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生一个继承人让他去治理国家,我们过我们想过的日子。”
“生一个?”怎麽生啊?喂,你该不会叫我去找个女人然後等她生了孩子就把她甩掉吧?这、这也太缺德了吧?这麽大个有辱名节的事我才不去干!
“那就得靠神仙啦,没准经过那麽一千次的……他老人家感动了,就送一个给咱们。”
“哎?你到底想说什麽。”我完全被他说的话给迷糊了,那句话怎麽都听不懂,颦着眉想啊想,顿时明白了,两边脸颊立即变得像苹果一样红,撅着嘴有些生气地说道:“这里是寺庙,你就不能说点正常的东西吗?”
“说什麽?”
“这支笛子的事,我想它对你那麽重要应该是有原因的吧。”
他把手中的笛子放在月华下瞧了瞧,说:“十六岁那年,有一次我在林子里迷了路,有个戴着斗笠的老翁爲我指路,并把这支笛子交给了我,说这是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东西。”
“好奇怪哦,那位元老先生是不是认识你呢?”我在靠近身旁的一块大石头坐下,发问。
“不知道,或许他真的觉得这支笛子没有用就随便送人了吧。我在握住它的时候才知道原来我是会吹笛子的,我曾经很兴奋地吹给我娘听,但却没有让她高兴。”
“可是曲子很好听。”
他走过来,我擡起头看着他说,他伸出手搂住我,没有再说话。
明王幻世录22
樱花祭,在这个世界有一个传说。
传说这里的樱花原本是纯白色的,象徵着纯净与和平,而紫色的樱花则预示着美好的愿望。直到後来战役遍布天下,年年都有很多生命因它而逝,染红了河流,於是连白色的樱花都染红了……
那些血红色的樱花,在微风中摇曳,沙沙的声音就像战火中哀叫的人们:惨啊惨啊惨,把黄渊的君王都吓怕了,认爲是那些死去的人们的怨魂附在樱花枝上,遂下令每一年都举行祭典以安宁那些鬼魂。
传说其实大多数都是迷信的,在那麽一个古朴而又落後的世界里,发生这麽多令人无法解释的事件,人们也只能凭自我感觉将其定义爲‘传说’。
般罗烟自从送我们几个人上了迦耶寺之後,人又不知去向了,总是这样神神秘秘的。於是次日,只得四个人跟着灵空方丈一齐进宫见见那位未曾见过面的黄渊宣王。
黄渊帝都架在山水间,宫墙宫殿大多数都是藏青色和褐色,远远看起来像一张水墨画,而宫殿里更神似了历史上着名的阿房宫!正殿里头,擡眼无论看哪里都是五彩斑斓的琉璃壁面,连顶天大圆柱也都用玉石水磨、雕刻而成。
穿过正殿,宫里一个上了年纪的公公领着腥瞬饺胄「竽冢涿恍「螅涫凳峭Υ蟮墓睢P「竽谥榱倍脊移穑瑪E眼就能把四周的陈设看得清楚。而那时,殿内的龙椅上只坐着一个不大於七岁的孩子,别无他人。
“老纳见过萍宣公主。”灵空方丈只一只手竖起,立在胸前,颔首说。“咦,怎麽今日的祭典主持换成了别人?尘空大师不来了吗?”萍宣公主好奇的目光在我们身上打转,出声问道。
“尘空有事不能前来,望公主恕罪。”
“哦?那麽你们几个哪一个才是接替尘空大师主持祭典的人?”
“是在下。”我拱手说道。
萍宣公主笑了起来,说:“本宫就知道是你!”
我听了大吃一惊,彼此未曾见过面,她怎麽知道就是我呢?难道……
“嗨!本宫是凭直觉来断的呀,因爲我看到了哦,这位哥哥是几个人当中最漂亮的人!”
……这个国家的孩子还真是不够纯真。先撇开少年老成不说,却是有着喜欢看美少年的嗜好,将来长大了还怎麽得了。
奇怪了,祭典这麽大的事爲什麽迟迟不见宣王下驾,还是说这件事并非由他来管?
“在下迷惑,请公主指点:宣王是不是无心参加这样的祭典呢?”
话刚出口,擡眼就见萍宣公主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谁告诉你的?谁告诉你黄渊的君王不参加祭典的事?无论哪一代的王都得参加不管他喜不喜欢,因爲不见宣王,你就这麽认爲了?”
“那本宫告诉你好了——”
萍宣公主搀扶着公公的手从里殿里走出来,张开嘴一个字一个字清晰地脱口:“本宫就是你刚才提到的那位宣王!”
萍宣公主就是宣王?!是我在做梦,还是我听错了?整个黄渊的王权竟然是由一个小公主掌握!而且看样子,她也不是虚名的。天啊,她是怎麽把那些辅臣训得如此服帖的?
“这位哥哥不是黄渊的百姓吧!”萍宣公主的脸上恢复了柔和:“黄渊的百姓都该知道,前帝——本宫的祖父年纪一大把了,病危在床,原本有许多儿孙供他做继承人,可他就是信不过他们,最後无奈的就把王位拱手让给了本宫,害得本宫连七岁孩子该有的童年都没有了。”
黄渊帝都·左宫·舂瑟殿。
这个殿里焚的香很特别,淡淡的,闻起来像是花瓣之类的香。沐浴後,萍宣公主命人送来了一套华服,浅褐色的里衣搭配袖子下摆印有繁杂吉祥图案的素色外衣。我毫不犹豫地把它穿上了,从里屋出来看看正在喝茶的李璇,他擡头看我的第一眼,手举着杯子不动了。
“不好看吗?”看见他的表情,我纳闷了,是不是要把衣服退回去给人家?
他放下杯子抱住我说:“好看,当然好看!怎麽办?我现在就想吃了你……”听到後头的话,我立即脱手挣开他环在我腰上的手,说:“不给!不给!这里是黄渊帝都!!”
“有什麽关系嘛。”
“不给不给!你又不是饿了几千年的狼。”
“可也是饿了几百年的狼……”
黄昏,外面一盏盏宫灯都点了起来。门外有人徐声喊道,手里提了只灯笼:“祭典时辰已到!请主持到王陵祭坛。”殿内所有的人都跟在这位公公的身後,由他领大家去祭坛。
王陵祭坛下方,俯视下去全是一片黑压压的官员,萍宣公主站在祭坛一边的高台上,身旁坐着一个生命垂危,一脸病容的老者——想也知道他就是那位前任的黄渊国的皇帝。
按照先前背好的主持过程,给历代黄渊王的陵位敬三柱香、给血色的樱花敬三柱香、举起平面鼓用细槌轻轻奏几下,公公宣读祭文、用竹筒舀舀取纯净的山泉撒向樱花枝……
我被拖回舂瑟殿的时候,身上的骨头几乎都快散架了,简直是要命的苦差事!最可怜的是李璇,爲了我,居然去跟一大堆人抢那个吉祥护身符,架子那麽高,他一路踩着别人的身体爬上去,还好没有受什麽伤。看在这份好心上,晚上就跟他一起睡。
“睡吧!”我翻身朝里,抱着被子就不理他了。静默了三秒钟,背後听见他发声,还抱着少许不满:“喂,你就这样子感谢我啊?这什麽意思?”
我转过头去看他,他板着脸伸出食指朝下指了指床上横在两个人之间的那碗盛满水的面碗。“意思很明白,这里是分界线,不准把水打泼。”我翻身朝里继续睡。谁知道他半夜会不会突然扑过来,只好借用梁山伯与祝英台同睡一个地方的笨办法。
“……你把我当什麽啦?”
“狼。”我毫不犹豫地回答。被你无意间非礼那麽次,还用问我这个问题麽。
沈默、沈默、沈默。忽然一只冰凉的手倏地伸进我胸前的衣服里,把我吓得立即‘啊’地叫起来,“你要干嘛!”我拉紧前襟回头叫道。“测试。”他面无表情的回答,然後躺下就睡了。
我脸红了一阵,轻捂着胸口还能感觉到扑嗵扑嗵节奏加快的心跳。“李璇,以後你会不会离开我?”没头没脑的问了这麽一个问题,我今天……到底是怎麽了。
“不会。”
“真的?”我听着,心里异常喜出望外。
“即使是死了,我也会好好保护你的。”
“不许说死字!”
我从被子里伸出手指拉住他的手:我要你活着……
“苏少爷,可不可以把水先倒掉啊?”
明王幻世录23
我躺在李璇怀里过了一夜好梦,祭典的事完成之後,这段短暂的旅程就此结束。回去就可以做自己的事情了!好想念春铃做的点心哦……
——皇上,带春铃去吧!
这个……女孩子去恐怕会不太方便。
——皇上。(开始西哩哗啦的哭。)
哎?不要哭嘛,等回来了以後朕请你吃冰激淋、冰糖葫芦、还有XXX、XXX、XXX……
春铃是个好女孩儿,生在这样一个时空里想想都觉得很可惜。提到吃的,忍不住嘴馋了,自从来到这里以後就再也没有机会尝一尝家乡的菜,阳朔的菜馆你让我思之如狂……
话又说回来,般罗烟人到底去了哪里了呢?无缘无故地就失踪,莫非是发生了什麽事情?我思忖着,怎麽都猜不出原因。“唉!看你愁眉紧锁的样子我这心疼得真是。”头顶上忽然传来似曾相识的男人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路。
何笑?!!!
我仰望上空,做出防备的姿态,一个素衣男子翩翩而降优雅的坐在大理石做成的横栏的顶端,两根手指之间夹着一个白色的笑脸面具,飘扬的长发几乎将他那张如假包换的真脸给遮住。
“美人儿竟还记得我的名字,何笑真的是受宠若惊。”
“你来干什麽!你不是,已经到别处去了吗?难道你不怕尘空大师把你抓回迦耶寺?”
“那个老和尚是追不上我的,呵呵,告诉我那个叫李璇的是你什麽人?”
说着,他伸出手来轻轻抚摸我的脸颊。我拂袖拍去他的手,用犀利的眼神盯住他,“他是我的丈……夫……”刚说到最後一个字,我的头就莫名的昏沈,眼前瞬间模糊,人软软的向後倒去,他把我的身体接住,那一刹那,我即将瞌眼时看到了他嘴角边的笑意。
“明王……”
衣服里面像是有什麽东西探进去了一般,凉凉的,很舒服,很奇怪的感觉,就像当初第一次被李璇抱住不放的那时候一样。
“孽帐啊!!”话音刚滑落,尘空大师的法杖便毫无留情地挥向何笑,“平时沾花弄柳不说,这次竟敢对明帝无礼!”砰地一声法杖的末端落地,把我震醒。
我立起身来,他已经飞到横栏的顶端,并顺势溜上了屋顶,望着底下腥耍疵挥邢裆洗文茄弊乓肟芽诘溃?ldquo;老和尚,不要总是这麽败兴好不好!我还没得到的东西,是绝对不会轻易就撒手的,哈哈哈哈哈哈!”笑声到後面伴随着人影一起没入日轮的光晕当中。
“大师、贺先生,你们怎麽会在这里?李璇他人呢?”
“阿弥托佛,近日又现血光之灾,老纳只身前来净化。”
“般罗烟出事情了!李璇已经赶去一渡悠桥,我们担心少爷有事就先赶过来!”贺舞葵说道。我二话不说就飞奔出宫前往。一旦发生不测就首当其冲,果然符合他的性格!李璇,你千万不要有事啊……
一渡悠桥在宫城外一条叫黑河的小河之上,是座挺大的桥梁,两岸都种有赤樱,微风一吹,血红色的樱花花瓣就会飘落到这座桥上,风景煞是漂亮!腥烁系侥抢铮迳锨帕海籽劭吹桨懵扪檀永锩姹坏沙隼矗刂氐乃ぴ诘厣希樯硎茄?/p>
“般罗烟!”我冲过去扶起他的上半身,“到底出什麽事了?”他缓缓伸出手指颤抖地指向桥中央,说:“那个人他……太厉害了!”我顺着他的手指望上去,李璇正好从一个武士装扮的人的身边跳开,持剑筋疲力尽地喘气着。那个人他用的是日本剑术双刀!
……白穆丰。
我轻轻放开般罗烟,抽出贺舞葵身上的刀,飞快奔上去,双手紧紧握住刀柄,呵!朝那黑色的身影一气砍下去。然,只是听到叮叮做响的摩擦声。“这样的力道不错,可惜还太嫩了点。”我抽刀回去,不由得惊呆了。
那个人从黑色里走出来,没有戴面具,全身散发着女子的妩媚与艳丽。
“上元……上元前辈?!!!”
不可能的,天才剑术师上元贺香怎麽可能会出现在这个时空里!!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啊。我的头都快乱到要炸掉了!上元贺香闭眼,说道:“很亲切的称呼,已经很久没听到了,真是怀念啊。”
“爲什麽你会来到这里,还用了白穆丰这个假名?”
上元贺香轻轻笑道:“既然来了就不用问爲什麽,在这个时空里活着比什麽都重要,但是……如果你没有了权势就更难活命!”
“所以你就加入了暮丰社吗?”
“是又能怎样!你还不是幸运地当上了雯国的皇帝!!”
上元贺香的眼眸之中突现怒意,“我做什麽事情用不着你来管,不想死的话让开!”
“我不会让你动这里的任何一条人命!”
我张开双臂护住所有立在我身後的人,喊道。这个样子也根本无法使她动容,相反地,更加燃烧了她要以血试刀的心火。
“那麽就怪不得我了,明王!”她举起已经沾满般罗烟的血的夺命刀朝我冲过来,无数飘零的樱花花瓣从她身边以旋风般的姿态散开,锋利的刀尖在危急的关头闪烁着史前从未有过的最耀眼的光芒!
刀子落下去之後,我依然站在原地没有喋半滴血,而抢在我前面的何笑正横着刀用力地挡住那欲夺我命的利刃。“何笑,你这是在干什麽!”上元贺香冲他怒道。
何笑用眼角瞥了我一眼,才向她正式宣布:“我说过的,只要是我喜欢的东西不许你伤害他半根毫毛!怎麽,你想我把这件事情告诉黄爷让你这位大小姐当心芽埃?rdquo;
上元贺香愤愤不服地抽回刀,“没出息的男人!”
“这次就放你们一马,反正不用我动手他也照样会死,哼!”
上元贺香话里说的‘他’指的是般罗烟吗?“等等,你说的话是什麽意思?”不明白,一点都不明白。他们到底藏了什麽玄机……
“呵,仲御之门从来有个奇怪的规矩:凡新门主必须用‘青鸾’亲手杀死神官殿选出的祭司才能释放它的剑魂和修复幻之风銮城的‘道路’。”
“你说什麽……这是真的吗,这是真的吗?般罗烟!”
我转过身去,看向他,眼泪不晓得是什麽时候就滑落下来,打在桥面和桥面上的碎花瓣上。“她说的是真的吗?你也早知道了,所以才会来,是吗?”
“门主,对不起。”般罗烟低下头,不敢再直视我的眼睛。我不想杀人,不想杀才刚认识没多久的朋友,爲什麽……因爲这把剑的缘故,我的命运之绳就注定纠缠在它身上、脱离不了。
我把青鸾剑无力的横在手心,越发觉得它很沈重,就像拖着许多人的性命一般,悲痛而无助。似乎也倾听到它在诉说,失去一条命,用血祭来保护无数个生命,是唯一并且值得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