丝颤抖的声音。

那个一直强势的人，那个总是一副一切尽在掌控的人，现在哪还有一点霸气，俯在楚乐梵胸前哭的像个孩子，滚烫的泪水沁湿了楚乐梵的衣衫，也灼痛了他的心。

“对不起，我再也不会那样了。”楚乐梵捧起御琰夜的脸，像他很多次对自己做的那样，轻柔的吻去他脸上的泪水。

唐彬对纪敏珂打了个眼色，和其他人一起识相的退了出去，房间里只剩下这相拥的两人，天地间他们只要拥有着彼此就是拥有了全部。

“梵儿，答应我，以后无论如何，你都不可以死在我前面，我一定承受不起第二次。”多日来的担忧、惊恐、悲痛让这个向来强势的男人感觉都要崩溃了。

“……”

“答应我！”扳过楚乐梵的肩，几乎是鼻尖对鼻尖地盯住他的脸，沉声道，语气中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哀求。

“好……”

得到想要的答案，御琰夜一把将楚乐梵拉进怀里，死命地搂住，感受怀中温软的触感，一直紧抓着的心终于松了口气。想起这些日子，自己的担心和难过，对楚乐梵不禁有些责备的道：“为什么要那样做？”

“哪样？”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御琰夜指的是什么。

“……”

“哦，我不想成为你的拖累，所以……”

“梵儿，你永远不是我的拖累。”

“可若不是我要求去看集市，就不会引来这么多麻烦，你也不会因为我而受限，也不会负伤……”

“梵儿，你听好，你是我最珍贵的宝贝，是我的全部。为你，我一切都甘愿。而且那些人早就计划好了的，就算不是这次，也有下次。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与你无关。”

“可是，夜，我也是男人，有时候我希望我也能保护你，我想和你站在并肩的位置上，而不是一直处在被保护者的位置上。”

御琰夜怔了怔，从不知道楚乐梵会有这样的想法，感觉有些意外。从两人相识，自己看见小小的人儿起，御琰夜就把自己放在了守护者的位置上，却原来楚乐梵也会有保护自己的想法。

“对不起，是我没想到。我的梵儿长大了，也会有想守护的人。我很荣幸，那个人是我。”御琰夜轻吻了下他的额头道。

“所以，你以后不要什么都不告诉我，自己安排好一切，你要和我商量。”楚乐梵认真的道。

“好。你也不要总是胡思乱想了，有什么就告诉我，让我知道你心里的想法。”御琰夜的手指一点点地沿着他的眼，他的鼻，他的唇一直停在心口的位置。

回答他的是一个绵长的吻，唇齿交缠，气息相融，心跳同步。我爱你，你爱我，除此之外，我们还需要分担，需要信任，更需要理解和包容。

终是刚醒的人，楚乐梵身体还未完全恢复，加上又说了这么多话，心绪起伏也大，现在感觉很是倦累，解开心结后，心情一放松，困意也就上来了，闭上眼睛向后一靠，乌黑的头发散落一枕。御琰夜心神微荡，掬起他的一缕乌丝，落下细碎的吻，又觉不够，转而一下一下的亲着他的唇，不曾深入，一触即离。不再冰凉的温软触感，让御琰夜觉得前所未有的满足。

“别闹，你也累了吧！一起睡！”楚乐梵有些脸红的把身体往里挪了挪，腾出个位子，示意御琰夜上来。

御琰夜这几天也的确没有好好休息过，被楚乐梵这么一说也有些倦意，在楚乐梵身边躺下，紧紧的把人圈在怀里，十指紧扣，相拥而眠。

楚乐梵刚醒，还有很多问题等待着他们去解决，但现在他们需要的是休息，以后的时间还很多，可以慢慢来。

曾经沧海难为水，

除却巫山不是云。

取次花丛懒回顾，

半缘修道半缘君。

——唐·元稹《离思五首·其四》

第三十三章

“夜～可不可以不要喝啊！我又没病，休息几天就会好的啦！”楚乐梵看着眼前黑糊糊的药，皱着眉道。

“你这是算是对我撒娇么？还说自己是男人了，连药都不敢喝。”御琰夜淡淡的道，用汤匙舀了一匙药，吹了吹递到楚乐梵嘴边。

“不是的，这药里面一定被那死鱼眼加了什么，哪有这么难喝的药！”想到自己那损友的一些作为，楚乐梵有些委屈的道。

“梵儿，纪姑娘的医术很好，这点你要承认。”御琰夜平静的道，眼中是一闪而过的笑意。怎么会不知道纪敏珂在这里面加了东西，但楚乐梵让自己担心难过了那么长时间，总是要给点惩罚的。

“我不要喝！”看着这碗光是闻到就想吐的东西，楚乐梵坚决表明态度。

御琰夜没有说话，只是放在楚乐梵嘴边的药一点也没有要移开的意思。

“你……咳……咳咳咳……”楚乐梵刚想说话，刚一张口，就被御琰夜趁机把药送了进去，呛得整张脸红得似乎要滴出血来。

御琰夜一脸温柔的用手轻拍着他的后背帮他顺气，看着他因为咳嗽而嫣红的脸颊，暗叹了口气，一口含尽手中的药，低头覆上那诱人的唇，把药一点点的渡进去。楚乐梵愣了愣，乖顺的把之前百般不愿喝的药咽下，御琰夜的舌并没有马上退出去，依旧在他口中辗转缠绵，明明苦涩的药竟有了一丝甘甜。

一吻完毕，御琰夜看着楚乐梵的眼睛，宠溺的笑了笑道：“这叫做同甘共苦。”

“这么快就共完了！不够，还有苦味，再共会～”说着，楚乐梵手圈上御琰夜的颈项，魅惑的一笑。

“我的荣幸。”

楚乐梵红着脸，微微闭着眼睛，把唇凑到了御琰夜的嘴上，先是轻轻地咬磨着，然后灵巧的舌轻轻地叩开御琰夜的牙关，伸入他温润的嘴中，邀请那同样的湿软一起共舞……

御琰夜享受着楚乐梵这难得的主动，第一次知道他既然是这么撩人的一个小妖精，不由得有些心动神摇，一只手轻轻摩挲上楚乐梵的胸前，慢慢的拉开他的衣带，另一只手怀抱住他腰间。

楚乐梵也有些动情，脸上红云一片，气息更是紊乱起来“夜……”

“梵儿，我想要你。”

楚乐梵被弄的很舒服，甜腻的呻吟一声后刚想点头，一个声音却很不合时宜的插进来：“不行。”

纪敏珂慢慢踱进房间，刚刚那两个字正是出自她口。迎上御琰夜要杀人的眼神，哪还有一点刚才情动的痕迹，再看着迅速翻过身躲进被子里把自己严密包裹起来的楚乐梵，纪敏珂摇摇头，一副我是大夫，你们要听我的表情道：“他现在的身体还不适合房事，御阁主你希望他早点好吧！”

“谢谢纪姑娘提醒，我会注意的。只是，门口的人都哑巴了么！”这种时候被人打断，任谁都不会高兴，御琰夜语气中更是阴沉中带了几分怒气。

“也不怪他们，是我不让他们通传的。”纪敏珂一点都不受他怒气影响的道。

“哦？我不知道我烟雨阁的人什么时候这么听纪姑娘的话了。”御琰夜挑眉沉声道。

“好啦！我是给他们下了撒了点东西。不过是想看看你们到底有多腻歪嘛！”纪敏珂一脸无辜的拍拍手，随后眼睛一转道：“我刚刚在门口碰见那个什么日君御辉，他好像有事要向你禀报的样子。”

御琰夜看着把自己裹在被子里楚乐梵，起身对纪敏珂点点头道：“那梵儿麻烦姑娘照顾下。”

冲御琰夜的背影吐了吐舌，纪敏珂不客气坐在楚乐梵的床头，拍了拍裹成一团的人，道：“你害什么羞啊！你光屁股撒尿的样子我都见过。”

“纪敏珂！你是女人么！我真为唐彬感到不幸，怎么会娶到你这样恐怖的女人！”楚乐梵一把拉开被子怒道。

“谁说的，他娶到我可幸福了。”提到自家夫君，纪敏珂语气中尽是甜蜜。

看着纪敏珂一脸陶醉幸福的样子，楚乐梵难得的没有反驳，低头看着掌心的纹路，小时候有个老头曾对他说，每个人的掌心里都刻有爱情的纹路，那么握紧双手，是否就是抓住爱情了呢？楚乐梵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他看不懂掌心的纹路，只希望掌心里能握有彼此的温度。

“喂！我看御辉他们几个最近很忙的样子，御琰夜一定是有大动作啦，你就不好奇他会怎么对付炎火宫么？”纪敏珂见楚乐梵不大搭理自己样子，不甘心的摇摇他的手道。

楚乐梵冲她咧咧嘴，道：“不好奇。”

“可我好奇啊！”纪敏珂嚷嚷着道。

楚乐梵斜了她一眼，做了个我就知道的表情，翻身又背对着她钻进被子里。

纪敏珂整个人趴在他身上，拉扯着被子道：“喂！喂！你这人怎么这样，我和你说话呢！”楚乐梵把被子抓得死紧，纪敏珂拉不开，只好隔着被子再接再厉的道：“要不我和你打个赌吧！我打赌半年内江湖上不再有‘炎火宫’这个三个字。”

不得不说纪敏珂猜得很准，没到三个月的时间，炎火宫这样一个在江湖上成名几十年的门派就彻底败落了，就连璃月堡的势力也大不如前，烟雨阁逐渐有成为武林第一的趋势，当然这些都是后话。楚乐梵对这些事情并没有太大兴趣，御琰夜会怎么做自己大概也猜得到，所以懒得搭理这唯恐天下不乱的某人。

见楚乐梵依旧蒙着被子不理她，纪敏珂叹了口气转移话题道：“哎～其实我除了来看你，主要是楚伯父……”

“我爹！”楚乐梵听见纪敏珂提起父亲，一把拉开被子，翻身坐起来，打断她道：“我爹怎么了？”

“你爹没怎么，就是想见你，他很担心你。”纪敏珂难得认真的道。

楚乐梵这才想到自己有很长时间都没见到父亲了，醒来后每天都和御琰夜呆在一起，要不是纪敏珂提醒，自己到还想不起父亲来。哎～真是有够不孝的。

第三十四章

楚悠然因为行动不便，一直住在烟雨阁一个僻静的院子里。因为当时御琰夜不肯承认楚乐梵死亡的事，烟雨阁上下谁都不许提‘死’这个字，更不会有人去告诉楚悠然，所以楚乐梵曾经假死的事，楚悠然并不知道。

之前一段时间明显感觉到整个烟雨阁上空阴云密布，楚悠然住的院子本就偏僻，那段时间更是无人问津，连想抓个人问自己儿子的情况都不行。楚悠然一直觉得心中不安，近一段时间这种情况才有所好转。

楚悠然昨天看见以前经常到自己家玩的唐彬和纪敏珂，刚一见到，双方还都有些诧异。简单客套的交谈了下，从他们口中得知楚乐梵病了一场，不过现在已经好了。

明明是自己的儿子，却要从别人口中得知他的情况，这中感觉着实让楚悠然感觉有些复杂。虽然听说楚乐梵的病已经好了，但没见道人，还是有些担心，正想着今天无论如何都要去前院一趟，楚乐梵自己就来了。

楚乐梵远远的就看见父亲正坐在树下不知在沉思什么，看见自己时脸上的担忧瞬间转换成了喜悦。楚乐梵觉得父亲瘦了好多，原本清俊的脸上刻上了岁月的痕迹，头发中的白色也加多了些，不由得有些难受。

“爹……”

“小梵，”楚悠然上下打量了儿子一番，见他脸色是还有些苍白，但精神还不错，心下松了一口气，道：“听说你前些时病了，现在好些了么？”

“嗯，好了，让父亲担心了。”楚乐梵低着头道。

“没事就好，还是要注意休息。”楚悠然神色闪过一丝复杂，面对牵挂多日放人儿子，思及这些日子想的事情，竟有些不知如何开口的感觉，最后整理下思绪，还是开口道：“你是决定要和他……他对你好么？”

“他对我很好，我和他在一起很开心。”楚乐梵知道那个他是指谁，也明白父亲在担心什么，。坦然的迎上父亲的目光，用一种无比认真的语气道：“爹，你曾对我说过，若有一个人，光是想起就会微笑，那个人就是和我共渡一生的人。我想，那个人就是夜。”

楚悠然看着儿子提起那个人时脸上幸福的神彩，终是叹了口气道：“哎～说起来，我也算是看着你们一起长大的。虽然早就看出你和他之间……也看得出来御琰夜是真心对你，但我怕你还太小，还不懂得情爱，御琰夜又是个太强势的人，又怕你是被迫的……所以我一直都没说过什么支持你们的话，毕竟两人男人的恋情，要面对的太多。不过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

“爹，我不在意别人怎么看我，我只要你能祝福我们就够了。而且，无论前路如何，只要和他在一起，我就有走下去的勇气。”楚乐梵认真而坚定的道。

“你是我儿子，只要你觉得幸福，我又有什么好反对的。再说你从小到大，要做什么我反对过。”楚悠然轻抚着儿子的脸，眼中充满了慈爱。

楚乐梵看着这样的父亲，一阵心酸。将头枕在父亲膝上，想着自己虽然幼年丧母，但父亲所给的关爱早已弥补了这一切，自己从来没觉得因为没有母亲而少了什么。反观自己不仅没在父亲膝下多尽孝道，反而总让他担心。包括这次，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自己选择和御琰夜在一起，就注定了不孝。

爹……谢谢你又一次容忍我的任性，为了我的幸福退让，我无以为报的话，那就努力地幸福给你看吧……

“爹给我们主婚吧！”虽然，御琰夜说自己已经和他洞房过了，算是成亲了，但楚乐梵还是希望自己的亲事是能得到父亲和朋友认同和祝福的。

“你呀！”楚悠然笑着拍了拍儿子的头，故作疑惑的道：“真是儿大不中留呀！可我儿子是要娶亲还是嫁人呢？”

“爹！”楚乐梵红着脸小声道：“我当然是娶亲。”

楚乐梵是陪父亲用完午饭又坐了回才回去的。并没有直接回前院，而是到了御琰夜曾带自己去过的后山山坡的凉亭处。

上回来看见的那株玫红色的花树如今早已开败了，只剩墨绿色的树叶在那彰显生命的活力，地上也没有了各色缤杂，星星点点的野花，从亭子处往下望去是一片高高低低，层层叠叠，深深浅浅的绿，在风的吹拂下，像绿色的海洋波浪起伏，楚乐梵坐在凉亭里呆呆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