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钰公公,他好像是男的耶!」小六子提醒着。
「是男的有什么关系,练王又不在乎是男是女,反正只要人数凑齐,能对慕公公交代就好了。」
「是。」小六子明白地应声,和钰公公一起看向雨芙蕖,等待他的答案。
「这个……」雨芙蕖陷入犹豫,他爹刚过世,也不知道往后的日子要如何维生,如今虽有这么好康的
事摆在眼前,可是要他当练王的秀女,不就代表着有机会被练王宠幸……蓦地,他眼角瞥见李大贵一
行人。
「好!我去、我去!」
「太好了!已经没时间了,你赶快进到最后一顶轿子里,准备出发了。」
「是!」雨芙蕖赶忙照钰公公的指示,钻进最后一顶轿子里。他心想,只要受到官府的保护,李大贵
就拿他没辙了。
「等一下!停轿、停轿!」李大贵眼见雨芙蕖要被带走,急得大喊。
「何人如此大胆,竟敢拦轿?」钰公公不悦地瞪着李大贵。
「公公,我的娘子跑进你的轿里了,麻烦你让我抓回我的娘子。」
「放肆!这些都是要送进宫的秀女,什么娘子不娘子的?」
「就是方才钻进轿里的那一个,她就是我的娘子。」
见李大贵说得煞有其事,为了小心起见,钰公公还是去询问了雨芙蕖。没多久,他面色难看地走回来
。
「芙蕖已经把所有的事都告诉我了,你这种逼良为娼的行径没把你抓去吃牢饭就不错了,还想要什么
娘子!起轿!」他最不齿这种仗着有钱就为所欲为的人。
「好!娘子我可以不要,但至少也要还我两百两才行!」否则他就要人财两失了。
钰公公见他死缠烂打,不耐地停下脚步。
「你压着人赌博使诈,到衙门去还不见得是你占便宜!识相一点,别自讨没趣;还有,芙蕖已经答应
要成为练王的秀女,从今天起就是练王的人;若是你还要你的娘子,就是跟练王作对,这后果你应该
知道吧?」钰公公丢下了话后就不理他,继续跟着队伍前进。
李大贵用心计较却什么都没得到,恼羞成怒地骂道:「练王有什么了不起,竟敢连我的娘子都……啊
!」
李大贵突然惨叫一声,因为他的双腿在没有人碰触的情况下啪的一声跪倒在地,随后整个人摔在地上
,丝料的衣绸上还渗出斑斑血迹。
有人胆敢骂一国之君,还马上得到了现世报,立即引起一些路人的围观。
「报应哪!竟敢对练王口出恶言……」
「活该,敢骂练王真是不知死活……」
「是啊,才受了这么点伤,有些敢骂练王的人可是直接暴毙了事,才受这点伤真是处罚得太轻了……
」
李大贵受到路人的指指点点,一张脸涨成猪肝色。
「你们在干什么,还不快点扶我起来!」李大贵把怒气移到下人的身上。
「养你们这群饭桶真是没用!」
李大贵走了,短暂聚集的人潮也散了,看起来像是没发生什么事一样,然而有些命运却悄悄在改变…
…
终于摆脱李大贵了!
雨芙蕖安下心之后才发现轿子里还有另一名姑娘。
「你好!」毕竟人家是先来的,打个招呼也是应该的。
等雨芙蕖看清楚轿内的那名姑娘后,又是一阵傻眼。若不是他还听得到自己的呼吸声的话,他一定会
怀疑自己一定是升天了,否则他怎会看到仙女呢?
「你好!」轿内的姑娘也很有礼貌的跟雨芙蕖微笑打招呼。
美人这一笑,让雨芙蕖都忘了自个儿身在何方,只是发傻地看着眼前的美人。以前念书时还有读到倾
城倾国的字眼,当时他还嗤之以鼻的想,世上哪会有人美得足以颠倒众生?如今他终于能体会那句话
的意境了。
「小女子姓单,名唤胭脂。」
「你好,胭脂姑娘唤我芙蕖便可……单胭脂!你……你就是有天下第一美人之称的单胭脂?」他今天
是走了什么运,净是听到一些吓死人不偿命的话?
「你的举止好率性。」单胭脂掩唇轻笑。
雨芙蕖随着她的目光,移到自己张开的双腿,尴尬地笑了笑,马上闭紧双腿。
美人淡笑,倾城倾国,雨芙蕖看痴了,忘了此刻他正在轿子里,又不巧起轿时轿身一晃动,雨芙蕖整
个人重心不稳的往前倾。
「哎哟!」雨芙蕖来不及站稳,人就突然往美人的身上扑去,两人便很没淑女的跌在一块。
不巧的事,雨芙蕖的手恰恰好就搁置在美人的胸前。
雨芙蕖一发现,倏地红了脸。古有明训:男女授受不亲!
于是他赶忙收回自己的色手。
「姑娘,实在抱歉,我不是有意要轻薄你的。」雨芙蕖赶紧坐好身子,对美人露出十分歉然的笑容。
第一次碰着女人的胸,那柔软的触感在指尖流连……
真是的!他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啊,他可是正人君子,怎可满脑子的色欲!
他暗骂着自己,但脑子里还是忍不住飘到那令人心跳加速的一幕。
话说回来,她还真是没料,枉费她身为女人,胸前竟然平扁得跟男子一样……
不会吧!她……是那个他?
这项惊人的发现让雨芙蕖的身体有如遭受雷击般震了一下。
「你……是……男……」
单胭脂没想到自己隐藏多年的秘密,竟然一下子就被眼前的男子给发现,然而他看雨芙蕖十分单纯,
所以一点也不紧张,反而还对雨芙蕖俏皮地眨眨眼。
「嘘!你心里明白就好,别说出来,小心被别人听见会要你命的。」
会没命?太恐怖了!「不说不说,打死我都不会泄露半个字的!」
雨芙蕖安抚好自己受到惊吓的心,一双狐疑的眼直往美人身上瞟。这么美的、如梦似幻的人,为什么
会是男子呢?
「不对啊,闻名天下的第一美人竟然是……」雨芙蕖慢半拍地反应道。
「唉,其实我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单胭脂也很无奈,因为身为男子的他也不愿意入宫当什么练王
的嫔妃,要怪就怪他们家奇怪的传统。
「我了解,一定是被你爹逼的吧?」雨芙蕖一副很了解的点头,因为他想起自身的遭过。
「不对啊,你爹不是当朝宰相,怎会要自己的儿子入宫当秀女?」
「因为我爹并不知道我是男儿身。」
「真是奇怪,做爹的竟然不知自个儿的女儿其实是儿子?」就算把单胭脂是男儿身的事说出去,恐怕
也没有人会相信吧?
「家族渊源,一言难尽。」单胭脂眼里闪过一丝无奈的神色。
「原来如此。」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雨芙蕖很能理解的点点头。就像他,爹亲刚过世却被人逼得要入
宫当秀女……惨了!他是男的要如何当秀女?
看着雨芙蕖苦着一张脸,单胭脂觉得有些好笑。
「你在紧张什么?」
「我们是男的耶,难道真的要入宫当秀女,然后等着被练王宠幸?万一不幸被点召侍寝……」
看着雨芙蕖抱头痛苦的神情,单胭脂觉得他真有趣,轻笑着说道:「这你大可放心,我认识那个负责
安排练王侍寝的人,只要我跟他说一声,他就可以保我们半年之内不会被点召侍寝,过了一年我们就
能出宫回家了。」但前提得在没有任何意外之下。
单胭脂的话如同一道希望之光照耀在雨芙蕖的身上,他感觉自己好像认识了什么不得了的人物,对于
他这种没家世背景的人来说,就像小草找到一棵能遮风避雨的大树一样。
雨芙蕖满怀感激的看着单胭脂,说道:「太好了!以后还请你多多照顾。」
他真是太幸运了,美人不但人美,心肠也好。进宫当秀女可比当宫女要轻松多了,幸好他遇见了单胭
脂,这一定是爹在天之灵的保佑。
看着雨芙蕖一脸虔诚不知在膜拜些什么,更觉得雨芙蕖是个有趣的人,突然他好像想到了什么,玩心
一起便问道:「那你已经准备好了吗?」
「准备什么?」雨芙蕖不解的问。
「随时会死的心理准备啊!」单胭脂眉开眼笑的说着。
「死?」雨芙蕖愣了一会儿,忽而明白死字的意义,惊叫:「什么?死!」
「看来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就跑来当秀女了呢!」
「告诉我,快告诉我!」雨芙蕖急切地问。
单胭脂缓缓地道:「咱们的王动不动就要人命,只要王心情不快,碍眼的、顺眼的、手脚俐落的、笨
拙的……只要练王一个暗示,就得去见阎王,所以练王身边的大臣时常在换。」
「这么恐怖!」雨芙蕖惊呼。
「咱们的王还懂得罪罚仅止于一身的道理,看谁碍眼就罚谁,并不会牵连九族;而且就算被判死罪,
王也会给其家人一笔安葬费,所以家境清寒的人还是肯去试试,因为丰厚的月俸还是挺诱人的。」
「没想到练王这么残暴!」雨芙蕖无法想像的瞪大了眼。
「残暴?不会啊,咱们的王还算是勤政爱民的了。听说练王是仙人下凡转世,有令人折服的君王气势
,大家都相信练王绝对会把锦国带往更太平盛世的境界、更富庶繁荣的地步。只要有幸见到练王,莫
不死而无憾。」
雨芙蕖不敢相信那样的君王会是书中所说的勤政爱民的君王,是世风变了吗?还是百姓们对君王的定
义改变了呢?
「那我们还能活着出宫吗?」雨芙蕖眉宇间凝重,神色担忧地问。
见他的脸纠结在一起的模样,单胭脂忍不住噗哧一笑。
「我也是听来的,何况你忘了,我们有人可以照应,说不定你连见练王的机会都没有呢!」
「哼!原来你是骗我的!」
看雨芙蕖气呼呼的脸,单胭脂笑得更开心了。雨芙蕖那么有趣,想必他的宫中生活应该不会太无聊才
对。
新月悄悄地挂上墨色枝头,鹅黄亮光轻缀星空,无不令人为之陶醉。
但不管景致多么的风情月意,在门禁森严的宫中,仍引不起有心人的欣赏。
元钰轻快地踏着步伐,走在西泉宫的长廊上。
新雕木头的清冽香气还盈绕在空气中,诉说着西泉宫的屋龄尚浅。
一进入水云腾的寝宫,元钰隔着珠帘,看着里头迷蒙的景象。
水云腾带着慵懒的倦意侧卧龙床上,静静的就有一种令人不可逼视的贵气。
对于练王,他是又敬又畏。
「王上,今夜要钦点哪一宫的妃子?」问这句话本来是慕公公的例行公事,但慕公公最近身子不好,
改由他暂代慕公公的职责。
水云腾的俊眉微微轻蹙。
他表面上维持着气息的调匀,对于临幸女人产生了一丝丝的反感。抬起眼,仔细端倪起足以令后宫粉
黛失色的元钰,抿着的薄唇露出勾魂似的微笑。
「就你吧,元钰。」
元钰一听,惊愕地抬头。
「王上……」元钰简直是受宠若惊。
因为过于惊讶,他忘了不能直视练王的规矩,也头一次看到水云腾的凤眼,那双眼极美,却不艳也不
媚,那是王者才显现得出的非凡气质。
「还不快过来!」水云腾不是开玩笑,再说他又不是没宠幸过男人。
因为他心血来潮,因为他做的事不需要理由。
姑且解释为生理需要吧,但若连生理需要都不想解决的话,那他还剩下什么,抑或他还缺少什么呢?
这个问题水云腾很想知道,却也不想知道,也就是知不知道都无所谓。
「是,王上……」元钰仍不敢相信自己会这么好运,发抖的手指轻撩珠帘,战战兢兢的走向水云腾。
水云腾在元钰的心目中就像高挂的月亮一样高不可攀,如今他能服侍水云腾,是三生修来的福气。
在那美丽丝绸的包里下,看似极具阴柔之美的身子,颤抖着解开水云腾的衣袍,精壮伟岸的胸膛随即
显现,元钰忍不住在内心里惊叹着。
水云腾不意外他的反应,每个被他宠幸的人都会是这样的反应,又惧又慌,生怕惹得他有一丝不快。
一般服侍水云腾的宫女太监,多少都受过一些训练,更何况是像元钰这样能贴身侍奉水云腾的太监,
也有学习过要怎样在床上伺候人;因为他们的王随时都有可能点召任一个人侍寝。
元钰即使练习过千百次,但要他真正接触心目中至高无上的君王,他的心情就跟寻常人一样,又敬又
畏的。
但元钰毕竟是受过训练,他很快地收起情绪,尽心的服侍水云腾;他先为自己宽衣,再为水云腾宽衣
。
但衣服才解到一半,水云腾便觉得元钰太过温吞,索性拉他上床。
元钰把自己毫无保留的给了心目中最敬爱的王,即使他明白他和练王只是一时的鱼水之欢。
水云腾在他身上恣意地放纵自己的欲望,没有疼惜怜爱,倒像是泄欲一般,如驰骋中的马儿,激烈的
、狂野的奔驰在另一个身躯,在那紧窒柔软里释放……
好半晌,水云腾起身,披上衣袍,盖住一身因为情欲而微微沁出的薄汗。
无情无爱,即使被他临幸过的人何其多,却始终达不到羽化登仙的美妙境界。
「本王要去净身,待本王回来之前把这里整理干净。」水云腾不带一丝情感的吩咐着,一点也不像刚
经过一场激情的欢爱。
看着水云腾远离自己的视线,元钰内心涌起一股失落感,指尖无意识的抚着练王留在被褥上的余温。
到底是怎样的一个无心人?又有谁才能进驻他的心?
元钰知道,那个人不会是他,但他的心里又不免有着小小的期待……
第二章
头绾着两个可爱的发髻,眉如翠柳,面如桃花,樱桃口,杨柳腰,走起路来柔美婀娜的身段,如天上
仙女下凡来。
雨芙蕖因为在宫里成天无所事事,觉得有些无聊,想起了自己的身分是秀女,因而男扮女装了起来。
嘻……真没想到他还真适合扮女人!可是他再怎么适合扮女人也没有用,他终究不是女人,而且他和
单胭脂同为秀女的身分,待遇却大不同。虽然单胭脂没有奴婢随身伺候,却每天有人帮他打扫房间、
对他嘘寒问暖。
单胭脂是宰相之女,而他什么都不是,再加上慕公公知道了他的情况,知道他在出宫前都只能养着吃
闲饭,当然更不会对他有更多的关照了。
就像他房前花圃的花,全都无精打采的,看了真教人不忍心。
于是他决定自己动手救救它们,毕竟今后他可是要与它们做邻居;再者,他若当自己是来享福的话,
可能会让自己更惹人嫌吧。
他自动自发、手脚勤快的找来浇花工具,努力想让他的邻居们早点恢复元气。
也不知是否太闲了,他愈浇愈起劲,不只是自个儿的房门前,连别人家的花,他也顺便帮忙浇水。
可毕竟这些事对他来说还是有些吃力,光是提一桶水就花尽他吃奶的力气。
来回个三五趟,他就累得受不了了。所以他只好先把浇花工具丢一旁,找个地方,大剌剌的坐下来休
息。
虽然他住的地方对整个王宫来说是很普通的地方,对他来说却是一座地处清幽的人间仙境。秀女的地
位不高,平时也甚少会有人来。
在这里他可以好好的放松自己,至少他可以不用担心会因为不雅的举止,而泄露了他的真实性别。
稍微小睡片刻之后,雨芙蕖振奋起精神打算回房,谁知捡起了浇花工具后,猛一转身竟撞上一堵肉墙
。
雨芙蕖受到惊吓,张嘴就想骂人,一抬眼看到的却是——美男!
水云腾很少走到离西泉宫太远的地方,他生母婵妃曾是先皇最宠爱的女人,先皇赐住的云曦阁是次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