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妖——东方映雪

「怎么『要』？」他满眼疑惑。

「这么要——」

他轻易地抱起段忘之的身体，将他放在石桌上，左右扳开他的双腿，将自己的昂藏慢慢送入他体内。

段忘之受到惊吓，双手本能地抵在浪韬胸膛上阻止他再继续往前。「啊——浪韬，很痛！」

体内多出异物刺激的感受，让段忘之慌得想反抗，浪韬暂时停止动作，压低自己的身体靠近，边吻边安抚他。「忘之，没事的、没事的……放轻松。」

「可是……」

「真的很不舒服吗？」他拨开散在段忘之颊上微湿的发，他俩全身布满点点汗珠，微热的体温赶走了深夜的凉意。

「不是的……」不是不舒服，是一种很奇特的感受，十分舒服又带了点惧怕……别再问他了，他真的什么都说不出来，脑子一团乱。

「看着我！」他强迫段忘之看着自己。「相信我吗？」

段忘之拧了眉头。他是相信浪韬啊，但也的确很痛，这种「要」法，他几乎不能承受。

「浪韬，这种……到底是什么？」

「人间夫妻洞房之夜会做的事情。」

「我们又不是夫妻。」段忘之脸上一阵臊热。

「今夜之后便是了……」

「可是……」

这回，浪韬不再要他闭嘴，而是身体力行在他体内冲剌，教他除了呻吟之外，再也说不出半个字来。

「啊……啊……」

剧烈的撞击，教段忘之难耐地拱起身子，却又感到无比欢愉而想要更多，他的腿自然地夹紧了浪韬的腰，他全身都因他的孟浪举动而轻颤不已。

浪韬伏在段忘之身上，下半身自然地律动着，一进一退，不断在他体内来回撞击，一遍又一遍，愈来愈深，彻底释放他的欲望。

微风徐来，白纱凌乱飞舞着，凉亭内的春光一览无遗。合而为一的身影、重迭微喘的呼吸声，令人不禁脸红心跳。

深夜下，白月高挂，柔和的月色暖了冰冷的气息。

是晕过去的——段忘之醒来后是这么想的。

昨夜在凉亭里，浪韬要了他两次，第二次他只觉得一阵晕后就不省人事了。

再醒来时，他们已在房里，浪韬趴在他身上，露出结实的背部。也许是因为经过了昨晚的亲昵，如今他俩裸裎，他亦无所谓。

他的脑子就如同浪韬散在他胸前的发丝一样，毫无头绪可言。摸着浪韬的发，对于昨夜发生的一切，他还是有点不敢置信。

人间夫妻洞房之夜才会做的事——

浪韬是想与他结为夫妻吗？但应该是一男一女才对吧？他实在不懂浪韬在想些什么，这么做有何用意？

「你在想什么？」察觉他醒了，浪韬出声拉回出神的段忘之。

「想昨晚的事情。」

「舒服吗？」浪韬曲起手臂撑住额际，兴味盎然地问。

「我不是在想这个……你不觉得两个男人……这样似乎有点奇怪？」

「你已经问了三次了，但我每次问你你又答不出所以然，只要问你自己喜不喜欢不就得了？」他喜欢就喜欢，根本不会在乎对或不对。

「喜欢吧……」

「很好。」浪韬唇办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容，接着覆盖他的身躯。

「你要做什么？」段忘之明显露出一丝惊慌。

「你不是喜欢吗？」

「可是……」他的心又跳快了，面对浪韬的霸道也无力阻止。浪韬令他心慌意乱，却又不会讨厌。

浪韬轻轻压在段忘之身上，尽量不让全部的重量都让他承受，深深凝睇着他。

段忘之的视线不知落在何处好，最后干脆闭上。「浪韬，你这样看着我，我……」那深邃的犹如月的眸子仿佛带着魅惑的魔力，教他难以抗拒。

「我喜欢你。」连浪韬自己都不知为何会这般注意他。「不是对朋友那样的喜欢，而是更深的……」

彷佛想把段忘之吞下肚子里，再也不想与他分开的那种感觉。但他不能说，怕说了会吓到段忘之。

听见浪韬说喜欢自己，一瞬间段忘之呆住了。

浪韬原本对自己都是冷冷淡淡、一副不要紧的样子，怎么这会儿却说喜欢，教他措手不及，也不晓得怎么响应才好。他的确是喜欢浪韬，可他要的不足自己对他如朋友那样的喜欢，那他究竟要的是什么？

「更深的什么？」

「我要你如同人间的夫妻那样爱着我。」

「夫妻！？可我们不是夫妻啊。」

「我就是要。」浪韬强硬地决定。「总之经过昨夜后，你再也不能离开我，记住了！」

「你真的要我待在你身边？」半是诧异、半是欣喜，自从认识浪韬后，他的心里一直有着很复杂的矛盾，老是在天人交战中。浪韬的每字每句都令他期待，不讳言，他的心有点偏着浪韬。不过既然浪韬现在就说了，自己也该给他一个明确的回复才成。

「对，你敢不同意？」

「浪韬，假如我没死，就得回天界去，因为那里有我的职责。除非死，要不然我不能永远待在你身边，因为我是奉昭仙。」

「你是段忘之，不是奉昭仙！留在我身边！你不是答应过我，现在想反悔吗？」

「浪韬，当时我以为你又是一时兴起，所以才没对你说。我有我的职责，不能擅离职守。」

「那你为了烨玥下凡，难道就不算擅离职守吗？」

「呃……」段忘之想了想后才道：「我本来是想，找到烨玥就能回天界了。直到遇上你，你又说想吃我，我如果被吃，自然就不必回去。反正就算我死，『奉昭仙』这职务也会有取代者，所以死对我而言的确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他哪知浪韬变来变去最后变成这样。

「那对你而言，我重要吗？」

浪韬重要吗？段忘之想了好半晌，却仍然无法回答。他是很在意浪韬没错，但若说到重要……怎样才算重要？

见段忘之迟迟不开口，甚至连表情也怔住，浪韬一时气愤得俯身咬住他的颈子，尖牙刚好扎在他的皮肤上，却又不剌穿。

鲜血的诱惑明明就在眼前，他却咬不下去。若不是在意很深，他何需如此压抑自己的欲望？

可恶！他这么看重段忘之，他却一点也不在意自己。

段忘之觉得脖子有些痒却不痛。「浪韬，你想就咬下去吧。」

「原来在你心底，我什么份量也没有。」他趴在段忘之身上始终不抬起头，就是不想看见段忘之那双比自己还冷酷无情的眸子。

「你想问我你在我心底有多少份量吗？如果说把我的命完全交付给你我也不怕，你觉得够不够呢？」

浪韬撑起上半身，与他面对面。「就这样？」

「难道还不够？」

「那你也会爱我吗？」

「浪韬，我是喜欢你的。」可说到爱，段忘之实在无法确定自己是否真有如此深刻的感情。虽说他都肯为了烨玥下凡了，怎知那似乎又不是爱。那么他对浪韬究竟又抱持何种情感呢？他难以探究。

看出段忘之此刻的困惑，浪韬没有强逼他。「你既然可以为了烨玥下凡，那我要你也为我再也不回天界，如何？」

段忘之露出为难的表情。「这……」

「答不答应？」任性的口气硬是不让段忘之拒绝。

「也不是我答应了就算。我不回去，也会有其它神仙来找我回去的。」若春栈发现他擅自离开玄祀楼，肯定会来找自己，到时候不回去也是不行。

「我只要你承诺我就好，其它事情我会替你担下来。」浪韬捧着段忘之的脸，相当笃定地说。

面对眼前这张怀着期待的脸庞，段忘之实在难开口说不，尤其他还能感受到浪韬对自己的心意是那样的真，令自己有些眷恋。

这样的感受是在天界未曾有过的。

天界虽然无忧清静，却从来没一个仙人会这样对他好，因此浪韬如此难得的温柔格外教他印象深刻。他很难说不的……真的很难。

见段忘之想如此久，浪韬有些不是滋味。「需要想这么久吗？」他恶狠狠问道。

「浪韬，我有责任。」

「你有什么责任？」浪韬不留情面地调侃。「若有责任心，你现在也不会出现在此处了。」

「那是因为我以为我应该只是短暂离开……」段忘之愈来愈觉得浪韬很像杜怀恩，也是需要他呵哄。

「就当作你再也回不去了吧！」

再也回不去了吗？

其实生死灯自有循环，一盏熄灭了，就会有另一盏补上。生死循环自有天数，他不过是个守灯人，初初看着灯熄灯灭，他心头总会涌上一股无以名状的伤悲，但随着时间一久，就再也没有任何感觉。

甚至连自己的生死他也没什么特别的感受，不过就是随着灯灭消失而已。

直到浪韬介入他的生命。他的出现逐渐让他有了不一样的感触，他的眼帘里多了一个人影进驻，也会不由自主地找寻他的身影。

浪韬虽然说话很毒，但那却是他的真心，真心对他坏，此刻又真心对他好，是一个再真诚不过的妖。

「你不是说你对天界而言可有可无吗？反正一个『奉昭仙』死去，就会有另一个『奉昭仙』继承，既然如此，他们不需要你，你就留在我身边——因为我要你。」

原来那晚他在树下说的话，浪韬都听进去了，这令他觉得很感动。

「你真的在意我？」

「废话。」浪韬露出一脸不耐烦的表情，一句话是要他重复多少遍啊！「你的答复呢？先说好，我绝对不接受否定的答案。」

段忘之抿唇笑了。「既然你不要否定的答案，那还需要我回答什么呢？」他心中自有答复了。

终于听见段忘之答应，浪韬脸上的神情有股如释重负的轻松，身子就趴在段忘之身上。

「段忘之，你可以抱着我吗？」一碰触段忘之纤细的身子，他就会很想将他揉入自己的身体内，这样也无须担心他会有逃跑的时候。

段忘之依言环抱住他，心头不免担心。「怎么了？」

浪韬阖上眼，表情带有一丝的满足。「从来没人抱过我，自我有记忆以来就是得不停战斗增加自己的实力，要不然下一个死去的就会是我……有时候我真的觉得很累了，很想找个支柱停靠下来。」

「那我们一块生活吧。」段忘之感受到浪韬声音里藏着一股浓浓的哀伤，扯动着他的心。「就住在妖界。」

「我以为你会想住在人间。」他倒是一点也不想住在妖界。

「那里毕竟是你的家。」他以为浪韬会想待在自己出生的地方。

「有你在的地方才是我想待的。」如今段忘之怀里的温暖才是他最渴求的一切，至于其它，他什么都能舍弃，一点也不留恋。

「那等怀恩能够独当一面之后，我们就离开吧。哪儿容得下我们，我们就去那里。」他承诺。

「不是骗我？」

「当然不会。」

「好，那我们一块生活吧。」

卷八

后来，浪韬唤回耆荼。

他本欲惩罚耆荼，在段忘之的求情下，耆荼才能安然无辜，因此他对段忘之的感激也就愈来愈深。

「忘之，你真不愧是我的好友，既然你如此保护我，我当然也会舍命相陪了。」身后一双金色隐含杀气的眸子，让耆荼说得是心惊胆跳。

杜怀恩挑挑眉，颇不以为然道：「你是想保命吧？」

耆荼拍拍杜怀恩的背，笑得很冷。「小妹妹，妳在说啥？我怎可能是为了保命呢，我和忘之可是相见恨晚的好兄弟哩！」

他知道浪韬必定在为上次他逃跑的事情记恨在心，但那也是无可奈何，谁教他能力不够强，是要拿什么去跟人拼斗啊。

「哈，一个人一个妖，要怎么作兄弟？说你想吃他还差不多。」杜怀恩一眼看穿。

「喝，妳怎么知道我是妖？」段忘之不是说这小鬼只是个普通人？

「怀恩，妳……」段忘之也觉得疑惑。杜怀恩体内是有一丝仙气，但耆荼的外表与其它人无异，毫不起眼，她又怎可能知道耆荼是妖？

杜怀恩看着段忘之，好一会儿才轻轻吐出真相：「其实我什么都知道，包括娘已经死去的事情。我什么都知道，只是娘一直希望我是个寻常百姓，不要我介入太多事情，因此我才装作什么都不知情，其实我都看得出来。」

「怀恩，真是苦了妳。」段忘之不免心疼杜怀恩的早熟。

「没的事。既然娘希望我与世无争，我也会尽力完成她的心愿，就作个寻常的百姓，在人间到老。」在她的眸子里，有一股不属于她这年纪的感慨。

「哈，这样就好了，那我也不必装人装得这么辛苦了。」耆荼夸张的吁了口气，如释重负地说。他还真怕自己哪天不小心露出马脚，浪韬一怒之下，就死无葬身之地。

不愿继续沉溺在悲伤的情绪，杜怀恩睨了耆荼一眼。「你确定是装人？」

「呵，不是我爱说，我装人的功夫可是独步天下呢。」仰着头，耆荼笑着。

杜怀恩摇摇头，懒得再搭理疯癫的耆荼，转而问段忘之：「哥哥，待会我们就要跟你娘碰面了，你要怎么介绍我们啊？」

「这……」杜怀恩没问，段忘之还真没想到这件事。

耆荼率先回答：「我自然是浪韬大人的小仆人了，呵呵。」不趁现在阿谀奉承，还等什么时候。

「浪韬，你想要有什么样的身分？」

「随便。」浪韬当然也清楚段忘之的顾虑。此刻他俩的身分不同以往，多少也得忍耐。

耆荼赶紧帮忙想主意：「那就说浪韬大人是忘之在路上结交的至交好了。」他不过离开一阵子而已，这次回来发现浪韬对段忘之不太一样了。

「这样也好。」段忘之见浪韬没反对，也乐于接受这答案。「那怀恩呢？」

「那我就勉为其难当他的妹妹好了。」她顺手指着浪韬。

耆荼本以为浪韬会生气，怎知他只是看了杜怀恩一眼，随即继续往前迈进；经过段忘之身旁时，他略有停顿，但也没看他一眼，段忘之便随即跟上他的脚步。

耆荼愈想愈奇怪，到底这些日子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怎么浪韬的容忍度变得这么大，而且对段忘之也似乎愈来愈好？这事怪异得让耆荼摸不着头绪，却又非常想一窥究竟，于是他问了杜怀恩。

「他们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杜怀恩一副大人样的回答：「不就你看到的那回事。」

那天早上，杜怀恩看见他俩一前一后走出同一个房间，浪韬还亲昵地搂着段忘之。她似懂非懂，但他们想做什么，她也管不着不是吗？

「可是我总觉得有点奇怪……」真的是说不上的一种奇怪感觉缭绕在他心头。

「想知道不会去问他们啊。」她才懒得管。

去问浪韬，他又不是想死；若是问段忘之，也八成问不到事实。算了算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只要浪韬别老是威胁他的性命，他就无所谓了。

他还想继续活下去呢！

就在大伙儿都确定好自己应该扮演的角色后，他们一行人回到段忘之的故乡，也见到段忘之的娘李氏。李氏一头白发，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还老上几分。段忘之一见到李氏，就立刻下跪。

「娘，孩儿回来了。」

李氏看见儿子平安无事地归来，心中的担忧总算放下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当年儿子一夜之间消逝无踪，他们寻了好久却依然未果；如今儿子完整无缺地归来，她真的很开心。可惜她的丈夫却已不在人世。

「娘，孩儿一定会好好孝顺您的。」

李氏赶紧扶起儿子。「忘之，你爹他……去世了。」

段忘之强忍住心中的悲痛，紧紧抱住李氏。「是我对不起爹。」

「傻孩子，这怎能怪你。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哪！对了，他们是？」见到站在段忘之身后的一行人，李氏便问。