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来了?”
“是。”慕秋不想多说,比起穿着运动T恤和短裤,尽情运动后一脸汗水,散发着逼人青春气息的可伊
来,他觉得自己简直象个装在套子里的人,浑身都是市侩与懦弱。
“一定经过主任审核了吧。”可伊似笑非笑地上下抛弄着篮球,“也许是他口授你书写?”
“学姐!”慕秋涨红了脸。
“我没有要嘲笑你的意思。”可伊声明道:“反正人各有志,我的观点不一定适合你,你尽管按自己
的想法去做,”她意味深长地眨眨眼,“只要你自己认为正确就行。”
她抬起手向刚从楼里走出来的一个女孩打招呼:“安淇!怎么样?”
“说是如果诬告就请我回家吃自己呢。”叫做安淇的女孩不在乎地耸耸肩,“呸,总比再看着他那张
嘴脸强。”
慕秋的心突然跳了起来,跳得快极了,脸慢慢地涨红着。
可伊一笑:“来一局?一对一?”
“谁怕谁呀,”安淇甩下白外套:“如果赌晚上西墅渔村的海鲜自助餐的话……”
“加上落雪冷饮的酸奶全套冰点?”
“赌了!”安淇豪气万丈地说,“放马过来!”
她们两个笑着跑向篮球场,可伊回头似乎不经意地看了慕秋一眼:“学弟,祝你好运了。”
慕秋呆呆地看着她,心里的那些顾虑,那些关于自己和自己未来的种种考虑,那些得罪了主任会怎么
样的猜测,象雪崩一样融化在她阳光般的笑容里,什么崭新的感觉悄悄地涌出来,使得他彻夜未眠的
困倦都一扫而空,他用手抹了一把脸,大步走向院部办公室。
装饰简单大方,却总是透着一股神秘气息的院部办公室里,一群头头脑脑们正等待着他的到来,刻意
调整的光线使得他们可以很清楚地看清来人,但来人却看不清他们。
“殷医生?”其中的一个人问。
慕秋点点头,手心里沁出的汗把文件夹都湿透了,他嗓子干哑,心咚咚跳,不是害怕,而是期待,终
于能开口的期待。
“我们正等待着你的说明。”那个声音继续说,“也许你手中的文件就是你将要向我们说明的一切?
请放到这边来。”
“不。”慕秋泛出一个微笑,那使得他的脸看上去光彩照人,几乎有了一种迷人的魅力,他更紧地抓
住手中的文件夹,清晰又响亮地说:“我要说明的只有一句话,我的手术方案决无问题。”
他听见几声惊讶的抽气声,于是更加大声地说:“这个方案虽然不是我思考出来的,但是我事先做过
详细的调查研究,不但可行,而且还减少了传统方案的风险,所以,我坚持认为手术方案决无问题。
”
“那么,你对手术的失败又是怎么看的呢?”
“我虽然没有上台,但是,我认为,手术的失败和主刀医师有很大关系。”慕秋手心的汗越出越多,
他的声音却毫无动摇,“无论如何,手术中死于腹主动脉破裂的不可能以手术意外来解释。”
“我们明白了。”一个身影不胜困扰地点点头:“殷医生,谢谢你简短的说明,你可以走了。”
慕秋微微鞠了一躬,转身走了出去。
几分钟的死寂过后,最早说话的声音开口了:“你怎么看,沈?”
一直站在窗前,动都没动过地方的男人依旧没有转换姿势,还是看着窗外,缓慢地说:“什么怎么看
?”
“又来了个推翻原结论的证人。真不好收场了。他说的是真的吗?”
男子英俊的面容带着沧桑,头发也半白了,但是还是可以很清楚地感到他身上卓绝出众的气质,他稍
微改变了一下视线,不在意地说:“是真的,那手术方案没有问题。”
“容我善意地提醒你,你根本就没看过到底是什么方案。”声音里听不出有多少善意的成分在。
说话的时候始终在看着窗外的男子仍然漫不经心地说:“我不用看。”
“唔?为什么?”
“那方案是我告诉他的。”
慕秋走出小楼的时候,深深地呼吸了一口带着阳光的空气,心情不知不觉地好了起来,脚步也越来越
轻快,连日来盘旋不去的阴影终于消散了。
他路过篮球场的时候,竟然停下脚步,主动地对两个拼抢了半天,正在气喘吁吁地休息的女孩打招呼
:“嗨。”
“嗯?”可伊扬起眉毛。安淇也好奇地打量着他。
慕秋一笑:“我说出来了。”
以可伊的聪明,立即领会了他的意思,唇角慢慢漾起微笑:“滋味怎么样?”
慕秋舒了一口气:“好极了,从来……没这么好过。”
他又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笑着点点头:“谢谢你,学姐。”
“不用谢我什么啦。”可伊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怎么样?晚上要不要一起出去?安淇输了晚饭,再
叫彩绮也来。”
“死可伊!”安淇气呼呼地用球丢她,“看我下次不看死你!”
慕秋微笑着摇摇头:“不了……我还有很重要的事,下次吧。”
“真的?别跟学姐客气喔。”
“我真的有事。”慕秋摆摆手,转身向住院部的方向走去。
该去见那个人了,很奇怪的,当自己说出事实的真相,彻底地松了一口气之后,想见的,居然是他…
…
想见到他,想告诉他一切……
心情是如此迫不及待……
很奇怪啊……
就在刚才,就在可伊的笑容里,惊觉了一个事实,自己,已经爱上他了啊……
不知什么时候,不知为了什么,就这么爱上了他……(其实……是某A想不出什么理由了……会有人爱
上雷炎那样的家伙吗?)
虽然是刚刚发现,但是,自己已经爱了他很久了吧……
所以是如此急切地想见他,想告诉他自己做的事,他会用那样的目光注视着自己,会露出那样的笑容
,也许,还会紧紧地把自己抱进怀里……
我是如此的期待着你啊……
慕秋不理会护士们好奇的目光,(反正俺下班后绝不在病区里多呆一秒钟),急匆匆地穿过走廊,最
后几乎是小跑着来到了409门前。
他推门,发现门是从里面闩上的,不禁失笑:这个雷炎,大概又躲起来抽烟了,也只有彩绮,才治得
了他。
“谁?!”门里传来雷炎没好气的声音。
“是我。”慕秋唇边依然挂着笑,急着见到他。
门开了一条缝,雷炎粗鲁地抓住他的衣襟把他拽了进去,又飞快地闩上了门。
关门的时候,他的手臂紧挨着慕秋的身体,慕秋有一种被他抱着的错觉,他的心又开始跳了,小小地
抱怨着:“什么事这么怕人,你又躲起来抽烟了?”
“没有。”雷炎的样子不同寻常,阴沉着脸,头发也乱糟糟的,不时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
“我有事要告诉你。”慕秋脸微红,小声地说。
“别说话!”雷炎严厉地喝止了他,继续听着外面的动静。
笑容从慕秋脸上消失了,他不安地问:“出了什么事?”
雷炎烦躁地抓抓头发:“幸好是你,帮我一个忙,小慕。”
他抓着慕秋的手臂走到帘子后面,慕秋差点叫出声来:地上散乱地丢着染血的衬衫之类的布片,床上
半躺着一个面色苍白,大腿上包裹着还在往外渗血的布条的高个男子,看见他,撩开长长的头发,线
条刚硬的脸上掠过一丝微笑:
“我们又见面了,医生。”
纯医邪郎13
慕秋的脑子乱得无法思考,愣愣地看着眼前的男人,说不出话来。
“阿雷。”床上的男人笑着对雷炎说,“看来我吓着他了呢,他不是医生吗?怎么也怕见血的。”
雷炎烦躁地抓抓头发:“铁哥你还有心思开玩笑,这样下去你就是止了血,这条腿也保不住了!”
“怕什么!”被叫做铁哥的男人咧嘴笑着:“混黑道的,哪个不是这下场,你真以为谁都可以赚够了
洗手上岸的啊?XXX,我现在死也够神气了。”
“别扯了!”雷炎一把拉过木头似的慕秋,口气严肃地说:“帮我一个忙,小慕。”
“啊?……”慕秋迟钝地看向他。
“铁哥你见过的,他是我最好的哥们,”雷炎认真地说,“这次受伤也是为了我,他现在大腿上被砍
了,血怎么也止不住,你给看看。”
慕秋第一个反应就是报警!他的嘴唇轻微地哆嗦着,手自动地上去解开了缠在阿雷腿上的布条,立刻
被巨大丑陋的伤口惊呆了,鲜血还在缓慢地淌着,肯定伤到了某些血管。
“要做手术……”他听见了自己干涩的声音,“光是缝合不行……”
“这里可以吗?”雷炎急燥地问。
慕秋默默地点点头:“我去拿器械……”
他刚转身要走,雷炎忽然拦住了他,漆黑的眼眸直看进他的眼里去,一字一句地说:“小慕……有的
话我不必讲了……铁哥是我可以用命去交的朋友,你知道什么意思了吧?”
慕秋静静地看着他,点点头。
“好,”雷炎舒了一口气,“我知道我可以相信你,但是别人就不同,小心点,别让人看到。”
慕秋把房门在身后关上,象什么也没发生一样走过走廊,上午这时候是最忙的,上手术的上手术,换
药的换药,处理医嘱的处理医嘱,几乎没有人注意到他。
他走进换药间,很平静地收拾了一些东西,正要出门的时候,赫然发现彩绮正站在门口,笑咪咪地望
着他。
“护士长,有事吗?”他自然地问。
“我来收拾换药的弯盘准备消毒。”彩绮放下双手走到他身边,看了看包上的名称:“有要缝合的病
人吗?”
“不是……我只是要拆一个包换药用。”慕秋镇定地说。
“需要什么吗?我可是护士长,要是什么东西缺的话,跟我说一声就行了。”彩绮的声音很平和,双
眼中却一闪而过锐利的光芒。
“护士长,”慕秋奇怪自己居然可以毫不动摇地和她谈着话,“这是我的工作,我可以处理的。
“可是为你们做好后勤也是我的工作呀,”要论起装天真,没有人比彩绮更在行了。
慕秋叹了一口气:算了,反正他也在担心自己会被雷炎拖住分不了身,就告诉她,让护士长去办吧
他微笑着说:“谢谢了,类似腿上的伤口之类的小伤,可以在病区里做简单的处理,一旦出了病区,
就与我们无关了。”
彩绮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这样啊……那殷医生忙你的去吧,我会去办的。”
慕秋绕过她,把手上的东西放在消毒托盘里,稳稳地端了出去,彩绮有趣地瞧着他的背影,笑着摇摇
头:“真是的……变成好男人了耶,该说是那个家伙调教有方吗?但愿你这次的选择是正确的,不然
你可要吃苦头了。”
她从制服下的口袋里掏出小巧的手机,按动了几个键,微笑着凑到嘴边:“喂,是李大警官吗?……
我想问问警方是不是在寻找可疑的伤者……这样的话,我倒有条线索……”
慕秋打开了小灯,聚精会神地处理着伤口,深可见骨的伤口不知是被什么刀具伤的,划开了很大的豁
口,血肉模糊的创面需要他十足的耐心。
虽然已经局部用过了麻药,但是慕秋看过太多缝合时哭爹喊娘的痛苦样子,开始他递过几块纱布示意
铁哥咬在嘴里,却被他一脸好笑地拒绝了:“要这玩意干啥?我又不是娘们。”
随便你,慕秋在心里嘀咕着。拿剪刀剪去周围的烂肉,用生理盐水冲洗了几遍。
他不得不佩服这个男人的耐力,不仅哼都没哼一声,还神色如常地和雷炎说着话,慕秋专心地清创,
耳朵也不由自主地竖了起来。
“原来上次石亚湾老大的货果然是你吞的,阿雷,我不是告诉你不准沾白粉的边吗?你这脑子究竟在
想什么?!”
雷炎拿把椅子坐在一边,不耐烦地说:“我才没那个工夫,是他们从我的地盘上运货被我撞见了,我
气不过,一把火烧了他妈的,铁哥你知道我最恨白粉!他们在石亚湾发财也算了,别想到我的地盘上
来!”
“你就不会动动脑子!现在外面都在传是你把货吞了!B叔让你躲一阵子也就算了,可那只老狐狸还是
不放手!三天两天来砸场子。”
雷炎低下头:“牵连你了铁哥。”
“自家兄弟别说见外的话……我没什么,倒是你还得躲一阵子,B叔想办法把事摆平了就好,不过我看
你在这里也挺得意的嘛。还有意外收获,不怕寂寞。”铁哥歪着嘴笑了。
“别笑我啦铁哥。”雷炎竟然有些腼腆地捶了他一拳。
不用说他们是在说自己,慕秋的耳朵烧得通红,假装没听见,继续缝合,好在血终于止住了,破裂的
血管也扎好了,他长出一口气,开始缝合皮肤。
一只大手突然伸向他的脸,慕秋吃了一惊,躲开已经来不及了,雷炎细心地为他擦去额上的汗珠,轻
声问:“累了吧?还要多久?”
“快了……”慕秋没想到他是为自己擦汗,支吾着回答,心里泛起难言的情感。
铁哥笑眯眯地看着他们:“阿雷,你这次住院真是因祸得福啊,什么时候请我吃喜酒?”
“别开玩笑了。”雷炎瞪了他一眼,“我才不会让他出面哩。”
“怕有人伤了你的小情人?”铁哥笑得更开心了,“有你保护他还怕什么?还是你怕别人闲话?”
雷炎拧起眉毛:“笑话!谁敢说不好听的我当场叫他送命!我什么时候怕人闲话?我爱找谁是我的事
,就是B叔,说了我也不饶他!”
“哈哈哈!看来你真上心了,就不知道你的小情人是否也是对你……咝!”
慕秋狠命地拽动线头终于让他暂时闭上了嘴,仍旧笑着打量着他们两个,雷炎也识时务地闭上了嘴。
“好了。”慕秋贴上胶布固定敷料,“七天后拆线,不要沾水,吃点消炎药,或者打针都行,明天来
换一次药。”
他摘下口罩,脸上浮现疲劳的红晕,雷炎体贴地送过一杯水,轻柔地按捏着他的肩膀:“累坏了……
好好歇歇,哪里疼?”
“还好。”慕秋忙完了之后就开始担心等会将要发生的事,皱着眉头喝了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