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昌!你没事了?”诗诗的声音从我的头顶传来,她的手里拎着一大包的垃圾,脸上闪烁着两抹红晕,我对她点了点头,然后听她有些虚弱地喊着,“你……快来帮忙啊!”
“喔!就来,就来!”我快步地跳上了几层阶梯,接过诗诗手中的垃圾袋,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诗诗。她想在的这个样子,似乎是还没有对苏文哥有什么深刻的‘感触’。可能当时人太多了,场面太混乱了,她也无暇去注意苏文哥。我有些侥幸地呼了一口气,扭头问她,“夏非呢?”
“他啊,刚刚去医务室找你去了。可能刚好和你错开了。”诗诗抿了抿嘴,眼睛勾成了一条月牙,灿烂地笑了起来,“恭喜你,拿到男子一万米的第一名!”
“啊。嘿嘿,那不是小菜一碟嘛。”我夸张地捶了捶自己的胸口,摆出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随后又丧气地垂下头,“诶,努力了半天,我们班不还是没拿到第一名。”
诗诗安慰了两句后,忽然一脸坏笑地眨了眨眼,“你都不知道,你之前晕倒的时候,夏非可激动了。差点没直接从栏杆跳下去。”
“这家伙……其实有些时候,还挺讲义气的。”我有些感动地发出感慨。诗诗从口袋里掏出碎花的手绢,递到我的手里,“你头上又出汗,快擦擦吧。”
诗诗的手一直保养的很好,指甲上涂抹着一层透明色的指甲油,手指也是修长嫩白,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于是她的手搭在我的手掌上时,我感觉自己心里的某处被狠狠地拽了一下。以前对她的不成熟的爱恋和笨拙的表白的记忆,汹涌地将我吞噬。可还等我伤感多久,夏非的声音就把我们生生打断。
“哟。你们两个在干什么呢?交换定情信物呢?”夏非痞痞的声音从大老远的传来。马上,我和诗诗就成为操场上,那些无聊地清扫着垃圾的同学们的焦点。他们正愁着没事干呢,现在也乐得看一场免费的现场即兴演出。
我脸一黑,心想你丫的开玩笑也要有点节制啊。我的名声扫地了无所谓,可是诗诗呢?她可是女生啊!你怎么能这么不顾忌别人的感受呢……我刚想转头对诗诗道歉时,却愕然地发现,诗诗她根本就不在意,甚至还兴致高昂地回了一嘴,“很可惜,这是单方面的赠礼。不构成交换定情信物的条件。”
这俩人贫上了,我也乐得坐在一边,观看他们斗嘴。我的头还是有些晕,也不知道这种感觉什么时候才会消失,但愿我明天不会像医务室的老大娘说的那样,开始发烧。
“喂,夏非。这次算是我输了。愿赌服输,你有什么条件就开出来吧!”我猛然间想起自己和夏非的那个赌注。
“我还没想好。先留着。”夏非垂了垂眼睛,勾出一抹令我心惊胆寒的笑容,“这么难得的机会,我当然要充分的利用才行。”他顿了顿有些莫名其妙地丢出了一句,“以后不要太勉强自己。”
我忽然间觉得,也许请这丫吃一辈子的雪糕,都比他随便开出来的条件要强一百倍!现在真是悔不当初。果然,历史是不能被相信的,我们要向前看,创造新的历史。
第一个学期就那么匆匆地过去了,我们全部住寝室的学生都开始打包,准备回家。我寻思着和苏文哥一起回家,毕竟路途遥远,有个人做伴总是聊胜于无嘛。夏非他家和我家现在是两个方向,总不能让他陪我一起回家吧,虽然这丫对陪我回家之后,自己再坐半个多小时的公共汽车回家的这件事并不太介意,但我良心上会过不去啊。
于是我考虑了半天,最后决定还是去找苏文哥碰碰运气。我都穿越回来大半年了,可和他的‘感情’还是没有丝毫的进展。(你们不要想歪了,俺说的是亲情,亲情!)再说了,上次运动会上,他把我抬进医务室的事,还没有感谢他呢。
于是在第一学期的最后一道铃声划破校园的上空之际,我动作迅猛地站起身,提起事前准备好的书包,向门外冲去。英文老师本来还想嘱咐我两句有关英文演讲比赛的事宜,将我堵在门口絮叨了一阵,却被我向来拿手的‘嗯啊哦唔,老师再见’给糊弄过去了。
苏文哥在高二四班,他的教室在二楼,不和我们同一层,这也就是为什么即使在学校里我们也很少碰面的原因。没事高一生跑到楼上去干嘛啊?……除非楼下的厕所不够用了。
“请问,苏文学长他在吗?”我趴在高二四班的教室门外,小声地询问着课桌位于门口,正在收拾书包的一个男同学。
“啊?他去学生会开会了。嘿,你就是红昌吧?运动会上晕倒的那个?”
我满头黑线……自从我在运动会上大展身后,我就多了一个绰号,‘运动会上晕倒的那个’。诶,真是丢脸到家了。我勉强地挂着笑容,“嗯。那谢谢你了。”然后落花流水地向学生会专属的会议室跑去。
其实吧,我一直都觉得,学生会是一个摆设,尤其在这种重点高中里面。学生会能做到的最大限度也就是组织个一、两次春游,讨论一下运动会、野营之类的活动的运行方法罢了。但是嘛,学生会的光环可是大大的,就连他们的校服都和我们这些‘平民’的不一样。
他们还有专属的会议室,在全校开会时有专属的座位……所以不少人挤破了头也要往学生会这个鸡肋的组织里冲。
我站在学生会的会议室之外,望眼欲穿地看着那扇红漆大门。也不知道他们这场会议要开多久,算了,乖乖地等着吧。我无聊地盯着自己手腕上的手表,即使隔着一层玻璃,也能清晰地听到表针滴答滴答的走动声。啊,趁这个时候可以给妈妈打个电话。我掏出裤兜里的手机,熟练的拨上号码。没人接。估计妈妈这时候还在工作。
好久都没有听见妈妈的声音了,之前没想也就没什么感觉,现在这么一想,就开始迫不及待起来。也不知道苏文哥这个会议有没有完了……在我第二十次重复地念叨这句话的时候,那扇红漆大门忽然地开启。一群有说有笑的学姐学长们从里面鱼贯而出。
“放假我们学生会一起去看场电影怎么样?”
“……苏文,你要不要一起来?”
“不了。”如果没有猜错,这声音应该就是苏文哥的。只听他淡淡地回答道,“这个假期我有些忙。”
“诶呀,苏文是没有不忙的时候!尤其在你约他出去看电影时最忙。”
“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14.吃来吃去的豆腐
我站在走廊不起眼的一角,努力地和墙壁融入在一起,成为一副和谐的背景。在学生会的其他成员都稀稀拉拉地走了之后,我才站了出来,筹措万千地叫了一声,“苏文哥,要一起回家吗?”
“小昌……你怎么在这?”苏文哥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随后马上镇定下来回答道,“不了。我还有些文件要处理。你不用等我了。”
“没事,反正我都等了半天了,也不差这会功夫。”死皮赖脸地对苏文哥一笑,我表示出一副‘你拿我没办法吧?我就赖定你了’的表情,随地盘腿一坐。
“……”苏文哥脸角微微地一抽,温柔的面具终于有了裂痕,“见过厚脸皮的,但没见过像你这样的。”
“呵呵。那是我的荣幸。”我仰起头,万分无辜地眨了眨眼。
“进来等吧。估计要半个小时就好。”苏文哥没有再多说什么,顺手将我的书包提了起来,走进会议厅。我还是第一次进到学生会会议室的里面来呢,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开始四下地打量起来。苏文哥示意我在沙发上坐着,等他把一些文件搞定。
偌大的会议室里,只听见苏文哥敲打键盘时噼里啪啦的声音。我打了个哈欠,整个身子陷入沙发里,昏昏欲睡起来。再睁开眼时,苏文哥已经把电脑关上了,正准备锁门离开。我连忙坐起身,跟上他的脚步,有些不好意思地抹了抹嘴,确定嘴角上没有什么口水之类的东西之后,才转过头傻笑道,“你们那的沙发还真是软啊,呵呵,呵呵,让我亲不自禁就睡着了。”
“喔。”又是不咸不淡的语调。我有些气馁地抓了抓头,“苏文哥,那个,有关运动会上,你把我抬到医务室的那件事……我还一直没有和你道谢呢。”
“不客气。”
苏文哥,你也太酷了。把我后面准备的那么多的台词一竿子给打没了!本来还像趁这个机会和他好好交流一番……谁想到,过了一个学期后,他对我还是一如既往的没有好感。
“那……哥放假有什么计划吗?”
“没有。”
我狭促地一眯眼,“那就在刚刚,你就拒绝了学姐一起去看电影的邀请。难道哥是在骗人?”
“所以呢。”
好……好!你够狠的!我对于眼前的苏文哥算是彻底没招了,只能干瞪着眼看他风轻云淡的表情。
“哥!你是不是还怨恨着我呢?”我拽住了他的衣角,有些不甘地说道,“你说我哪里做的不好,我会努力地去改。”
“你没做错什么。”苏文哥面无表情地说,连看都没看我一眼,“快点回家吧。你妈会担心的。”
“她去上班了,不急。”我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们在外面买点什么东西吃吧。我懒得做饭了。”
“你会做饭吗?”苏文哥扭过头来看我。我听出了他语调中的讽刺,心里又是一沉。你说,你这不是在小看人呢吗?好吧,十五岁的我确实还不会做饭,但是上了高中之后,我就搬出去住了,做点简单的饭菜已经成为了一种生活的基础技能。我能不会吗?不过在当时的我,还真的不会做饭……用热水一冲就能食用的方便面除外。
“不信啊?不信我做给你看!”我直了直身子,一脸严肃地看着苏文哥,努力地捍卫着自己的自尊心。
“随便。”
他这两个字虽然有些打击我的积极性,但还是让我热血沸腾了一阵。在回家之前,我去附近的超市里买了半斤鸡蛋和一些蔬菜,打算回家大显身手一番。其实,我也只拿手做那么个两菜一汤,西红柿炒饭、糖醋排骨和紫菜汤,其余的菜肴我都做不出什么超高水平来。
于是回到家后,我把书包匆匆地一扔,套上妈妈的碎花围裙,在厨房里研究了好办天,最后终于把菜端上了桌。很久不做了,手生,于是鸡蛋有一点糊,紫菜汤有一点过咸,糖醋排骨更是酸的过了头。不过再怎么不济……也还是能下饭的。
我心情忐忑地看着苏文哥手里持着的白瓷勺子,看着他优雅地进食,生怕他哪下不给面子把吃了的东西吐出来。咳咳,不过以苏文哥这么高的教养,应该是不会作出那种事情来的。于是在苏文哥吃完了一碗米饭之后,我才胆敢开口询问,“怎么样?那个味道……还说的过去吗?”
“再来一碗米饭。”
“喔!我,我知道了!”我的眼睛一亮,然后手忙脚乱地接过苏文哥的饭碗,又给他添了满满的一碗。嘻嘻,苏文哥嘴上不说,但实际上还是很满意的嘛!我心满意足地想着,觉得自己终于找到了苏文哥和我之间的突破点。和苏文哥把关系培养好了,似乎也变得不是那么的不可能了。
于是我趁着苏文哥吃饭的时候,开始倒豆子般将起了自己在学校里的趣事,也不管他听没听进去,我依旧是我行我素地讲着,依然进入了无我状态。最后苏文哥就着我的这一行为做了一个总结:如果你英文演讲比赛时也是这种状态的话,那基本上入围前三名不是什么问题。
整个放假里,我都是在屡战屡败,屡败屡战下度过的。苏文哥和我的关系,有了很大的改善……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偶尔碰上很难的数学题,即使是那些我自己想一想就能解出来的,我也执意要跑到苏文哥那里,让他解答。
苏文哥很善于解释复杂的习题,把它演化成一道简单的文字游戏。他讲题时的声音总是很好听,好像有用不完的耐心一样。这样的人处久了,就算他平时对你虚情假意,动不动就一个‘蒙娜丽莎的微笑’,可你能讨厌他吗?我是不能。
妈妈看到我和苏文哥的关系有了极大的变故后,先是一惊,随后就高兴了起来。不过最让她高兴的,估计就是我的学习成绩了。我给她看了一下我全优的成绩单,和一万米长跑第一名的奖状之后,她当晚就做了一桌我爱吃的饭菜,甚至还督促我喝啤酒。
= =!实在是误人子弟啊。不过我看得出来,妈妈很开心。她忙了大辈子了,却从来没有为自己活过。什么好吃的、好穿的都以我为主。她把所有的精神寄托都放到我的身上,就希望我有朝一日出人头地。
可出人头地之后,又能怎么样呢?我对于自己今后读哪个大学上什么专科倒是不怎么在意,不过既然是妈妈的意愿,那我努力地做到自己的最好吧。趁着现在自己在学习上有一些其他人不及的优势,就笨鸟先飞一步吧!
“苏文哥,明天要不要一起出去玩?”也不知道这是我今天第几次问起这句话了,但苏文哥的回答还是一如既往的执着,“不。”
“诶呀,成天闷在家里干嘛啊!苏文哥你长得这么好,当宅男多可惜啊。”我一脸遗憾地摇了摇头,“难怪现在街上的广大女同胞们都如狼似虎,原来帅哥都待在家里不出门了。”
“那你出去缓解一下现况吧。”苏文哥面不改色地说道。
“我?我哪够啊。最多给她们塞塞牙缝,当个开胃菜。哪像您这么秀色可餐!”我大力地吹捧着苏文哥,翘首企盼着他会回心转意,答应下来明天和我一起外出。
可惜苏文哥软硬不吃,干脆地扭头,走进自己的房间,在我还没来得及一同跟进去的时候,就把大门一关,让我吃了一个闭门羹。
算了算了,不去就不去!我撇了撇嘴,像是吃不到葡萄的狐狸一样安抚着自己受伤的心灵,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给诗诗打了个电话,“喂,诗诗吗?明天我们一起出来玩啊?唔,就我,你,还有夏非。”
“好啊。”诗诗一口答应了下来,之后才问道,“我们去哪玩?”
“去溜冰吧。以前还没和你们去过呢。”
“行啊!不过我还没溜过呢……”
“有我和夏非在呢。你怕什么!”
“红昌……你终于有点男子汉气概了。”
“嘿嘿。那要不要以身想许啊?”
“去你的!”诗诗挂断了电话。我嘿嘿地笑了笑,然后拨上夏非的手机。他懒散的声音很快就传了过来,“喂……有事说事,没事走人……”
“妃子……你不会才刚起床吧?”
“啊。是你啊。”夏非的声音终于有了点凝聚力,“才下午一点而已,等会我再去补一觉。”
“你是属猪的吗?这么能睡!那个,明天我们去溜冰吧?”
“我们?就你和我?”
“当然还有诗诗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